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传 上-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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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喜欢某欢文字的看官大人,对某欢平坑的速度,能抱起宽容的一笑:)
第八章
漫无目的的走着,当顾长生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已经行至如意岭。
景色依旧,而此刻的心境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七年前,也是这个地方,一道宏亮的马嘶从天际传来,然后,那人出现,飞扬的神采和冰亮的眼,就那么轻易将他掳获……
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那人,却身在何方?
顾长生的脸上泛起苦涩的微笑:世间有句话叫做天雷勾动地火,自己和那人,就是如此一触即发,从此不可收拾。
相爱的那些时候,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人,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那个人。当那人伏在自己怀中时,便像拥有了世界般的满足。常常抚着那人的发,微微笑着,傻傻期待能够与他携手终老……
也曾自问过:怎么会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爱情为何能这般莫名其妙的就发生?
但,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心动了,情生了,那情丝如一根细线,牢牢缚在心上,百折千缠,挣也挣不脱,斩也斩不断。
和明媚的两年时光,抵不过与那人相处十日。只那十天,甘愿为他抛妻弃亲,不顾一切。
而那人,那让自己比爱谁都还要深爱、那比任何人都让自己动心的那人,就那么决然的放手舍弃自己。而自己,却因为纠缠在心中的思念,无法如当日所言般对他下手。
——是的,这些年里,自己一直在思念。
即使他欺骗自己背叛自己伤害自己舍弃自己,仍然思念,仍然牵挂。
真的,离开的那一日,心中便破了一个很大的洞,那洞中,始终只有一个人,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将他填平、埋没……
缓步行于如意岭上,漫不经心的走动中,顾长生来到明月溪畔。
溪水潺潺,奔流向前。
时光,岂非正如这前奔的流水一般,从无后退的可能?
如果,时光倒退,一切能够重来,那自己的选择,可会不同?
一声水响,平静的溪面,出现了一个人。
成串的水珠沿着那人清冷的眼、挺直的鼻、坚毅的下颔不断滑落……
一见那人,顾长生如遭雷击,三魂六魄似全然不能守舍,缕缕飘荡在空中,层层包绕着那个让他梦魂牵萦的人。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上只反复狂乱的念着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叫做上官清明!
那人惊觉有人,霍地抬起头来,与他,四目交接……
静静的凝视着对方,他们,只有几步之远,只有一条小溪隔着,却像,离了万水千山似的,遥不可及……
顾长生怔怔的看着那人,就是这个人,夺去了他所有的魂、所有的魄,侵占了他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爱恨,让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他的伤他的怨他的恨,统统因他而起。多少个不眠之夜,想他想到心碎了一般的痛,有时候甚至会想:那时他为何不干脆杀了自己?这样,自己就不必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苦痛,那种漫无边际的寂寞,那种相思断肠的折磨……
春天是迷魂的季节。
痴痴看着那人,着了魔似的,顾长生听到自己如当年一般问道,“三月天,这溪里的水,仍是彻骨的冷,就这么泡在水里,你也不怕着凉?”
那人牢牢凝住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却轻轻说道,“想下来,就下来了。谁管它冷不冷?”
“……”
缓缓的,那人的面容清晰得就像在眼前,耳际也传来那人的轻笑,“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顾长生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水中。冰冷的溪水已漫过腰际,袍摆在水中飘动着。
月下,流光溢彩的溪水美丽得像个梦似,一碰,即碎。
溪水是冰冷的,一颗心却是火热的——心在喧哗着,心在鼓噪着,心在奔腾着!
失控了!
又失控了!
——从遇上他一开始,就,一、切、失、控!
顾长生苦笑:看,就算一切重来,而自己,依然会一如从前,绝无改变。
顾长生突然猛的朝那人扑去,一把将那人抱住,猝不及防的那人一个趔趄,带着他一齐倒入溪水中。
挣开了顾长生,那人自水中跃至岸上,挥去面上水珠,一抬头,却迎上了顾长生的双眸,那双眸中,有着如火似炎的热意……
“你……”
想说的话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只看着那双眼睛,那人便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跳动得几欲炸开。思绪,是一片混乱。
不知道是谁先张开了手臂,他们紧紧的拥抱着。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了掠夺,彼此狠狠的亲吻着。
拥抱!
亲吻!
亲吻!
拥抱!
直至都透不过气来,才略略放开。深深凝视近到鼻息可闻的对方良久,唇又凑近,再度纠缠住。
手指皆在对方身上狠狠游移,生怕一放开,双双皆化为幻象,转瞬即消散在风中。
先做了再说!
先做了再说!!
先做了再说!!!
纠缠的身体就像纠缠的水草一般,丝丝绕绕,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这一刻里,往昔恩怨消失了,怨怼愤恨化去了,梗在他们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对方,跟自己做着最原始最快活最渴望的事!
先做了再说!
先做了再说!!
先做了再说!!!
良久良久过后,一切方静了下来,却仍是牢牢的抱着,不愿放开。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当日你说过‘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定要报复’……”
是上官清明,先打破了静寂。
顾长生不答反问,“当我说这句话时,你为什么不下手杀了我?又为什么不趁着除蛊之际杀了我,永绝后患?”
上官幽幽长叹,“我也想啊,可是,舍不得,终是下不了手……”
上官清明的声音极低,几难听清。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对顾长生说的,还是在轻轻自语。
但顾长生终是听到了,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他干涩的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废我武功之时,你用的是除蛊手法?”
上官清明喟然一叹,“当日你那般恨这天长地久,我自是只有替你解了。却又怕,除蛊之后,你我再不能同生共死了……所以,又犹豫了……在以除蛊手法废了你六脉功力,挣扎了许久后,我终是在任脉与冲脉上留了手脚……”
当年明教圣女,最终虽能与爱郎携手相依,却经历无数波折磨难。为能与爱郎至死相伴,她研制了天长地久。
苦笑慢慢在上官清明脸上漾开:从来,轰轰烈烈的背后,必然有着挣扎与险阻、矛盾与伤害。之所以会有生死相许的天长地久出现,其实只是因为在害怕——害怕命运那只看不见的、强有力的、无所不能的翻云覆雨手,将他们分开。更害怕人心善变,一切幻灭,终落至支离破碎,曲终,人散……
而自己,亦如当年的圣女一般,对爱侣种下此毒此蛊……
不自觉的轻轻吻去上官笑容中的苦涩,顾长生轻轻问道,“怎么到了这里来?”
上官清明幽幽道,“想你,所以就来了……这些年里,我常常到这里……”
“你……想我?”
“是,我想你,一直想。”
“……”
唇际再度浮现苦涩,上官清明惨淡一笑,“你不相信?”顿了顿,又笑了,带些自嘲,“是啊,对我这种伤害你欺骗你背弃你的人所说的话,你不相信,也是应该的。”
“……”
深深凝望住顾长生,清亮的眼睛定定的,半晌,方慢慢垂了下去,上官轻轻道,“伤害你欺骗你背弃你诚然不假,但我对你的心,却是真的。”——爱他这一点,从来不假。
“……”
紧紧握住顾长生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官清明慢慢的,一字一字说道,“长生……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恳求的眼直视着他,而他,却无法回答。
他的沉默让上官清明的心像是撕裂般的痛,紧紧抓住顾长生的手,上官清明有些绝望的唤他,“——长生!?”
“……”顾长生没有立即回答,半晌才无声的透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重新开始?为什么之前从不找我?”
上官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怕。这些年里,我一直知道你的行踪,却从不敢来找你——我怕面对你。”不怕面对他的怨他的怒他的恨,只怕在他的眼中看到漠然看到风轻云淡看到全然忘怀——怕啊,怕在自己仍苦苦恋着深深爱着反复煎熬着的时候,他已将一切放下、看开。所以,尽管这些年里他一直知晓他的行踪,却只默默看着,不敢上前。
“……”一股似气似血的热浪涌了上来,极力抑制着心跳,顾长生问道,“今天,你是来找我?”
上官垂下眼,喉头干涩的发出一种似哭似笑的咽声,轻轻说道,“三月十八,我们相遇。你离开后,每年这一天,我都会一直在这如意岭上……”
“……”
像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那么久,顾长生终于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好,我们,重新开始。”
“长生!”
上官清明又惊又喜又疑的看牢顾长生,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的事实现了,突然间,他却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相信,傻傻问道,“你,不再恨我?”
上官清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着这样子的上官,顾长生心中百味兼陈:怎会不恨呢?对他的爱有多深,对他的恨就有多深。这些年里,他刻骨的恨着却依然铭心的爱着——既然爱着,还去计较什么?
当年跟他叛出家门时,就曾告诉过自己:他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连被抛弃都经历过了,今后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微微的笑了,顾长生了悟的想道:
世间,真的有种行为,叫做执迷不悟的吧?而自己,就是那过不了情关的痴人,愿在情海中浮沉煎熬,纵会心碎神伤,仍不悔。
轻轻的叹息声中,顾长生低下头去,狠狠吻住上官清明,“恨啊!还是恨啊!恨不得能杀了你,将你吃入肚中!”
有些气急败坏的狂乱亲着身下男子,如果可以,多想就这么把他生生撕裂后吃进肚中,让他溶入自己身中,永远跟自己在一起,永不分离!——如果可以!
像过了一千一万一亿年,他才放开他。
瞳眸相对。
凝望。
痴笑。
那么多的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拖起上官清明的手,与他十指紧紧交缠,顾长生坚定道,“来,我们回家!”
用力回握顾长生的手,上官清明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家,是当年二人脱险后来到顾长生的故居时对那里的称呼。
小屋中一片漆黑,推开门,顾长生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屋内,空无一人。
十三呢?十三去了哪里?!?
细细审视着屋内,屋内摆设一如离去前,不见丝毫凌乱。再急急走出屋,屋外,除了先前自己舞剑时造成的痕迹,不见任何打斗迹象……
顾长生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十三,是自己离开了。
为什么要走?
他不是说过,会等自己回来吗?
“你在找人?”
“嗯。”
“找谁?”
“十三。”
上官扫他一眼,淡淡问,“十三是谁?”
“我捡到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徒弟。”
“……”静了静,上官方问道,“为什么带他到这里?”
“他练功时练岔了气,夜宿山林间会让他更加虚弱。路经如意岭时,就带了他回来。”
上官清明的眼睛难以察觉的一颤,随即淡淡笑着问道,“你不是说过,此生此世,不会再有人踏进此屋?”
“他是我徒弟。”
上官清明斜斜看了顾长生一眼,“你也会收徒授业?”
“……”
“什么时候?”
“大约半年前。”
“哦?”上官清明一挑眉,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大半年前你在什么地方捡到了他?”
“京效。”
“——那孩子多大了?”
顾长生奇怪道,“关你什么事?”
上官清明微笑道,“你关心他,我自然就关注他。”
顾长生不悦道,“我就在你跟前,你却去关注别人?”
上官清明笑着抗议,“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吧?”
“我不管!”顾长生拉过上官,蛮横的将他拥入怀中,目光中充满了任性,“反正我在你身边时,不许你想其他。”
“好好好。”上官清明笑着挣脱了顾长生,见他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