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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怪你过分美丽 未再-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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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说:“四眼叔叔,我陪你去医院好哇?”
  他说是这样说,仗着动作灵活,个头小已经窜到了车子里,坐的好好的。
  莫北挺有兴趣和他说童言童语,他问:“你干嘛要跟我去医院?”
  小朋友讲:“电视剧里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拍拍小胸脯,把头抬的很高。然后掩着口,小声讲:“于雷爸爸很凶的,他会揍于雷,我在旁边不大好,他挨揍我没挨揍,于雷会怪我没义气。”
  就是这么个让莫北啼笑皆非的理由。莫北又问他:“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朋友拼命摇头:“我一定要到医院去,医生说你没事了我才放心的。最好你不用整容,我真的只有两百块压岁钱。”
  样子就像一只小蛮牛,莫北对这种基本没什么道理的坚持毫无办法,只好先坐到车里,朝载他的好心熟人报了医院名。
  小朋友叫他:“四眼叔叔——”
  莫北皱皱眉,这个称呼比较奇怪,他本能就扶了扶眼镜,豁翎子纠正道:“我姓莫。”
  没想到这个小朋友看看是个机灵娃,竟没接翎子,接口又是:“好巧哦,四眼叔叔,我也姓莫,我叫莫非,非常可乐的‘非’。”
  莫北还没哭笑不得,开车的朋友已经“哧”地一笑,说:“莫律师,小朋友心意挺诚的,你就当他的‘四眼叔叔’吧!”
  
  莫北不得不做下这个“四眼叔叔”。但到了医院了,让这个小尾巴跟着总也不是事情。且他的家长也会着急,另一个小朋友的家长也会着急。莫北挂好门诊,让同来的朋友问小朋友要了他家长的手机号码,同他的家长通了电话。对方表示马上赶到,莫北也就放心去上药了。
  小莫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歪着脸让护士上药时,他也趴在操作台上,歪着头。
  他问护士:“四眼叔叔会不会留疤?”
  护士看小朋友长得这么可爱,就很童趣地回答小朋友:“你放心,你的四眼叔叔不会留疤。”
  听得莫北差点没有往后栽倒。
  莫非舒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四眼叔叔不用去韩国整容了。”
  护士差点没笑到打跌,给莫北擦药的手都抖了。莫北很无奈,今天被一个孩子打趣到现在,有辱一贯的斯文表现。
  他问莫非:“为什么一定要去韩国整容?”
  莫非说:“邹阿姨说因为韩国人长得很难看的,他们为了上电视就去整容了,因为很多很多韩国人都整容,所以亚洲的人都去韩国整容的。”
  莫北想,娱乐圈流毒不小,连小朋友都普及到了。
  他不能在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上再和小朋友交流,这叫误人子弟。他开始教育小莫非:“以后踢球不可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知道吗?”
  莫非说:“我们也不想去的,我们自己的学校放假都不开放的。在新村里面踢,居委会的奶奶们会骂我们的。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喽,隔壁中学都是高年级的踢球,我们打不过他们,会吃亏的。”
  莫北问他是哪一间小学,莫非说了,莫北倒也知道那是一间区重点,难怪暑假里管得严。莫北对莫非正色讲:“不管是不是有地方踢,注意安全是第一位。如果你受伤了,你爸爸妈妈会难过的。”
  莫非低了头,似乎在考虑他这句话的严重性了。可是当他抬起头来,大眼睛里有一丝委屈和难过,他对住莫北说:“我没有爸爸。”
  莫北愣住了,连给他上药的护士也愣住了。
  莫非咬咬嘴唇,嘟了起来,忽然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水:“我没有爸爸管我的。”话一说完,眼泪水就流下来,直接迅速到莫北根本来不及反应。
  护士倒是有些经验,她又心疼这个可爱的孩子仿佛是单亲家庭里出来的,不由摸摸孩子的头,说:“小朋友,你是男同学哎,这样哭很丢脸哦!”
  莫非听这话,也是这样觉得的。他要忍住不哭,但是心里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空落落的委屈,让他抽抽噎噎,不住抽泣。
  这是莫北从没有应对过的场面。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也有七八岁了,并不应该是情绪化严重的孩童,可是因他一句话,眼泪就成了泄闸的洪水,他竟从心底深处浮出一种莫名的内疚。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感,这种情感牵引他的手,拂掉小莫非脸上的泪珠。他说:“连护士都笑话你了,看看,哭的一脸花。”
  莫非踢球留在脸上的汗珠还没擦干净,眼泪再一搅和,黑黑白白,真是一脸花。
  莫北问他:“莫非,你几岁了?”
  莫非乖乖答:“八岁。”
  莫北点头:“还有两年你就十岁了,小男子汉怎么可以随便在公共场合哭?”
  莫非很大声地“嗯”了一声,护士怜爱地牵过他的手,说:“姐姐带你去洗脸。”他歪歪头看看护士,忽然凑近对莫北耳语了一句:“四眼叔叔,我本来要叫她护士阿姨的,现在还是叫姐姐,对哇?”
  这叫莫北怎么答?他看一眼护士,她是没有听到莫非的儿语的,还笑眯眯看着这个小朋友,莫北认为让这么个善良的护士阿姨做护士姐姐,比较人性化一些,便很权威地“嗯”一声。
                  第 22 章
  莫向晚在这一天眼皮子一直跳,她问邹南:“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还是倒一倒?”
  邹南说:“左跳灾右跳财吧?”
  莫向晚心神不定,她说:“不对,两只眼睛都在跳了。”
  邹南上网帮她查解答。这个助理的跟进速度一直很快,不论是对公事,还是对上司的私事。莫向晚笑着阻止:“别查了,大约昨晚没睡好。”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水,里头有人在哀声哭泣。莫向晚走进去,原来是做打扫的清洁工冯阿姨。冯阿姨一惊,擦擦眼泪,叫一声:“莫经理。”就要出去。
  莫向晚见她双眼通红,模样哀戚,就问多一句:“冯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冯阿姨的心事被问中,点点头,也有了对莫向晚倾诉的意思。
  原来冯阿姨和爱人从北方插队落户回城,他爱人父母早亡,他们只好求着亲戚们,在祖上传的房产处搭建了一座九平米的平房,住了有六七年。今年他们住的那块地方旧区改造,所有拆迁户按例讲分配新房。但是他们和亲戚的房屋属于祖产,对全家族的遗产继承人均有一个遗产分配问题。有一门亲戚买通了动迁组,先拿了动迁款,其他亲戚不服气,闹去法院,结果法院把原本属于动迁款的部分一并做遗产划分。这样一来,冯阿姨一家竟然还要倒贴遗产费出来。
  冯阿姨生活艰难,拉着莫向晚的手讲:“这要我们一家住到哪里去?”
  莫向晚亦能感受她的苦痛,只是先安慰:“总有办法来解决,你莫着急。”
  冯阿姨吸着鼻子,眼泪又要忍不住:“我家那口子有天残,全家就靠我这点工资,如今连住的地方都快要没有了!我没有地方说理的。”
  莫向晚安抚她好几句,她想,这种事情只有请专业的律师去解决,但是冯阿姨身边哪里又能找到专业的人。电光火石之间,她是想到了一个人,但也只在心头打算。
  邹南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说:“老大,你电话。”
  莫向晚便先把手机拿过来听电话,对方是个陌生人,问:“请问您是莫非小朋友的妈妈吗?”
  莫向晚的心“咯噔”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对方把情况向她约莫描述了一下,她的一颗心先放下,问对方:“那位先生伤的严重不严重?”
  “请放心,不严重。您到医院来接孩子吧!”
  
  莫向晚把一切问题齐抛开,心里只挂住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她放下手边的事,交代好邹南,就直接奔往医院。
  
  如果说莫向晚这一辈子千怕万怕的东西是什么,她一直都明确。
  莫非之于她,与其说是这个世界上息息相关的唯一血亲,不如说是她重新自泥淖之中爬出来的勇气之源。她出来之后,再不想回去。
  当她望见远处,莫非笑嘻嘻拉着一个人的手,叽叽喳喳说着话。
  从这处看,他们有相同柔顺的头发,显示个人的好脾性。身材的比例也相像,几乎就是等比缩放。
  莫向晚心乱如麻,怔怔站在原地,这一天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来临。她都没有提前考虑好应对的词汇。
  她看得自己眼睛酸涩,有苦难言,不想面对。然而,莫非看见了她,清清朗朗地叫:“妈妈。”
  
  莫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起先以为看错了人。
  莫向晚盘着头发,额前甚至是凌乱的。她也戴着眼镜,把大眼睛隐藏,但他看得出她眼神中的不安和闪躲。有无数种念头在莫北的脑中劈过,嗡嗡然,他要理不清。
  他手里牵住的孩子拼命把他往她的方向拉。
  
  只有莫非一个人心里是单纯的,他欢悦地介绍:“四眼叔叔,这是我妈妈,我妈妈好看吧?”
  而后看向母亲:“妈妈,四眼叔叔被我踢伤了,他不要我赔钱的。”
  
  在莫北眼里的莫向晚,深深呼吸了两次,她才说:“对不起,医药费是多少?”
  他问的是:“你儿子?”
  莫向晚要低头从皮包里拿钱。
  莫北又说:“他八岁?”
  莫非听到了,讲:“我是八岁,我是一九——”
  没说完被莫向晚喝了一句:“闯了祸还这么多话!”
  小朋友无辜地闭上嘴巴。
  莫北放开了莫非的手,笑:“这么大的儿子?”
  莫向晚心里戒备着,面上却放松了,她几乎是很坦荡地说:“不意外,你了解的。”
  莫北想说,他了解什么?她以前是出来卖的,年纪小小就有了儿子,他不应当意外?她到这个时候才勉强承认他们过去的瓜葛,他都觉得她是不是在心虚。
  
  莫向晚只是头痛。他是律师,他做人本质是精细的。从他们仅有的两次亲密接触,他处理事情的那些细节,为她做的一些善后的事情,她是能够推论出他的性格的。他此时不说话,这么不动声色看着她,看着莫非,她就怕他会猜到什么。可他猜到又如何?一个正常男人嫖娼嫖到搭上一个拖油瓶,想着脱身还来不及。谁会拣现成的麻烦事情做?
  她得将莫北当作正常男人。
  
  莫北是转过无数的心思,他考虑到一个可能性上头去。
  他看着莫非,小朋友一脸的聪明相,卖相全部承传自她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怎么来确定自己的怀疑?
  当年他们仅有的那两次,一次是她嗑药,一次是他吸过大麻,她继续嗑药。这种状态能生的出正常孩子吗?
  
  莫非在不安,母亲和四眼叔叔之间的气流不对,他搀住了母亲的手,本能就往母亲那处靠了一靠。
  莫北也就随他了,他只是盯着莫向晚并不说话。这副研视的态度,令莫向晚动怒,可莫向晚告诫自己不可明面上动怒,她屏住一口气,说:“莫先生,你的医药费我还是赔的,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体闹的。你看你的伤口还上了纱布,我很不好意思的。”
  莫非等着母亲说完,极力赞同地点头。看得莫北发笑,他讲:“以后不要让他去拆迁地踢球,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莫向晚是不想暴躁,也不想动怒的,可莫北这样的话,分明有挑衅的意思了。她的儿子,他凭什么多话?
  她说:“我当然晓得怎么教育小孩子,谢谢莫先生费心了。”
  
  莫北只得在心里叹气,她总能把他的意思深化、扭曲、往坏处扩展。这么躲他避他仇视他,这是他生平的头一遭。
  他干脆不同她说话,蹲下来对莫非讲:“叔叔不要你的医药费了,你让妈妈给你买零食吃好了。”
  莫非乖乖“哦”一声,莫北忍不住就要伸手再揉孩子的头发,却一只手给挡了。莫向晚非要说:“这怎么可以?孩子错了家长补偿是应该的。”
  莫北站起来,他定定看住莫向晚,他说:“莫小姐,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
                  第 23 章
  眼前的莫北,失却他一贯的矜持风度,但莫向晚并没有因此而内疚。她在思考,分析,并下了指令,把自己心中起伏的巨浪终于平复好。
  她缓缓同他讲:“没有,莫先生,是你想的多了。我们还不熟,礼多人不怪,请你多包涵。你这样大量,我很感激的。”她牵一牵莫非的手:“有没有向叔叔道过歉?”
  莫非一路跟着莫北,废话说了许多,正经的道歉却没有过,这时被母亲一提醒,他想起来,就向莫北鞠躬,说:“四眼叔叔,对不起。”
  莫北能怎么说?她的态度一下淡了,他捉不到错处。她是莫向晚,不是草草。草草任性而倔强,和他的交流中处处都抵触。是的,当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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