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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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白菜吃了道:“你起来吧,地上凉的很。”又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四齐道:“去那屋烧点水来。良妃从永和宫走来,外面又冷,给她暖暖身子。”四齐听了,瞪了眼良妃,便转身去了。
“娘娘宽宏大量,宫里无人能比。臣妾更觉自惭形秽了。”良妃一边捶着一边道,自打她进入这宫里,皇后对自己一向关照,如今自己害了皇后,她却还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这真是比打了她两个耳光更加让她难受。见皇后进了些饭,良妃便依旧跪在地上道:“天渐冷了,怕冻着您,所以让奴才抬了筐炭来,先烧着,等没了,臣妾还让人送来。臣妾有的,您尽管开口。”
“我说这宫里,两面三刀的人真还是多。自己害了人,还好意思先跑来献殷勤。”良妃正说着话,便听到冷宫屋里半关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抬眼一看,青嫔正挽着荣妃的手,一脸高傲的向皇后走来,细看时,荣妃身上穿着件玫瑰褐色大毛坎肩,里面衬着件腥红色绣牡丹旗装,脖里挂着条沙棕色浑圆玛瑙珠,旗头上插着三三两两点翠珠饰,中间硕大透明纱花都纹着金边,耳朵上垂着大红珍珠镶金耳环,行走间,富贵雍容。跟着冷宫的萧瑟比起来,更显得冷宫的寒酸寡淡。
作品相关 第七十九章 良妃回宫路上
良妃一向知道青嫔嘴下是不饶人的,倒也不跟她争辩,依旧跪在地上给叶赫那拉氏捶着腿,四齐从另一间屋里端茶进来,见青嫔,荣妃二人也在房里,便福了一福行礼,又走到小方桌边,把装着白菜的碟子往边移了移,把茶碗放下,这茶碗或是许长久没有人用,上面斑斑点点黑色印子,像是油腻,又像是泥垢,有只茶碗上面竟然还有了一个豁口,像极一个松了牙的老妇在肆意的咧着嘴,青嫔见了不免撇嘴讽刺道:“这些个下贱奴才用的东西,也是能上台面的吗?”
“你……好大的胆子。”四齐似乎忘记了叶赫那拉氏如今已不是皇后,见青嫔如此放肆,便开口道,叶赫那拉氏见状,低眉咳嗽了一声,示意四齐收敛着点。
“青嫔,你也太不知规矩了,不管怎么说,大家总也是皇上的女人,你如今是承欢殿的主位,别跟不入流的婢女一样,说话没个长短。”荣妃说完,又扭过头冷笑着对叶赫那拉皇后道:“论理臣妾也应该叫您姐姐的,让您住这地方真是委屈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探望探望。”说完这话,荣妃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良妃,自己走到叶赫那拉氏对面坐下了,看着小方桌上的吃食,无比怜惜般的道:“姐姐的日子是清苦了些,让臣妾好心疼。也可怜二阿哥那孩子了。”
“你不用惺惺作态。”叶赫那拉氏听着荣妃笑里藏刀的话,心下有些不爽快,于是说道:“我一个废人,也难为你叫声姐姐。事到如今,我已不复昔日,你也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说着,端起粥碗喝了两口,又拿起筷子来夹起白菜嚼的咯吱咯吱的响,叶赫那拉氏知道,青嫔,荣妃二人,此时怕是来看自己的笑话,自己越是难过,越是让她们心里欢畅,果真这样,倒不如装的从容一些。
“果然之前是住景仁宫的。”荣妃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叶赫那拉氏自顾自的大嚼,便冷冷的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如今怎么清苦呢,我看倒未必,这良妃跪着伺候,内务府刚分配的木炭也堆在门口,别人有的,这冷宫倒也周全了。”说完,又瞧了良妃一眼道:“是吧,良妃。你要真是个贴心的,又何必跟太后揭发那针扎小人的事呢,平日里看你往景仁宫跑的密的很,原来是伴猪吃老虎呢吧。我就自愧不如了,唉。”这些话说的良妃脸上又是一阵挂不住,见叶赫那拉氏脸也阴着,便自己站起来,立在叶赫那拉氏一侧,自己虽跟荣妃都是妃位,但地位跟荣妃比起来,那可真是否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因此荣妃说什么,良妃倒也并不敢回嘴。
坐了一会,荣妃见叶赫那拉氏只管吃饭,并不留意自己说什么,于是招呼青嫔上前,扶了青嫔的胳膊道:“咱们回吧,我看有人在这冷宫里,倒是住的惯的很,是咱们多操心了。”说着,二人便欲出门。
“本来就不用你们操心,我们活的好好的。”四齐在门边多了一句嘴。
青嫔拉住荣妃,站在四齐面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道:“你家主子入了冷宫,我们不来看看,皇上心里岂不会觉得我们冷酷,来也不就是走个过场,你还真当我们很挂念你家主子吃什么睡的好不好,这是冷宫,不是景仁宫,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完又冷笑道:“还有你,住了冷宫话还多起来了,小心哪天被人掰掉满嘴牙。”说完这话,二人便带着各自奴婢,扬长而去。
叶赫那拉氏听到二人离去,放下粥碗,眼里升起一团雾气,良妃本见她脸阴着,倒也不敢说什么话,立在一边显得气氛有些尴尬,只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袖,心下悬的紧紧的。
“把你的木炭抬回去,这里不需要。”叶赫那拉氏终于说了句话,却比刚才都冷,良妃待要解释。却被走上前来的四齐拉住胳膊。良妃想求她把炭留下来,叶赫那拉氏却加重了语气道:“把你的炭抬回去。”
良妃听了,心下知道这炭的事又让荣妃,青嫔二人有了说头,怕是给这冷宫又添了乱了,于是也只好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了院子,四齐又交待两个小太监道:“都抬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的东西。都走,都走。”
良妃见此,只好叫小太监又抬上筐子,本想交待四齐多留意着叶赫那拉氏,可看着四齐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便又把话吞了回去,院子里此时雾色已散尽,只见墙边那堆木柴旁,蹲着叶赫那拉氏的猫:雪球,只是如今它身上脏乱不堪,怕是刚进这种冷宫,叶赫那拉氏心情不好,也没顾的上给它打理,而雪球的眼神里,也像它的主子一样,蒙着一层雾气,不如在景仁宫时那样的欢畅了,灰蒙蒙的太阳升到了半空,良妃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便带着婢女回永和宫去了。
东西六宫的甬道这个时辰早已被打扫的宫女们撒上了水,加上这秋日浓重的露水,青砖湿滑,脚踩上去,哒哒声不绝于耳,良妃慢慢的走着,把自进宫以来,叶赫那拉氏对自己的好处,又一一想了一遍,不禁觉得一阵鼻头发酸,吸入一口这秋日的凉气,像是嘴里吞下了一把刀子,胀胀的难受,或许太后当日逼自己嫁祸她,如果自己跟她商量一番,未必太后就能得逞,只是太在意承熙,才会乱了分寸,太后说什么,自己便惟命是从了,一时想的入神,不觉脚下有些放松,只听哗的一声,良妃的旗鞋一歪,自己重重的摔倒,想抓住些什么,挣扎间却倒在了身后小太监抬着的筐子上。婢女惊的喊了起来,两个小太监一惊,手下一松,筐子倒了,圆滚的木炭散落一地,三人一起把良妃扶了起来,良妃从地上起来后,身上的衣服已是粘上了不少脏水,头上带的簪子从发间脱落,摔在离自己两丈远的地上,在脏水里翻滚了两下,才算停了下来,手上因划过青砖,也留下了几丝血红的印迹,婢女跑上前去把簪子捡起来,用手帕子抹干净了,又给良妃插回发间,见良妃脸上已是沾上了不少炭灰,连嘴上都是黑的,嘴上又一个劲的说着:“奴婢该死,没有扶好娘娘,让娘娘受了惊。”一边又轻轻的给良妃试着脸上的炭灰,小太监见良妃无大碍,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把筐子扶正,把滚落的炭一一捡回了筐里。
几个别宫的婢女迎面走来,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努力的憋住笑,站在靠墙一边的位置给良妃请了安,才低头垂手的走了,良妃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又抬头望了望这四角的皇宫,宫墙上是新粉刷出的漆,颜色还是艳的,只是自己的心,却已然斑驳了,叶赫那拉氏如今在冷宫,太后跟前从来也没有过自己的地位,在皇上眼里,自己怕也是个嚼舌的妇人罢了,如今自己有的,也就是承熙,可怜她如今嘴里除了会念叨纳兰,更无别的话跟自己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承熙的这点小心思,自己的公主喜欢上了一个守门的侍卫,以后自己在这宫里,怕是更无人瞧的起了,如今加上摔这一脚,更是丢人现眼,人常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不过如此吧,想着这些,心里便跟这半边天一样的灰暗,对婢女的自责,倒也没说什么,用手帕子擦了擦手上磨出的血丝,脚下加紧了步子,向着永和宫去了。
作品相关 第八十章 永和宫烧炭
到了永和宫,已是快晌午的时候,太阳像一个煮的半熟的鸡蛋心,软软的挂在永和宫的房檐上,两个小太监把一筐子木炭又抬回小厨房码着,廊下站的婢女见是良妃回来了,忙在门口打着帘子。良妃倒是并未马上进屋,掏出手帕子来,拍了拍身上的湿气,沾了沾身上的脏水道:“上午有人来吗?”
“上午相印殿郁嫔跟储秀宫的岑小主来过,想看看承熙公主,因娘娘有交待,不能打扰了公主休息,所以奴婢回了她们,她们只在院子里站了站,正好皇上让王公公来叫郁嫔娘娘去养心殿说话,她们就回去了。”一个奴婢忙回道。
良妃听了点了点头,跟着良妃去冷宫的婢女忙抢上去道:“娘娘,咱们快进去换身衣服吧,天冷,穿着湿衣服要着凉的。如今公主身上不爽,您可得爱惜自己。”说着,扶着良妃进了内室。
“让小厨房赶紧的做着午饭,对了,把承熙爱吃的椒盐九吐鱼,还有金陵豆腐都做了,承熙天快亮刚睡,早上没用饭,怕是现在要饿了。”良妃一边进房一边回身交待着门口的婢女。转过头来,婢女忙撩起内室里挂着的土黄色薄绸缎帷帐,见良妃进去,才把帷帐挂在银钩上。
良妃向床前走去,见铜鼎子里的木炭已烧的待尽,下面一层只剩下带着热气的炭灰,炭灰上面,快要烧完的木炭噼啪作响,火星子还上下窜着,床边倒很是暖和,一来昨晚门窗都关着,今天去看叶赫那拉氏皇后,帷帐都放了下来,走到床前,见承熙依然睡着,便轻轻用手摸了摸承熙的脸,只见承熙面色潮红,摸着也是热热的,良妃脸上淡淡笑了笑,才准备去换自己的脏衣服。
“娘娘,咱们宫里好大的味道。”婢女跟着进进内室,打开衣箱,拿出一件银褐色棉衬大褂想给良妃换上,刚去到房里不久,便觉得头上眩晕,喉咙里难受不已。还未及给良妃换衣服,便一手捂了头道。
良妃手里正拿着梳子打理发丝,听了婢女的话,也觉得屋里的味道跟平日有些不同,一时想到关紧的门窗及垂下的帷帐,还有那个燃了一上午的铜鼎子,心下一惊,梳子啪的掉在了地上。婢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良妃已然冲到床前,大声叫着:“承熙……承熙……你快醒醒。”喊了几声,见承熙并未动静,又急急的对着婢女道:“快……快叫人把门窗都打开,把这铜鼎子搬走,叫太医……叫太医。”
永和宫霎时间忙成一团,奴才们又是开窗,又是端热水,良妃喊了半天的承熙,承熙才算是有了一点点动静,嘴上蠕动着,却依旧是那声:“纳兰,别走。”身上却是一阵阵的抽搐,良妃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涩,焦灼不已,让婢女把手巾拿了一条来,自己放在热水里浸湿了,用力拧了拧,在承熙脸上来回擦了擦,见太医还不来,便让婢女再次去请。
好大一会,屋里的气味才淡了些,良妃坐在床边,一手扶着承熙,一边给她擦拭着,承熙虽是喘过了气,却像是在半睡半醒间,隔一阵子嘴里才会嘟囔出两个字,却又不甚清楚,这会功夫,良妃已急的身上冒汗,眼睛不停的往帷帐外张望着。
太医被婢女请了进来,把药箱放在桌上,走到床边给良妃请过安,便示意良妃起身,自己好给承熙把脉,良妃一见太医心下激动,半带着哭声道:“本宫就这一个女儿,太医一定,好好给她瞧着。”太医刚把手放在承熙手腕处,承熙便又抽搐起来,不得已,只好叫了良妃来按住,良妃看承熙这样,心下真如被人挖空了一般。
太医瞧了一会,又闻了闻屋里的味道,便对良妃道:“怕是炭火烧的旺,而炭气排的不畅,公主如今是被熏中毒,还好被叫醒了,也通了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公主吸入炭气过多,奴才怕……”太医看着良妃揪心的样子,一时欲言又止。
“怕什么?”良妃一手按着胸口,强打着精神问道。
“承熙出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还未来的及把话说完,便听到门口一阵喧哗,良妃听出是皇上的声音,忙往门口去迎着,皇上脸上倒还是那样憔悴,怕是病还在调养,身上也是虚的。在门口跟良妃碰个正着,皇上倒是并未理她,而是竞直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承熙,用力叫了两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