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5期-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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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娃再花成本也不一定能赶得上。李旭日还想说什么;舒玲白了他一眼:到了这份上;你那臭架子还端着!
雄鸡一声报晓;紧跟着的是拖拉机发动的突突声;村民的喊叫声;鸡、牛、狗的鸣吠声……山村沸腾了起来。李劲劲醒来;见爸妈坐在床边;先是惊诧;然后不声不响地起床、穿衣、下床入厕;然后走到门外钻入自家的小汽车内。他知道;跑是跑不了的;跟他们回去再说。他摇下车窗玻璃;满怀感激地看着男、女主人和小伙伴;又深情地环顾着这农家小院;虽然他只呆了一夜;仿佛这就是自己的生长之地;男、女主人和小伙伴就是自己的爹妈和兄弟。舒玲掏出一千元钱感激地递给男主人;男主人拿出一百元;其余塞还给舒玲;说;不多收你一分钱。舒玲尴尬地接过;和李旭日上车;车子徐徐启动;两个家庭挥手告别。舒玲在车上隐约听到女主人责怪男主人收了一百元;男主人说;你看那男的;熊样;自己孩子都照看不了;还瞧不起我们农村人;不多不少收他一百;逼他们想想;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舒玲边听边望着正在驾车的李旭日;觉得他既渺小又可笑。
李劲劲在车上面无表情;身体机械地随车摇晃着;爸妈问什么也不回答。直到舒玲急得哭起来;他才不耐烦地冒出一句;我痛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舒玲拍拍他的肩膀说;是爸妈不好;再不安排去那所学校了。听到这话;他紧咬的牙关和紧绷的面部肌肉才缓缓松弛下来。
车子到家;已快中午;舒玲忙于做点便餐;李旭日接到单位电话;说厅长马上要和他谈话;他感到一种不祥之兆袭来;来不及吃饭就奔单位去了。
不一会儿;李旭日就回来了;还带回了放在办公室里的日常生活用品。走进家门;他把东西顺客厅的墙根一放;就悠悠地进房和衣倒在了床上。舒玲感觉不对;走进房间问怎么了。李旭日有气无力地说;有人告状说我炒股不务正业、工作精力外移;我的科长职务被撸了;下放到了二级单位。说完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缝里涌了出来。舒玲安慰他;没什么;平常人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过得风光结果又怎么样呢;不也就是一辈子;舒舒坦坦、轻松轻松;不为别人活着的生活才叫真正的生活……李旭日睁开眼睛;握紧舒玲的手;望着她说;好吧;我们卖掉一辆车子;留一辆就可以了;又望着站在床边的儿子;劲劲;爸再不逼你上那所学校了;就上我们小区的学校!说着把手伸向儿子。李劲劲走过去;双手合抱着李旭日的脖子:爸爸;你今天是我的好爸爸!
责任编辑鄢 莉
黑王寨风情(二篇) 作者:刘正权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离娘肉
幺儿幺女心头肉!幺女开过年就满二十了;娘看幺女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在黑王寨;姑娘过了二十还不寻婆家;就成了麦田里的冷根草;虽也青葱;但却要几碍眼有几碍眼;当然不是碍爹娘的眼;是碍哥嫂的眼!
娘家的日子再好也只能是娘家;姑娘总归是一门回头客;幺女眼下还没嫂子;哥只比她大一岁;亲事刚定;距完婚还有些日子。
说还有些日子;就是等冬腊月的到来;黑王寨人多把迎亲这样的大事订在进了九以后;两个意思;进九娶媳妇;烤炭火捂被窝;日子热热乎乎过;这是其一!其二呢;年下是一年最好的光阴;单空气中都流淌着殷实与富足;这时候添丁进口;是给祖上长脸呢!
九天说来就来了;那天幺女刚起床;推了自行车要出门;娘却拦住了她。
今儿个杀喜猪;你不在家烧水;野出去干啥?
幺女说;我怕杀猪;娘你知道啁!
怕也得在家待着!娘这回没依幺女的。
幺女心里生了气;杀喜猪;是哥的事;干吗要自己打下手!哥呢;哥干啥去?幺女生气是有原因的;杀猪这样的力气活;哥却一早上起来;又洗头又刮脸;穿得周周正正的。
幺女冲哥损了一句;哥你没黄了魂吧;杀喜猪你去迎的是杀猪佬;不是我未来的嫂嫂!
娘瞪了幺女一眼;迎杀猪佬就得穿了跟杀猪佬一样啊!
娘很少帮哥说话的;这一回是咋的啦?幺女很委屈;一转身进了厨房;拼命往灶膛里添柴禾。像要把肚里的火转到灶膛里。
娘没空管幺女;对儿子说;记得上街捡三斤油条啊;光一方肉是拿不出手的!寨子里喜欢把买油条叫捡油条。
不年不节的;捡什么油条?寨里没拿油条待杀猪佬的规矩啊!幺女在厨房里支起耳朵来寻思。
哥前脚出门;杀猪佬后脚抬了腰盆进门;黑王寨人杀猪;用特大的腰形木盆;烧两大锅开水在里面烫猪呢!
腰盆重;得两人合抬;杀喜猪;还要封红包的;双人也显着吉利;你要单人去给人家杀喜猪;主家会泼你一脸猪血的!
幺女爹就只好出来打下手;两三百斤的猪;得几个壮实男人才能降伏;幺女有点不高兴了;哥也太不像话了;为他杀喜猪;他却溜集上玩耍;哼!幺女恶狠狠又冲灶膛加了根劈柴。
娘在灶上舀开水;娘说够了够了;水翻滚着呢;你当柴不要人劈啊!
水还要人烧呢?我当然知道!幺女恶滴滴回了娘一句。
这孩子;咋像要咬人似的!娘自言自语看了幺女一眼;拎了装满开水的木桶出去了;烫猪毛开水尽量不要让冷风吹;不然褪不干净毛。她没空跟幺女斗嘴。
像拿捏好了时辰;哥从集上回来时;猪刚剖了膛;娘冲哥直招手;宝儿你过来看;哪块肉离心口最近;最方正!
哥就拿手在猪身上比划;这块!
娘拿眼凑上去;这块不行?
咋不行;这块方方正正的!哥说。
这块吧!娘拿手在猪肚子下比划了半天;她眼神不太好;就把手摁上去;以这儿为中心;割一刀肉;要足三斤的;宝儿;给我拿刀来!
割礼条肉啊!幺女总算在厨房听出个大概;黑王寨小伙给姑娘家送节礼;都是三斤的礼条肉外加三斤油条;难怪哥穿得周周正正的!幺女就跑出来;看娘挑的那块礼条肉;一看不打紧;急忙喊娘你等会;等会割!
娘不高兴了;说你瞎掺和啥?
幺女说娘你也不看看;这方肉上有一颗乳头;怎么拿得出手哟!平日里大家赶集割猪肉;都挑没乳头的。
娘咧一咧嘴;傻丫头;懂啥;要的就是这颗乳头;有讲究的!
啥讲究;一个乳头而已!幺女觉得娘今天古里古怪的。
这叫离娘肉呢!娘叹了口气。
离娘肉?幺女第一次听说;眼睁得大大的;很好奇。
这离娘肉嘛;一要方方正正;二要乳头正中!娘说;方方正正是说你嫂子品行端正;乳头正中表明你晓得人家做娘的哺育之苦!
幺女听得恍恍惚惚的;不由张大了嘴。
娘不看幺女;继续往下说;你哥要娶嫂子过门;等于拿刀剜你嫂子娘的心头肉呢;剜了就得补上啊;所以;这离娘肉是要娘亲自下手割的;割了才晓得疼人家闺女!
幺女不说话了;从哥手里接了刀;递给娘。
娘接刀时手碰了幺女一下;幺女明显感到娘手抖动得厉害。
娘一抖一抖下了刀去;顺着手比划的地方割;那颗乳头果然在正中;不偏不倚的。
肉割下来;足三斤;幺女忍不住夸了一句;幺女说;娘唉;你可真行;一刀下去;这么准!说完幺女把肉往娘跟前递了递;幺女满以为娘会高兴的;可娘却把刀一丢;捂着脸;蹲在腰盆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幺女着了急;说娘你哭啥;离娘肉割好了;嫂子改天就进门;是大喜啊!
幺女这会儿还没意识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没准就是娘的一块离娘肉了!好多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就等娘松口呢!
福临门
小桂是在半夜里被一阵扑楞扑楞的声音给弄醒的;揉了揉眼睛;小桂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房间进了老鼠;在黑王寨这样的乡下;老鼠跟人一点也不陌生;特别是大姑娘的闺房;老鼠就更爱来串门了。
大姑娘的房间里;哪个不是香喷喷的啊;加上女孩子爱贪个零嘴啥的;更惹老鼠了!
开了灯;小桂学了一声猫叫;却不管用;扑楞扑楞声居然来自房间的顶棚。小桂一抬头;妈也;啥时候房间里飞进了两只蝙蝠来。
蝙蝠在黑王寨;也叫燕老鼠;意思是像燕子一样会飞的老鼠。
两只蝙蝠果然就燕子般灵巧地在房间盘旋;找不到落脚点也找不到出路的那种盘旋。
扰人清梦的家伙;打不死你才怪!小桂顺手操起一根顶杆来;在房间追着蝙蝠打;却打不着;两只蝙蝠像蝴蝶般在顶杆上下翻飞着。
打闹声惊醒了小桂的娘;娘打了个呵欠;趿上鞋;把头探进房来;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半夜起来疯疯癫癫的;闹啥?不怕传出去找不着婆家!
小桂二十一了;还没个提亲的上门;娘有些着急呢。小桂不着急;小桂说;找不着婆家我就坐堂招夫哇!
娘嗔了小桂一眼;还不快点睡去;瞎嚼个啥?
睡不着;有蝙蝠;等我打死它们了就睡踏实了!小桂说。
什么?蝙蝠!哪儿?娘一下子呵欠没了;眼光贼亮贼亮地在房间扫描起来。
喏;那儿呢!小桂一指顶棚角上;刚才闹着可欢啦;这会倒老实了!完了操起顶杆爬上床又要去打。
打不得的;乖乖!娘一伸手夺下了顶杆。
有啥打不得;一个燕老鼠还当活宝啊!小桂心里不服气。
蝙蝠落定;福气进门!你还小;不醒事的!娘脸上喜滋滋的。
不就两只蝙蝠吗?小桂不以为然哼出了声。
娘说小桂你还记得姥姥过八十大寿挂的那副百寿图吗?
记得啊!小桂很奇怪;姥姥过八十大寿时乡里派人专程送了一幅百寿图;结果姥姥硬是活了百岁才过世。
那图上就有五只蝙蝠呢!娘说这是有讲究的;叫五福捧寿!
小桂就依稀想起来;真有五只蝙蝠团团围着中间那个最大的寿字。想起来归想起来;小桂还是没好气;我又不打算活一百岁;活老了讨人嫌的!
那你总想寻个好婆家吧!娘说;古话讲了的;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放心吧;就这两天;秀姑准会上咱家的门!
这么肯定吗?小桂不以为然。当然了;两只蝙蝠呢;你以为那么巧的啊!娘很认真。秀姑是黑王寨最出色的媒婆;哪家姑娘被她惦记上;一准就掉福窝里了。
刚才;小桂做梦就梦见秀姑正跟自己搭言呢;所以小桂才恼火要打蝙蝠的。
半信半疑送走娘;蝙蝠也静下来了;小桂的心却静不下来;秀姑真要进了门;会给自己找什么样的婆家呢?迷迷糊糊想到了日上三竿;小桂还没起床呢;就听见了狗叫;莫非秀姑真上门来了?小桂吓一跳;三下两下对着镜子梳了头;还扑了点粉;门口一看;却没半个人影;爹娘早下地了。
小桂有点失望;咬了咬嘴唇;便生火做饭。哟;好香的菜啊;这回狗没叫;人却进了屋;小桂一抬头;真是秀姑呢!
秀姑穿得很齐整;不像要下地的样儿。
想到昨晚的事;小桂就红了脸;问秀姑;姑您有事?
没事;就路过;跟你爹妈说句话!秀姑一边搭腔一边拿眼寻小桂爹妈。
我爹娘下地了;马上就回来!小桂低眉顺眼刚说完;爹娘真就回来了;约好了似的。小桂见状;悄悄退回了房间。
眼里望着顶棚上那对蝙蝠;心里却跳得欢;莫非蝙蝠还真带福气进门了?
门虚掩着;小桂明明白白听见秀姑说;四嫂子;咱家小桂有相宜的人家没?
没;没呢!小桂娘说;秀姑你香脚宽;给小桂留意着啊;他爹;还不倒茶!
秀姑一听乐了;有倒有一门;就怕小桂瞧不上!
咋瞧不上;我家小桂又不是金枝玉叶;只要人家小伙子不缺胳膊短腿就行!娘也乐了。
小伙子倒不缺胳膊短腿;但眼下缺房子;跟哥嫂一块住;就怕小桂受不了这份委屈!秀姑喝了一口茶说。
小桂的娘愣了一下;这样啊!
秀姑说要不问问小桂意思再说吧。娘就进来问小桂;小桂红了脸;只要小伙人品好;两双手还怕盖不起三间屋?
秀姑一听这话;伸了拇指说;你家小桂能啊;这会挑的挑人样;不会挑的挑家当!你猜那小伙子是谁啊?
谁?小桂娘赶忙问;小桂也支起了耳朵。
大兴啊;刚从农校毕业的大兴啊!秀姑一拍大腿说。
这好的娃;他会看中小桂?小桂娘傻了眼;他家不缺房呢!呵呵;这是大兴的点子;他让我这么对女方说的!秀姑笑了;大兴说找媳妇吧;就得找个有主见的;以后帮他做事业是个帮手;我可是问遍了寨里姑娘;一听没房好多闺女都摇了头;就你家小桂没摇头;福临门呢;这是!秀姑话刚落音;两只蝙蝠扑楞一下子从小桂房里飞出来;燕子般穿绕着倒挂在屋檐下。
责任编辑吴大洪
邹贤敏先生和我的文学梦 作者:刘川鄂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静夜;沙湖畔;春风习习;蛙鸣湖更幽。面对邻座四楼邹先生家的灯光;一股暖流涌入我的电脑。我的恩师;那个坐如松、行如风的老青年;我三十年前的蒙师;果真迈入七十的门槛了?
时光无情;记忆没错;他;健步迈入七十岁。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