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 罪恶感 by林染-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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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竞无可奈何的帮他挡住大半攻击,已经没有空闲开口说话了。为了速战速决,不让自己被蔡以光拖死,黎竞唯一的选择就是抢过那把刀,对著其中一个男人用力捅过去。
男人的手臂登时被捅了个对穿,嚎叫著抱住了伤处,插在他手臂上的刀没有人敢立即拔出来。黎竞用带血的手掠起额前被汗水湿透的头发,以狠绝的表情冷冷地说:“还要打吗?我不怕杀人。”
静默了几秒锺,围攻者们丢下一句狠话就离开,蔡以光还沈浸在极度的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
黎竞居然这麽狠!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黎竞用刀捅人。黎竞是个那麽善良的男孩,就算再遇的那一天也完全看不出有这样的暴力。
黎竞等那些人走得看不见了,才慢慢蹲了下去,用没有伤到的那只手按了按肩上的刀伤。估计过伤口的长度和深浅,他费力的脱下外套,用皮质的外套死死按住伤口,站起身往前走。
蔡以光愣了一愣,赶紧追上去扶住他,“我有开车来,我送你去医院。”
黎竞歪著身体挣脱了他的搀扶,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走。”
眼看黎竞开始小步向前跑,蔡以光犹豫了一下,跑到巷口开动了自己的车,跟在黎竞旁边继续大声叫:“黎竞,上车!你在流血!”
黎竞充耳不闻,跑到巷口对每一辆经过的计程车挥手,但没有一辆肯在他面前停下来。一身血迹的长发青年,这种乘客不会有司机想载他。蔡以光又一次心酸难过。
黎竞招了半天手,还是没有车停下来,他身子晃了晃,终於蹲坐在路边。蔡以光下车用力扶起他,“黎竞,就当我是个路过的陌生人!我只想送你接受治疗,就这一次!以後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当然,这肯定是说谎,蔡以光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卑鄙。他苦笑著注视黎竞发白的唇色,半强迫性的把对方拉进了自己的车。
蔡以光发动引擎的时候,黎竞脱力的靠在了椅背上,小声说了一句:“陌生人不会让我上车。”
蔡以光转头看他的脸,那张年轻的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心酸得仿佛快要被溶解,蔡以光颤抖著手握紧了方向盘。
车子开始移动之後,黎竞报了一个地址,蔡以光疑惑的问他:“这是附近的医院?”
黎竞低低的苦笑:“算是吧。那里不错。”
七拐八弯的小路一条转过一条,蔡以光并不出色的驾驶技术受到了严峻考验。当他开到黎竞所说的地方时,眼前只有一间老旧的小楼,怎麽看都不是一间医院。
蔡以光呆了一下,黎竞已经在试图扭开车门,大量的失血夺走了他的力气,蔡以光赶紧移过上半身给他开门。
这是有史以来最近的距离……蔡以光和黎竞之间。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紧贴著这个一身伤痕和鲜血的男人。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黎竞,他的整个身心都已打上了沧桑的烙印。
蔡以光小心的扶他下车,再按黎竞的要求敲响眼前那扇紧闭的门。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黎竞急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门内的老人立刻把门大幅度拉开,让蔡以光扶著黎竞进去。
屋内是简单的几样家具和极为简陋的医疗设备,连最小的医院都比这里正规得多。蔡以光已经猜到这里是什麽地方,传说中的黑市医生家里……那个老头已经很快的准备好了消毒用具,让蔡以光帮他好好按住黎竞。
其实完全用不著别人的帮助,当老头在为伤口消毒的时候,黎竞不但一声不吭,连小小的挣动都没用。只有头上的汗不断向外渗,身体也绷得很紧。但对於伤口的缝合,这样会更加疼痛和难以进行,老头很严厉的叫他放松,他才勉强笑了笑,尝试跟老头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从他们的对话中,蔡以光知道了黎竞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是好几年的“老客户”。虽然经常有些小伤,黎竞还算注意自己的安全,在所有常客之中,属於身体健康情况不错的。
听著老头嘱咐黎竞千万不要碰“丸仔”和“白粉”,蔡以光忍不住感到庆幸,这就是说黎竞从不吸毒……还能保持健康体能的黎竞即使过得并不光明,也还没有灰暗到底。
听他们语气轻松的聊著平常绝对听不到的话题,蔡以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黎竞,我去找你的时候,夜店的经理以为我是便衣警察。”
黎竞撇撇嘴角,表示他听到了,继续跟老头说著别的话题。看他那副并不在乎的样子,蔡以光又加了一句:“你没有什麽麻烦吧?我……”
黎竞很不耐烦的瞪他:“你就是我的麻烦,老师!我已经安全了,你走吧。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蔡以光绞尽脑汁寻找可以留下来的理由,“……我要确认你没事了再回去。”
黎竞做出一个忍耐的表情,“我已经没事了。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缝合完伤口的老头一边收拾器具,一边抬头看了看蔡以光,见他紧咬著嘴唇低下了头,突然对他努努嘴:“你留下照看他,我累了,要先去休息。如果不发烧就好办。这麽深的伤口,还是有可能感染,我这里条件太差。如果有事就叫我一声,我在楼上睡。”
说完这些,他又转头对著表情难看的黎竞说:“别任性,孩子,今天晚上你就在这睡。晚上不发烧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走了。”
最终黎竞只能不甘不愿的躺在了楼下的小病床上,手腕上吊著点滴。蔡以光简直欣喜若狂,守在他的床边看著他闭起双眼渐渐睡去的模样。
过了很久很久,黎竞睁开眼,以有点咬牙切齿的语气说:“你这样我没法睡。你能看著别的地方吗?”
蔡以光红著脸移开了目光,随手找了一本过期杂志开始乱翻。一直到确定黎竞真的睡著了,他才又大著胆子仔仔细细的观察黎竞的脸。
失血过後的面颊苍白发青,憔悴的下巴也长出了胡渣,但黎竞仍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难怪那些女孩子都护著他,不肯告诉别人他的任何情况,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大把的女学生为他倾心。可是他偏偏只爱欧明晓。
这并不是爱同性或异性的问题,黎竞只爱欧明晓这一个人。从他做的事情,从他在网络上的留言,他至今仍然不能忘怀那个男孩。也许现在的自己正是为这样的黎竞著迷。可惜这种领悟实在太迟了。
守著黎竞好几个小时,蔡以光不停轻轻伸出手掌去探他额上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看来已经安全了。
蔡以光坚持坐在他床前几个小时没有挪动,後来睡意渐起,就把头靠在了病床的後半截上,再後来不知不觉地睡著了。
当蔡以光醒来的时候,屋外已是一片大亮,他的下半身还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整个趴在了病床上。床上已经没有人,掀开的被子松松搭在他的背上。黎竞已经走了。
他摸一摸身上的被子,差一点掉下眼泪。黎竞还是这样善意的一个人,即使嘴里说得再难听也没有真正绝情的对他,就算只是对陌生人的举手之劳,对他而言也弥足珍贵,这表示著他跟黎竞又有了某种联系。
老人也从楼上下来了,看著他一个人呆呆坐在这里,微笑著跟他打招呼,“他走了?你也回去吧,一夜没睡,好好休息哦。”
他也回以感谢的笑意,拉下被子站起身来,临出门之前想了想,回头以恳求的眼神看著老人,“您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吗?”
老头摇摇头,仍然带著温和的笑,“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泄漏病人的隐私。你要明白,我在这里行医已经很多年了,凭的不是一纸执照,而是他们的信任。”
蔡以光默默垂下了头,是他太强人所难了。
老头想了想,问他:“你和他是什麽关系?他是个好孩子,但好像不太想跟你说话。”
蔡以光苦笑:“我以前是他的老师……但我对不起他,是我毁掉了他的前途。如果他能恨我,我会好过一点,可是他不愿意。”
老头看著他的眼睛:“不止这些吧。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不像一个只想赎罪的人,你在向他要什麽?”
蔡以光愕然抬起头,有点艰难的否认:“我……我不会找他要什麽……我只是……我也不明白我在做什麽……”
“那你何必找他呢,就让他平静的生活。”
蔡以光嗫嚅了半天,怎麽也不能解释自己的执迷,终於颓然承认:“……我喜欢他,一直。”
老头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後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原来是这样。呃……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不了解,既然喜欢他就该好好对他,那为什麽又……唉,我老了,想管闲事也落伍了。”
很感激老人没有轻视他的感情,蔡以光这麽多年的寂寞心事总算有个人愿意听。一点喜悦一点心酸,他诚恳的看著老人:“非常感谢您,对黎竞的照顾。虽然我没有资格这麽说……还是谢谢!”
老头呵呵的笑了:“我也要出门吃早餐了,你的车停在外面一夜,小心被偷走了。这里治安,呃,你也知道并不是太好。”
蔡以光跟在老人身後走出了门。车子好好的停在街边的车位上,只是窗户上多了张纸条,蔡以光拿起来一看,是稍稍有点眼熟的笔迹,黎竞的字还是跟七年前一样写得那麽好。
“不要再见。谢谢你一晚的照顾。黎竞。”
不管写了什麽,那是黎竞只给他一个人的东西。蔡以光心中居然泛起一阵近乎无赖的喜悦,把那张纸条仔细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钻进车内发动引擎。
临去前跟老人挥别时,老人皱纹满布的脸上挂起微笑,“他明天会来拿药。”
蔡以光欣喜若狂,连声对老人说著谢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条街。
隔天一大早,蔡以光就埋伏在老人的家外面。心里考虑到黎竞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决定悄悄的看著对方就好。车子也停得很远,免得被黎竞认出来而提前避开他。
等了很久很久,他在街角站得腿都酸了,但黎竞挺拔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他的视线。他揉揉眼睛,确定黎竞已经走进了老人的家,本想就此回去,却不禁生出更多愿望。人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奢望更多……只要远远的跟著黎竞,知道黎竞住在哪里,以後可以去偷偷的看他。
明明知道这种行为是“跟踪”和“偷窥”,但蔡以光破罐子破摔的想,自己的卑鄙也不差这一回了吧。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当年为人师表的他哪里想得到,他会有这样做的一天呢?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黎竞提著装药的袋子出来,老头还送出来叮嘱著什麽。黎竞微笑著点头,看起来完全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半点不像电影中整日戴著墨镜摆酷的黑社会成员。只有他肩上的纱布,提醒著别人他的身份。
蔡以光活动著自己的腿,因为站太久已经麻掉了,当黎竞离开医生家朝前走时,他立刻提步远远跟在後面。
在黎竞後面跟踪了一小段之後,黎竞突然停住了脚步。蔡以光吓了一跳,赶紧躲在身边的一根柱子後面。黎竞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加快了很多,蔡以光不得不也加快步子小跑起来。
跟到一个转角处,蔡以光也没放慢速度,向前冲著的他迎接了当面的一记铁拳。
“啊──”发出惨叫的同时,他遮著眼睛退了好几步,原本谨慎的黎竞一看是他,紧绷的面部表情马上变得无奈而愤怒。
“老、师!你这是干嘛?如果是晚上,我可能用刀捅你了!”
蔡以光护著自己变成了熊猫眼的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说话都断续起来:“我……我没恶意……我……我只是想……”
黎竞紧抿著嘴唇默默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蔡以光也顾不得疼了,伸手去拉他的衣服,被他持续纠缠的黎竞终於怒意勃发的打掉了他的手:“蔡以光!我最後说一次,不要再找我。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
在对方凶狠的目光下,蔡以光畏惧的向後缩了缩,却在黎竞提步的那一刻大声叫道:“黎竞,我不怕!我愿意被你打!”
四周的行人登时全部停了脚朝这边看,黎竞僵著身体对路人甲乙丙们报以凶悍的眼神。他们立刻又转过头,装作什麽都没有听到的走开了。
黎竞最後留给蔡以光一个中指向上的手势。蔡以光知道它的意思……看来他这次真的把黎竞惹火了。然而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蔡以光一直看著黎竞走远,才收回目光准备返回,脚下踩到个东西,让他踉跄了一下,看清楚之後却狂喜著捡起来。
那应该是黎竞的手机,在刚才的纠缠中不慎掉了出来,蔡以光连忙试了几个功能,幸好没有摔坏。纯黑色的外壳,线条也简洁硬朗,就跟黎竞本人一样。
蔡以光喜滋滋的把它放进兜里,返回到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守株待兔。
果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