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第7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年轻，应该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从开始认识到他离开北京，加起来才三十天，而真正彼此互相了解，互相熟悉的时间只有最后七天。这个时代多少坚如磐石的诺言转身就风吹云散，多少海誓山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人生世事的改变根本就无法预测。而我们这一分手都快二十年了。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是一个只会用骨头考虑问题的小孩儿。现在，他才是一个能够用大脑考虑问题的真正男人。十七年呀，桑田都可以变成了沧海，特别是现在这个年代。黎军这个人珊珊你也知道，他太聪明，属于那种肉烂嘴不烂的人。我无法准确判断我们之间的差距，对他的聪明我从前是佩服，而现在从心里感到害怕。肖晨起身走到高低柜前，用手转动了一下低柜上放的地球仪说，从广州到陕北，陕北地区开采石油，谁不知道有钱人云集的地方就是一个花花世界，既然如此，他还缺我这个四十岁的黄脸婆吗？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七年？现在他突然来找我，是快乐的生活使他平添了怀旧的心绪，还是高贵的身份催生了他的良心萌动？肖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珊珊，你们是过命的兄弟，同甘共苦，互相辅佐，我很佩服你们，但我和你们毕竟是两条路上的人。
　　我不怪你这话里明显带着一种难解的怨恨和偏见，但你该认真听听我的话。珊珊替黎军辩白，说肖晨看问题的角度不对，不该把把黎军画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他说在他心里她和大军的友谊对他都是一样的重要。告诉肖晨不要把陕北榆林想成是灯红酒绿的地方，那个地方几乎是个沙漠地带，那里不能说是寸草不生的沙漠，也只能勉强养活几只羊，经常是风沙打得人睁不开眼，天下地上濯濯昏黄，除了地底下有石油外，地面上找不到花花世界的影子。
　　那就算我冤枉你们了。肖晨特意把黎军改称“你们”，为的是把自己和他们分开。她作了个手势说十七年前，自己单纯得像一个傻丫头，头脑简单，毫无心计。那时黎军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兵。他们是两个单纯的男女，互相吸引，互相爱慕，最重要的是都很年轻，可朔性很强。十七年的时代浪潮把很多人朔造成精品，也把一些人风蚀成了废品。在这些年里，她有过人如蝼蚁，尊严像尘埃一样的经历，太深的烙印使自己的生活理念、价值观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她早已经不是黎军以前相处中的那种很简单的女孩子，是一个死了孩子离了婚的女人。
　　江兰把手伸向肖晨说，过去的事咱们不去想它了好吗？无论如何今后的路还很长，要过好自己的后半生。
　　她让江兰拉着她的手自顾自地说，其实，过去的事我早就不去想了。我只是觉得黎军现在和我已经完全分开了，不仅仅是观念和意识上的不同，还有信仰上的决裂。他对我来说已经完全属于外帮人，你们想；十七年中我们没有任何联络和沟通，三十天的感情再深厚也很难穿越十几年的空间，现在又隔了一道信仰的墙更让我们看不清对方。很难想象今天的我俩，仅仅靠着十几年前两个懵懂无知的人，以性爱为主题在一起住了七天就能走到一起。
　　李珊珊对肖晨说，大军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应该见了面以后再下结论。他一直都很忙，忙到什么份上，你能想得到吗？有一次，我和他从他的办公室走到车库，他竟然是睡着了走过去的，你不觉得心疼吗？当年为了积累原始资金他做走私生意，大到汽车小到手表，为了后来那两口油井，他是把自己的命都豁上的。从广州到陕北，又到云南，在那个还不能依法平天下的社会中形势有多乱多复杂，咱们生活在首都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他睡觉恨不得都要睁着一只眼。多少人算计他，想对他敲诈勒索甚至想绑架他。都说商场如战场，现在的商人们拼出来的是铜臭味儿，而大军那时拼出来的都是血腥味儿。他如果不是侦察兵里滚了十几年，早死过好几回了。有机会海军会给你讲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场面，大军一点都不敢大意。的确，你们俩人三十天的相处，十七年的分手这么大的比例，是平常人所难以承受的。大军不是个平常人，可他那时已经十八岁，完全算是一个成年人了，就是说他对你的感情是成年人的感情，他一直都是那么认真、执著！肖晨，这么多年你为他受屈受苦我们都知道，他心里也很明白。他不是也同样和你是一样的承受，一样在受煎熬吗？再跟你说一个事实，他是两次上前线立过大功的英雄，你无法想象得出来当年第二次从战场上下来回到北京，听过步兵对他讲完你的遭遇时那种比自杀还惨烈的场景！他是被步兵设计绑在沙发上的，因为步兵不忍心把他绑的太紧，那天他带着沙发满屋子乱撞，差一点撞死自己，那时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人都疯了。要不是步兵考虑的周到，后果不敢想。为了你，他已经是第三次差一点死了，不过这最后一次是毒火攻心，比他那年吃安眠药还厉害，一下子五天没起床。你听见他说话了吧？他的嗓子就是那次为了你喊破的。你就是四十岁又怎么啦？兰兰不是和你同岁吗？她比我大三岁，你都看到了，我们结婚十多年你认为她在我这里，有过自己是黄脸婆的感觉吗？
　　江兰马上接过来，开着玩笑说：怎么没有？你有一段时间经常神神秘秘的，给人打电话都不让我在旁边听，就是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是个黄连婆。李珊珊瞪着他那双小眼睛，看了江兰一眼。很明显的意思是；你别在这捣乱。江兰马上改口说：就是，不管怎样，当年他对你有过承诺，如今就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你也应该相信他。
　　

第二章　凤凰山下的教堂
更新时间2011…8…12　21：20：46　　字数：3751

　肖晨很想告诉江兰明天她就离开这里，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不敢见到黎军本人，自己虽然有很多的委屈和思念，但对他更多的是最美好的祝愿。她要坚定自己的决心，只把美丽的画面保留在心里。刚才，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就完全释然了。只要他好，只要他一切都好，她所有的牵肠挂肚都是心甘情愿，无悔无怨的。只是这些年行走于红尘世俗中，她感觉自己早已被尘土扑满了身心，必须主动离开这个长达十七年的感情的舞台，斩断对他的牵挂，给他更多的空间和自由。为了能够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办，她做出妥协的态度说：看样子我想得有点多，就听你们的，明天你们到这来接我，咱们一块去机场接他。说好了别变卦，明天咱们吃过早饭就去接大军。十点来找你怎么样？李珊珊满意地说：走！咱们现在先解决今天晚上的吃饭问题。肖晨很高兴，正愁没人陪我吃饭呢。
　　一起吃过晚饭，肖晨自己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她准备了一些随身用的东西和换洗衣服，认真想了想，没有忘记什么，开始给江兰两口子写信。因为江兰有她房间的钥匙，他们肯定能够看到这封信的。
　　兰兰、珊珊：
　　你们好，感谢这些年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感谢你们给了我那么多的友爱和支持。当我坐在这里给你们写这封信时，满脑子里都是你们对我的关心、照顾和超越一切的情谊。很多美好的记忆和难忘的友情，都堵在我的心里，特别是对我女儿的爱护，直到让她化成一缕轻烟飞往天际。你们为我每做的一件事，都让我心怀感激，却不知如和向你们表示我对你们的谢意。
　　兰兰，你是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二十多年来的友谊，已经让我们如同亲人一样。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把这份亲情牢牢地记在心里的。
　　珊珊，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与我最无私的帮助，你给我的友情世间无价，令我终生感怀不已。你对我是有恩的人，可是我对你不但没有任何回报，还让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我一直都幻想有一天，黎军回来，我们俩一起到你家去，当面向你的爸爸妈妈解释清楚那年的误会，感谢二老的帮助并致以最衷心的祝福，我想亲口告诉他们；他们的言传身教培养出你这样出色的人品，是你当年的大仁大义为我搭建了走向新生活的桥梁。可是我的愿望始终都没能实现，到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北京，到需要我的地方去了。请你们不要找我，告诉黎军；17年的岁月太长了，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但是，我由衷希望他得到幸福，希望他永远快乐。告诉步兵和海军，他们是我永远的兄弟，我无法感谢他们为我做的一切，只能用这苍白无力的语言来向他们向你们，向我所有的亲人们来表示衷心感谢和深深祝愿。
　　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到；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情感是多么有限。
　　此致
　　肖晨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肖晨想给黎军写一封信，十七年中要写得太多。但是想了很久，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回过头去重新审视那些曾令她痛彻心肺的往事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平静。岁月的长河洗不尽心中的悲痛，时间的车轮也磨不平记忆中累累的伤痕。自己还是没有在疼痛中真正长大。她想了又想，最后填了一首词：
　　如梦令送给我曾经的恋人
　　昨夜柔柔情意，无奈乘风而去。
　　回首叹沧桑，泪浸衣衫如洗。
　　无语，无语，阖散尽随天意。
　　第二天下午，肖晨到了唐山。她是为她叔张进峰到的唐山。张进峰那个在她失去人身自由，冒着危险悄悄给她送去吃喝，在那个冰冷严酷的环竟中给她温暖。在她痛苦迷茫几近疯狂时，用微笑阻止她的愚蠢行为的老共产党员得了糖尿病并且已经很严重了，这是肖晨两天前得到的消息。他的老伴邱阿姨身体也不好，女儿在上海上大学，学业很紧张。肖晨想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们。
　　绿树掩映下的凤凰山，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更显得优雅葱笼。唐山这个废墟中崛起的新兴城市，处处显示出理性、安静。灾难性的地震过去了十七年，活下来的人们更加热爱生活，他们在努力建设自己的家园。统一的小区布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楼房，一样的样式，一样的颜色，干净整齐的有些像兵营。这里早已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没有多少人的城市，大街上人流如织，马路上汽车穿梭往来。
　　按照信封上的地址，肖晨很容易就找到了张进峰的家。她伸手敲门，开门的是邱阿姨，几年前，张进峰在北京住院的时候，她们在相处中已经彼此熟悉。但阿姨没有马上认出她来，阿姨有些迷惑地望着她说你找谁。肖晨说阿姨，你不认识我了？我姓肖是来看我叔来的。
　　我认识，认识，进来，快进来。邱阿姨眼睛一亮很快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她，忙不迭地帮她提起地上的旅行包。
　　我知道我叔病了，过来看看他。肖晨连拖带拽地把行李放在门厅的地上。大步走进屋子里，直接来到张进峰的床前。那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满脸温和的大汉，已经被疾病折磨成一个瘦弱不堪的老人了。他躺在那里，大概有几天没刮胡子，长长的络腮胡在他那张消瘦的脸上，像入秋后疯长的衰草把他的嘴埋了进去。面对突然来到床前的肖晨，张进峰对自己躺卧在床上的状况显出一种尴尬，而更多的是吃惊，他起身说，肖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叔，我听说你病得厉害就来了，知道阿姨的身体也不好，我是来照顾你们的。她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开什么玩笑，我们岁数大了，有点病还用你从北京跑到这来照顾？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这是一阵一阵的。张进峰自己把枕头堆在身后，坐起身来想向她显示自己身体如自己所说得那样“没事”，但他的动作明显地缓慢吃力。
　　看到他目前的情况肖晨心里很难过，她后悔自己得到的消息太晚了。对他俩说，你好了我就走，不会赖在你们这里。肖晨拿起桌子上的“降糖灵”看了看笑着说，阿姨，叔，从现在开始，你们俩人都被我接管了，要学会服从管理，就是什么都得听我的，谁不听话可别怪我对谁不客气！
　　张进峰认真地对她说，你到这来玩玩可以，别管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我们自己能照顾自己。
　　没有得到批准不得随意发言。我说过你们现在已经没有自由了，一切都得听我的，你再敢反对我的决定，别怪我跟你真急。肖晨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一样，开始打开所带的包裹。
　　看到她没有任何余地的坚决态度，张进峰只好妥协，他笑着摇摇头说，怎么成了占山为王的女土匪啦。
　　这就对了，早招安，早归顺朝廷没有亏吃。肖晨很高兴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