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弃妃-第3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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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情话,偶尔他甚至还撒娇说自己这病那痛,身体不适,要席容用柔情抚…慰。
席容无言,只能每次默默地手下信,然后默默地打发使者回去。
而天明国群臣则以为“国书”来往如此频繁,是为了劝降议和,以为自那次冯城之战之后,天楚军居然大半年再没有进犯过一次。
唯独冯野,每次看着席容眸底复杂的神色,猜到了几分,但他也并未道破,只在心里暗自叹息……
光阴如水逝,似乎只是转眼间,就又道了冬季。彦祖的最后一封信,是在过年那天送到的,这次的信中,只有一唏话:“今年的除夕,你和谁一起看烟火?”
席容那晚,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盛开的绚烂,泪幽然滑落。彦祖,我此刻多么希望,身边有你。
而此刻的彦祖,正在御花园中,伴着那一树青梅,在雪中舞剑。当漫天烟火绽放的那一瞬间,他收住势,静静地抬头仰望,那光芒照亮了他的眸底,却又在下一刻,再次归于黯淡。只有她,是他心中永远不灭的光。他闭上眼,唇边泛开一抹苦涩的笑。
在淡白的梅瓣,寂然飘下,落进他的掌心,他慢慢地收拢指尖……
……
除夕的夜的惆怅还未消,次日清早,席容带了香火纸钱,在冯野的陪同下,前往郊外祭拜。
在席明扬墓前,席容为自己和凤歌各上了一炷香,又各叩首三次,双手合手,请求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凤歌早日醒来。
冯野站在她身后,默然而立,眼神复杂。
之后,席容又前往祭拜于嬷嬷。可走近之后,她却怔住,坟前摆着新鲜的祭品,似乎刚刚才有人来过。冯绍回来了?席容下意识地望向冯野,而冯野眼中,也有相同的疑问。
自那次冯绍走后,便再无半点消息,如今难道已经回到帝都?而这时,冯野发现远处的树林中,似有一个隐约的身影,他给席容使了个眼色,暗暗指了那一处。
席容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两人一起慢慢走过去。
那个人影大约是想逃,冯野却出声叫了他的名字:“冯绍你等等。”
前方的人终于站住,却没有回过身来,只是用僵硬的背影对着他们。当只剩下十几步远的时候,冯野停下,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过年了,怎么不回家?”
他……还有家吗?冯绍的身体,微微一 ;Y; T颤,却没有出声。
冯野走上前,紧紧揽了揽他的肩膀:“走,跟大哥回去。”
冯绍将脸别向另一边,不肯看他。
而冯野在此时,却忽然发现,他的颈侧有大片伤痕,不禁急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冯绍抵紧了唇,没有回答。
自始自终没有说话的席容,此刻在听冯野说冯绍有伤时,也不禁仔细地上下打量他,接着发现了另一个异常之处:“你的脚……”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千帆过尽
冯绍此刻看似站的稳当,但仔细看,却发现他的左脚,其实只有前半脚掌着地。
“到底怎么回事?”冯野已是低吼出声。
冯绍知道再瞒不下去,低下头吐出三个字:“摔伤了。”
“在哪摔的?”
“雪山。”
“你去雪山做什么?”冯野一句话问完,心中却忽然明了:“你是不是……去找雪莲?”
冯绍沉默不语,席容却是心绪翻滚。
原来他离开,是去找唤醒凤歌的灵药,看着他满身的风霜伤痕,大约也能猜到他受了不少苦。
席容原本恨极了他对凤歌的无情,可在这一刻,心却渐渐软了下来。
“回去再说吧。”她低低地说,然后率先转身离开。
冯野怔了怔,也不由分说地将冯绍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拖着他往前走。
他初时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再挣扎,只是一直低垂眼睑,不肯泄露自己眸底的情绪……
冯绍现在这个摸样,自然是不能直接进宫的,进了城,席容没有再让冯野陪同,只由随行的侍卫护送回宫。在临走之前,又隔着帘子轻声说了句:“收拾好了就进宫来吧。”
冯绍低低低“嗯”了一声。
这半年,他四处奔走,寻访各路名医,然而几乎无人知晓血蛊一说,都只能告诉他些治标之法,让他想办法去找些滋补圣品,看能否奇迹发生。
而他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必须去试。因此,当有人告诉他,千年雪莲是有起死回生的神药时,他便去了那万仞冰峰,一路上,风刀霜剑严袭,但他仍只能拼命攀登。
可当他终于抵达山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雪莲花。那一刻,他近乎崩溃,不是因为辛苦,而是因为无望。他的凤歌,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醒来了么?
痛悔交加的他,在峰顶整整坐了一夜才下山,却在途中,遭遇了雪暴,一时没能抓住绳索,就那样直直坠落悬崖。那一刻,他忽然心念一转,若是……就这样偿还凤歌,是不是也许能换的,他们来时再相遇?然而,上天前未就这样轻易让他抵去罪孽,他最终还是没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回帝都,给母亲上坟,却无颜去见其他人。
冯绍的眼神,悄然转向身边的冯野,在于他的视线相遇的那一刻,又快速避开。
冯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王府,冯野扶着冯绍进了临风馆,周围的仆役,都诧异地看着他们,却无人能认得出戴了面具,改了形貌的冯绍。冯野安排他沐浴用膳,无微不至。
冯绍默默地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事,心中百感交集。
吃饭的时候,冯绍为他和冯野,各酌了一杯。“大哥,我敬你。”冯绍微笑,一干而尽。
冯野深深望了他一眼,也是一口气饮尽杯中酒。
倒转金樽的那一刻,双方的眼中都不禁有些湿润。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一直在争斗,为了全力,为了爱情。可一直到千帆过尽的这一刻,才真正能像两兄弟一样相处,多么不易。如果,他们当初能早些醒悟,会不会今日的一切都会结局不同?不过所幸,还不算太晚,至少,在有生之年,他们终于学会了相互谅解,而不是在彻底失去对方之后,才追悔莫及。
当那天夜里,冯绍即将随着冯野进宫之时,在要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忽然收回了脚步,轻声说:“我……想去碧绿居拿样东西。”
“什么?”冯野问道。
“那本书。”冯绍的回答,让冯野愣住,半响才后钻头吩咐车夫先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和冯绍一起,悄然潜进碧绿居。
当冯绍从房中的暗格里取出那个包裹,怔怔地看了片刻,眼神凄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冯野心头不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绍却迅速将那包裹收入怀中,笑了笑:“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冯绍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精致,叹息中似有眷恋。
“这里会永远给你留着。”冯野按了按他的肩。
“谢谢你,大哥。”冯绍微笑,温暖自唇角延伸至眼底……
到了宫中,席容正在等他们。自郊外回来,她就一直坐在凤歌床边发怔,心中既苦涩,又欣慰。人生最大的苦楚,莫过于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弃。而现在,那个曾经背弃凤歌的人,开始尽全力为过去赎罪,这样至少证明,凤歌的爱,不是那么不值得。
她真希望,有一天,凤歌能够醒来,能够亲身明白,其实她爱的那个人心中,并非真的没有她。她不愿意,凤歌就这样在悲伤中永远沉睡。
当宫人禀报说王爷到了,她才恍然回神,忙抹了下眼睛,传召他们进来。
冯绍进门时,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左脚却依旧有点跛。
席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起身闪开,好让冯绍可以坐到凤歌床边。他却并未急着过去,而是走到席容面前,从怀中拿出那本书递了过去。
席容整个人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这是……”
冯绍微勾嘴角,有几分自嘲,却也坦荡:“人既然失败了,就得承认,这东西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那你也不必给我……”席容还是未接。
“其实……”冯绍的眼睑垂下,又抬起,轻轻笑了笑:“其实你这个女皇,当得不错。”
一句像是调侃的话,席容却明白,能从冯绍的口中说出来,有那么艰难,这个皇位,曾经是他毕生的使命和夙愿,如今为自己所得,他却主动让出这本书,甚至亲口承认她做得不错,需要怎样的决心和勇气。
“冯绍……”她顿了好久,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低地吐出一句“抱歉。”
“真傻。”冯绍微笑,略微犹豫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你从来都没做错什么。”
这一刻的冯绍,真的好像许久以前的冯绍,温柔,包容,席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冯绍将那本书塞到她手中,想安慰小孩子一样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席容破涕为笑,擦着眼泪站到旁边,然后悄悄扯了扯冯野的袖子,一起借故离开,给冯绍和凤歌流出独处的时间。
当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冯绍才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凤歌的手。深深凝视了她许久,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凤歌,幸好,你还活着,他闭上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每多回想一次那天的情景,他就多恨自己十分。若不是为人所救,若不是席容以血喂蛊,那么如今,他即便痛苦,也无处痛苦,即便想弥补,也再无机会弥补。
多么可怕。
“凤歌,你要醒过来啊。”他的声音,压抑而嘶哑:“醒过来,才能气我,打我,骂我,你不要一直这么躺着,好不好?”
“凤歌,我真的爱你,不骗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醒来。”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一直想溜出宫,四处去游览名山大川,等你醒过来,我陪你去,好不好?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我还可以带你去大草原上骑马,你最喜欢骑马,不是吗?在草原上,你可以尽情驰骋,无拘无束。”
“凤歌……”
他喃喃地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渐渐困顿,就那样伏在她怀中睡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好过,此刻,就像个长途跋涉的流浪者,终于回到了家……
当席容和冯野在外厅坐了很久,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感到心酸。推门在一边默默地等了很久,冯绍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坐直身体哂笑:“我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席容就突然开口:“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罢。”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生死对决
冯绍一愣。
“都伤成这样了,还走到哪里去?”冯野已经接过去话,语气里有责怪,也有心疼。
“我想继续去找药。”冯绍微垂下头,低声说。
席容望着凤歌,眼眶一红:“我相信,她肯定更宁愿你在身边陪着她。”
冯绍握着凤歌的指尖,轻微地颤了颤。
“漫无目的地去找,也不见得就找得到,而且我也已经派了很多人,四处去打听神医和秘方,你就先留下来吧。”席容声音轻柔,眼底却藏着悲伤。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与爱人天涯相隔的痛苦,不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只要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冯绍还在犹豫中,席容的话让他更加震感:“如果你愿意,等你腿伤好了,就扮作侍卫,留在这宫中陪伴她吧。”
“你不怕……”冯绍惊讶地反问,毕竟,自己曾有过那么重的前科。
“我不怕。”席容微微一笑。她相信,此时的冯绍,已不是那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的冯绍。
“留下来吧,这样我们也可以经常相见。”冯野也在一边微笑。
冯绍怔怔地望着他们许久,最终缓缓地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点头:“好。”
又回冯府休养了几天,待腿伤彻底痊愈,冯绍便进了宫,成了保护凤歌的贴身侍卫。
当着其他人的面,冯野和席容对他冷淡疏离,可偶尔的一个对视,或者一个微笑,却让彼此心中亲切。他们不禁感慨,命运的安排,如此奇妙,竟会在最后,恩怨褪尽,回归本初。
每天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冯绍都会温柔地跟凤歌说话,告诉她今天是晴天还是阴雨天,园中开了什么花儿,周围有什么新鲜事儿。
后来天气转暖了些,他还去木工房,找师傅做了张轮椅,在和风温煦的午后,和宫女一起推着凤歌去外面晒太阳。
席容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动,又羡慕。若是她和彦祖,也能这样朝夕相伴,该多么好。可是彦祖自除夕过后,便没有再来过信。
席容每天都在盼着使者到来,却怎么也等不到,惆怅难安。终于有一日,她再也忍不住,在冯野入宫禀事之后,吞吞吐吐地问,天楚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