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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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也爱他的右手,它令我湿润,战栗,动情。
我想,我真的坠入爱河了。
但是,不是以头朝下的姿势飞速下落,先摔晕了头去爱。
而是,清醒地、一步一步试探着,蹚入河中,不知不觉中陷入最深处。
这是一个女人,伤痕累累而又寂寞的心,能迸射出的最大能量了。
初夏的时候,我的状态已经恢复得极好。
人们再不能从我身上看到上一段婚姻带来的戾气与颓废了。
我像一朵花,快要蔫掉的时候,又获得了生命的垂青。
工作依然忙碌,但我已学会忙里偷闲,工作间歇,也会像小姑娘似的,向晋州发一两条隐晦的短信,表达我的思念。
而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应我——用他固有的含蓄。(炫…书…网)
这日,难得下班早。
晋州带我去一家据说是订位难度系数全城第一的餐厅吃饭。
这餐厅不是我一贯喜欢的安静型,反而热闹喧哗的似另一个世界。
门口站着坐着的人,令你误会里面有一场巨星云集的首映式。
但一走进去,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便铺天盖地来将人淹没。
你除了觉得饿之外,什么都不再记得。
不知晋州使了什么手段,我们居然顶到了位置,靠窗对门,视线极好。
我们坐下,看着外面苦苦等候的人群,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幸运儿。吃的时候,因觉得这一餐实在来之不易,越发觉得美味可口,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咽下。
吃到一半,晋州正在讲个笑话。
“江姨,江姨——”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地传到我耳中。
我一回首,一大队人马正站在两张大圆桌前,拉椅子,放包,点菜……各自兵荒马乱地坐下,而珊珊就站在这样一支队伍里唤我。
站在她身后的一对璧人,正是莫运年和汪子晴。
我冲她点头,她便奔过来,依着我,让我将桌上的甜点喂她吃。
然后又张开嘴,让我看她缺的一颗牙齿。
我许久没有见她,此刻乘机仔细亲了她一回。
记得当时,子晴从英国培训回来,我陪她去接珊珊,顺便狠狠训了她一顿。
我怪她不负责人将珊珊随便塞给花花公子。
她却直对着我翻白眼,“我要走一个多月,难道把珊珊交给你这个夜不着家的加班狂?”
我立即词穷。
珊珊却更加没心没肺,妄图赖在莫运年家不走,甚至鼓动子晴也搬来同住。
而莫运年居然在一旁直点头。
仿佛这个天真幼稚的决定,真的会得到实施。
到这时候,子晴才肯勉强摆出一点后悔的样子,嗔怪莫运年诱拐幼女。
莫运年与珊珊同吃同住一个多月,将她照顾得极好,小脸圆鼓鼓的,酒窝甜得能酿出蜜来。出了那样惊心动魄一场水痘,居然一个半点都没留下。
看着珊珊抱着羊绒玩具离开的时候,他那双桃花眼都要滴出水来了。
而珊珊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一直喊:“莫叔叔,莫叔叔,你不要珊珊啦?”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汪子晴才是强抢幼女的那一位。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珊珊强行带走。条件是,必须由莫运年开车送。
到了家,她又非要莫运年陪着她睡着了,才肯放人。
直到珊珊握住莫运年的手指,沉沉睡去,要不是子晴用目光示意送客,他几乎舍不得将手指从她蜷成花苞的小拳头里抽出来。
子晴将莫运年送到门口,叹着气说:“一个多月,你就把我女儿惯成这种大小姐脾气。你叫我以后要怎么伺候她。”
莫运年似开玩笑一般说:“那就让我来照顾她。”
子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那我先带她爸爸谢谢你了。”
“她有爸爸吗?她爸爸在哪里?珊珊出水痘、发烧的时候,他在哪里?”莫运年忽然恼羞成怒。
“我也不在,可不代表我就不是珊珊的妈妈。”子晴讶然,“你这是什么理论?”
莫运年像忽然看清了状况,目光黯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子晴的唇角,“你刚回来,早点休息。我明天来接你们吃饭!”
看来,他真同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了。
当年子晴生死关头,他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啊。
难道男人也是,越老越脆弱吗?
此刻,看见莫运年与子晴站在一起,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我竟然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又倒流了。
一切都回到原点。
我同晋州站起来,带着珊珊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莫运年看见晋州,立即上前握手寒暄。
原来这是莫运年和一帮律师同学的聚会,各自都带了家眷,浩浩荡荡一大帮人。
因多数同学,子晴都认识,便来凑个数。
莫运年见了晋州特别高兴,直嚷嚷吃了饭,要带着一大帮人去“浮生”喝酒。
珊珊也在一旁起哄,“我也要去吃慕斯蛋糕。”
这当儿,一位晚到的男士看见了,便上前凑趣,“老莫,女儿都这么大了!小姑娘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啊。”
另外不知情的人,也来凑趣,“看这酒窝、这眼睛、嘴唇,简直就是莫运年的翻版啊。”
一时间,珊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悄悄抬眼,莫运年十分窘迫地低下头,看着珊珊说:“珊珊,他们都说你是我女儿,你是吗?”
“我希望是!”珊珊斩钉截铁地回答。
莫运年竟仿佛听见最动人的情话,难以自制地一把将珊珊抱起来,亲吻她与他相似的眼睛、嘴唇、酒窝。
然而,他一贯风流爱玩,竟没人将他的话当真,其中一个女律师还拽住子晴,“莫太太,你要开口说话啊,我帮你告他们父女俩诽谤。”
莫运年一向潇洒,一把搂过子晴,“莫太太,你就认了吧!”
子晴低头闷笑,也不作答。
这瞬间,莫运年一手搂了子晴,一手抱住珊珊,三个人都眉目如画,好看的像广告片中的三口之家。
而珊珊,她的眉目恰又融合了这极出色的两人的优点,更加彰显着这三个人的关系。
人人都起哄逗笑,有人掏出相机定格这一瞬间。
唯独我,看见子晴低头那一瞬,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
是啊,真相是那样残忍,这只是一个温馨的误会。
那样美满的一个家,却是假的。
那晚,孙晋州握着我的手,与吃得饱足的我,在花香浮动的微风中散步回家。
我们都喝了不少酒,略微有些上头,正是熏熏然的最佳状态。
夏夜晴空,疏疏朗朗的星,闪烁着恬静的银光。
我一侧脸,便能看见晋州的眸子,此刻海水般沉静优雅,倒映着满天星光,像个迷梦。
我只觉一切都美好的近似虚幻。
可是他握住我手的那一点温度,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11总有一段感情让人忧伤
然而,就在我笃定自己正身处幸福的漩涡之时,命运又来同我开玩笑。
翌日早上,我尚未起床,子晴便来敲我的门。
我拉拢睡衣去应门,门口子晴脸色很坏,却有着雪崩前的平静。
我暗叫不妙,闪身将她让进屋。
子晴一进来,拉开窗帘,夏日赤金般的日光,毫不迟疑地长驱直入,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我忙去倒了两杯热咖啡,捧着香味四溢的雪白马克杯,我做好准备,等着子晴宣布噩耗。
“说吧,你和莫运年又怎么啦?”
“不是我!”子晴站在窗前,日光从她背面射过来,将她勾勒成一道弧度优美,却又气急败坏的剪影。
“难道是我?”我愕然。
“是!绍宜,孙晋州并非良人!他曾经因为外遇,逼得自己妻子跳楼身亡。”子晴一气说完,连些微铺垫都省略。
然后她舔舔嘴唇,猛喝一口咖啡,直望向我。
我张大嘴,脑子里转了十七八个弯来消化这句话,“子晴,别同我开玩笑。我几个月前,还见过他前妻。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谣言?绍宜,你清醒一点。”子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昨晚聚会上,运年一个同学,几年前,曾经帮孙晋州打过离婚官司,他因婚外情,要求同妻子离婚。但最后官司不了了之,因为他的妻子拒不离婚,直至神智癫狂,以死了结此事。如同当年,我与莫运年。你至恨莫运年这种人,孙晋州的真面目,非你所能接受。”
子晴的话,像一只重拳当胸击来。我惊得差一点弯下腰。
我一直以为,晋州同我一样,是遭遇背叛的那一个。
没想到,温文儒雅的他才是背叛的那一方!
要何等冷硬漠然,才能将朝夕相对的伴侣逼上死路?
他手上,有血淋淋一条人命。
难怪,他知道子晴自杀,情绪那样反常。
难怪他绝口不提过往,一心只说往前看,原来他的过往太过狼藉,任何女人知道真相,都难免争相走避。
我忽然觉得,子晴口中的孙晋州,与我熟知的着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我捧着咖啡杯,手居然没有抖,可是心里已经掀翻惊涛骇浪。
“我明明,见过他活生生的前妻——难道他骗我?”我讷讷不成言语。
“绍宜。”子晴上前拥抱我,“你只是运气不好!现在知道并不晚,还来得及抽身。”
来得及吗?
我已经深陷河中,衣履尽湿,怎么抽身呢?
子晴离开后,我一个人困在房中,左思右想都觉不妥。
孙晋州前妻已死,那么我见到的那个活着的又是谁呢?
我以为我的前夫温旭生,已经是天下第一负心人。没想到这个我觉得无处不完美的男人,更技高一筹。
一时疑窦重重,令我坐立难安。'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
我毕生热爱推理小说,而此刻小说情节在现实中出现,我却失去勇气去揭开谜底。
我坐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在手心——
如果要给孙晋州定罪,也要让他先录份口供吧?
否则,一面之词,万一有偏颇怎么办?
但心里有个声音笃定告诉我,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好不好,就这样稀里糊涂分开,至少为以前那些快乐的日子,留个光鲜一点的回忆。
我只需要此刻潇洒放手,转身走开,他狰狞的过往永远与我无关。
明天仍然不会太糟。
然而——我又觉得不甘。
他实在表现极佳,那温暖的手,与冷酷实在拉不上关系。
然而,理智同我讲,但凡太好的,都不是真的。而坏,却不可能做得了假。
学生时代,每每熬夜读书,思维混沌之际,我便会找一盆冷水,将面孔埋进去。
冰冷的水和短暂的窒息感,能彻底放空杂念,让我清醒过来。
此刻,我大脑陷入一片暗黑沼泽,急需觉醒。
我到卫生间,放了一池冷水,深吸口气,将整个头都深深埋入水中。冰冷的水,控制住我的呼吸,让我渐渐遁入另一个世界,所有喧嚣都安静下来。
等我吐完最后一口气,从水中将淋漓的头探出来,整个世界终于重获清明。
我决定找晋州,问个究竟。
晚上下班,我直接去了“浮生”。
晋州果然坐在角落安静读一卷书,桌上放一只电水壶,正煮着水,准备泡铁观音。
他最近爱上这种茶,请友人从安溪带了上品回来。
看到我,他立即取了杯子,替我烫热了,倒上一杯。
我接过那清澄的琥珀色茶汤,馥郁兰花香气扑鼻而来——
我忽然鼻头一酸,这静好的日子,此刻竟然已走到了尽头。
我一坐下,晋州便发觉我的失态,忙轻声询问:“今天工作不顺利?”
我摇摇头,犹豫片刻,决定快刀斩乱麻,“晋州,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绍宜,我不擅长说谎!”他微微皱眉。
“那天我遇见的女人,真的是你前妻吗?”
“当然——”
“可有人告诉我,你前妻已经死了!”我开门见山。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这样直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是我更早之前的妻子。”
我脑子里嗡地炸响——我想了很多版本,唯独没有想到,他结了两次婚。
晋州显然已经料到我要说什么,面色凄惶地说:“昨日席间看见王律师,便知你多半会知道此事。”
他话音一落,我便知一切资料都是确凿。
原本还有一线微弱的希望,也被无情地吹灭。
“孙晋州——”
“绍宜,你别怪我不告诉你。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我第一次打断他的话,声音颤抖:“孙晋州,过去也是一个人的一部分。你的过去,构成现在的你。要到今天我才知道,不知道你的过去,我便不算真正认识你!”
“绍宜 ,人应该往前看——”他还想负隅顽抗。
“孙晋州,事到如今,你觉得隐瞒还有意义吗?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我也可以选择离开,因我不能怀着疑问同你交往。”
他被我的决绝震慑住,往日气定神闲的姿容此刻荡然无存,眉头深深的川字皱起来,然后埋下去。
我并不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