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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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对于一个患有失眠症的人来讲尤为难熬。肖晨拿出半导体收音机,塞上耳机,慢慢地在短波中寻找清晰的声音。她喜欢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和“莫斯科广播电台”的节目。广播的女主持的声音是那样甜美、柔和,有时还能听到动人的音乐和歌曲。国内的干扰很厉害,特别是宿舍离工厂很近,车间里的高频炉开起来就是最大的电台干扰。肖晨坐在桌子前,不停地变换着方向,来回地调着波段。她并不是想听敌台广播的内容,而是只想听那里的声音和那里的音乐。因为,除了黎军以外,只有这里,才能让她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柔存在。就在几乎没有耐心继续调台时,耳机里传来非常清晰的优伤动听的歌声。
天蒙蒙发亮了,肖晨开始有些困意。下夜班的同事在楼道里吵闹的声音把她吵醒,仔细一听是有人丢了一块肥皂这样的琐事。如果是几个月前,她会很大方地把自己多余的肥皂送过去,她对这些小东西是不当回事的。现在,她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她希望每天都有人丢东西,希望这里的人天天打架,最好打得头破血流。
肖晨现在的体质很弱,她知道;自己要去打胎,这是需要花钱的。可现在,她除了十几元钱的食堂饭票,手里还剩下十一元,再留出这几天坐车的一块钱,还剩下十块钱,不知做手术能不能够用。为了能让手里尽可能多一些钱,她忙跑回厂里想把食堂的饭票都退掉换成现金,可是换饭票的人要到一点以后才上班,好容易等到一点钟,那人当天有事又没来。她很着急,可没办法,只好返回宿舍。浑身冒汗地等到两点,她开始给李珊珊打电话。
李珊珊早就在等她,电话一通就听到他急切的声音,我等你半天了,你马上过来,我在北太平庄车站等你。
肖晨放下电话,急忙赶路,从东郊到北太平庄路程不近,中途还要换两回车。她赶到那里已经是四点多了,李珊珊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连忙用自行车把她带到266医院。李珊珊让她自己进去找一个叫刘玲的大夫,他在医院门口等她。
还不错,约好的大夫还没走。给她检查完的结果很不好,她已经超过了做人流的最佳时期。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成形,不能流产,只能等到够四个半月以后做引产。大夫告诉她;她的**大,孩子的生命力很强,将来会是个大个子,能结婚就赶快结婚,第一个孩子最好别做。她一定要做掉这个孩子就要做好受罪的心理准备。因为由于**大手术中会出血多,而且收缩不好,危险性也很高。手术目前肯定是不能做,起码要等一个月以后,要住院手术。
肖晨又一次陷入恐慌中。引产手术不同于流产手术,这是必须要住院的,没有单位的证明和三联单,别说做手术,就连手术室的大门都走不进去,她只有找李珊珊商量。那个禁欲的年代,对于一个只有十九岁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的男孩子来说,那种尴尬、难堪是可想而知了。他说自己过去经常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地到医院来看外科,外科的好几个大夫护士都和他很熟。可是,这个妇科他谁都不认识。那个叫刘玲的还是他通过一个外科护士帮忙约的,好话说了几大车,答应人家事成之后好处多多,人家才肯帮忙的。做流产都得偷偷找机会,但是要住院做引产根本就没有机会。那是要必须经过妇科主任这一关,过这一关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希望。有风险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担,更何况是这样不光彩的事。只是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李珊珊和肖晨都陷入了困境。
未婚打胎、做人工流产这种事在当时的社会中就像是得了性病一样,是最被人唾弃,最不耻的事。肖晨毫无办法,她要瞒住自己周围所有的人,还要把这桩十分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珊珊身上,李珊珊也知道此时他的责任重大,可他也一筹莫展。他俩坐在小西天的一家饭馆里,肖晨手里还攥着刚才做妇科检查时买的那本牛皮纸面的《门诊手册》搓来搓去。他俩愁眉对苦脸,一直没有说话。肖晨清楚自己站在一条绝路的边缘,目前,只有他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如果他不伸手拉她一下,自己必定会粉身碎骨。
对面的肖晨那充满信任与希望的眼神,李珊珊无论如何不想让她失望,他眉头紧锁开动全身的机器在想办法,可他毕竟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他没有交过女朋友,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懂,却硬要让他找妇产科的路子帮她做引产手术,真是太难为他了。当时的社会极度封闭,让他做这件事,真好比让他独自徒手攀越一堵高高的围墙,这是一堵心理上的很难逾越的高墙。好在他是黎军真正的朋友,是一个有胆量、讲义气的朋友。李珊珊绞尽脑汁想主意,突然他一拍桌子说,有办法了,马上跟我走!李珊珊曾记得,他二嫂的大姐,是那个医院的什么领导。凭着他二哥三年前结婚时,他去过他二哥的大姨子家的一点印象他要去碰碰运气。
于是当晚九点多钟,李珊珊用自行车带着肖晨,直奔学院路的一栋宿舍楼,厚着脸皮敲开他二哥的大姨子的家门,去求人家想办法。这个八杆子才碰得着边的亲戚,被他们这种半夜敲门的鲁莽吓了一跳。肖晨和珊珊在人家刺眼的灯光和满是疑问又灼人的目光下,拘谨了半天才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把他们的来意讲清楚,这种胆大妄为的做法,就像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
第二十章 伟大的母亲
更新时间2011…7…17 20:23:53 字数:4008
第二天,李珊珊的二哥二嫂听说这事,一起来到珊珊的父母家里。事情到了这份上,根本无法说清的,也不能说得太清楚。当天晚上,李珊珊和肖晨躲在北太平庄的一处小树林里反复商量着,最后一致认为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只能咬紧牙拉下脸一起回到他的家里去,不做任何解释,豁出去听任所有人对他们的指责和发难。
珊珊的父亲是一个军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带了一辈子兵的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仍然很敦实,笔挺腰杆,每迈出一步都能把地砸出一个坑来的那种浑身是力的军人。这么大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瞒过他。听说儿子做了这种有辱家门的事,竟然还敢自己找到亲家的大姐家里,去让人家帮这样丢人的忙,简直岂有此理!他脑袋上冒的火能把房子点着,暴跳如雷的他,当时打死儿子的心都有。老人家顾不得家里都有什么人在场,对着刚刚进门的儿子跨上一步轮圆了右臂,狠狠地赏了他一记耳光,打得李珊珊白净的脸上立刻开出鲜艳的花朵,倒退好几步,这一下子不解恨,老头子又抽出腰里的皮带还要继续战斗时,让珊珊他妈妈拦住了。老头子用折起来的皮带狠狠地抽在桌面上,大骂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桌子上的茶杯都吓得跳起来了。他瞪着充血地双眼隔着李珊珊的妈妈冲他咆哮着:你个混账玩意,不要脸的东西,你把老子的人丢净了!我没你这个儿子,你马上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回来!李珊珊过后说,如果当时不是家里有那么多人劝,他得让老头子打个半残。
珊珊的妈妈是某大专院校的工会主席,是一个很有修养,又很温良,充满慈爱的母亲。显然她也为他俩无知所犯下的错误很生气,但当她看到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满脸羞愧,无地自容的样子,很自然地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在他俩面前张开了翅膀。她叹了一口气,尽量把声音放低,很温和地对珊珊的父亲说,老李,他们还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现在已经知道做错了事正在改正,光冲他们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给他们机会,现在咱们要想办法帮他们尽快把事情解决好绝不能让单位的领导知道,要为他们今后的前途负责。
看得出来珊珊的父亲对他母亲是言听计从的,老头停止了愤怒的吼叫,家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肖晨没有想到,惊天大浪居然就让珊珊的妈妈这样三言两语平息了,自己没有受到任何非礼、责难,也没有一个人对她不礼貌。那颗不知所措的心放下了,泪水却夺眶而出。有羞愧,有内疚,更多的是感动。珊珊的母亲给她递过一块手帕,心平气和地让家里的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把珊珊和肖晨留下,然后耐心地询问肖晨发现怀孕有多久了,珊珊满脸通红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的头几乎扎进他的两腿之间,听着那些他并不太懂的问话一言不发。珊珊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这副阿斗相,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恼地完全转向肖晨,而不再理他。知道肖晨已经不能做流产手术时,珊珊妈妈去征求珊珊二嫂家大姐的意见。最后决定住院做引产手术,了解清楚住院都需要哪些证明后,她说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负责。珊珊的妈妈从始至终,没有指责他俩一句。这是一个在那个年代及其少见的,善解人意的伟大的母亲。
隔天,珊珊的妈妈亲自带肖晨到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大夫说肖晨贫血很严重,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因为还不到四个半月,不收住院。为了能让肖晨身体健康,手术时少遭罪,珊珊母亲想让肖晨住在他家休养。肖晨坚决不同意,她和珊珊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不能再麻烦他家里的人。最后为了她的身体,珊珊家的亲戚通过关系还是让她提前一个多星期住进医院。
肖晨悄悄告诉李珊珊自己现在可能住院的钱还不够,想等过两天发了工资凑足钱再来。珊珊对她说,你就踏踏实实地住下,什么都不用考虑。他第一次开玩笑地冲她挤着眼睛说,按道理这种事所有的费用必须是由我家来出,你可别漏了馅。
肖晨以李乐韵的化名住进了医院里,在医院的调养阶段的日子是很惬意的。为了早一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把自己的怀孕期擅自提前了半个月,这是很危险的。按照她谎报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四个半月,那以后每天的催产针使她疼痛万分,但是她不能喊叫,她必须忍住疼痛。这个病房里还有像她一样情况的人,大家谁也不说自己的事,但心里都很明白。未婚怀孕,这种丢人的事捂得越严越好。
李珊珊的妈妈每天都来给她送饭,那是七月份,天气很热,阿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她话不多,但绝不会让人感到严厉。每次到了病房,坐在病床前一个劲地扇扇子,却从来没有拉着脸显出对肖晨的不满和冷淡。阿姨说话都很谨慎,生怕伤了肖晨的自尊心。
知道她正在“害口”,一天中午,李珊珊妈妈送饭路上给她买了几斤杏,肖晨一口气吃了很多,结果当晚鼻子流血不止,医生怕出意外,半夜把珊珊一家都叫到医院,搞得他一家人不得休息。回到家后,珊珊的爸爸埋怨他妈妈说,还是小孩子呢,你就不能把杏分着给她带去吗?这是珊珊告诉她的。这话里也充满了他父亲对她的爱护和关心,让肖晨心里感到更加惭愧。
一天在病房,看着肖晨津津有味地吃着送来的饭菜,珊珊的妈妈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对肖晨说,珊珊在家里是最小的,从小都让我惯坏了,不懂事,他对不起你,阿姨向你道歉。
阿姨,我比他大,这不怪他,是我的错。肖晨真想对他妈妈说出实情,可是,她不敢那样做。面对善良的一家人,肖晨心里充满内疚,她清楚,李珊珊的家人会因她的事情,遭到亲戚朋友的耻笑。而她却不能替李珊珊洗清污点,她的良心受到谴责。
李珊珊每天一下班就到医院来看她,他是个爱脸红的男孩子。最开始时,他每次到妇产科病房看望肖晨时,是都是满脸通红,又想进病房,又不好意思。手里提着给肖晨买来的食品站在病房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每回都是他妈妈或是肖晨发现他站在门口叫他时,他才红着脸拘谨地走进去。
李珊珊的妈妈是肖晨所见到过得最称职的妈妈。她从不当着肖晨的当面责备儿子在这件事情上的“过错”。每回李珊珊红头胀脑地走进病房时,李妈妈也决不会在这时讽刺、挖苦他。她总是很温和地告诉他肖晨当天的身体状况。慢慢地他开始放开了,进病房后,还主动地上前询问肖晨身体情况,后来,他已经能够大大方方地穿梭在妇产科病房的走廊里了。再后来,他还知道每天都去值班室,向大夫和护士询问肖晨当天的检查情况,关心她的身体健康状况。珊珊的妈妈也是每当看到他下班到了医院后就离开病房,很自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