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 作者:erus-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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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狱!
紫藤风铃 2007…05…14 17:13
贪污
太子以洪水猛兽的姿态出现在军士面前,然而训练的过程却很让人无语。虽然训练项目有些奇特,比如站立或者是左右转向,已经大声喊些奇怪的口号,但这并不妨碍让禁军们认为这是一项轻松的练习。太子也很少来操场巡视,一切训练仍然是由卫青兰统领带领。
上书房里,玄澈抱着小狐狸批阅奏章。那日他与玄沐羽说完了正事小狐狸还在哭,小狐狸的眼睛都哭成了红色。玄澈终究还是心软了,抱起小狐狸柔声劝慰。小狐狸伤心地抓着玄澈的脖子使劲磨蹭,实在哭得倦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了就只会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玄澈。玄澈亲它脸颊,吻它的小爪子,给它道歉,终于把小狐狸哄得开心。玄澈也不知究竟生气的是自己还是小狐狸了。
一人一狐虽然和好了,但还是看得出痕迹,小狐狸不太敢再随意亲吻玄澈了,平日里总腻在玄澈怀里一刻也不肯离开,似乎一离开玄澈就会消失一样。
玄澈放下一本批好的折子,拿起下一本。奏章刚拿起来就觉得不对劲——特别沉。玄澈看了一眼:天,又是一本万言书。玄澈最恨人把奏章写的又臭又长,辞藻华丽偏偏什么内容也没有。经过他这几年的强调,这种长篇大论已经很少见了,咋一拿在手上还真不习惯。
但玄澈还是抱着负责的态度翻开看了。折子的署名是辽阳无铜县的御史沈从海,上面的墨迹很奇怪,是灰褐色的,用的是行书,内容竟然是痛斥辽阳太守贪污赈灾款,致使辽阳境内民不聊生,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折子里,看了都让人心寒。
玄澈并未再多看内容,只是将折子反复打量。这折子纸页有些发黄起皱,笔迹虽然行得漂亮,却也十分急促,到了后面甚至丧失了笔力,渐渐成了失败的草书。玄澈看着暗褐色的墨迹心念一动,唤醒了小狐狸,说:“小梅花,你帮我闻闻,这是不是血迹?”
小梅花凑近嗅了两下,果然点头。
玄澈面色迅速沉了下来。
如果是用朱砂墨书写的字迹,在几年之内都能保持鲜艳的红色。但如果是用血写成的字,新鲜血液在经过一天之后,颜色就会由暗红色变为无光泽的褐色乃至暗褐色,最后变成灰褐色。
这是一本血书,真正的血书!
看字迹由行及草,笔力由强渐弱,这写书人……
“父皇,您看看这本折子。”
玄澈将奏章递给玄沐羽,玄沐羽看了两眼便明白了事由。
玄沐羽问:“澈儿要办理辽阳太守吗?”
“儿臣不知。”玄澈说,“儿臣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就办理一个地方大员。况且这沈从海只是县御史,弹劾郡太守已是越级,按律当刑。可即使这样他仍然上血书,儿臣担心辽阳郡的郡御史……”
玄沐羽倒是很平静:“嗯,是啊。如果御史不失职,太守要做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
玄澈忧虑道:“不知道这份折子是谁呈上来的,上面竟没有右御史大夫的署名。难道连右御史大夫也不可信了吗?”
大淼御史台有左、右御史大夫两位长官,左御史大夫监察中央官吏,而右御史大夫则是率领地方御史。一般从地方上来的御史弹劾要先经过右御史大夫的批览才上呈皇帝。可是这本血书上却没有右御史大夫的署名,那只有一种可能:折子是被人私自混入奏章之中的。而能这么做的,除了上书房的行走小太监,就只有玄沐羽和玄澈的贴身太监:宝德和森耶!
玄沐羽与玄沐羽对视一眼,分别招来了宝德和森耶。两个贴身太监连同上书房的行走小太监一同跪在书房内。
玄沐羽将血折子扔在二人面前,发话道:“这本折子是谁放进来的?”
宝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另外两个太监偷偷去瞄着子,却没人敢应。
上书房里一片沉默,行走小太监禁不住地打抖。玄澈静立片刻,却走到宝德面前:“宝德公公,是不是你?”
“不是老奴,不是老奴。”宝德吓得连连叩首。
玄澈温言道:“宝德公公,这件事如果是你,孤与父皇也不会治你的罪。还请公公照实道来缘由,这很重要。”
宝德身子僵了僵,终于垂首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放入折子的正是老奴,还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开恩!”
玄澈屏退了其余二人,让宝德起来,详细问了折子的来历。
原来宝德入宫之前乃是辽阳无铜人,前日有一乡中旧识寻到宝德在京城内购置的宅子,说是有一本十万紧急的折子一定要当面呈给皇上或太子。宝德哪敢带一个陌生人进宫,只说让那人将折子交给御史大夫或者其他大人。但是那人却说,右御史大夫不可信,写折子的人千万交待一定要直呈龙案,他不敢有违托付。那人又请求宝德看在同乡的份上一定要帮这个忙。宝德被他逼得没办法,最终答应将折子混入太子要批阅的奏章中,至于结果如何,他就不管了。
玄澈听了便问:“你可知这折子里写着什么?就敢答应呈上来?”
宝德又跪下哭喊道:“太子殿下,老奴大字不识一个,确实不知道这折子里写着什么。只是那位同乡说,这事关大淼百年基业,老奴不帮忙就是天下罪人,愧对列祖列宗,要为万民唾弃,又说什么他日陛下和殿下若是知道老奴今日有所推托,定要让老奴死无全尸……老奴看不懂折子的内容,那人说得这么凄惨,老奴哪里还敢不答应啊!陛下,殿下,奴才冤枉啊!”
玄沐羽听了“噗呲”一声笑出来,说:“你起来吧。那人倒是好口才。他说得也不错,你今日若是不把这折子混入,日后还真要给万民唾弃。”
宝德停止了哭泣,一双小眼睛瞅着皇帝和太子直打转。
玄沐羽对玄澈说:“澈儿你就不要罚他了。”
玄澈却摇头:“父皇,赏罚要分明。宝德公公私自混入折子乃是死罪,您不能因为他混入的折子于百姓有利就忽视了他逾越的罪责……”宝德听到这里又是哭喊着跪下求饶,却听玄澈话锋一转又说:“虽然功过不能相抵,但罪是罪,功是功,父皇,您要罚他,但也要赏他。”
玄沐羽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宝德,你自己去领五个大板。不要耍花样,你们太监司的花样朕知道,朕要你结结实实地挨上五个板子,听到没?”
“是!谢陛下开恩,谢太子殿下开恩!”宝德听说自己不用死了,激动地把头磕得咚咚响。
玄澈又说:“罚也领了,赏也不能少了你的。父皇,您看要怎么赏他?”后一句是对玄沐羽说的。玄沐羽有意让玄澈做好人,便说:“澈儿自己看着办便好了。”玄澈微微一笑,反问宝德:“宝德公公,你希望得个什么赏?”
宝德说:“老奴犯了大错,免了死罪已是千恩万谢,怎么敢再讨赏。”
玄澈道:“公公既然不肯说,那孤就自作主张了。公公先起来吧。”玄澈转而对玄沐羽说,“父皇,辽阳太守贪污一事事关重大,儿臣想亲自去一趟。”
玄沐羽愕然:“澈儿要去辽阳?”
“正是。太守、郡御史,甚至右御史大夫,这件事牵涉得太广,如今国内不安定,澈儿不放心。”玄澈顿了顿,又说,“另外澈儿也想去看看地方军到底如何,可不要到时……拿不出一个人来勤王才好。”
玄沐羽思忖片刻,道:“澈儿要不要和晏子期他们商量一下?”
玄澈摇头:“不了,虽然晏大人可信,但其他人儿臣却不敢肯定。既然这件事能瞒这么久,想来朝廷上也有不干净的人。和他们说了反而走漏风声。父皇只需称孩儿病重便可。”
玄沐羽反对:“此去辽阳没有两三个月不可能回来,难道‘太子’要病重三个月?那天下的御医都当斩了!”
玄澈笑道:“无需病重三个月,‘太子’只需病上一个月,再修养几日,就可以对天下公布:太子要到辽阳巡视灾情。这一个多月里,儿臣早已进入辽阳境内,该知道该看到的也都知道、看到了,接下去的事亮出身份即可。”
玄沐羽想了想,却说:“澈儿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了。”
玄澈没想到说了半天竟然换来这么一个回答,只得无奈地叫一声:“父皇!”
玄沐羽很认真地说:“父皇不希望澈儿陷入危险。”
玄澈一怔,随即道:“儿臣不会有危险的。”
玄沐羽不再说话,目光落到一边。玄澈知道他是默认了,为皇帝的别扭轻轻一笑后对宝德说:“刚才说要赏赐公公,想来普通财物公公也看得多了不希罕,既然公公是辽阳人,不如这次就让公公陪孤一同去趟辽阳吧?”
宝德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跪拜:“谢殿下!”
玄澈看他虚假的样子也不多说,只是笑了笑。
接下去几天里,太子的面色都不太好,上朝时时常能看到他皱眉的模样,在上书房中,大臣们也会听到太子的咳嗽声。果然不日太子就病倒了,接下去的一个月里都没有上朝。这可苦了晏子期为首的大臣们,皇帝依然不管事,原本有太子分担的政务再次推下来,忙坏了一群人。
太子虽然病倒了,但禁军的训练没有停止,七天一次的考核没有半点防水,陆续有人因为不合格而被赶出军营。
平王府一个清幽的小院子里,司苍与姚姓公子低声交谈。
那姚姓公子说:“司先生知道太子改革禁军的事了吧?”
“闹得那么沸沸扬扬,司某怎么会不知道?”司苍笑笑,“只是没想到皇帝还真敢把禁军放到太子手里,莫非……”
“莫非什么?”
“没什么。宫闱琐事,不值一提。”
司苍想到安王的话,不愿多说。
姚公子也懒得追问,勾起嘴角轻轻一笑,道:“皇帝大概以为自己交了权,太子就不会拿他怎么样吧。”说着他又皱皱眉,“司先生可知太子改革的内容?”
司苍不咸不淡道:“据说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些站立和转弯的训练,走路时要喊话,训练比起从前还要轻松。”
姚公子却面露忧色,道:“司先生可知禁军现在每七天要进行一次考核,考核一次不合格者降级备用,两次不合格者逐出军营。若只是如此也罢了,但是两次考核下来,我们在禁军中的不少人不是被驱逐就是被降级……”
司苍异道:“姚公子所安插的人似乎也太过愚笨了吧,怎么都赶上考核不合格了?”
“司先生怎么这么说话!”姚公子不快道,“平王殿下不上心此事,我们下面的人很难行动。司先生此来仓猝,我们临时能拉拢到的人多半是禁军中的渣子,本来就只是打算借他们制造混乱而已,怎么会想到太子殿下突然要进行改革?我们的桩子也并非都通不过考核,那些优秀的自然留在军队里,只是从人数上说,桩子已经大大减少了而已!”
司苍不急不恼道:“姚公子无需激动。司某这不是正在和姚公子商讨对策么,司某总要知道个情况嘛。”
姚公子不满地冷哼。
司苍笑道:“好好好,总是我的错行吧。司某刚才失言了,还请姚公子恕罪。”
姚公子撇他一眼,气呼呼道:“司先生过礼了。”
司苍笑笑不答。
姚公子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司先生那边的人如何?”
“还好。”司苍说,“都是几年前就埋下的人,虽然也有被淘汰,但并不多。”看姚公子似乎不太服气,司苍便补了一句:“我们发展的人都属于中上层,因为讲求稳固,所以人数并不多。剩下的大概不会比姚公子那边的多。”
姚公子听了这话略有舒心,说:“司先生,太子此次所谓的改革莫不是为了拔桩子吧?”
司苍道:“难说。太子心机深沉,向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若从改革内容上看,新的训练对于禁军战斗力的提高毫无作用,却多了考核,太子似乎真的是要将桩子拔掉。司某比较忧虑的是,太子所淘汰之人是刚好拔了我们的桩子,还是特意的。若是后者,太子对禁军的监控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了啊!”
“姚某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姚公子眉头紧锁,“真不知有多少眼线在我们周围……”
司苍想到太子可能埋下的桩子数量,不免有些心寒,猛然想到一事,立马起身对姚公子拱手道:“姚公子,司某想到一事需与家中主子联系,在此先行告辞了,还请公子恕司某失礼了。”
司苍匆匆辞去平王府,回到住所,招来信鸽写下一卷小纸:
速查通川,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