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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鱼龙舞by 闲语 (舜华)-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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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晚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燕兄,请问朱朱与歌雪可是在你那里?” 

燕山亭看出了他的担忧,漠然道:“我不会杀朱朱,不过我也不能把她交给你,我要留着她引出谷潜流。”又有些不快地道:“若非你们搅和,我也不用这么费事。”话音未落一个转身,人忽然消失无踪。 

江照晚愣住,一时只觉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语道:“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高明的轻功?”回想起之前燕山亭与谷潜流的打斗,他心念一动:难道他们用的正是鱼龙舞中间的招式? 

虽急切地想要见到风歌雪,可想着燕山亭定不会对她不利,而且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想来朱朱也不会受罪,心下倒也不如何担心。 

这时风入松上前提醒他道:“你不是在谷潜流身上下了什么追踪么?” 

经他提醒江照晚立时反应过来,他忙与风入松下了山峰。不料骑马追了一阵子后却失去了谷潜流的踪迹,他诧异地道:“难道说谷潜流发现了我在他身上下了‘千里追踪’?所以已经解除了?” 

风入松道:“他的伤势那么重,应该不会,搞不好是救他的人发现了。” 

江照晚恍然大悟,随口道:“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风入松似是震了一震,之后呵呵笑了笑,抱住江照晚的胳膊道:“那你喜欢我变聪明么?” 

江照晚一怔,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到底是想他永远是个傻子,还是希望他能恢复记忆呢?想到从前风入松的所作所为,他只觉心里痛得抽搐,反而是如今这个天真傻气的风入松更能使他觉得快活。他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茫茫的夜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三十九) 

两人连着赶了几日的路,这夜歇在一间客栈里,临睡前江照晚道:“明日我们就能到洛城。”风入松“哦”了一声,似是不大关心,见江照晚拿了包裹要出房门,他不悦地嘟囔道:“怎么你又不和我一起睡么?我们明明很穷,居然还要两间房——真是奢侈!” 

江照晚解释道:“天有些热了,两个人挤在一起不舒服。反正我就睡在隔壁,有事敲墙壁就行了。”其实他是想要避开风入松。自从那夜在野外他一时意志松懈和风入松欢好后,心中一直在后悔自责:难道说风入松如今失忆变傻了,自己就可以忘记他做过的那些事,重新和他在一起么?这未免太荒谬了些。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自那夜之后他便再不和风入松同房。 

风入松闻言面上露出失望之色,有些伤心地道:“最近我头脑清醒了些,江大哥反而不理我了,早知这样我就不要拼命想,永远做个傻子好了。”说完了往床上一坐,靠在床柱上,定定望着江照晚,眼中柔光闪动,动人心弦。 

江照晚见他目中俱是眷恋之意,心里不禁软了一软,安抚他道:“怎么会?无论你怎样,我都是……都是愿意理你的。”顿了片刻,又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道:“……只要你没有骗我。”说到这里他心口一窒,连忙甩开思绪,不愿意再深想下去。 

风入松目光一闪,跳下床过来搂住他,展颜笑道:“我最听江大哥的话了,怎会骗你?”又讨好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江照晚忙避过,沉着脸道:“上次在渡头镇明明是谷潜流追踪你,你却骗我说是什么地痞。你还敢说从不骗我么?” 

风入松呆了呆,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他喜欢你,我怕你见了他,和他走了不要我。” 

江照晚见他满脸的惶然苦涩,心里一酸,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又怎么会和他走呢。” 

风入松抬眼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期期艾艾道:“那……那你和我一起走,是因为……是因为喜欢我么?” 

江照晚面上一热,轻咳了一声,道:“快些睡,明日早晨还要早起呢。”不由分说便出了房门。 

风入松呆站了片刻才过去关好门,待回到榻上时他面上的温和天真立时消失无踪,转而换做一副沉思的模样。他仰面倒头躺在了床上,喃喃自语道:“如今谷潜流已经不可能和我争了。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难道我要装一辈子么?”这时烛光一摇,隐约见后窗有人影一闪,他吃了一惊,吹灭蜡烛,悄悄推开窗户追了出去。 

那人影忽快忽慢,一直保持在风入松前方数百丈。到了一座小山头他顿住脚步,似是在等风入松。风入松提气追了过去,在他身后停下,有些不耐烦地道:“引我来做什么?” 

那人转过身来,绿衣白纱帽,却是燕山亭。他冷睨了风入松一眼,道:“你装得那么假,那夜我一眼便看了出来,也亏得江照晚肯信你——我看变成傻子的不是你而是他。” 

风入松听得心中一哽,蹙眉道:“你有事快说,我怕他发现我不在房里,又担心我。”曾经一度他对燕山亭大献殷勤,如今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只恨不得立即转身而去。 

“你现在倒是知道体谅他了……哼!他若是知晓你骗他,定会恨死了你。” 

风入松神情一暗,隔了片刻涩声道:“我也是过一天算一天。若非如此,他怕是已经和谷潜流在一起了。” 

原来先前他服用了无根草后很快就醒了过来,因不知该如何面对江照晚所以一直装昏迷。到那夜他偶然听见了谷潜流向江照晚表白,听闻江照晚居然答应考虑,一时间惊惶不已。之后他苦思了一夜,终于想出了法子。本来他只想装失忆的,可失忆了毕竟还是正常的人,说不定江照晚反而会借此机会彻底摆脱他,因此索性装成痴傻——他十分了解江照晚,知道他断不会不管那样的自己。 

然而江照晚虽相信他,谷潜流却认定他是作伪,只要江照晚不在眼前便对他冷嘲热讽,又扬言一定会得到江照晚的心。风入松自知自己做错了太多,江照晚不可能会原谅自己。想着他说不定真会答应谷潜流,便再也不能忍耐下去。那日趁江照晚去清明寺取药,谷潜流出门买酒,他便送了封告密信去漕帮,故意引他们来抓自己。之后又把他们引到江照晚回来的途中。他这一番算计果然奏效,为了躲避漕帮追杀,江照晚终于下定了决心带他离开洛城。 

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风入松自嘲一笑,道:“其实不要说他,就连我也恨死了自己——我这样一个满口谎言之人,又怎么配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放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默然呆了片刻,又涩声喃喃道:“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人变成傻子,说不定我真会照着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是做一辈子傻子又有什么关系?” 

燕山亭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意志消沉的话来,冷哼了一声,道:“言归正传,你可知道谷潜流是被谁救走的?” 

风入松打起精神,目光在他面纱上转了转,淡淡道:“你问我我便要告诉你么?除非你肯用秘密和我交换——你为何追踪谷潜流?是为了那夜在峰顶上照晚提的那个什么鱼龙舞剑谱么?” 

燕山亭隔着面纱冷森森扫了他一眼,“知道太多就不能长命。” 

风入松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道:“你想杀我灭口么?也好,我正好也不想活了——若是我现在死了,照晚他总会一辈子记得我的好。” 

燕山亭闻言一怔,忍不住打量了风入松几眼。见他神情绝望消沉,倒不似是做作,想着他虽然任性偏激,对江照晚的感情却是不假,心下便有些松动。隔了片刻他道:“好,我便是告诉你也无妨。鱼龙舞剑谱的上、中、下三册分别落在了你爹、谷潜流以及江子奇手里。我找谷潜流正是为了这剑谱——或者说是调查他那本剑谱的来历。” 

风入松先是惊讶,心念转动之间身躯猛然一颤,指着燕山亭颤声道:“我爹……我爹……你说我爹有剑谱,难道……难道是你杀了他?”江子奇对杀害风一帆之事始终矢口否认,风入松口上虽不肯信,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动摇。此刻听燕山亭说父亲与鱼龙舞有些关系,而燕山亭似乎又一直在寻找鱼龙舞的下落,便立即有了这样的联想。 

“不是我。”燕山亭却一口否认了。 

“那是谁?……真是江子奇么?”风入松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希望是江子奇,还是不希望是——如果不是那么之前自己就错得太离谱了;如果是江照晚毕竟是仇人之子,两人中间便又多了一层阻隔。 

燕山亭踌躇了一下,终于告诉了他真相:“是你继母叶青。” 

“是她!”风入松失声惊呼,又喊道:“可是她……她明明说是江子奇,怎么会?怎么会?——难道说她骗我?……不可能!——我爹对她那么好,她为何要杀他?” 

燕山亭忍不住替叶青辩解道:“她并非是有意杀害你爹——你爹因为修习鱼龙舞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她制止的时候失手杀死了他。” 

原来二十多年风一帆其实也在偶然间得到了十招鱼龙舞剑谱,只是他谁都没有告诉。不久后在随音山庄的比武招亲上江子奇用了鱼龙舞的招式,被他看了出来。发现江子奇的招式与他的有些不同,便打算寻找机会窃取。可江子奇防备甚严,他处心积虑了十多年,一直到九年前才终于得逞。 

风一帆是文人出身,原本不会武功,于武学上悟性亦是平平。好在他先修习的那一册是鱼龙舞的头十招,难度不大,起初十多年并未出现什么大问题。可江子奇的那一册却是鱼龙舞的最后十招,难度非常,风一帆偷来后练习了没多久便开始走火入魔,每到夜间便会发狂。 

有一夜叶青正在酣睡,忽然被人掐住脖子。她立即惊醒过来,发觉掐她的人竟是风一帆。她急忙反抗,打斗间失手杀死了对方。叶青生性冷淡,对风一帆并无多少爱意,当年之所以嫁给他只是因为被江子奇伤透了心,所以故意嫁给他的好友刺激他。可风一帆对她一向温柔体贴,如今虽是失手误杀了他,心下总还是觉得歉疚不安。 

正手足无措时风入松却忽然跑了进来,她吃了一惊,急忙隐身在暗处。令她大为惊讶的是风入松不仅没有惊叫,反而拿起匕首坐在血泊里兴致勃勃玩了起来。她知道风入松有梦游症,看了这情形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正打算将他引走时不料他却突然惊醒。他只当自己杀死了父亲,惊恐慌乱之下悄悄掩埋了尸体,又抹去了现场所有痕迹。他的做法倒是提醒了叶青:只要风一帆的尸体不被人发现,就没人知道他死了,追查起来也不容易。于是她索性将计就计,装作完全不知情,又对外宣称风一帆是失踪了。这样朝廷派捕快找了一阵没有收获,案子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了这段往事风入松彻底呆住。猜想着叶青定是恨江子奇对她始乱终弃,所以才临死前摆了他一道。可恨自己居然听信了她的谎话真把江子奇当作了凶手,又为了报复做出那么多对不起江照晚的事情。这一刻他又是悔恨又是气闷,然而叶青人已经死了,他便是再恨她也无用,只得强行将怒火压下。 

隔了片刻他愠声道:“你知道得这么详尽,想必是叶青告诉你的罢——说什么不久前才知道有个姨妈在京城根本是骗人的!”又愤愤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真相?害我信了叶青的谗言,一直把江子奇当作仇人!” 

燕山亭一怔,随即反驳道:“我先前哪里知晓她骗你说江子奇是凶手?”他还是等后来山庄被焚后见风入松与江照晚反目成仇才渐渐知道这事的。 

“你……”风入松一时语塞。忽然想起一事,他冷诮一笑,道:“那我爹和江子奇的剑谱想必都被叶青拿走了。如果我没料错,如今该是在你的手中罢——难道叶青接近江子奇和我爹是为了得到鱼龙舞?你一直都是她的同谋?” 

“胡说!她原本就会鱼龙舞,又怎会希罕你爹和江子奇的剑谱?……再说她起初并不知道你爹也有剑谱,一切都是你爹死的那夜才知道的。至于江子奇,她早先接近他也只是为了探查他手中剑谱的来由 ……”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自己太过罗嗦,其实叶青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为她辩解?便连忙打住。 

“……那你们又为何要探察剑谱的来由?”风入松忍不住追问。 

“这不关你事!”燕山亭冷声道,情绪微微有些激动。风入松带着审视盯着他看了片刻,又道:“你说叶青原本就会鱼龙舞——她既然习了鱼龙舞,又怎会早死?难道说所谓鱼龙舞能让人长生不老其实是假的不成?” 

“当然不假。”燕山亭脱口道,“她之所以早死,主要是因为幼年时曾中了剧毒,发现时毒已深入骨髓血液,这些年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鱼龙舞虽可以延长寿命,却没法子解毒——行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快说是谁救了谷潜流!” 

风入松见他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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