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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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撑着下颚,纤细小巧的腕上扣了枚银环,环上缀铃数点,只要一动弹,便音随风起。再往上,便是尖尖的脸盘儿,浅褐的眸子氤氲幽深,还有那道划破整个左脸的伤疤……
手一抖,餐盘里的东西险险洒出,连忙假借布菜掩盖自己无端端的狼狈。
“奴婢领大夫人命来给老夫人和姑娘安排早膳。”
一碟荷叶卷,一蛊黑米粥,两盘小豆糕,四五样甜果,如此人家,果然用度奢华富丽,不过是区区两人食用的早餐偏偏弄出足矣撑饱七八人肚皮的分量。
涵阳揉了揉肩,随意地把**着的脚丫子套进秀鞋里去。大致扫过几眼,秀眉不动,唇线若有似无地往上扯了扯。
“粥里面那颗东西是什么?”
“啊?哪里?”
翠末心一跳,连忙紧张地凑过去。她明明仔细检查过,不可能有什么纰漏!
“看,这里。”
才靠近,一抹浓郁的异香探进鼻翼,右手吃痛,抬头刚好望进那双浅褐色的瞳目,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再模糊,晕沉沉的,似在梦中,又似清醒着。
她记得……
她看着那人把下了药的粥喝完……
她拿到一份小纸包……
她心里有人在不停的说,把这包东西放到五夫人的茶水里……
为什么是五夫人……
有一刻她似乎是清醒的,下一秒却又变得迷糊起来。
最后,翠末脑子里只记得一件事:把那包东西放进雷千萍的茶水里,想今天早上一样,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当小院再次恢复冷清,涵阳将夹在两指间的金针收回布囊中。看着剩下的食物,感到有些厌倦,索性往常常打盹的大树走去。
阳光渐渐变得浓烈,青石路都被烤得微热。斜倚坐在巨大的树干上,开始睁着眼,静静地想。
她喜欢最有效率的做事方法,一般不能真正威胁到自身的人,或者事,都不大愿意理会。雷家因为过度的自傲,固然是无法忍气吞声,可惜碰上的是个不讲理的对手。如果是以前的她,只能将这几次看成小丑做戏。要杀人,有的是办法,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
本来雷千萍可以躲过一劫,可惜涵阳想起了袁乐萱当初那一掌,想起来,现在的她,只是孤身一人,每一份威胁都不能小觑。
不久的将来,商家五夫人曾经的受宠便成为了人们陈旧记忆中的一页,随便翻翻,也就过去了。据说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受了指使,往她茶中下药,好好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儿,变得痴痴傻傻,犹如深秋浮落在水面上的枯叶,年华一去不复返。
丫鬟的反应很奇怪,直到被杖死那一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固然没有结果,但众人的眼光都若有似无地放在了默不作声的大夫人身上。
没有人相信那个丫鬟嘴里的话,药在她房子里找到,那杯茶从头到尾都是她经手,不是你,又还能是谁?
大概只有老天爷和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少女知道,这丫鬟确然是被冤枉的。
可惜不会有人发现的,因为,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催眠。
“亲眼看到五夫人喝下那杯茶,就把一切都忘掉。”
日出,日中,日落。
掌灯时分,怪婆婆终于又回到了卷漱小院里。
笨重的木轮椅压碎路旁的枝叶,轱辘滚动着的转轴因为磨合而发出“嘎嘎”的闷响。婆婆脸色不太好,横七竖八的伤疤沉沉地垂着,萎缩的眼皮是不是动上以动,又很快地遮下来,偶尔泄漏几丝阴冷的目光。
涵阳把轮椅推进房里,手一挑,燃了火折子往烛芯一划,顿时满室亮堂。
她不急,她也不急。
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吃饭。
食毕,婆婆把没剩几根的白发往耳边一拢,手隐约有些微颤。
“丫头,帮婆婆一把。”
对着的方向,是房子里唯一的一枚铜镜。和怪婆婆相处一年多,涵阳从来不曾见她照过镜。甚至于,但凡能映照出面容的物什,都会激怒这位怪异的老人。
不多话,把婆婆慢慢推到镜子前面。站定,看着一片晕黄中那张扭曲的,愤怒的,绝望的,伤悲的,以及,悔恨的脸……
今天晚上,很多事,很多秘密,都会被再度挖掘出来吧。而她,只需要做一个聆听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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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双生<一>
更新时间:2009…11…2 23:42:44 本章字数:3650
~被隔离了……咳,开玩笑开玩笑,只被隔了昨天小低烧,所以被隔离检查了一天,今天烧退了,证明只是感冒,就放出来了……---……………………
东陵,南诏,西邬,北寮,天下郡国星罗棋布,唯独以此四国为马首尔。然而四国之中,南诏的地位似乎一直有些尴尬。
论土地肥沃,不及东陵;论兵力强盛,不及北寮;论精矿膘马,不及西邬;若问有什么特殊,独有一条,南诏是四国中唯一保留女性王权的国家。
并不是说歧视女性,事实上在远古的部族年代女性才是一家之主。但人类天生注定的性别特质决定分化的必然出现,尤其在对待战争,疆土,权利上,男人比女人更冷血,更残酷,更具有野心,也更容易成功。
历史漫长的洪流中确实不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只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王朝的延续不可能等待得了这么久。
然而,皇甫王朝却做到了。自从开国建元起,这个国家的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其他皇族姓氏。
其间不乏内乱、外攻,碌碌无为,昏庸无能的女帝比比皆是。不论是想篡位夺权的乱臣贼子,还是周围国家的并吞野心,却令人匪夷所思地从来没有成功过。
最可怜的是三百年前一位权臣,天赋过人,兵粮充足,堪堪率领数十万兵马一路由北至南攻破都城,甚至都已经打到玉座前,还把皇甫王族地直系血脉给杀了个一干二净。谁想到就在即将把屁股放上王位的那一瞬间,死了。
原来当初清洗的时候并不太彻底,逃了个漏网之鱼,直接导致了日后的失败。
宫里有个不得宠地侍夫,连带着他和女皇的女儿也备受冷落,待遇比之宫女还要不如。权臣血染晋宁皇宫那晚上,这位侍夫拼死把小公主给混进仓惶奔逃的人群中,希望能保得孩子一条生路。
那小公主平日吃不饱穿不暖本来就显得面黄肌瘦。在逃跑过程中一身旧衣经过一番拉拉扯扯以后显得更加破烂。加上她心智聪敏异常。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把天生身为皇室中人地尊傲给遮掩干净。
东躲西窜地跟着大部队一阵疯跑。借着别人巧妙地躲开搜查地卫兵。随即悄悄地溜出了重重宫门。
“婆婆。那小公主是不是历史上有名地容睿女皇?”
为了研究五色琉璃地下落和入手方法。涵阳在苍山顶上时花费了相当长地一段时间用于熟悉各国历史和地理文化。她记忆力向来过人。怪婆婆如是一说。再思索片刻。当即想起南诏史上最有名地那位女皇。
“容睿女皇天资秀俪。性坚毅。喜观书。常于阁盘沙而阅天下雄兵。”
容睿女皇聪颖过人。她在位地三十余年政绩非常漂亮。历史上对她地评价也极高。这在女帝当中极其少见。唯独有一项。让后人或或贬。留有诟病……
虽然暂时猜不透怪婆婆说这些古史的目的为何,但不急,她相信总有原因。慢慢推着轮椅来到圆桌旁,取过一壶暖茶,斟上两杯,七八分满。
“没错,她就是容睿女皇。”怪婆婆曲起指头,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椅把手,喝了口茶,继续道:“容睿女皇逃出晋宁后,本以为一生须得隐姓埋名。但在因缘巧合之下,却碰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当时地巫族长老,亦是容睿和整个皇甫王朝的贵人,巫赦。
巫族,是维系南诏国脉的另一半力量,雌伏在黑暗中。在这个尤其重视信仰的国度,精神的影响力是相当可怕的。
局势朝更夕改,落魄地小公主成了新任女皇,而叱咤风云的权臣只落得个身死无全尸地下场,连带跟随他的一干高级将领全都被处斩地处斩,流放的流放。
这次叛乱地权臣确实厉害,就算是身为南诏国民精神支柱的巫族也付出不小的代价。历史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政变和来自外面的侵略为何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答案终于昭然若揭:只要非皇甫氏直系血脉,都得不到来自巫族的任何承认。
和巫族对立,相当于与南诏的神明对立。
“丫头,你可知道容睿女皇自诩留给后世最得意的举动是什么?”
涵阳一愣,脑海中飞快地掠过关于容睿女皇在位时所有的举措。眸色微闪,似有所
道:“是,废嫡立长……?”
“没错!”
废嫡立长,正是容睿女皇在位三十余年来最轰动,也最引人诟病的一个举措。然而穷其一生,她都没有为自己这一完全称得上改变南诏国体制的举动而后悔过。甚至,留玉绢为证,日后若有“不肖子孙”胆敢擅自变更今日旨意,等若犯下“蔑辱祖宗”的大罪,严重者可以剥夺皇权!
封建皇权统治的继承顺序一向是先嫡后长,即皇后(夫)所出的孩子拥有第一继承权。要是皇后(夫)无所出,才由长子即位,依次顺延。生母的地位对继承顺位的影响非常之大,
“其为长,其母为宫婢,事无所为,上不至王。”
这句话,涵阳不知曾在多少本史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意思。三百年前的南诏亦是如此,直到容睿登基后,才完全改观。
立储君不论嫡庶以长为尊先,若有人为夺长位而使用迫害圣脉的手段,一经查出,不论母子统统被贬为庶民。且若圣脉未尽,依旧以长位相待!
这条诏令实在够狠,不但完全剥离了父方背景在争夺王位时产生的影响,还从最大限度上保障了“名义上长子”的合法权利。
想到此处,涵阳不由得为容睿女皇非常孩子气的做法感到有些好笑。
如果发布诏令的人不是容睿女皇,如果皇甫氏不是血脉仅存一息,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坏境的影响,恐怕就算再过百年,千年,也断不会有一个帝王胆敢做出这样一个完全扭转封建祖制的举动,就算做了,也会成功。
涵阳眨了眨眼,根据怪婆婆一番话里的蛛丝马迹,心中正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南诏现今的女皇与她如今的年纪相当,生为长女,其父乃是地位仅次于皇夫的贵君。
太皇不曾立过皇夫,所以不但是嫡也是长,毋庸置。
单从婆婆容貌来看,应该与已经作古的太上皇一辈。可她分明记得南诏史书中记载明确,皇甫也同时具有嫡长双重身份,只有一名同父同母,但却小了十余岁的妹妹。
三辈里只有太皇皇甫不是长女,她的上面本来还有一位姐姐,名唤皇甫蔷。前太女的父王是尚贵君,出身南诏有名望族尚家。尚家一门不论男女皆容貌绝美,皇甫蔷青出蓝而胜于蓝,殊容几乎可以说是冠绝天下,唯独当时的巫族圣女姬妃彤能比较一二。
可惜这名才貌双全的太女命运实在坎坷,早在十几年前就失踪了,无论派出多少人去找,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没有皇甫日后的强行举兵登位。
慢着,十几年前失踪的……
“婆婆,恕我冒犯,您如今究竟是多少岁?应该,在四十二、三左右吧。”
南诏太皇皇甫,从有史记载的文书推算,今年正是四十二岁整。
怪婆婆面颊上垂着的两团死肉莫名地抖了抖,浑浊地双目浮起几许诧异:“丫头,你这脑袋瓜子……”
“哈哈哈!”猛地拍着轮椅扶手,粗噶可怖的笑声惊得卷漱小院中飞鸟一片:“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纤细的指头一蜷,掌心微微湿润,有些薄薄的汗迹。
面前这位稀发秃顶,身形佝偻,面目可憎犹如~的老人,居然就是十六年前南诏国闻名于天下的太女,皇甫蔷。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何而起,涵阳既不想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但因何而终,她确实再明白不过。
初时心高气傲一如骄凤,朝夕间却被断筋锉脉抛弃在深山崖底一十六余年,怨恨和复仇的渴望应该是支撑皇甫蔷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那么,她的愿望是……
“婆婆,您想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南诏女皇的殊荣,九五之尊的高位。
粗噶可怕的笑声突然停罢,一直半开不开的眼皮掀开,如毒蛇一般狠狠地盯住小姑娘那一双清泓。
不卑不亢一如往常,除却一些看不清楚的黯色,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恐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