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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你的名字我的病-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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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月迟疑半晌,道:“是豆豆爸爸看中的,说挂书房合适。”
  姬君冶前思后想了一番,弄清了缘由,想起小锦对现任鲁太太的评价,直替怀月不值。只是她的前夫巴巴地送这幅《月色》,分明是因为其中含了她的名字,难道是旧情难舍?又想到姬君陶那天的态度,大概是对怀月有所误会,便决定回去好好向他解释一番,免得他时不时地冷冰冰地吓唬人,还把人家辛辛苦苦种的豆子扔了垃圾桶。

  第十章

  可能白天阿戚和他说了不少,姬君陶这天晚上睡得很踏实,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已是9点了,竟然感觉到有点饿,这是很少有的现象,多年以来他只是看点吃饭,很少有饥饿感。
  他打开冰箱门一看,不觉皱眉,昨晚姬君冶和阿戚竟然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看来又只好去小饭馆吃面了。自从他搬到这里,都快成了那小老板的家人了。
  昨天姬君冶临走时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是怀月的丈夫买了他的那幅《月色》,这会儿正挂在他们家书房呢。还特地嘱咐他对人家态度好一点。
  “你不爱搭讪就绕道,别给人脸色看,怀月可是我朋友了啊,我们说好了将来做邻居的,到时候你搬到别墅去住,省得看我们不顺眼。”
  他一脸黑线地看着妹妹,当初说别墅没人气不利于他康复的也是她,死活要他搬来这里,现在吃了人家一袋豆子两根黄瓜就跟别人成了“我们”,要把他一脚踢开,女人之间的友谊还真让人瞠目结舌。还跃跃欲试地要做屋顶花园,也不想想,她有人家那么心灵手巧吗?连个菜都不会做,还种菜?最后总算妥协答应做个通屋顶的楼梯,说是便于哪一天想吃的时候可以上去偷菜。姬君陶边想边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筷子面条,虽然觉得饿,可这面条真吃腻了。
  “姬叔叔,姬叔叔!”听到声音转过头,见豆豆正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拍着玻璃墙兴奋地对自己叫,声音从前面的大门传了进来,店里这会儿没几个人在吃面,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孩,一个个都停下筷子朝他笑。
  姬君陶突然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人赏识的快乐,下意识地朝豆豆招了招手。
  豆豆见他招手,高兴极了,拉着妈妈的手就朝店里走,怀月本是带豆豆出来玩,顺便买点菜,见此忙拉住儿子道:“豆豆咱们吃过早饭了呀,你忘了?妈妈给做的鸡蛋饼?”
  “可是我又饿了,我想吃面条。”豆豆的小身子扭得像条虫一样,“妈妈我饿得要死了。”
  怀月哭笑不得,“才两个小时怎么就饿了呢!妈妈没吃鸡蛋饼也没饿啊。”
  “你不是说小孩子长的快容易饿嘛!”豆豆振振有词道,径直走到姬君陶对面坐下,甜甜地叫了一声“姬叔叔”。
  怀月尴尬地站在桌边,姬君陶不是热情的人,也不是好相处的人,姬君冶说是他的脾气使然,但她之前也看出他心里有点看不起自己,这使她下意识地不愿和他在一起。
  姬君陶抬头看看她,道:“坐吧。你们也没吃早饭?”
  他今天的态度特别好,声音柔和,脸上还带着微笑,怀月记得抑郁症患者上午的情绪最差,越到晚上越好,她想起几次见面的时间,下午、晚上、上午,难道他是倒过来的?一边想一边含糊答道:“吃过一点。”
  小店里只有一种面,姬君陶叫过小老板要了两碗,怀月赶紧道:“一碗就够了,面少放一点。”一面对姬君陶解释道:“豆豆早饭吃了不少,他只是因为你在这儿,凑热闹罢了,其实吃不下多少。”
  果然,一大碗面端上来,豆豆吃了两筷就不吃了,把碗推到母亲面前,“妈妈你吃。”
  怀月早料到他这一手,一本正经道:“妈妈不饿,吃不下了,豆豆不是说饿了吗?豆豆吃。”
  豆豆为难地看了大面碗半天,又捞了一根面吃了半根,撒娇道:“我也吃饱了,妈妈吃,浪费粮食不好。”
  怀月笑道:“下次记得不可以这样哦,明明肚子不饿还买吃的,多浪费啊!”
  豆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这次妈妈吃完好不好?”
  “好。”怀月接过豆豆的筷子,慢慢地捞面条吃。见姬君陶一脸不解的样子,解释道:“幼儿园里老师教过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豆豆第一周从幼儿园回到家里自己吃饭,饭粒吃得到处都是,还不肯让人抹桌子,非要一粒一粒捡起来吃掉,也不管赃不脏,把我吓一跳,问他,他说幼儿园里都这样,不许浪费一颗饭粒。我只好把那两天都用来教他吃饭了,就怕他去舔桌子。”
  商怀月一边说一边怜爱地摸摸豆豆的脸。豆豆觉得妈妈曝了自己的糗事,不依地滚进母亲怀里笑着叫道:“不许说不许说。”
  怀月笑道:“好好好,妈妈不说了,现在咱们豆豆吃饭可好了,又快又不掉饭粒,上次姬叔叔不是也看到了。豆豆是个不浪费粮食的好孩子。”
  姬君陶配合道:“是的,上次叔叔看到豆豆饭吃得很好。”
  眼前的母子俩那么亲昵无间。这样的情景,很久以前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出现。母亲是信佛的人,家里再富也不允许他们浪费粮食,他吃剩的饭母亲会接过去吃完,母亲用过的筷子他也毫不介意。他看着看着,慢慢地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去了。
  怀月见他有点发呆,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心想他不是毛病发作又不耐烦别人了吧?自己勉为其难地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大概他也懒得听,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看看自己面前的碗又看看豆豆,示意豆豆走人。
  豆豆领会,笑眯眯地问姬君陶:“叔叔喜欢吃面条吗?”
  姬君陶回过神来,看看自己的碗道:“不怎么喜欢,不过豆豆说得对,不能浪费粮食。”说着把剩下的面条挑起来吃了。
  豆豆大为赞赏地点头,高兴道:“那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妈妈今天做糖醋排骨,还要炒海瓜子,叔叔喜欢吃糖醋排骨和海瓜子吗?”
  怀月十分头痛儿子这种热情好客视自家厨房为人民公社大食堂的作派,赶紧制止道:“豆豆,叔叔很忙的,有很多事要做,不要老是缠着叔叔。”
  豆豆不解道:“我没有缠着叔叔,叔叔有很多事要做,不是更要吃饭吗?叔叔不喜欢吃面条,我也不喜欢吃面条,正好一起吃妈妈做的饭呀。”
  怀月觉得自己的文学研究生算是白读了,都说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只能窘迫地朝姬君陶笑了笑。
  姬君陶比她还要窘,孩子请他吃饭,母亲不松口,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本就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只能借着结账付钱躲过尴尬。
  三人出了小面馆,一起慢慢朝荷塘轩的方向走,豆豆拉着姬君陶的手问:“叔叔,今天再给我画一幅画好吗?上次那幅画,妈妈给我放相框里了,我给奶奶看,奶奶说比照片还好看,挂在我房间里了。”
  “哪里的房间?”他下意识地不愿那张画挂在别处。
  “二楼的房间啊,等会儿我带你去看。”豆豆道,“叔叔,我们家还有一幅大画家的画挂在书房里,是妈妈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的,等会儿也给你看看。”
  “豆豆!”怀月慌忙截住儿子的话,生怕他说出家里的事,姬君陶那种冰冷不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她不想孩子受到伤害。
  生日?姬君陶一愣,原来那天是她的生日,怪不得在露台上一个人对着月亮哭,大概是触景生情吧。想起自己那天对她的态度,不禁心生歉疚。“哦,大画家的画,有多好?”
  “画的是黑乎乎的晚上,还有个月亮,爸爸说那个月亮就是妈妈。”豆豆歪了脑袋想了想道,“和叔叔你画得差不多好,对,大家都好,一样好。”
  姬君陶笑道:“那好,今天叔叔也给你画个有月亮的晚上,比那张更好,好不好?”
  “好。”
  怀月听了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在心里摇头,这两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在说什么么啊,和人家画家画得一样好?比那画家画得还要好?他得的不是抑郁症是癔想症吧?还有,她的宝贝豆豆,也得了马屁症吧?
  “妈妈,你去买菜,我和叔叔去画画好吗?”豆豆停住脚步问。
  “不行。”她冲口而出。
  一个有自杀倾向的抑郁症男人,她怎么放心让孩子单独跟着他。虽然现在看上去除了说话偶尔有些过头其他还算正常,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即便不会伤害别人,那些自虐自伤的举动也足以吓坏一个孩子了。
  语气太急,令一大一小俩人都错愕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我是说东西太多,妈妈一个人会拎不动,会累啊,需要豆豆的帮忙。”她赶紧补了一句。
  豆豆理解地点点头,“那我去帮妈妈拎。”
  姬君陶听出了怀月的意思,显然是不愿意自己带着豆豆,或者是不好意思麻烦他,或者是不放心,再或者,就是介意他之前的态度了。他心里微微地有点失落,不再吭声。
  走到叉路口,怀月拉着豆豆的手停下脚步,“姬先生,我带豆豆去超市,谢谢你请我们吃面。”刚刚的那碗面是他一起付的钱。
  “不客气。”
  “姬叔叔等会儿来吃饭呀,吃完饭我们再画画。”豆豆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待会儿叔叔教你画画。”只是可能你妈妈不肯再让你过来了,他在心里说。
  怀月朝他微微一笑,带着豆豆转进另一条路。她始终没有开口邀请,也许她是真的生气了,他忍不住这样想。

  第十一章

  周一上午例会,刘副主编传达了刚刚召开的全省宣传工作会议的精神。省委省政府提出要创建文化大省的目标,拨了十几个亿的财政经费实施“文化六个一工程”,从文化精品工程建设到基层文化站建设、从城市到农村全面开花。宣传部长在会上要求媒体积极贯彻省委省政府的指示精神,把文化动态报道作为今年三四季度的宣传重点。《文化交流》是对外宣传的窗口,领导班子经过研究,决定推出本省文化名人系列报道。
  刘副主编道,经过再三筛选,第一炮选择了画坛姬氏父子。
  这姬仲明早年留学法国,学的是油画,在遇到他的夫人之后受其影响专攻国画。当时他的油画刚刚声名鹊起,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中途改变方向,谁料十年后竟出了一个融汇中西方艺术的国画大师。他把油画中的光与影的透视处理运用于国画中,创建了一种全新的“姬氏风格”,从此奠定了他在中国画坛的地位。
  姬仲明的夫人在他40岁那年为他生下一子姬君陶。据说他是先学握画笔再学用筷子,7岁时画了一幅《山高水长》为其外公祝寿,令当时到场的众名家惊叹不已,纷纷表示愿意收为弟子。老外公欣喜之余,当场表示要在这个城市最美的地段建一画廊嘉奖外孙,就是今天的“素画廊”的来由。
  姬君陶的画秉承父风,20几岁便在画坛放出异彩,不料后来竞仿走父亲老路,中途出国学油画,几年后以国画重返画坛,画风已另辟蹊径,将色彩运用到出神入化之地步。
  只可惜这父子俩近些年来为人低调,一般不出现在公共场合。
  姬仲明在其夫人去世后哀痛难当,皈依佛门做了俗家弟子,云游天下来去无踪,鲜有作品问世。
  姬君陶也只偶有小盈尺的作品出现在素画廊,出不出售据说还要视目前素画廊的经营者姬仲明的女儿的心情而定。因为此女子对其哥哥的作品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惜售心理,往往第一天标明出售,第二天就将牌子撤了下来。以致一时传说姬君陶的作品只是为有缘人而画,令其人其作更增添了神秘感。
  好在一年前姬君陶因美院院长之邀受聘教授国画,每周半天。但他的课总是教室门紧闭,他的学生出于对他的崇拜更是自觉阻挡了外来者的觊觎。据说他驾了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来去一阵风,所以至今少有人认识他的真面目。
  怀月听到这里忍不住抿嘴一乐。这位可爱的刘副主编的每一次讲话都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夸张起来。在一所几千人的大学教书,挡得住悠悠众目吗?要么就是他不够魅力,否则谁想看的话往教室窗台上一趴不就成了吗?还来去一阵风!
  陈瑞炀一抬头,正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怀月抿嘴在笑。她今天穿了一件桔红和黄绿相间的鸡心领的宽松针织衫,蓬松地挽起了头发,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和精巧的锁骨,温婉中带着妩媚,秀挺的鼻梁,粉色的唇,眉目如画。
  一个多月下来,他自己看到的和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商怀月,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美丽和善的女子。那个鲁风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抛下这样的妻子和那么漂亮的孩子去娶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听说她的前婆婆还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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