铁头书生-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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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数日考查,这铁头书生端地资质奇佳,禀赋超人,海岛圣尼私心窃喜,心说:“但愿你们就这般好法,也免得我操这分心事。”
及听见他们谈到泰山种种,铁头书生也曾故作不知。
但刘若兰则有先上泰山一行之意,虽然铁头书生曾露惊容,但他立即恢复镇静,故未为若兰发觉,但海岛圣尼则更了如指掌。
既爱这故人的衣钵传人,年纪轻轻,竟有恁般武功,深藏不露,更有如许定力,心若清泉。
虽然两眼神光充沛,但他掩饰得恰到好处,真已臻入无我无忧,大澈大明的境地,若非自己在禅功上入于无上境界,也不易发觉他来。
这怎不令海岛圣尼惊喜呢?故此才一路跟踪下来,但始终未为所察,等两人依依话别,始注意两人行止。
不料若兰去而复返,连夜北上。
五大夫松下惊异于俏冤家出现,密林中又见其力敌群魔,解梦云师太之危,飞剑克黑衣巨人,退无影女魔。
这些都落在刘若兰眼中,初则惊,继则喜,更有一种被戏弄之感……
若兰更未料到自己师父早在身旁,更被其察知其来泰山目的。
这时正是泰山火警频传,正欲赶赴殿中,谒见红衣上人,尚未动身,却不知海岛圣尼已拉住自己右臂。
若兰深知在圣尼面前,那种无穷潜力早将自己那股豪气消失,又愧未遵其指示。
海岛圣尼先是微微一叹,并未责怪,反安慰了几句。“兰儿,你本性太过纯良,尚不知人世间险恶,虽然你一片孝心,可嘉可感,但善恶是非,总应辨识清楚,你有著血海深仇,连你自己也茫然无知。
我虽不敢断言你父母兄弟为谁所杀,但金兰十义中人,多少有点关系,虽然红衣上人与你有师徒之谊,抚育之恩,但……”
说到这里倏然而止,两眼神光暗射望著刘若兰,一动也不动,直看得若兰芳心狂颤,珠泪像断线般滴落。
海岛圣尼又漫不经意地,举首遥望云天,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你父母在你心目中,根本毫无印象,我想你那失踪的奶妈,该还记得,我要不是她的通知,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你的下落,何况你是红衣老怪的传人。古来邪正不并立……”
海岛圣尼每字每句,都如一把有力的钢针,扎入她的心坎中,这时若兰已哭得像泪人儿般。
今天所听所见,都是闻所未闻,虽然她已知道师父红衣上人,即是江湖所不齿的金兰十义之首,但自己却是由他抚养教育。
她从小就未见过父母,不用说有什么印象,虽然她也时常幻想一个家,有父母的爱抚,自己依依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这都不过幻觉般,一晃而逝。因为这是永远无法得著的,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好像她是天上掉下来,或者被这世界所遗弃一样。
当她伤心时,不免痛哭一场,有时她也问过红衣上人,总是被他用言语搪塞,或者又教她一种绝技来安慰她,若兰也时常被这些支吾过去。
在她天真无邪的心中,只知道师父对她的爱护,是严师也是慈父,虽然海岛圣尼的话,还响在耳际,颊上泪痕犹在,但她却沉醉在回忆之中。
那时她五六岁,师父要她习打坐练气之法,慢慢又教她习各种兵器,尤其师父同道甚多,都对她十分宠爱。
故她在十三四岁时,已习得各派武功,不仅精湛,也堪渊博。因为来依附红衣老魔的江湖好汉,对这个女娃娃都另眼相看,为著讨红魔的欢喜,在毫无条件下都会自动将本身绝学贡献出一两招来。
她就在这种环境下长成,武功更是一日千里,故自行道以来,鲜有在她面前走过三五招的。
想到自己的武功,两颊自然而然绽起了微笑,抬眼见海岛圣尼注视著自己,心下微颤,又想到刚才所说的奶妈……
这是她最亲近,也是最关心她的人,不仅关心她习剑,甚至起居饮食无不关心,但她在自己十二岁那年,山中不知一个什么宴会后,就不知去向。
红衣老人曾大肆咆哮,也曾派人寻找,最后有人得著奶妈所穿衣服,说是被猛兽吞啮了,自己还痛哭了好几次。
明明圣尼说奶妈送信,难道奶妈尚在人间,她怀疑的星目又看了圣尼一眼,见她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若兰心中暗忖道:“只要奶妈健在,那怕天涯海角,我总会找得著她,那时就可得著我父母的下落……”
海岛圣尼好似看透了她心事一般,慈祥中更带严肃,右手摸著若兰秀发,道:“兰儿,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我现在先带你去看看泰山上,红衣老魔所留恶迹,到那时,问题自会得著答案。”
若兰这时,正是心乱如麻,毫无主意,当初上山的原意,也一晃扫净,任由海岛圣尼拉著。
海岛圣尼看来也未施出什么奇异功夫,但起步之间,就在十数丈以外,若兰仅觉得身形微晃,跟著轻飘飘地,毫不费力。
眼看那数百尺高崖,要在平时,攀藤附葛而上,也是不易,这时随著师父,却如履平地一般。
虽然山风劲厉,吹得藤葛飘荡,树叶纷飞,那月移松影,那里看得出人的形像,似飘风,似魅影般,随著夜风响处,瞬息即逝。
蓦地在那悬崖绝壁之间,传来一声清澈的歌声,闻之令人顿忘“此身竟在此山中”之感。
海岛圣尼微微一楞,对若兰说道:“兰儿,此人内功显然较我为高,可惜我们有事,不能前去一探。”
言未既,顿觉月影一晃,面前站个白衣文士,笑容可掬地向著海岛圣尼深深一揖,道:“圣尼别来无恙。”
海岛圣尼闻言,也立即合十当胸:“我道是谁,原来是白衣神君,但不知何时下得天山。”
白衣神君闻言朗朗笑道:“我路过此地,见火光漫天,杀气重重,却不知你们都来赶上这场热闹。”
说罢又是一笑,那笑声直震得树枝作响。
若兰站在海岛圣尼身旁,觉得这个神君,看年纪只不过才三四十岁,为何武功这般高绝。
海岛圣尼见若兰一脸惶惑疑虑之色,才吩咐道:“兰儿,这就是天山白衣神君,还不拜见。”
若兰闻言,即欲行礼,却被一股无穷潜力所阻,偷眼见那白衣神君,身形未动,手也未抬。
若兰姑娘本也眼高于顶,居然被人家无形功力所阻,也无所觉,这不仅不服气,更欲再次尝试,口称:“久慕老前辈武功,未得拜见。”说罢,再度屈腿。
说也奇怪,就是跪不下去。
海岛圣尼见若兰姑娘十分狼狈,早知爱徒用心,忙道:“兰儿,既是神君不惯俗礼,就免了罢。”
白衣神君这才笑道:“圣尼,你好福气,物色个好徒儿,真是一朵武林奇葩,可惜杀孽太重,圣尼应多注意才好。”
海岛圣尼尚未回答,陡然间,山顶一声巨响。
白衣神君微笑道:“圣尼,那儿快见分晓了,还不快去。”
海岛圣尼素知这位白衣神君武功高绝,嫉恶如仇,虽然上了年纪,但童心未泯,今天竟不去赶这趟热闹,大是不解,正欲动问。
忽听白衣神君笑道:“淮道长既未知会我,想必有因,如果我冒然出面,反的破坏了他那诡计。”
说罢又是一笑,道:“不过,两三年后,那场热闹,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恐怕都不能置身事外。”
语毕,人就飘然于数十丈外,但见白影一晃,即向山脚隐去。
海岛圣尼微微一叹:“有志者,事竟成。”白衣神君武功居然成就在心随意转之中,但看狂放不羁的态度,翩翩风姿,仍似三四十岁般,谁也看不出他竟是九十岁以上老人,曾经不可一世的风尘奇侠。
她好似自语,又似对若兰说话,语意中,对自己年华老去,也不无感叹。
这时,山顶更传来阵阵巨响。
海岛圣尼又握著若兰右臂,飞越在悬崖上,似飞燕投林般。
蓦见崖脚之下,有个小潭,由右面崖边无数般银蛇似的,潺潺下泻的山泉,汇集而成。潭水碧绿,映著这淡淡月光,波影被夜风吹起,发出闪闪绿光,与那崖上下泻的银蛇,蔚成一幅天然图画。
潭边有块青草地,宽有数丈,那里倒卧著几具尸体,血迹斑斑,状极可怖,正有一个劲装少女,在尸体中寻找失物般,她不仅毫不畏惧,手持宝剑,那种豪气干云,即昂藏七尺男子,也不能相比。
少女检视尸体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知她说些什么,小蛮靴猛地一顿,人也就飘然而上。
但见她双臂一振,飞掠直上,腾空竟有四丈高下,双臂再张,拨云见天,早斜身落在那悬崖之上。
若兰不由自主地,喝得一声彩,“好俊的轻功,好俊的轻功。”
少女猛地惊觉,借势旋身,待看清形势,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自己立身之处,正是泰山奇景的千仞岩上,这座嶙峋怪石的悬崖,高约数百丈,既无树木,光秃秃好不怕人。
发话之人,站在与自己约十丈左右的另一岩上,但那里有古松数株,使得那危岩,生出平和来。
尤其自己所立巨石,夜风吹来,摇摇欲坠,这时山脚薄雾冉飞,阵阵白气,随风飘起,若一不慎,跌入深渊,纵或不死,也必腿断臂折,如此时有人出手,连回旋退步,在这石上,腾不出来。
虽然人家未曾出手,但自己显然在他们控制之下,故一面蓄势待敌,并欲借势纵起,不过如果敌友未分之先,自己冒然而起,那时身在空中,毫无抵抗,岂不任人袭击,故心中虽如小鹿般乱撞,仍兀立巨石之上,未曾移动。
这时夜风吹来,少女的长发白裙,摇曳生姿。
淡淡的月光,照在千仞岩上,更衬托得少女如月殿嫦娥,花中仙子一般,明艳、圣洁、高贵,更有一种挺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她心情端地紧张,但却故作镇静,脸上仍绽开玫瑰般笑容,也就更甜,更媚,那醉人的酒涡,圆圆的深深地。
直看得那千娇百媚,比花花失色,比玉玉生香的刘若兰,也暗自赞叹不已。
少女自听得那声喝彩之后,见并无动静,虽然不敢大意,但却暗忖道:“我也太过紧张了,或者是自己人,否则在暗中偷袭,更为有利……”
经过这一番分析,更觉得自己可笑,脸上也就微微发热,那玫瑰般笑意,也就更甜,更媚。
少女张望了半天,见那古松梢头,也立著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妆饰一般的姑娘,虽然脸色被荫影遮住,那绰约风姿,却令人有想入非非之感。
身后站著一个老尼姑,肥大的僧袍,银霜般白发,被夜风吹起,穆肃中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威仪,也有一种亲切祥和之感。
忽然,一声轻唤,发自那老尼口中。“姑娘!看你的武功,已综各家所长,大概你就是江湖中人人称道的‘玉芙蓉’吧!”
说罢,两目注视著少女,似等待回答,也似微笑。
少女闻言一惊,心说:“此人定是武林前辈,居然能从别人举手投足间,看出他出身,又一口认定自己被人称誉的尊号。”心中甜甜地,这虽是少女的本能,但不能不惊异这武林高人的目力。
正当她面带娇笑,一句话尚未出口,陡然一声闷雷般响声,玉芙蓉脚下所立巨石,凌空飞起,向那百丈深渊滚去,少女在这骤变之下,万没料到有人暗算,惊惶中也就随著巨石向下坠落。
虽然她内功精湛,因为巨石猛转,使得她头下脚上,巨石更被一股无形压力下降,快逾电光火石。
直惊得站在古松梢上的海岛圣尼和刘若兰,也大惊失色,若兰更惊叫起来。
眼看岩下白雾升起,转眼间玉芙蓉就被浓雾吞没。
若兰不待圣尼吩咐,两臂一分,直射飞去,海岛圣尼一手未曾拉住,因为她正全神注视那巨石何以倏然滚落。
若兰飞身下崖后,手足并用,宛如脱兔般,快速无俦。
何消几个起落,就到达崖脚,这千仞岩,实际何止千仞,这时不仅见不著玉芙蓉身影,连巨石亦不知何处,心说:“以少女武功,决不致丧命,但仓促间,被巨石压住,不要说此悬崖绝壁之下,在这嶙峋怪石间,行走也是不易,坠落万无生理。”
好生为她婉惜,也难过万分,她们虽仅见过一面,连彼此姓名也不知道,总觉得心中十分歉然,故围著崖底细心寻找,总想寻出点痕迹来。
崖底已尽,仅那银蛇般瀑布飞卷著,溅起万千个水花,若兰衣衫尽湿,脸上也分不出是水珠还是泪珠。
在心灰意冷之余,乃沿崖而上,虽雾蒙蒙,看不甚远,但她却不放松任一可能迹象,谁知玉芙蓉竟在这意外中,遇上了千百年未有之奇缘,此是后语。
且说海岛圣尼眼见爱徒飞身下崖,虽未曾阻止,但她却料定巨石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