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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当代2007年第6期-第68节

小说: 当代2007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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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总,你应该相信,我完全是出于正义感和对你的同情才……
  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无论你出于什么考虑,无论你这会儿身边还有没有旁人。但是……
  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了。皮亚尼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话筒,眼前又闪过宋文国那气成了猪肝色的大圆脸。那嘟嘟的蜂鸣音在静夜里像鼓点一样萦绕不已,仿佛他那激越的心跳。半晌,他冷笑一声,挂上话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也许我有些意气用事了……他喃喃地嘟哝着,目光透过空酒杯,落在立柜边支着的镜框上。那是他女儿玛丽莎的照片。如果不是那场车祸,玛丽莎该有18岁了。然而,她的年龄已经永远定格在16岁了。某种程度上说,正是为了逃避那日夜煎熬的伤痛,皮亚尼才爽快答应赫尔曼的聘请来到中国。
  我这是怎么啦?他猛一激灵,下意识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都有两三天没给她洗脸啦!他赶紧从卫生间取来自己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轻拭起镜面来。像儿时一样给女儿“洗脸”,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唯有这时候,他才会真切地相信,玛丽莎依然青春活泼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恍惚中,玛丽莎甜美、永恒的微笑果然灵动起来,皮亚尼隐约还听到了一声久违的问候。玛丽莎,我亲爱的玛丽莎……他紧贴冰冷的玻璃,深情地吻着女儿的脸,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呜咽。
  当他将照片放回立柜上去时,却蓦地一怔
  他这才意识到,柜子上竟然躺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显然是酒店服务员下午送来的,自己回来后心情紧张,无暇旁顾,居然没有注意到花的存在。
  这是谁送我的鲜花?他捧起玫瑰,发现上面别着一张卡片。取下来一读,一股酸酸的暖流霎时贯注全身。卡片上写的是:院子里的玫瑰也都红了。落款是:想你的爱玛。
  哦,准是爱玛打电话请酒店订送的鲜花。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怎么会给我送花?我的生日不是才过不久吗?
  想起来了,准是昨天通电话时,我流露了什么。她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这是在安慰我,劝我急流勇退呢……
  可是,亲爱的爱玛呵,你知道我不是个甘于就范的人。你知道我早就说过,等我有些空闲的时候,还要接你来看看这个美丽的国家哪。
  对不起,爱玛,我拖得太久了。我太自私,不该把你孤零零地扔在家里……
  皮亚尼又倒了一点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裹挟着浓郁的情愫火一般贯遍全身。疲惫的身心变得轻松了些,他甚至有了几分飘飘然。只是步子也有了点踉跄。
  红玫瑰在灯光下异常鲜艳。每一个花朵都嫣红似酒,炽情如火。室内散发着清幽的馨香,皮亚尼情不自禁将头深埋于花束中,贪婪地深嗅它的芬芳。
  他倚着酒柜,眯缝起眼睛,哼起一首意味幽深的西西里民歌来:
  你怀抱鲜花
  光着臂膀
  去向何方?
  夜色苍茫
  何以遮挡
  淫雨一片冰凉……


  12

  尽管已有了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但乍一发现赫尔曼出现在眼前时,皮亚尼还是感到了深深的讶异。尤其是,赫尔曼没和他通个气就直接赶来驰州,而且居然先和宋文国会谈了一下午后,才到皮亚尼办公室来见他。此前还对他怀有期望的皮亚尼,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显然,是宋文国先给他去了电话。
  隔夜,皮亚尼也想给赫尔曼去电话的,但一是觉得时间晚了些,二是他感到许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打算把公司的一些紧急事务处理一下再去一次上海。没想到一向精于腾挪闪躲的宋文国,这回的动作如此麻利,而赫尔曼的反应又是如此雷厉风行。乍一见面时,他那过分的亲昵热乎劲,也让皮亚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亲爱的皮亚尼老兄,你好像瘦了呢!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休息哪?赫尔曼紧紧揽住皮亚尼,肥厚的大手在他肩上拍得啪啪生疼。皮亚尼不得不赶紧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将他按在自己的座椅上:喝点什么?
  不不,什么都不需要,今天我已经灌了太多咖啡了。皮亚尼这才注意到赫尔曼一脸的疲态,目光更加闪烁不定,并且又嘶啦嘶啦地抹了好一阵脸,才竭力斟酌着词语,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我来的时候因为匆忙……
  皮亚尼不耐烦了:总裁先生,过程不必细说了,我完全可以想象。快告诉我你们会谈的结果吧。老实说,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值得我们喝上一杯的东西。
  我倒真想喝点够劲的……可是,你说什么?结果,没什么结果呀?
  没什么结果你跑来干什么?
  皮亚尼老兄,我们必须顾全大局呀!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耐心和必要的协调、妥协,乃至从权力的角度谋求某种我们急需的支持,就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了,而这首先需要耐心,需要足够的时间。何况,今天的会谈也可以说是有些建设性的东西的……至少,那个宋还是表现出了一些诚意,他的困境也确实有某种可以理解之处。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强调了对继续经营和发展驰德公司的信心。同时,也同意立即和我们就如何克服驰德面临的困境进行深入积极的对话,以期找到双方满意的对策……
  哼哼,皮亚尼不屑地打断了赫尔曼的话,具体的呢?比如,是继续停工、裁员,还是尽快还款,恢复生产等等,他有什么具体可信的说法没有?
  这个……正是我们下一步需要耐心对话的。但是,宋总既然承诺了……
  他的承诺在我眼里早已一文不值!我也完全失去了继续与之进行毫无实质意义的扯皮的耐心。
  我理解,我完全理解。赫尔曼的“滚轮”又迅疾地在皮亚尼脸上辗了几个来回,所以,我才故意作出某种妥协……同意他们的要求……我打算由我的商务助理克莱尔来与之谈判……
  皮亚尼倏地一颤,一步蹿到赫尔曼跟前,嗓音有些颤抖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被解雇了?
  应该说……赫尔曼回避着皮亚尼的目光,使劲将皮亚尼重新按在椅子上,你知道我是非常需要你的,你可以留在总部任职……
  谢谢你的好心。皮亚尼又跳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对我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把爱玛孤零零地扔在家里也实在太久了……不过,我倒很想知道宋要撤换我的具体理由是什么?
  这个……无非是些根本站不住脚的胡言乱语。诸如管理不善、目无上级、慷国有资产之慨笼络人心,还有什么唆使工人闹事之类,我压根儿不相信这些,完全是出于顾全大局的考虑,才委曲求全……
  大局?哼哼,那就让我衷心祝愿你的大局最终得以顾全吧!
  说着,皮亚尼噼里啪啦地拉开办公桌的大小抽屉,哗啦哗啦地往桌上扔东西。
  赫尔曼大惊失色:你这是干什么?
  给克莱尔腾地方。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13

  半个月后,皮亚尼回到故乡巴勒莫。
  不久,正是春光最为烂漫的时节,皮亚尼携太太重返中国。北京、上海、南京、桂林……个把月里,其足迹遍布半个中国,就是没有到过他曾经生活、奋争了一年多的“故土”驰州。在上海时,他也没有到过PC公司,甚至没有给赫尔曼去过一次电话。
  就是他去电话,赫尔曼也无暇顾及他。此前驰兴集团允诺的清偿占款、恢复生产等迟迟没有兑现。赫尔曼与新任驰德公司总经理克莱尔就此与驰兴高层谈判、交涉了三个多月,最终无果。
  赫尔曼引咎辞职,不久也离开了中国。
  接替他担任中国区总裁的是PC集团副总裁沃尔弗。他到中国两个月后,正式从香港聘请了3名律师,向市中级人民法院递交了诉状。
  差不多与此同时,宋文国被调任驰州市国有资产管委会主任。
  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


  责任编辑 徐子茼





  不想分手  修 白


  修白:南京文联签约作家。累计发表小说、诗歌、散文、评论60多万字。曾获中国人口文化奖、金陵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


  一

  南京的夏天热,是那种湿热,像油腻腻的热抹布,贴在你身上,把你裹着,走到哪里都甩不掉。而不像北京,有一丝丝风,就带走了。所以,我的夏天是不分白天黑夜都要待在有空调的电脑边上的。一来可以凉快,二来可以在网上跟女人QQ。
  不少网友知道我的年龄只有26岁的时候,就不愿意再搭理我了。我知道,女人是不喜欢这个年龄的男人的,这个年龄的男人没有权,更谈不上钱,钱这个东西对于女人来说是衡量一个男人成功与否的重要砝码。明白这一点后,我就调整了自己的年龄和身分。我最近在网上登记的年龄是38岁,职业是旅游专家。没想到这么一改,我在网上就交了桃花运。那些新认识的女人纷纷过来和我聊天,聊得差不多,就视频。有个女人叫忧伤玫瑰,视频后,对我的相貌还是比较满意的,觉得我长相年轻,不像一个38岁的成功男人那样发福。她约我见面,地点定在火车站。新修的南京站很大,我对那里不是很熟悉,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一个男人去和陌生女人约会,充满了不确定性,有的时候是一场艳遇,有的时候就是一场陷阱。
  可是,她的模样对我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她长得有点像我的师妹小雪。小雪是个好姑娘,可惜她给清华的一个小子捷足先登了。他是她的老乡,中学同学,都是北京人,我还有什么竞争力呢?况且小雪这个看似温顺的女生,骨子里还是有点拗的。她的眼里只有她的男朋友,她死心塌地要嫁给他。在她眼里,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存在,只有她男朋友才是男人。
  一天下午,我在南大前面的广州路上瞎逛,刚好遇到小雪,我们不约而同地走进了先锋书店。才上二楼,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男朋友打来的。她男朋友知道她和我在先锋书店,就要求她立即回宿舍,八分钟后他打电话到她宿舍。可怜的小雪来不及和我打个招呼,掉头就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广州路上的先锋书店离研究生宿舍楼有段距离,况且她们女生住在六楼,看着小雪慌张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和妒忌。我没有翅膀,我要有翅膀,她那么可怜,我还是会借给她的。一个女人对男人痴情到这种地步,我们这些历史系的男生只有把眼睛捋到别处。
  我决定和忧伤玫瑰见面,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刚好吃过晚饭,就省了我一顿饭钱;天也不是很黑,好让我看清她的模样和年龄。在现实中,她到底有几分像小雪,更重要的是定在这个时间,要是情况不对,我好随机应变。就像上次,我去火车站接一个网友,视频还不错的一个女孩。到了出站口,她刚走到我面前,一股人腥味扑面而来,吓得我往后蹭蹭蹭,连退三步,掉头就跑。
  要是女人的身体还没有走近,就散发出这样浓烈的人腥味,一定是个有病的女人,至少她是不干净的。我喜欢干净的女人,甚至是干净得有点轻微古怪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身上总会散发出草茉莉的幽香,一缕一缕,似有似无的香味儿,叫人难以捉摸,青幽幽的,像是半夜草坪上的雾霭,柔得人心都要化了。小雪就是这样的女孩。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难道是忧伤玫瑰已经到了吗?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号码,竟然是小雪的。
  小雪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而且是在天黑以后。我按了一下手机的接听键,我说:“小雪,你在哪里?”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破口大哭了,哭声像收拢了很久的水闸,突然间打开,奔腾咆哮,再也收不拢。小雪从来没有在学校哭过,我被她的哭声搞懵了,这不是小雪的样子,她一向是个内敛又懂事的女孩,能做的事情都尽量自己去做,从不轻易麻烦别人,特别是男同学。可是现在,她的哭声,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我急忙对她说:“别哭别哭,你在哪里?”小雪重重地抽泣了一下,止住了哭声说:“我在玄武湖公园里。”我的头就炸开了,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天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她一个人在公园里,哭得像个散了架的泥人,一定是被人欺负了。是哪个混蛋把她伤成这样,我握紧了拳头,我他*的要把那家伙揍扁。
  我家住在鼓楼北隧道口的付厚岗小区,这里离玄武湖公园很近。我到阳台上拿了一把伞就往外跑,跑到路口时,小雪的身影就像一道月白的光从黑暗中闪出来。她穿了一身乳白色的淑女套裙,看到我的时候,摇摇摆摆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羊,穿过黑暗中的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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