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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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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她后退的瞬间,那拦人耍赖的男子突然跌了个四脚朝天,捧着屁股连连痛呼:“哎哟,是谁?是哪个踢老子屁股?!”
  转头问一干小厮们:“你们看见是哪个王八蛋了吗?”
  小厮们木呆呆摇头。他们也奇怪,主子干嘛好端端自己摔倒……
  一旁,三爷爷颤颤巍巍浑然不知四周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催冷知秋:“小奶奶赶紧上轿子吧,老奴饿了,该回去吃晚饭了。”
  冷知秋狐疑的看看三爷爷,又看看地上骂骂咧咧爬不起来的男子和一众慌乱的小厮。
  奇哉怪也——但好歹这个结果她很庆幸,至于哪个高人相助,她也懒得追究。
  “好,我们回去罢。”
  刚坐上轿子,轿夫的腰还没直起一半,就听一个和煦如四月春水的声音道:“便是这里了,可以放了在下吗?”
  冷知秋心里一动,掀开帘子道:“两位叔叔且慢。”
  抬眸就见一个布衣如雪的男子,青灰色的衿袖,背上背着草药竹篓,束发纶巾,面向春晖堂,因此只能看见一张侧脸。
  他给人一种十分安静的感觉,就像午后一杯微凉的茶,没有腾腾热气,没有翻滚的喧闹,却望之解渴,闻之暗香,是人走后,情已淡泊沉淀、不起丝毫涟漪的平和。看着这样的人,你会不由自主的也静下心来。
  而他身旁则是一个冷知秋认得的熟人,武士短打装束,身形健壮,手扣在白衣男子的后腰,状似亲密,实则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这个人就是夏七。
  夏七并没有扭头来看冷知秋,他听到声音就松开了白衣男子,冷冷道:“别惹恼了我们少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也不打招呼,径直就离开。
  冷知秋不悦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这奴才明明知道她这个少主夫人在此,既不打招呼,更没有通报项宝贵在哪里的消息,摆明了要她别掺和任何事情。
  不掺和就不掺和,她乐得自在。看到夏七那样说话,至少知道,项宝贵这厮肯定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好!
  她一把放下帘子。“走吧!”
  却听那获得自由的白衣男子在后头对白和堂老板说话:“裘大哥,您似乎椎骨裂了,不如先进来,在下为您敷点药……”
  “滚开!谁要你的药,老子自己开医馆的——哎哟!你们这帮孙子没长眼睛吗?还不快抬爷爷回白和堂!?”白和堂老板一点儿也不领情。
  “你们不能如此抬法,椎骨裂了,最好寻个板车,将裘大哥抬上板车再走,否则就算华佗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白衣男子依然温和平静。
  “哎呀,哎哟!你们这帮蠢蛋,没听见吗?!快去找板车!”
  ……
  冷知秋摇头暗叹,那人真是太过善良——心里到底不忍,便叫停了轿子,折回去,对已经走进“春晖堂”的白衣男子道:“请问阁下是木子虚大夫吗?”
  “在下正是。”
  木子虚落落的放下草药篓,抬眸瞧了瞧冷知秋,微微一笑带点凉。“姑娘身子康健,似乎没什么病痛,不知哪位需要看病?”
  说着他又瞧了瞧跟过来的三爷爷。
  冷知秋还从未碰见过如此淡泊的男子,和他说话会觉得无比的舒心,没有任何负担杂念。
  “木大夫,有位姐姐受伤了,在长青草坡的林子里等你。小女子就是替她捎个口信,现下便告辞。”
  木子虚总算有了些表情,微微的惊讶,想问伤得重么,又觉得没这个必要问,便抱拳谢道:“承姑娘相告之情,在此谢过。”
  也不耽搁,更不故作挽留,只立刻去满墙药橱里迅速寻了几味药,开始捣起来。
  他的神情专注而沉稳,虽然得知伤者讯息有片刻惊讶,但他就是能够用十二分的心思去捣药,不急不躁。挽起的宽袖,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纶巾,都像凝固的诗篇。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080 圆房的夜晚静悄悄

    随着春晖堂开了门,很快就有人上门求医。
    “哎呀,木大夫,你可算来了!”
    病人接二连三,络绎不绝。春晖堂在十里长街尽头,有些不太富裕的人就宁可绕远路走上小半天,从后门求门而入。
    今天,他们本来白跑一趟,听到有人说木大夫回来了,很快互相传说,赶回求医。
    木子虚对他们来者不拒,一边不慌不忙的继续捣药,一边客气的叫病人们先坐。碰到一个咽喉肿痛难忍的,他才停下,先去看了这个病人,为他配上药。
    冷知秋在一边看了片刻,暗忖,照这架势,此人天黑也未必能够赶去长青草坡,倒是真好的耐性。
    想想这人和项宝贵似乎有什么牵扯恩怨,由此及彼的对照,木子虚显然是个大好人,那项宝贵岂非就是“大恶人”?
    她低头无语,作为“恶人”之妻,决定做件恶事。
    “三爷爷,木大夫还有个人要救,您帮我把他们先赶出去吧。”
    三爷爷也不问缘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嚷嚷着驱赶大堂里坐着等候的病人。也不知这小老头哪来的力气,那些人不论男女,都被他推出了门,随即大门、后门一关,春晖堂清净了……
    “你们……”木子虚望着冷知秋和三爷爷,无奈的摇头。不争,安于既成的事实,这就是他。
    “先生,凡事不该有个先来后到?是长青那位姐姐先求的医,眼前这些病人病情拖个一两日并无要紧。”
    木子虚收拾药囊,准备出发。“在下知道,只是不忍心他们白走一趟。”
    “……”这不是大好人,而是个滥好人。
    木子虚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责怪埋怨,也没有多少谢意,依然和煦客气。
    冷知秋突然有种喝多了“凉茶”肚子疼的感觉,对三爷爷道:“要赶不及回家吃饭了,我们快走吧。”
    ——
    回到项宅,天已然擦黑。
    一直喊饿的三爷爷却又不饿了,懒洋洋坐在门口凳子上,点起烟斗、眯着眼睛享受,一会儿便开始打盹。
    年纪大了,又经常犯糊涂,似乎就是如此。
    冷知秋瞅着他的白胡子白发,疑惑的出了一会儿神。她猜这老人说不定也练过武术,不然如何能够将那么多人驱赶得服服帖帖,一点反抗也没有?莫非,他的糊涂、老弱也是装的?
    装不装都不重要,她不去细琢磨。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夏七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项宝贵并不想让家人、包括冷知秋参与进他那腥风血雨的“大事”。
    这些年项宝贵一直将小家和“大事”分得一清二楚,泾渭分明。如果说有牵累,恐怕就是沈天赐和钱多多那桩意外的恩怨。在这件事上,他显然寡情至极,毫无道义。
    冷知秋心想,若是木永安,必定直面钱多多,将事情彻底解决,不在乎大动干戈;若是孔令萧,可能会直接着人将惠敏救出,再用很多种手段和钱多多周旋;若是刚才见过的大善人木子虚,估计会立刻拿出地契换人,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唯独项宝贵,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是不是他本来就不在乎惠敏的死活?
    “越看越不像好人……”冷知秋嘟哝着不满,更不满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替他白担心了一场。
    ——
    晚间,和风煦煦,带着满院花香。
    项家是卖花苗、盆栽的,自家院子里自然少不了种满花草。
    冷知秋刚嫁进来的时候还很萧条,只有一株玉兰在寒风中料峭绽放。现在不一样,正是花开的好时节,开得尽管沸反盈天、争奇斗妍。
    一年四季,总是不同风景。冷知秋喜欢照料打理,在自己家如此,嫁到项家,这份闲情逸致更有了用武之地。
    本来就很美,经过她的巧手修葺,不论哪个角度去看这项家宅院,此刻都是最美的。
    而在有的人眼里,最美的恐怕不是花,而是那含笑徜徉在晚风中的人。
    项宝贵坐在井边的梧桐树上,晃荡着两条长腿,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欣赏树下那尚无知无觉的小娇妻。
    其实他回家很久了。
    之所以躲在树上欣赏佳人,是因为离别在即,这样远远看着,时间会过得“慢”一点。
    小葵从西厢房出来,对冷知秋道:“小姐,都收拾好了,要给姑爷留门吗?”
    冷知秋摇摇头,“锁起来吧,那屋子先不住人。”
    项宝贵呛了一下,秀挺的眉挑起,心扑通扑通跳得活泼,她什么意思呢?
    就听小葵嘻嘻笑着去把窗栓死了,又将门落下锁,便对冷知秋道:“小姐累了一天,也乏了,早些休息去吧?奴婢给您烧点水,您去去汗再上床。”
    冷知秋嗯了一声,拉着小葵的手一起往灶房去。“你身子没好利索,我和你一起去烧。”
    “别,小姐……”小葵忙拒绝。“还有桑姐姐呢。”
    冷知秋怫然不悦。
    “小葵,莫在我面前提桑姐儿,我极不喜欢她,也不想要她替我做事,省得呕心。”
    这话小葵是理解的。桑柔不仅仅是品性不合冷知秋的喜恶,更重要的是,她觊觎冷知秋的丈夫,这才是最难容忍的。
    也许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事,但那样的夫妻,哪里有什么真情?
    两人说着话走远。
    ——
    项宝贵挠着额角思忖:“桑柔……?”
    家里的琐事,一向是母亲管着,他不会去用心。现在,妻子爱管就管着,不管也随她高兴。但如果有人伤害他的妻子,那就不能不管了。
    “小样儿,嫁给我就没一天开心过么,也是,家里除了爹娘,其他人都长大了,总是会生出矛盾,呵呵。”项宝贵自嘲的笑笑,无声无息的落下树。
    他站在桑柔屋外时,桑柔正在剪冷知秋那件藕白色的碎花衣裙,剪一刀诅咒一句。
    “桑柔你出来一下。”
    突然听到这声音,桑柔吓得手里的剪刀都飞了。做梦?幻觉?
    “爷……?”
    项宝贵有些不耐烦。“快出来说话!”
    桑柔手忙脚乱的将床上一堆破布并剪刀一起,胡乱塞进被子里,猛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稍定神,去镜子前照了照,将发髻拢整齐些,顺手簪了朵新采的蔷薇花。
    今年蔷薇花开得早,娇滴滴的粉红色,娟秀得引人遐思。
    看到确实是项宝贵的真人在前院等候,这狂喜无法言说。桑柔把步子走得发软,摇摇摆摆,手托着一边的发鬓手指则缠绕着发尾,目光如水。
    “爷,您回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项宝贵还没说话,桑柔又急忙自己轻拍了下脑门,低喊道:“哎呀,瞧奴婢这木脑袋,见到爷光顾着高兴,忘记了今儿是清明节,爷还没吃饭吧?饿了吗?奴婢这就去给您热点您爱吃的菜。”
    这些主动细腻贴心的话,和从前是一样的。
    但项宝贵还是听出了不同。桑柔的声音变了,变得有点……骚气。
    他微微蹙眉,“站住,你不用去忙。”
    桑柔一只脚已经转向外,一只脚还对着项宝贵,身子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僵住。
    别看项宝贵平日里笑嘻嘻,严肃起来,浑身都有股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你在我项家几年了?”
    “回主子爷,到年底,奴婢来这里就满十年了。奴婢是八岁被夫人捡回的,那时候爷您十六岁,可瘦得皮包骨似的,总是伤痕累累,三天两头命悬一线……”桑柔说着就忍不住回忆往事。
    项宝贵心里触动了一下,脸色略缓。
    “你平日里都好,但如今毕竟大了,该给你寻个人家。”
    桑柔大吃一惊,这话什么意思?他要打发她走?
    “扑通”她就跪倒在地,浑身颤着哭起来。“爷,奴婢不要嫁人,奴婢愿意一生一世待在项家,伺候主子们。”
    见项宝贵不吭声,她哀哀的泣问:“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惹爷您不高兴?”
    做错什么事,项宝贵不知道,但依照冷知秋的脾气,这桑柔必定是有些小动作着实惹恼了她的。
    他想起大婚当日的谣言风波,想起冷自予莫名其妙伤了小葵的事,也许还有其他琐碎,无论哪一桩哪一件,只要这婢女动了害主子的心,就留不得。
    “你起来,随我到后院见见老夫人。”
    念在她多年勤恳的份上,他的语气仍然温和。
    但桑柔却跪着不肯走。“不,不要……主子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离开,奴婢不要嫁人……”
    她哭喊了许久,垂着头昏天黑地,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希望项宝贵会心软。
    一抬头,四周黑咕隆咚,什么人也没有——他走了?去找老夫人了?!
    还是,刚才项宝贵根本没来过,全部是她的幻觉?
    ——
    三进的大院是项文龙夫妇和项宝贝居住的。
    项文龙正就着烛火给项沈氏修剪眉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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