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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文革恋史-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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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分教:

公卿阀阅鬼神知,小帽青衣笑尔痴。

而今我自横刀叹,造反风流能几时?

正是:无车弹铗做什么弼马温?饥寒交迫去他妈凌霄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8。…第二十七回 干部子女打工体验生活

第二十七回

干部子女打工体验生活

历经磨难分享劳动成果

书接上回。

却说辛建想起那天晚上四个烟虫以睡觉的办法抵挡烟瘾的事,也笑了起来:“想起那天晚上真有意思,优与劣、好与坏、满足与失望、幸福与痛苦,都只能通过比较才能体现出来。有‘牡丹’时绝不抽‘圆球’,当‘城乡’也没有时卷喇叭筒都有一种幸福感,这就是比较的作用。”

封老大听了笑骂道:“呆巴,活生生的一群呆巴呀!活人硬是被尿憋死了哇?想办法搞钱嘛。”

“搞钱?怎么搞?一不能抢银行,二不能偷商店,三不能去摸包,四不能收破烂。你吃了灯草——尽放轻巧屁。”姜军不以为然。

铁戈眼珠子一转,问道:“莫非跟你一样做工赚钱?”

“对呀!还是铁戈有点明白,不过做工一天只有一块二划不来。要想多赚钱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打起坡,我到江边包一船货,大家把货挑到岸上就行了,这比做工强多了。”

“我还要上学呀。”姜军说。

“未必你将来还想考大学?大学早就不招生了,再说了,现在不是说知识越多越反动吗?既然这样不如做个大老粗,还他妈学个狗鸡巴!”

封老大是六四年的高中毕业生,文革前就看过不少书,谈起雅的很有一套,但他跟市民农民接触太多,说起俗的比谁都粗。

他继续教训姜军:“依我看你们现在读的那些狗屁哲学、政治经济学都是屠龙之技,这个世界本来没有龙,你学杀龙的武艺有什么用?我看铁戈是个很单纯的人,你们教他学哲学、政治经济学早晚要害了他。我发现有时候读书也是误人子弟,读了这些书就去玩政治,世界上最不好玩的就是政治,搞得不好要出大事,北京的五大学生领袖不都倒了霉吗?不如跟老子一样有钱就去喝点小酒,活一天少两个半天,就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也不能亏待自己的二寸半。”

辛建笑道:“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太颓废了。”

封老大则说:“存在主义大师萨特说过‘存在先于选择。’既然有这样的现实存在,必然有我这样的选择。雨果说:‘人是高于温饱的。’如果当一个人连温饱都保证不了时,他只能先去争取温饱。你们自己连烟都没有抽的时侯,却奢谈去解放世界上还在受苦的三分之二的阶级弟兄,高尚固然是高尚,只不过未免太虚伪了吧?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由谁来解放,还要去解放别人 ?http://87book。com说得好听点叫自作多情,说得不好听那简直就是恬不知耻!辛建说我是实用主义者我不否认,说我颓废我不敢苟同,我的选择也是一种生活。记得普希金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啜饮欢乐到最后一滴吧,潇洒地活着,不要忧心!顺随生命的瞬息过程吧,在年轻的时候,你该年轻。’哪怕明天我将被押上刑场,今天我还是要潇洒活一回。如今这世间腐臭不堪闻,唯有酒是香的,所以我喜欢喝酒,胸中块垒,以酒浇之!对于我这种生活方式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一书中早有预见:‘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各位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搞点小钱花?苦是苦点,等你拿到工钱什么苦哇累呀,统统都他妈丢到爪哇国去了。”

姜军如今囊中羞涩比不得从前,早被封老大说得如同腊月的萝卜——冻(动)了心,立马欣然应允。

铁戈家里从来不给他零用钱,所以他也想弄两个钱花花。

最让人意外的是辛建也想去。

姜军打趣道:“你个书呆子,你老爸一个月给你一百二十块生活费,你别钻进钱眼里卡住了腰。”

辛建说出两个理由,让大家十分钦佩:“要说钱我倒是不缺,但是我想体验一下生活,为将来写小说积累一点素材。另外我想一船货总有几十吨,光你们三个怕是不行,我去也算是给大家凑个数,公鸡还有四两力。”

封老大算了一下:“一船货少的有七八十吨,多的有一二百吨。人少了恐怕不行,能不能再找几个人来?”

“我叫蜀剑来。”姜军说。

铁戈也说:“我叫季建设也来,他能吃苦,挑个百把斤没有问题。”

姜军想了想说:“满打满算只有六个人,还是少点。干脆这样,我去叫柳六一、章子野还有沈倩跟何田田,这样就有十个人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到搬运公司去找活,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到时候人一定要到齐。”

第二天下午封老大又到辛建家里来,让铁戈去找姜军。

姜军一到,他便问:“人是不是都能到齐?”

姜军说:“男的都能来,沈倩不想干。你想想,沈冲当兵走了,她老爸老妈养她一个人绰绰有余。我故意笑话她是千金小姐,怕晒黑了将来找不到婆家。这一激她就跳了起来,你现在不要她来都不行,看来还是请将不如激将。后来她又做通了何田田的工作,随时都能来。”

“好哇,人多力量大。你们的工具准备好了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都准备好了。”姜军说。

“明天卸瓜米石,这是最好的活。大概有七八十吨货,要求两天卸完,我想一天拿下来。所以明天早上必须六点到大码头,去晚了货就是别人的。”

第二天铁戈五点钟就起床,炒了点饭吃,然后约上季建设和辛建在路边等姜军兄弟。远远看见四个人说说笑笑地走来,原来何田田昨天睡在沈倩的闺房里,她们和姜军兄弟俩一起来了。

到了大码头一看,柳六一和章子野早已等候多时。

六点半来了一艘木帆船,封老大带众人去和船老大谈价钱。

船老大递给封老大一根烟说:“封司令,下瓜米石是一块钱一吨。我明人不做暗事,这条船载重量是七十吨,我装了八十吨,按八十吨算价钱,两天卸完,我还要赶下一船货。”

封老大笑了笑说:“老大爽快。我知道你的时间金贵,我要是一天卸完货,老大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封司令是说给点奖励?可以。如果你们一天卸完货,我多给十块钱。”

“一言为定!弟兄们走哇,干活了。”封老大开始派工:“沈倩、何田田你们负责装筐,这个活轻松一些,男的统统挑担子。大家刚开始时不要干得太猛,先适应一下。要平均分配体力,争取到晚上十二点以前干完。”

红州有句老话叫做“川一尺,湘八寸。”意思是说四川的洪峰下来红州的江水就要要涨一尺,洞庭湖的水出来了也要涨八寸。时间已是六月中旬长江进入丰水期,船上的跳板基本上与江岸平行,不用爬坡。封老大把竹筐子放下,沈倩、何田田开始装筐,看看大约有二百斤的样子,他才挑起来沉稳地跨上跳板,把货挑到堤脚下。这段路倒也不算远,只有三十多米。

铁戈和所有人一样,自打从娘肚子出来头一回挑一百多斤的担子,两条腿压得只打晃,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堤边。

辛建头戴一顶破草帽,大概是他老爸当农村工作队长时用过的物件。鼻子上架一副玳瑁近视眼镜,脖子上搭着一条旧毛巾,工不工、商不商、城不城、乡不乡的样子,正龇牙咧嘴地走上跳板,那样子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章子野虽然只有十五岁,身高和铁戈一样,都有一米八五,只是正在抽条,瘦得像根竹竿。他挑担子的样子非常滑稽,肩上压着扁担,两手一边提着一只竹筐,让手也给肩膀帮忙减轻重量,封老大真有点担心他闪了腰。

姜军兄弟、柳六一等人也没有吃过这种苦,但是既然来了,那就要硬着头皮挺下去。

最能干的要算季建设,虽然他也是干部子弟却经常跟他爸爸挑水种菜,百把斤的担子挑起来也能健步如飞,让那几个书生相形见绌,惹得封老大啧啧称奇:“兄弟,看来你是个老把式,不错!不错!”

季建设乐呵呵地说:“封大哥带我们赚钱,哪能有力不卖?”

好在大家再苦再累也没有一个偷懒惜力的,每个人都像解放初期搞农业互助组那样,把这看成是自己家的事,所以干得很欢势。

男爷们多挑快跑,沈倩跟何田田忙得手不停脚不住。

两个姑娘头戴崭新的草帽,脖子上还像模像样的搭上一条崭新的白毛巾,就像大寨的铁姑娘战斗队一样,给人的感觉有那么一种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她俩本来长得就白,劳动一紧张再加上太阳暴晒,那脸却是白里透红。尽管浑身大汗淋漓,但她俩都咬着牙不叫苦。男爷们挑得有多快,她俩装筐的速度就有多快,好像要和他们叫板似的。

封老大知道他们都是第一次出来干这种苦力活,要是干得太猛后劲不足,还会伤身体。于是他早就嘱咐大码头一个朋友家里的人在八点多钟送一桶茶水来,他的话挺管用,那朋友的妈妈准时把茶水和一摞粗瓷碗送来。

封老大招呼道:“伙计们都来歇一下,喝点花红茶。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上吊也要歇口气。”边说边给大家发烟。

众人来到柳树荫下席地而坐,姜军笑着说:“上吊不能歇气,一歇,那口气缓过来就吊不死了,倒不如当初不上吊。”又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一顿猛灌:“这茶真好喝。”

“好喝?今天我是第一次听人说花红茶好喝。”封老大略带嘲讽意味说道:“这种茶是把一种叫花红(北方叫沙果)的树叶摘下来晒干泡茶,汤水像茶,苦中带涩,这是苦力们最好最便宜的茶。你觉得好喝是出汗太多的原因,这可比不得官老爷们喝的龙井、碧螺春,大家就当忆苦思甜吧。”说完拿出烟发了一圈。

姜军关切地问沈倩:“顶不顶得下来?”

沈倩喝着茶说:“顶不顶得住都要顶,上了你这条贼船我就没想下来。”

铁戈又开始逗沈倩:“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石头抱着走,夫唱妻随嘛。”

众人哄笑。

沈倩这时和姜军的关系已经公开,她也不恼,反倒说:“我将来嫁给他到时候请你喝喜酒,眼馋死你!”

何田田撞了她一肘:“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铁戈故意双手抱住两臂,笑道:“说得我肌肉收缩细胞跳舞——起了一身冷痱子。”

章子野大叫道:“姜军进展神速哇,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姜军颇为自豪地说:“我们两个人今生一个是非君不嫁,一个是非卿不娶……”

沈倩马上打断他的话头:“亏你说得出口!”

姜军又转移话题,矛头指向何田田:“我说何田田,沈倩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你有没有意中人 ?http://87book。com要不要我从这几个哥们儿中间给你介绍一个?”

何田田却说:“军哥,我看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打渔的不急提篓的急。我的事你操哪门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有缘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拽都拽不过来,我还是等等吧。”

“哟嗬,看来何田田是情场高手,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姜军笑道。

铁戈和何田田打过几次交道,彼此都熟悉了,他又进来插科打诨:“古人有《西江月》一首云:‘自古姻缘天定,不由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留,无缘对面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宫中红叶传沟。三生簿上著风流,何用冰人开口?’何田田是不是呀?”

“酸!我都倒了牙。都什么年代了,一张嘴就是诗云子曰,整个一冬烘先生。”何田田也是不饶人的一张利嘴。

这一下大家都来笑话铁戈了。

铁戈看见何田田在揉手指头,便关切地问道:“咋了?是不是手上打了泡?”

“嗯。”何田田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看看,疼吗?”铁戈心疼了。

“没事,哪那么娇贵!”何田田倔强地说。

姜军赶紧把沈倩的手拿起来一看,沈倩两手打起了几个血泡。

封老大走过去看了看说:“这是你们拿锹的方法不对头。拿锹一定要拿紧,手和锹柄不要发生摩擦这样就不会打血泡。既然现在已经打了血泡,你们可以用毛巾把锹柄包起来会好一点。”

又坐了一会儿封老大看到大家缓过劲来,说道:“伙计们,接着上啊,我们的口号就是:为金钱而奋斗!”

在那个年代没人敢提出这种口号,那是个政治挂帅的年月,一切都是以革命的名义为号召,在革命的名义下整人或被整,杀人或被杀,肯定或否定,批判或缄默。

封老大这人胆大包天,就是不信这个邪。他看穿了这个社会丑恶的政治,不是怕而是鄙视政治,从此金盆洗手不问政治。虽然他不搞政治,但他可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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