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因爱停-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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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三个人,均穿白衣,楚天阔穿着云丝绣金边的月白长袍系金色腰带,俊朗中散着傲气,慕容子期穿暗绣云纹的雪白锻锦长袍系绛紫腰带,风流中透着贵气,赵霆则是家常的米白长袍系玄色腰带,冷厉中掩着霸气。三人各有各的风采,都是拔尖的人物。
不由得想起风逍遥,他潇洒飘逸又内敛持重,若在这里,定也是不输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念及此,心里不由得有些羞涩,有些甜蜜。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冯清蓉微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一双黑眸,冷淡疏离,还夹杂着鄙夷。
是的,鄙夷!
收起心底的柔情,冯清蓉换上嘲讽的笑容,你鄙视我,我还瞧不起你呢。威武将军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成为落汤鸡?只可惜没有让你当众出丑。冯清蓉毫不畏 惧87book。com地回瞪过去,赵霆并不躲避,一径死死地盯着她。
她到底不如赵霆脸皮厚,盯了一会就不愿再看他,遂转头对楚天阔道:“楚大哥,今天府上贵客甚多,蓉儿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
楚天阔也知今日无法与她多谈,并不挽留,只说:“好,多谢蓉儿的贺礼。”他指指玉佩上的络子,又道:“赶明儿得空了,我带你到处逛逛。”
“那太好了,谢谢楚大哥。”她笑着应道,又对知恩王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方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一声音道:“冯姑娘,你要的花。”接着,脸侧疾风扫过,“当啷”一声,有东西落在地上。
冯清蓉低头去看,地上亮晶晶的,是她的珍珠耳环,前面不远还躺着一枝有点萎败的玉兰花。
她忙将耳环捡起来,发现珠子上的褡扣断了,原本光滑水亮的珍珠表皮也掉了一大块。
这该死的赵霆!耳环是娘留给她的!她视为珍宝,平日总不舍得戴,今日特意打扮了一下,却没想到竟然被弄坏了。
冯清蓉又气又痛,怒不可遏,新仇旧恨一下子爆发出来,转身,急步冲动赵霆面前骂道:“赵霆,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狗屁将军就可以横行乡里,欺凌百姓,为所欲为。你有功夫,又是男人,欺侮手无存铁,不懂武功的女子,配称将军吗?你心胸狭窄,斤斤计较,还算男人吗?若我是你,早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说完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男人,以及一干难以置信的下人。
“表哥,蓉儿她口直心快,并非故意唐突于你。”楚天阔连忙看向脸色阴沉得几乎要结冰的赵霆,仓促下将心直口快说成口直心快也不自知。
“你跟她很熟?”赵霆掩去怒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上个月在冯家别院骑马时认识的,她生性烂漫,极为有趣。”想起方才她的贺辞,楚天阔不自主地牵出一抹微笑。
赵霆看了他一眼,大踏步地走了。
慕容子期却摇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观花,仿似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清水河风景依旧。
已近正午,河边的人仍是熙熙攘攘,不少贩夫扔下摊位,躲在柳荫下啃着冷馒头,还有几个靠着树干打起了瞌睡。
人群里,独坐在亭内石凳上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碧绿的翠烟衫,腰系撒花水绿软烟罗裙,外披一袭绣着小朵素白栀子花的白色纱衣上,栀子花以金线镶边,淡雅却富丽。微风吹过,轻掀罗裙,露出一双素白软缎鞋,鞋头一颗祖母绿,与头上斜插的翡翠簪子遥相呼应。
东燕国民风开放,可大户千金独自外出不带随身婢女却不常见。
然,冯清蓉丝毫没有察觉来往行人投射的目光,她静静地坐在醉然亭中,望着远方白帆点点,已是痴了许久。
第一次,与风逍遥遇见,就是这里。
那时,她入冯府不过月余,冯清远怜她丧母加上初到京城,时常带她出来散心。冯清远与朋友在亭中喝酒,她则跟小厮们在一旁闲坐着。突然,闯进来一位手捧酒壶披头散发的老者。那老者醉得厉害,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就走了,只是临走前,不动声色地将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里。
纸条上只有七个字:今晚亥时角门见。
她虽不害怕,心里却着实紧张,掌心的汗将纸条都濡湿了,染了满手墨黑。
忐忑地赶到角门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一反白日的痴颠,他细细地替她切过脉后,柔声道:“你体质偏寒,需多加调理。我教你医术,你可愿意?”
暗影里,她瞧不见他的眼神,可是从他温和的声音里,从他身上的药香里,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
于是,他成了她的先生,一教便是三年。
三年来,他很是严厉,对她却极好。每年秋天刚至,他便早早备好了祛寒的养生丸,供她一冬使用。偶尔外出,会带些蜜饯话梅之类的小点心。那些糕点,冯家自然不缺,可他特特地带给她,那种感觉却是不同。去年冬日,她葵水初至,心里惊慌,加上腹痛难忍,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焦虑如焚,一时情急,用内力将茶水温热让她饮用。自此每月那几日,他都会特别煮姜茶给她暖身。也是那次,她才知,他的功夫其实是极高的。
这一切的好,掩在斑白的头发里,掩在苍老的声音里,掩在老迈的体态中,如涓涓细流,不动声色地渗透她的心。
想到此,深藏在心底的思念又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她猛地站起身走向后街那处老屋。
如以往一般,甫踏上台阶,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还是怀中出现在门口。看到她,他的脸上露出奇 怪{炫;书;网}的表情,很快便掩去,只低低唤了声“六小姐”,让了她进去。
“怀中,”她止住他欲离开的脚步,问道:“你怎知我来?”
怀中抓抓头发,尴尬地笑:“我在树上看到的。”
“你整天待在树上?”她好奇。
“不是,少爷昨个来信说六小姐这两日会过来。”怀中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
冯清蓉不再言语,本来若无事,她也会来看看的。 只是,他怎知她何时来?难道他神机妙算,知道自己在楚家会受气,需要过来寻求安慰,还是他真的如此了解她,知道她内心情绪的波动,推算出她想念的时限。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在乎她!
几日不来,梧桐花已开过,院子里再也没有那种甜香扑鼻。
姚妈端来一杯茶,又悄悄离开了,留下她独自斜靠在软椅上,望白云远去情悠悠。
这是个让人心静,让人安定的院落。
手心的疼痛拉回了她远去的思绪,伸出右手,珍珠耳环静静地躺在那里。残破的褡扣刺破了手心的肌肤,有浅浅血丝渗出来。原来,这一路,她竟是一直紧攥着这枚耳环。
细细端详着表面已经不复光滑的珍珠,心里一阵凄凉,娘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就这样毁了。突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这耳环——
原来这耳环另有乾坤!
冯清蓉剥去已破裂的珍珠表层,赫然发现,整颗珠子竟是由两半拼合而成。小心翼翼地用银针顺着珠子的粘合处将之分开,一片丝帛出现在眼前。 丝帛上是用炭笔画着简单的地图,有一处用朱笔点了个红点。凭着幼年的记忆,她隐约觉得画着的地方该是云门山。只是云门山那么大,红点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她急忙去摘左耳的耳环,这才想起,一路走过来,她竟然只带着一只耳环,难怪刚才怀中看到她,脸上会有奇 怪{炫;书;网}的表情。摘下耳环,顺手将挂在右耳上的半截褡扣摘了下来。
将耳环扔在地上,珍珠毫无损伤。她又使了使劲,狠命将耳环摔在地上,珠子仍是坚固如新。
这个赵霆,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震得珠子破裂。
她恨恨地骂着,一面找了块石头,用力砸向耳环。珠子如愿以偿地破了,里面同样藏着一幅地图。
将损坏的耳环放在一起,用丝帕包了,塞进怀里。冯清蓉细细地盯着这两幅图,终于她明白了,第一幅画的是云门山的一个山洞,第二幅则是洞里藏物的地方。
只是,会是什么东西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娘是否知道这个秘密呢?娘曾经说过,自她记事起,就戴着这副耳环,从未摘下过,那么这个耳环是谁送给她的?外公还是外婆,或者其他人。如果娘知道,临终前必定会告诉她,那么恐怕娘都不曾知晓原来耳环藏着一个秘密。
冯清蓉将千万个疑问通通压在了心底,只用心看着两幅图,待将地图记得纹丝不差,才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了丝帛。
12
12、有点委屈 。。。
回到听雨轩,天已擦黑了。
春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小姐,今日可真是奇 怪{炫;书;网},这么多人来送礼。”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锦盒来:“这副翡翠耳环是楚公子送的,这副珍珠耳环是知恩王遣人送来的,这些首饰都是大少爷拿来的,大少爷说小姐年纪大了,也该有点象样的首饰了。”
楚天阔还真是有心,送来的耳环跟头上的簪子正相配。知恩王倒是有点出人意外,上午见到他时,他只不过说了“免礼”两个字就再也没理会她,竟然会送来跟她损坏的那副相似的珍珠耳环,此人心思细密可见一斑。
冯清平会送来首饰,想来他已知道在楚家发生的事情了,只不知,明儿见了他,他会说些什么。
看到了首饰,遂想起头上的簪子,冯清蓉拔下来,一并扔进锦盒里,让春兰收了起来。
吃过晚饭,春兰刚将碗筷杯碟收下去,冯清远板着脸,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蓉儿,平常你温婉守礼,并不看重身外之物,今日怎得那样冲动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副耳环冲撞赵霆?”
显然,他极为生气。可是,他是她的三哥,不是该先听听她的理由吗?冯清蓉分辩道:“那耳环——”
“耳环这种俗物,府里要多少有多少,你何时竟也如此算计了?”冯清远重重拍一下膝头,“威武将军是朝廷重臣,手握兵权。皇上又看重他,前些日子宫里闹刺客,京城守备至今未能找出刺客,皇上将之免了职。如今京城守卫军也归给赵霆掌管,人人都巴结他,你可倒好,竟然当众辱骂他,折了他的颜面。”
“他先出手的。”冯清蓉有些委屈,他弄破了她的耳环,她骂了他几句,既不会少斤肉,也不会缺根骨头,至于紧张成这样?
冯清远叹道:“我虽不曾与威武将军打过交道,可他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早就传遍京城。朝中大臣多半怕他,看他眼色行事。如此以来,即便威武将军不说什么,可其他人为了避嫌再也不敢亲近冯府。你也知道,爹虽官居一品,可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而且爹常年卧病,好几年没有上朝了,在官场上根本说不上话。”
所以,他的前程堪忧。
“事已至此,三哥要我怎么办?”冯清蓉赌气道,低头看着桌上新沏的茶袅袅冒着热气。
“蓉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三哥并不怪你,是三哥的错,平日没有好好教导你。”冯清远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请赵霆来府上喝酒,你给他赔个不是。”
赔不是?!是赵霆先弄坏了她的耳环,为什么她要赔不是?
她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眼睛里蓄着的泪水。
“唉,”冯清远叹一声,拍拍她的肩头:“三哥知道你委屈,这几天好好在家里休息,就别出去了。”说罢,就走了。
三哥说,他知道她的委屈,他真的知道吗?
冯清蓉自嘲地笑了笑,端起茶杯一口气饮完,进了内室。
内室不大,因物品不多,故而显得倒是空旷。墙边一张雕花铜床,床头一张小几,上面放着烛台。另外一面墙边放着衣橱,衣橱虽小,却足以盛下她不多的衣物。靠着窗户则是一张书桌,桌上放着香炉,却并未燃香,只残存着些微纸灰。桌旁养着一盆茉莉,才始绽出花苞。
天已黑透,她也不叫人点灯,就着黑掏出怀里的丝帕,将珍珠碎片埋在花盆里,又把盆里的土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