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青年文摘精编版-第14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再次把我拥入怀中,紧紧的,像要把我揉碎一样,那里面又有面对现实的妥协。他亲吻我的头发,那么温柔,有破碎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烫疼了我的心,我闭上眼睛,默默地记忆他的温度和我熟悉的味道。
我们的泪水如同倾泻下来的月光,璀灿着属于我和他的光辉,折射出最动人的光芒。
五年后的一天,我在电话中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飞一般的赶到了机场,我看到了俊逸不凡的他,那个让我知道什么是爱的他。我扑到他的怀中,是的,他还是原来的他,还是那么夺目,还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那样的怀抱,那个说要守护我一生的男人。
我微笑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吞下了一杯杯红酒,泪水滚落到高脚杯中,从玻璃壁优美的泻到酒中,与其融为一体,怎么都不觉得混着泪水的酒精有多苦涩,只有令我迷醉的酒香,我像中毒了一般,试图将自己灌醉。
他痛苦地看着我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他把我送到公寓中,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他转过身,抚摸着我的眉毛,吻去我的泪水,他的吻滑向我的眉毛、鼻子、嘴角、我的十字架吊坠,那么细腻,无以言表…我看着他动容的眼神,那里面不止有依恋,更多的是我从没见过的一种探索。
我拉住他的手,说,“和她,你幸福吗?”
“你明明知道的,商场中的联姻。”
“不,不要让我知道你不幸福,那么我会追到你的身边,把你带到幸福里面去。”我绝望地看着他,泪水滚下来,扑簌簌地。
“如果,如果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离开你。”
他把我的泪水接在手中,说“你知道吗,每次你流泪的时候,我都想像现在这样把你的泪水呈接在手中,它们像一颗颗水莹的钻石,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我想永远这样握着它们,就像握着我们的幸福,可是每一次,它们都慢慢地从我的指缝中渗露下去,无论我握得多紧,它们都会消失,于是,我也哭了,和你一样,因为我握不住我们的幸福。”
…
我回忆着每一个思念他的夜,发了疯一样的走在街上,寒冷的风刺痛我的皮肤,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把我藏在怀中为我挡风遮雨了吧,他宠溺的眼神,他为了保护我的不顾一切,他夜夜宿醉时打来的电话,呢喃的声音,说了上百遍我爱你才肯睡去…以后他温暖的怀中,停留的该是另外一个女人,他温柔的吻也要给她,他闪着亮彩的眼神也也围绕着她了吧,只要一想到这儿,就像一把刀在我的心脏里面翻来覆去割舍我的爱,我只有痛苦的承受,除了这,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我爱上了酒,将它们吞咽,也许会治愈我的伤口,我的心在无数个不眠的夜舞蹈着,我站在天台上看着苍漭的星空,漆黑的夜空中,总有一对星星挨得特别近,我一直告诉自己,那就是我和他的心,永远那样靠着,永远,直到满天星空陨落的日子,我们一起离开那里,再奔向幸福的国度…
有一种花儿静悄悄地开。txt
小鱼是我的一个作者,在认识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们一直淡淡地交往着,偶尔打个电话。
直到有一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我们杂志发了她一篇稿子。我在电话里听到她屋里有小孩子的声音,我问,你儿子上几年级了﹖小鱼在那头大笑起来,她说,我儿子还不知在哪里呢,正在找我吧……随后她问我,何以断定她有小孩子,并且还上小学了﹖我说以前一个编辑说过你比我大了一个年代,我想你该有小孩子了。电话里有了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小鱼在电话那端静静地说,我还没有结婚呢,而且我从小便是小儿麻痹,两腿残疾。我拿着话筒,愕然了。认识小鱼这么长时间,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心里有了想见小鱼的念头。那以后,我常给小鱼打电话,往往一打电话我便问: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小鱼在电话里与我不紧不慢地乐乐呵呵地贫着:我们儿子啊,长高啦,都会用电脑了,数学学得倍儿棒啦,英语老是不及格。还爱踢足球,袜子倍儿臭。我说,咱儿子是不是长得越来越像贝克汉姆外加汤姆·克鲁斯了﹖小鱼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儿子,能不帅﹖以后我俩搬个椅子往门口一坐,那些漂亮妞,要见我们儿子,排队!不把我俩巴结好,没门儿!我说,你可小心了,别让咱儿子早恋,影响学习。小鱼在电话那端赶紧说:那是那是,我抓得可紧了,坚持大岗突击查,小岗天天查,为把我们儿子培养成知识型的国际帅哥费尽心机啊。我们很开心,每次电话,总能为这个假设中的儿子编出一大串事儿来,无聊而开心地傻乐着。
小鱼应是我手里上稿最多的一个作者,她并不是锋芒毕露的,但总如细水长流,定期地给我稿,缓缓地在我们杂志上一篇接一篇地发着。这样比起那些风起云涌红透半边天的年轻作者来好像更可靠。
终于动了非去看看小鱼不可的念头。当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固定成形时,当我买下火车票时,我是那样激动,我对小鱼说:小鱼,你等着我,我来了。
车驶进东北时,在初秋的阳光下,铁路旁开满了大片金黄色的花,类似向日葵却又不是,手掌那么大,乐乐呵呵地开着,没心没肺。
我立刻喜欢上了这些花朵,我叫它们野菊。随处都有,奔放而自然,丝毫没有花店里那些花儿的娇气与精致,而是粗糙,阳光,立体,丰厚,无畏。
我问火车上一个东北人,那是什么花啊。那人笑了笑,只说了句,到处都是,眼里满是对这种花儿的不在意,而我却偏偏喜欢上了这种铺天盖地的自在奔放。
一到沈阳我便给小鱼打电话,我说,小鱼啊,我好激动啊。小鱼在电话那头也喊道,我也激动啊,我突击了两个晚上收拾房子啊。
小鱼住在抚顺。一下长途车,来到小鱼说好的地点,我看见一个人学生样地脚并得齐齐地站在那里,样子很乖。我想不会是这个人,小鱼该是长头发。我来回地转着头,这时那人站在那里怯怯地问,是不是贝西﹖
我们俩站在阳光下,相互看着慢慢笑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虽然来之前我知道小鱼双腿有残疾,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看见小鱼走路,我的心像猛然被揪了一把,透不过气。小鱼腿很细,几乎没有肌肉,但她坚持不拄拐,那样一瘸一拐地走路,每走一步,都要将腿用力挑起来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落泪,一揪一揪地疼。我甚至有了想要逃走的感觉。
小鱼住在抚顺市一个有点偏僻的地方,她坚持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过。房子有点暗,是一楼,走进去,我看那台电脑,抚摸那个键盘,想,小鱼就是在这台电脑上在这个键盘上敲打出那么多出色的优美的文章的。我很认真地抚摸着,不敢怠慢。
残疾的小鱼,这样一个人住着,而且还有些并发症,每每想起,我总是不安。但我看到床上有漂亮的床罩,沙发上有可爱的抱垫,还有那么多的糖果,那么多。小鱼告诉我,小时候她也是好好的,妈妈说她三岁多时,突然就得了这种病,从此再也没好过,几经周折,终于认命了。小鱼说:WHO(谁)怕WHO(谁)啊!小鱼比我大,不停地要带我去吃好吃的,一副大姐的作风。最后我们在一个很小的馆子里吃了火锅,喝了酒。东北的风吹起来时,让人感到生活的冷酷,我和小鱼因为都喝了一点酒,微红着脸。回来的路上我捏着小鱼的手,发现小鱼手上有很多皱纹,我想那每一条皱纹里有小鱼多少的努力与不屈啊。小鱼有两颗兔牙,一笑就阳光灿烂地露了出来。她有一张照片,很正经地在那里沉思,我正看得认真,她笑着指给我说,那,那两颗板牙我用钢笔给涂了,我笑,一看果然是的。
我决定和小鱼去大连玩两天,大连和抚顺离得很近,小鱼却没有去过。第二天我醒来时,小鱼已经从单位回来了,还在利索地给我煮粥,闪烁着一个人生活特有的灵动。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一个人艰难地过着的,她说,所有想做的事情,我都要一件一件地做。一个人搬出来住,小鱼便和家里人斗争了很长时间,她说,我想这样,我不想在别人的视线里生活。我看了小鱼的相册,看到小鱼爬上了长城,看到小鱼骑在马背上,看到小鱼穿游泳衣在海边,我想,或许对小鱼来说,人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一些对别人来说很简单的想法对小鱼来说却很难。每一个想法就像一颗珍珠,小鱼一直在心里数着,这个干了,那个还没有干,那个想法最迟要在什么时候实现。小鱼就是这样努力地挣回了一颗又一颗珍珠,一生走完时,把这些珍珠串起来,这些记忆大约也就是她的一生了。
小鱼走路很慢,我每每要停下来等她,每个台阶我拉着她胳膊她才能上去。小鱼总也怕我着急,很认真而投入地走着,甚至我问她话,她都顾不上回答,只闷着头认真地赶路。
大连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海竟然是这样的湛蓝,和我在日照见的海不一样,那里的海是灰乎乎的、腥臭的,而这里的海是如此的清澈宜人。街道非常漂亮,很欧化,真正像是一个建在山里的现代化城市,依山傍水。这里的风都是排山倒海的,不像西安的风鬼怪一样,到处乱钻,穿过一个又一个窄窄的街道。
和小鱼去逛了街,街上总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小鱼,小鱼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认真地走自己的路。我问小鱼,你是一开始就这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吗﹖小鱼看着我笑了,她说,我前半生最大的努力都用在一件事情上了,那就是怎样去克服别人看我的眼光。有一年我曾经自杀过十一次,可是这样又能怎么样,过去,我是从来不敢在认识的人面前走过的,而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既然上天让我这样,我又能怎么样呢﹖已经三十多岁的小鱼,怎么样都不愿向生活低头,她固执地走着。对于感情,小鱼同样有着自己的追求。没有爱,小鱼怎么也不愿像别人所希望的那样随便找个人去生活,如今仍孤身一人……风吹起来时,我看到小鱼先是缩了缩肩胛,接着,她迎着风温和地眯了眼,微微抬起了头……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发现酒店给我们留的房是个单人间,不知那天为什么,我下去和那里的人吵了架,我非要求他们给我换房不可。我很较劲,其实那个单人间的床也算大,也够我们住,可我不知为什么和那些人吵了很长时间,因为原本他们答应给我们留的是一个双人标准间。
换完房,在过道里,我突然想,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本不是这样的人!突然间,一些人看小鱼的眼神一闪而过,我明白了,我是在发一些无名火,生气于命运如此无常,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小鱼﹖人吵得嗓子哑哑的,怒气还没有散尽的我不敢回去见小鱼,一个人在过道里站了很长时间,无奈得不停地用自己的右脚尖踩左脚尖。
第二天便离开了大连,我直接去长春,而小鱼则要回家了。下火车时,一个人碰了小鱼一下,小鱼打了个趔趄。我立刻冲过去,一米六的我站在一米六七的小鱼前面恶狠狠地瞪着眼,大有冲上去和别人干一架的冲动。那个人立刻把手放在眼睛上说:对不起啊……小鱼说没事没事,我突然想,我要比小鱼自卑多了。
答应来接小鱼的人没有来,让我很是担心,而我又不能下去送她。看着小鱼一瘸一拐地在站台上渐行渐远,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火车呼呼地在黑夜里驶过,我不知如此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到小鱼。
离开东北时,我又在火车上看到大片大片的野菊,一点也不刻意,仿佛是和耕作的农人一起成长起来的,带着充满张力的生命底蕴。我对一切过于牵强的过于精致的东西都带着本质上的排斥。这一刻,我突然想起初见小鱼时,她和我握手时,很有力,而且手上还有茧子,便如这野菊般让我动心。
回到西安的日子里,有一天小鱼在网上和我说话,前面我们还说得很开心,突然小鱼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现在她也知道她很难找一个合适的人和她在一起了,父母朋友介绍的她都看不上,而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又不一定喜欢她。她说有时候早上起来,一睁眼,真想死过去。寂寞就像一个古老的城堡,让她一点一点地面对着……
我突然心疼了,向窗外望去,那天,西安正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一点点,在玻璃上有一层薄薄的雪花,似化非化。我看了很久,眼有点酸。我在QQ上静静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