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 罪恶感 by林染-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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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愁生活,从他衣服下面隐藏的有力的肌肉就能看出这一点。
“那真是太荣幸了,老师。我可受不起。”黎竞嘲讽的微笑起来,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是他……还那麽傻跑去留言,原来记得我的人是你。这太无趣了。”
“黎竞……你这些年在干什麽?那天以後,我去找过你,但是你已经搬走了。”被黎竞嘲讽的笑容所伤害,竟能给蔡以光带来莫名的快意,他一直期待著这个。无论多麽难听的话他都愿意去听,那是他应得的。尤其当那些话来自黎竞。
“……”黎竞回应他的是一阵沈默,随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转身朝大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黎竞!黎竞……”蔡以光条件反射般跟著他的背影追过去,就跟七年前一样,眼里不再有任何他人他物,只有黎竞。
追出去的蔡以光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住了已经成长为男人的黎竞。黎竞不耐烦地看著他的手,紧抿著唇角一言不发。这种彻底拒绝的姿态充分说明了黎竞现在的心情。
蔡以光用卑下的眼神哀求他,“黎竞,留一个电话号码给我?”
“老师,你还想干什麽?把你当年做的事再来一次?”黎竞因为他的纠缠而有了怒意,一个用力就甩脱了他的手,“我早就说过,我不恨你,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蔡以光绞尽脑汁想著留下黎竞电话的理由,结结巴巴的试图说服对方:“你、我……我们既然又遇到了,就是天意,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尽力补偿你……黎竞,你过得好不好?你有什麽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
黎竞看著他的眼神就像面对著一个白痴,“老师,你小说写多了。什麽天意,你以为在演电视剧?我不想跟你说太多话,也不想再见到你,我说的够不够清楚?或者你想要我在这里打你?”
蔡以光的心里再次浮起那种快意的疼痛,来自黎竞的伤害让他甘之如饴。他又一次抓住黎竞的衣袖,竟然开始认真考虑黎竞的威胁,“你打吧。”
看著眼前闭紧双眼的男人,黎竞哭笑不得,如果世上每一件事情都能这麽简单的了结该有多好?他确实不恨这个男人,而且对方坚持多年的“献给L。J”只让他觉得可笑又可悲。作为这个男人的资深书迷,在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记得他的只有明晓。那个春日以後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男孩子,他在十七岁就计划好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多麽的讽刺,唯一记得他的竟然是这个曾经爱慕他也毁掉他的男人。
微微的伤感从心底涌起,然而转瞬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沈下脸揪住对方的衣领,狠狠一拳打了下去,却在接触到对方脸颊的那刻收住劲力。
“就这样吧。我们两清了。还有,再也不要见了。”
这样说著的黎竞真的感觉到那个春天终於过去了。
说不愤怒是假的,他只是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他的愤怒和怨恨居然不知道要放在谁的身上才算合情合理。於是他只能恨著那一片灰暗的虚空。
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他在看到这个男人以後才真的意识到这一点。再多的怨恨又能改变什麽呢?就像他当初说的一样,那个结局是对所有人最好的。
明晓拥有的太多,所以不能够失去;自己拥有的太少,所以失去也没有关系。老师……跟他的人生没有关联,却恰恰是改变他人生的那一场暴雨,雨过了,天晴了,每个人照样各自生活下去。
没有什麽仇恨可以执著一辈子,因为爱也不能坚持一辈子,留下一些不可回头的遗憾,记得生命里曾经爱过就好,仅仅是这样而已。
可是当他说完那句了结的话,男人睁开的双眼是那麽悲哀。他突然很想笑,他也确实那麽做了,在男人那样的眼神下,自己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加害者,这感觉确实很搞笑。
“老师……你真天才!好吧,是我对不起你。这样可以了吗?我真的要走了。”
用一个坚决的姿势猛力推开男人,黎竞转身大步走过人潮涌动的街道,蔡以光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去追,看到黎竞飞快的钻进了一辆计程车里。这种像要甩掉某种不洁物的行为让目送他的蔡以光苦笑著低下头去。时间,其实什麽也不能改变。
从会场回到家中,蔡以光怀著无比急切的心情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官网上黎竞曾经留下的每一句话他都要反复的看,从中寻找黎竞这些年生活的痕迹。
从三年多以前,黎竞就在他的官网注册了,之後几乎每个月都会上来两三次,对他的新书发表简短的感慨和道贺,但从未流露自己生活的细节,也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
黎竞以为自己是欧明晓,那个他爱过、或许现在还爱著的男孩,也就是说,网络上这些的感慨和道贺都是黎竞对欧明晓说的。他没有对欧明晓吐露任何想要见面的意愿,也并不想要再续前缘,只是那样沈默的看著对方,甚至连自己到底过得怎样也从来不说。
这就是黎竞,仍然把自己留在七年前的那个位置,如果不是这本新书把两个男性之间的情感描述得美好又充满遗憾,也许黎竞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书友见面会上。
蔡以光再次细看黎竞最新留下的那句话。
“以爱之名,我们自认为做得对。究竟对还是不对已经无可考证。只有失去与错过才是永远。”
黎竞仍然爱著欧明晓。他只是对自己当年的决定有一些困惑,这困惑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伤害了欧明晓?
蔡以光悲哀又喜悦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法自拔。对黎竞的了解更多一些,哪怕是一言半句之中窥探到的蛛丝马迹,他就更深的陷入对黎竞的沈迷。能得到黎竞的爱情,那是他最华丽的美梦,可七年前的他亲手把这个可能毁掉了。
麻木的看著液晶屏,蔡以光突然又有了动作。他联络上官网的管理员,叫对方尽量找出黎竞注册和登陆时的地址。这样的行为很卑鄙,反正他一直都是个卑鄙的人。他遵从自己的心,他要找到黎竞。
几分锺之後,管理员发给他一个街区的名字,从IP地址上只能查出这麽多,对比黎竞并不详细的注册资料,起码所在的城市是相互吻合的,蔡以光抄下那个名字,立刻起身出门。
他开著自己很少用的车,在并不熟悉的街道上边行边问。问过交通警之後,他惊奇的发现黎竞所在的那条街离他的住处并没有太远。原来这麽多年,黎竞和他的距离只不过几条街,却又是那样的难以逾越。
可能因为他太少出门,太深的罪恶感和羞耻感一直纠缠著他,他躲避著人群,躲避著所有认识他的旧识。他害怕碰到过去的同事和学生,他们总会提醒他当年所做的事。
就像他一直没有去刻意寻找黎竞,也因为他害怕见到黎竞悲惨的一面,那样会让他更加无法自处。尽管每本书的扉页上都假惺惺的写著“献给L。J”,其实他一边期待著也一边躲藏著。直到亲眼见了黎竞,他才松下了那口气,黎竞的处境似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不堪,反而比七年前更能吸引他。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卑劣。
夜间的都市车水马龙,到处是明亮如白昼的大片灯光。车子行驶到纸条上所记载的街道时,蔡以光才发现这里跟刚才经过的街区不太相同。
街变得很狭窄,弯曲的小巷子也很多,有些相对比较矮的老建筑,灯光的颜色也有点怪。豔丽的霓虹灯随处可见,有一些小楼的入口和窗边挂著恶俗的小广告牌。这里是……红灯区?
只在书本和电影上见过的堕落之地,现在活生生的就在他眼前。过於灰暗的街和太多的人让他放患了行驶的速度,之後马上就有打扮清凉、浓妆豔抹的女人扭著腰过来向他招手。
他困惑的摇下车窗,好几个看不出确实年纪的女人对他媚笑,开著黄腔招揽生意。那几个女孩子开了口,他才听出她们的年纪全都不大,也许还没有成年,一阵寒意令他的背脊发冷。
他勉强保持自然的腔调,微笑著说,“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
一个靠窗最近的女孩子夸张的笑起来,对他熟练的抛著媚眼:“来这里的都是找人的!不如就找我吧,你长得这麽帅,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他仍然礼貌的微笑:“我要找的是个男人。他叫黎竞,黎明的黎,竞争的竞。”
那些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开口,都直起身子准备走开了。蔡以光急起来,打开车门下去拉住了其中跑得最快的女孩子的手臂:“请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那个女孩有点烦的甩开他,粘著假睫毛的大眼睛上下审视了他一会,“你不像那种找麻烦的人,我就告诉你好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不过他经常在那边混!”
女孩子细细的手臂指向街的另一边,那边的街道稍稍宽一些,有几个高大些的建筑,但看起来也不是什麽正经地方,似乎是大型的酒楼或者夜总会之类。蔡以光的心沈了下去。
缓缓把车开进女孩所指的街边,蔡以光怀著绝望的心情寻找黎竞的身影。下了车走进其中一家大型夜店,他说出黎竞名字的时候,那个大堂经理露出畏惧的神色,拒不吐露任何消息。蔡以光追著他不放,他只好无奈的指了指外面:“他今天没来,你去其他店找找……这几家他轮著去,不会固定待在这边。”他说完之後,又以哀求的目光看著蔡以光,“警官,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不要找我店里的麻烦!”
他被以为是便衣?蔡以光糊涂了。有便衣警察经常找黎竞?
就算是卖……那个,也不会被警察盯成这样,黎竞到底在干什麽?蔡以光的心比刚才沈得更深了。七年前的那个春天,一个没有学历也没有钱的男孩子,能够干什麽呢?
他几乎想要逃走算了,不愿去揭开那个呼之欲出的谜底,想要骗自己,黎竞说不定是警方卧底线人什麽的,但那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他们毕竟活在现实里,以黎竞的学校记录,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像样的工作,甚至不可能找到任何工作。除了黑暗的见不得光的那种。
走出那间夜店钻进自己的车内,蔡以光用机械的动作踩下油门。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该怎麽做,只是茫然开著车缓缓前行。黑暗的小巷、闪烁的霓虹灯、来来去去的浓妆豔抹的小女孩、满面酒色痕迹的中年男子……看到的每一个景象都让他心痛,黎竞就生活在他们之中。被明亮的世界忘怀了,掩埋了,默默无闻的继续活著。
所以不能逃走,这是他的罪责。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却已经找到了这里来,现在还要逃走似乎来不及了。
他停了车,眼睛盯住一条光线阴暗的巷子,里面厮打在一起的几个人影中,有一个很像黎竞。
没有人看著他的这一边,但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审判台上。面对吧……他应该偿还给黎竞的那些东西,黎竞根本不要的道歉。一句对不起,仅仅是伪善而已,他尚未卑鄙到以为那样就算了结。他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很多很多,哪怕黎竞并不需要。
下了车,他鼓起全部勇气跑近那几个打斗中的人影,那个被包围著的果然就是黎竞。跟从前一样,不管在哪里他都能第一眼认出黎竞,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暴力的场面。
跟七年前那个午後一样,黎竞被好几个人踢打著,不同的是那时是他的老师们,现在是几个跟他一样年轻、甚至比他还要小的男人。七年前的蔡以光只是那样看著他被围攻,而七年後的现在,蔡以光跑了过去。
黎竞正在还击,打出的拳头非常的重,随著围攻者此起彼伏的惨叫,他逐渐控制了局面。
当蔡以光叫著他名字的时候,他愕然回头看了一眼,在这一眼之间,身後被他揍惨的少年已经拿出了一把短刀。
“黎竞,小心!”
话还没有叫完,那把刀已经对著黎竞的脖子砍落下来,他出於本能躲开了一点,刀砍在他的肩上。
并不是很疼,只是一凉过後开始湿润,黎竞一脚踢倒了这个少年,真正开始发怒。其他几个人看到了刀,也暂时没有再动手,看见并没有杀死他,才继续动起了拳脚。男人之间的斗殴总是这麽荒谬,不能不打,也不能杀死对方,真杀了人便要偿命或者坐牢。
蔡以光一边恐惧著一边抡起了拳头,对著其中一个男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这是他第一次打架,实在不知道任何技巧,黎竞抽空瞄他一眼,狠狠的喝道:“你快滚!”
可是其他人的拳脚已经招呼过来了。蔡以光吃了别人几拳,倒不像他想象中那麽疼,终於大著胆子回击,一边打一边叫:“我不走!这一次……说什麽我也不走……”
黎竞无可奈何的帮他挡住大半攻击,已经没有空闲开口说话了。为了速战速决,不让自己被蔡以光拖死,黎竞唯一的选择就是抢过那把刀,对著其中一个男人用力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