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花-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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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哥自己瞎编的吧。”小桃在信中说道,“花群姐也要好好的,等能出宫了,记得把宫里的服饰花样带出来给我……”花群读后会心一笑。
回忆起进宫前那一个月,玉环再不与自己说话,少白报名注册了御林预备营“天驹军”,先于花群离家往祁州去了。花群因玉环之事伤感,本就没怎么见他,送别之时万分惆怅集于胸中,只说了句万事保重。少白拍拍她脑袋说:
“我马上就回来,你也在那之前早早升了官从宫里出来,不然我可进去揪你。”
花群苦笑一下打开他的手说:“废话,谁要你来揪?”最后目送着天驹军车马辚辚而去。
少白走后不久,玄音也因祁州家族事宜退学返乡去了;玄音知道花群在读《梅仙归情录》,走之前将自己收藏的一整套送给了她,花群大为感动;临走时,梅、兰、竹、菊四厢聚了一大批人送别,花群被挤在一群挥着手帕哭泣的女生中,看着玄音登车挥手作别,想起和她相遇、相知以来的那些时光,玄音总是保护着她、迁就着她……不由一时怅然若失——如今大家各奔东西,唯余自己留守此地,冷冷清清,又是好一番伤感。
那首情诗的作者最终也没露出真相;奉梅也至今没找着下落,花群只能祈祷她不管在哪里、干什么,都能平平安安的;柳夜枫从那之后一直杳无踪迹,少白终究也没能查清他的底细,只知道他好像在到处收集衙门不受理的诉状,惹得明里暗里许多人都在悬赏捉拿他。虽极不情愿,但花群心里还没有排除他就是云雀儿的嫌疑。
比想家的思绪更加折磨她的,就是关于云雀儿的回忆——从那以后一直在她心头纠缠着、萦绕不去。虽然她明白云雀儿只是个视财如命又轻浮的毛贼,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关于他的一切:想起那只在黑暗中抱住自己的温暖手臂;想起整理干净的书桌上摆着他送的桃花;想起卧室里飞舞的蓝色纸鹤,而他就坐在屋顶上打着瞌睡;想起那个明月的夜晚、她泪流满面地靠在他肩头昏然入睡……
她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常常很困惑:她和云雀儿相处的时间并没多久,但已经对他的气息无比得熟悉、仿佛一个相交多年的密友。她一度那么习惯了他在身边,以致刚进宫的时候,她还会把屋角的阴影当成是他在那里潜伏窥探,把夜晚的风声当成是他“浮云轻步”从窗外穿行——她几次跑过去猛地打开窗户、以为会看到他在那里,但希望每次都落空——她只得不断告诫自己:专心做事、不要疑神疑鬼。
有一次在药房里抄方子,她不小心把砚台从桌上碰了下来,一瞬间,她以为云雀儿又会帮她接住;然而“啪”的一声,墨水洒了一地——她盯着摔碎在地上的砚台,愣了神良久,直到洇茶进来,看到并责问她在干嘛,她才回过神来,忙着一起收拾。
不仅如此,箱底那副藕色的舞袖(三年前,她纠结了许久、才把它塞进行李里那套《梅仙归情录》下面,并说服自己是“以备不时之需”),有一次被赵公公他们扯出来、要扔到炉子里烧掉,她竟不顾众人阻拦、冲过去从火焰中把它抢救出来,为此烧伤了手、涂了7天冷霜膏。大家都惊讶她为何会为了一副舞袖那样拼命;连花群自己事后都有点奇怪,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事后她把舞袖锁进箱子放到柜子最里面,坚决地告诉自己“云雀儿已经走了、再想也没有用、还是都忘掉”,然后啪叽把柜门关上。
宫外的书信通常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送到幸女们手里。一到过年,就算是董公公,也会老虎打盹一下,到各宫找老相识们饮酒聊天,房里面姑娘们就会趁他不在悄悄搞一些别开生面的活动。
七缘节那天,大家用秋爽带来的桂花酒行传花酒令,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芳婉跑进来满面惊慌地说萃星宫小主子放烟花炸伤了,叫快送金灵冷霜膏去。
紫莹一拍脑袋道:“金灵冷霜膏不是没了吗?过节这两天停货,得到明天才送得来……”
大家一听都慌了神,主子们的药供给不上、怪罪下来大家都是要倒大霉的啊。花群与洇茶相视一眼,下了决心站起来喊道:
“不如我们自己配吧,柜子里白云膏还有些,其它成分也简单,快点不到一个时辰就配出来了。”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都没有底。洇茶早向药房跑去了,紫莹一拍桌子说:
“总比坐着干瞪眼强,”追着洇茶而去。大家反应过来,才放下令牌酒杯七手八脚从桌边爬起来卷起袖子各自开始准备。花群小松一口气,到书房找来《治外药典》翻找确认配方,一边提醒大家应该做什么。
“花群!红花锦鸡儿也没了,怎么办啊?”一个幸女跑过来说,洇茶闻言道:
“用红花止血膏代替吧,”
花群说:“别,那里面有桂皮,烫伤使不得;红花锦鸡儿在御膳房院子外面种了不少,谁快去取些花回来。”秋爽闻言忙叫上那个幸女奔出门去,也没注意到门边躲着两个人。
第十七回 大试
方才一个灰衣紫冠男子出现在门口,伸头向内张望着;见一片忙碌,便没有出声打扰,刚想转身离去,却被什么人拍在肩膀上,回头一看叫道:
“芸香师父!”
董公公伸一只手指在唇上,那人便不作声,两人躲在门外静静地看里面的情况。
灰衣男子转头问:“芸香师父,不进去指导没关系吗?”
董公公眼睛盯着院子里每一个人的工作,缓缓地说:
“我在这儿看着呢;她们要连这点小事都弄不好的话,以后也别在这宫里混了。”
撇一眼男子又说:“惠仁你小子倒是,咱家离开书院二十多年了,差不多也别再叫咱家师父了;话说户部员外郎梁大人亲临这御药房究竟有何贵干啊?”
梁惠仁转身微拜一拜,提起手中酒囊道:
“七缘佳节,学生偶得寒月春一壶,不敢独享,特来孝敬师父,啊不,公公。”
董公公一听笑逐颜开,道:“好啊,请梁大人务必与咱家共酌几杯。”
惠仁抬头望着院子里高大的枫香树,不无感慨地说:
“公公当年手植的枫香已参天荫蔽了啊,时光荏苒,终究是春花秋月再相似,年少不复回。”
“杯中有酒心中醉,往事作云飞。”公公接道,眼还看着院子里的幸女们,“你小子八成又是来打听幸女们的情况吧?”
“公公果然睿智不减,既然您提到了我就问下吧:今年御药房可有聪慧伶俐的幸女姑娘么?”员外郎问。
“嗨,咱家告诉你吧,幸女的水平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气质平平、粗手笨脚,真看不出有些大家闺秀应该的教养。”
梁惠仁闻言拂扇笑道:“公公哪年不是那么说?您老要拿姑娘们都跟枫院长比,基本肯定没有让您满意的了。”
董公公瞪他一眼转身道:“咱家只是秉公判断,并无偏执。只是,”他又侧身看着院里忙碌的花群她们,“今年倒有两个,还有几分可教。”
“咦?这话可了不得,公公指的是谁?”惠仁使劲往院里瞧,“果然还是那个拿书的幸女吧,那不是……”
“陶公的女儿,没错,多少继承了点她娘的资质吧,但就是过于天然朴实,怕是以后容易吃亏。说到为人处事,那个洇茶姑娘倒是比她强上几分,学东西很快,也认真肯干;只可怜她家道中落,在京城只剩孑孑一人,没个依靠。”公公略显叹惋。
“就是两年前玉狮子案的胡大人之女吧,也难怪能锻炼出这些品格。那么公公以为这两人在幸女大试中定能胜出?”惠仁问道。
“这可不一定,那大试的情况你我还不知道吗?但单凭这两人的真本领,发挥正常的话,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嗨,通不通过本来就跟咱家无关,能在这御药房好好干、让咱家轻松一点,咱家就很高兴了。”董公公最后说。
“公公又说这种话,其实您老是最希望她们都通过的了,不是吗?”梁惠仁轻松地说,又看了一眼花群,却正与花群往外望的目光对上,见对方吃了一惊,忙闪身躲到墙后。
花群这边就要配好药,听到门外仿佛有说话声,抬头一看看到一个紫冠男子在向内张望,一瞬间觉得面熟,好像在宫外见过;但那人马上从门边消失,这时洇茶招手让花群来闻一下配方的味道,她不得不过去。等到配完药送走之后再出来看时,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了。花群满腹狐疑,但拼命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转念一想,入宫之前自己哪会见过宫里的人,八成只是相像吧;只得不了了之。
幸女大试那天早上,花群睁开眼睛坐起来,记起昨晚又做了云雀儿的梦,拍拍脸颊对自己说道:
“别想有的没的,今天一定要加油!”
然后起身穿衣。一个时辰后,在制建司她们入宫时集合的大厅里,两百多名幸女已经站好了队,等待开始这场入宫三年才第一次、总共只有三次通过机会的宫女选拔考试。卷子还没到,监考太监们在大厅墙边踱来踱去,来回打量考试的幸女们,注意着有没有可疑现象。
由于不能允许第二次的失败,紫莹连着好几个星期都背书到深夜,此刻看上去紧张得微微发颤,眼睛也不看人。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花群第一次考,之前只听说有笔试和面试两部分,具体什么情况心里没一点底,此刻不由得胃里翻腾起来。
大家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等着,花群觉得神经紧张得要崩溃了;这时一个太监小跑进来说:
“试卷已到,幸女们入考场!”
太监们忙拉开大厅周围通向各侧殿的帷帐,指引幸女们顺次进入考场就座。花群侧眼看到洇茶和紫莹进了旁边的考场,自己深吸一口气,跟着站在前面的明月后面走进了眼前的那扇门。
每个作为考场的侧殿有三十张案几,卷子已经发好倒扣在桌面上,笔墨也在岸预备停当。天花板上由前到后安了三面不同角度的镜子,这样站在殿前就能把下面每个角落的各种动静一览无遗。
六个监考太监各自隔开沿着墙边站好,花群走到自己位子上跪下盯着卷子背面,见大家都还没翻开,也不敢乱动,只猜测着会考些什么题目。一个老太监手里拿着一炷香站在最前面的香案边,这时从外面大厅了传来了钟声。老太监拿香引燃了案上坛里的高香,说:
“考试开始,时间一炷香,幸女们现在可以开始答题。”
一阵翻开试卷的声音,花群盯着自己卷子上的第一道题:
宫中最常见的灌木植物叫什么名字?它在诗文中代表什么意象,又有何药用?写一首关于它的七言绝句。
花群脑海中闪过董公公的咆哮声:“……连黄栌叶子都不会磨,所有人去摘一斤明天下午之前磨好交上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拿起笔低头开始迅速作答。
一炷香后,大厅又响起钟声,大家把卷子重新倒扣在案上,起身排队走出去。一出考场,大厅里像炸开锅一样,大家开始拼命讨论刚刚的考题,有的人捂着胸口庆幸,有的人悔得捶胸顿足:
“果然考了《后廷十二典》啊,亏我背得好辛苦……”
“《女英传》的作者年代是啥来着?完全不记得了……”
“我一点都没看《四时饮膳》啊,肯定惨死了……”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第一题,到底什么东西呀……”
花群从小有博学的静园教导,在书院时就擅长文字,刚刚考试也觉得发挥不错,此刻在一片喧哗中东张西望寻找着洇茶她们。
“肃——静——!”老太监敲着钟在台上喊道,大家马上安静下来。花群悄悄挤到洇茶身边,用嘴形问她考得怎么样,洇茶得意地撇她一眼,竖起大拇指。
“第一考场第二考场,到汇芳阁接受面试;其他人原地等候!”
话落,花群她们被刚才监考的太监们引出大厅,穿过花园往汇芳阁方向去。一路上紫莹在花群身后,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着:
“怎么考得比上次还难啊?这样下去又危【小说下载网站www。3ǔωω。cōm】险了,面试可千万得放点水才行……”
汇芳阁考场外面的休息室里又要排队等待。面试是三个人一组一起参加,正好把洇茶、花群、紫莹划在第七组。面完试的姑娘们直接从后门出去,不允许再回到休息室或者制建司大厅;故考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终于轮到第七组,花群她们互相鼓励着、小心翼翼地走进考场。
屋子里平日的桌椅杂物都堆在了墙角,只在屋中央偏西处摆了一张长桌子,六个评委坐在桌边,等着观看幸女们的表现并做出评判。三人走到考场中间的红地毯上站定,花群壮着胆子抬头撇了一眼评委席,只见人人正襟危坐,两个肥肥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兄弟俩、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两个女子(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像花群她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