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10年第4期-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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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得海冲冠军虚扬了下手;做出个要打的姿势;但马上又收了回来:“你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法制健全;像你这样的浑蛋渣滓也享受个人权。哼;要是放到以前啊;早让你喊爹了。”
冠军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斜着脑袋对朱得海说:“你不就是进来帮忙的那个老东西吗;你有种放开我;我用一只胳膊和你打;打不趴下你我自杀。”
“放开你;你想得美!”朱得海仍然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跟我动心眼儿;把毛长齐了再往外掏坏。还想拱我的火;你差着辈分呢;宝贝儿。”
冠军哼了声没再说话;又飞快地扫了一眼餐车门上方的液晶显示器。
冠军的这个眼神没逃过鲁远航的眼睛;他示意周泉凑到自己这边;轻声说道:“周泉;你察觉出来了吗;这小子是在掩护魏永仁和张少炎。他们肯定另有企图。”
周泉有些不明白:“我看咱的路子是对的。激怒这小子;让他露出破绽来;再加把劲儿估计他就该急了……”
鲁远航摇摇手:“不对。冠军不简单;他反应过来了。你没看见他刚才的一个眼神吗;他在看表。这小子在和咱们拖时间;为的是让包房里的魏永仁和张少炎有工夫作出判断。从这一点我敢断定;他们醒悟了。这帮孙子;真他妈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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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推测立即使周泉紧张起来;他凑近鲁远航耳边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马上动手;冲进软卧里关门打狗?”
鲁远航沉吟了一下缓缓地摇摇头:“这是下策;软卧的包房关上门就是个独立的屋子。就算是咱们突然袭击硬往里冲;也得一个一个排着队进;如果人家以逸待劳守在门口一枪一个;那咱们本事再大还不全成了垫背的呀。”
“要不咱也封住门口;让他们出不来;把这俩孙子堵在包房里面。”
“这么干成本太高不合算;咱们最少得用三个人。你、我;再加上老朱。可是车上还有别的嫌疑人呢;行凶杀人的疑犯还没个着落呢。咱们人本来就少;都耗在一个点上;万一别的嫌疑人动起来;太被动了……”
“还有小窦和老武呢。”
“短兵相接真杀实砍;对小窦这样的年轻乘警来说还嫌太早。老武……老武的岁数比朱得海还要大;再说他是地方公安;对车上各个关节不熟悉;动起手来占不了便宜。我们不能把人家推到前线上去呀。”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现在抓了冠军就等于是开了战。如果他和老板、少爷之间失去联系;这俩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鲁远航点点头;手里不停地摆弄着冠军的手机。忽然车窗外闪过的一个站牌让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周泉的手说:“平海到北河这趟线经由的区间我不太熟悉;你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周泉为难地摇摇头:“我跑这趟线时间不长……何丽;她是全局业务比武的能手;她肯定行。”说完就大声喊;“何车;你过来一下。”
何丽连忙走到两人跟前。
鲁远航对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说:“何车;平海到北河这条线你跑的时间长;对沿途也熟悉。我想问问从阳明站发车到平海;这个区间里哪个站铁路沿线的绿化环境最好;而且毗邻公路交通方便。”
何丽想了想说:“提速以后许多站都不停车了;业务有点生。刚才经过的好像是马店站;后面是张柳、东辰;最后到达终点站平海。要说绿化环境最好的地方……也就属东辰站了。因为东辰是全国绿化示范县;铁路沿线两侧的绿化带又长又宽;有的地方连着庄稼地;相邻的公路网也发达。一眼看上去挺舒服的。”
鲁远航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东辰站有停点;而且还是餐车上补给的地方吧。”
何丽一个劲点着头:“鲁班不愧是老乘警;以前278次没提速时;新广、东辰两站固定上补给。现在用不着了;过了东辰很快到平海;所以上补给没意义。”说完她又补充道;“按运行图;列车到东辰也应该是黄昏了。”
鲁远航和周泉对了下眼神儿;两人的心里同时引发了一个共鸣——东辰站。如果嫌疑人想在火车上发难;突然制造混乱停车逃跑;那么东辰站沿线两侧宽大的绿化带连接着田野和公路;加上黄昏的掩护;肯定是他们逃跑的首选。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两人的心骤然紧张起来。
周泉犹豫片刻说:“鲁班;要不咱还是照方抓药;让何丽再来一次;把少爷引出来。”
鲁远航摇摇头:“一个戏法不能使两回;虽然对手不清楚;但咱不能让何车再去冒风险。”
正在两人焦虑的时候;鲁远航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屏幕;上面显示出有短信息进来;再按下阅读键;发现收到的信息只有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呢?鲁远航灵机一动;将手机举到冠军面前:“冠军;考考你的智商;这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冠军闻言愣了一下;眼神在匆忙中随着鲁远航的手移动着;当看清楚的确是自己手机上的信息时;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他摇摇头:“不知道;我的脑子不够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其实冠军心里很清楚;这是他和少爷约定的相互联系方式。发问号;是在询问他是否安全;能否自由活动。如安全他应该回一个感叹号;如有问题则回省略号;如有危险则无须回复。
冠军佯装不清楚问号的意思;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老板魏永仁和少爷张少炎报警。
鲁远航顾不上解释;冲周泉说道:“快;用电台通知软卧前端的小窦;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车门。你抄家伙;咱俩现在就去软卧;魏永仁和张少炎收不到回信肯定狗急跳墙。这正好是抓捕他们的时机。”
少爷接到冠军到硬座车厢的信息时很平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魏永仁。魏永仁点头沉思了下说;还是过会儿再和他用你们平时约定的方式联系一下;这样稳妥。少爷点头称是;坐在一旁反复转动着袖子里的短刀;眼睛却盯着魏永仁半天没有移开。
魏永仁感觉到少爷专注的眼神;放下手里的书;侧过身子笑了笑说:“怎么了;有事想和我说?”
少爷微微挪动下身子:“老板;刚才我始终想着您说的话。咱们是小看这车上的乘警了。我又顺着您的意思多想了一层;只是怕说得不对。”
魏永仁摆摆手:“你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少爷向前探了探身;使自己离魏永仁更近一些:“老板;火车上的乘警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警察;他们熟悉车上的各种关节和部位;和他们比起来;咱们是用自己的短处去碰人家的长处呀。可是冠军竟然还能通过检查到达硬座车厢;是乘警太废物徒有虚名;还是冠军出事了呢?还有;这个包厢看起来很安全;关上门就是个避风港。可是人家也能把咱们反关在里面呀。所以我想;您还是动一下。这里交给我。”
魏永仁用赞许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爷;问了句:“你想过没有;现在整个车厢都封闭了;能去哪儿呢?”
“我观察过每个包厢里的人数;发现只有10号包厢是一个人;好像还是个铁路上的领导。您去10号包厢吧;没事更好;有事……”少爷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冠军发了个联系信号;没有再言语。
少爷的这番话触动了魏永仁;他知道少爷话里的潜台词:有事情这个人就是顺手绑架的人质。魏永仁伸出手拍了拍少爷的胳膊;表示出一种少有的亲近:“少爷;这样做你可就危险了。”
少爷摇摇头说:“老板;我跟您混了这么多年;保证您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再说;凭车上的几个乘警;想抓我和冠军也不那么容易。只要您安全;我们就什么都有。”
魏永仁缓缓地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闯过了多少大江大河;会在火车上受制于几个乘警;这滋味真别扭。少爷;如果这次我没出去;你去境外找老胡。在他那里我有一个账户;里面的钱足够你用两辈子的。拿着钱好好孝顺你的妈妈和两个姐姐吧。”
少爷显得有些激动;他感觉老板是在交待后事。“老板;您可别这么想啊。这些年您给我的钱够用了;老娘有两个姐姐照顾呢;她们用您给的钱盖的楼房;养着我娘呢。您放心;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得让您走出去。”
魏永仁把目光从少爷脸上移到包房门口;缓缓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份心;但我还是愿意你能平安。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毕竟你还年轻;别轻易拼命;留着自己的命;好好活着。”
少爷被这番话感动得眼圈发红;他连忙揉揉眼睛:“老板;您别说了。咱们和这几个乘警还没分输赢呢。”说完他再次掏出手机查看;显示屏上仍然没有任何信息;“冠军不会无缘无故不回信息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再等了。”
魏永仁拿起铺位上的书站起来:“提前行动!现在就干;抢在乘警头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老板;还是我先出去;安全的话我会给您信号。”少爷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走出包厢的少爷;转动了下袖子里的短刀;直奔软卧门口。在风挡的连接处有一个紧急制动的装置。刚走了几步;他发现从走道上迎面直冲过来两个人;匆忙中他刹住脚步想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但是;冲在前面的那个人却像坦克似的向他直撞过来。
这个人就是鲁远航。后面紧跟着的是乘警长周泉。
鲁远航一眼看见对面的少爷;他二话不说直奔对方冲了过去。他想先发制人。
少爷对眼前的危险也迅速作出了反应;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朝扑过来的鲁远航扬手飞出一把短刀。短刀破空发出嗖的声响;像一声急促的哨子。奔跑中的鲁远航没有丝毫闪避;伸出手迎着刀锋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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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刀刃穿过鲁远航的手;让他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没有停步;继续向前冲去。少爷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闪避;而是用这种拼命的方式接近自己。匆忙中他抻出另一把短刀径直朝对方刺了过去。
在轰鸣的车厢里;鲁远航清楚地听到了身后周泉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知道周泉与自己近在咫尺。面对少爷刺出的第二刀他无论如何躲闪;结果只能是伤到身后的战友。这一瞬间鲁远航选择了一个让周泉;甚至少爷都无法接受的方式。他迎着少爷的短刀扑了上去。
刀刺进胸膛里原来是冰冷的。这是鲁远航头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他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自己持刀刺向方国庆时的情景。尖刀划破衣服;捅进肉里的撕裂声和眼前一片的血色与现在是多么的相似。他看见了对方惊愕的眼神和颤抖的手;血花飞溅出来的样子极像是盛开的桃花。
鲁远航笑了。
少爷惊呆了。
没容少爷再次作出反应;鲁远航使了个标准的反关节技。一只手紧按住少爷持刀的手;向前猛跨出一步;另一只手朝少爷胳膊的肘关节处拼尽全力向上抬去。骨节断裂的“嘎巴”声同时传进了鲁远航与少爷的耳朵里。没等少爷把“哎哟”喊完;鲁远航提膝抬腿又猛地蹬出一脚。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少爷的小腹;少爷拖着断臂滚倒在地上。鲁远航按住自己的胸口;靠着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从软卧前端赶来的窦智目睹了鲁远航的整个动作;这一瞬间他惊呆了。在窄小的软卧车厢走道上;鲁远航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挡住了周泉;又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一次杠杆原理的支撑点。他握住少爷持刀的手;使其无法挣脱;又猛然发力打断了对方的手臂。在极度危险的那一刻;鲁远航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冲锋;用自己的胸口挡住了少爷的刀锋。
周泉大声喊着“鲁班”;伸手扶住要倒下的鲁远航。血顺着鲁远航的前胸溢出;流到了周泉的手上。周泉用力按住鲁远航的伤口;不停地喊着:“鲁班;鲁班;你挺住了;你挺住了啊……”
鲁远航哼了一声;指着躺在地上的少爷示意周泉。周泉明白;这是鲁远航让他放下自己;先控制住少爷。他将鲁远航放到边座旁边;飞身两步跑到少爷的跟前。
倒在地上的少爷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周泉冲到他面前迎头飞起一脚。少爷被再一次的重击打得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瘫软在地上。
从周泉紧跟着鲁远航跑出餐车的那一刻起;何丽的心就悬了起来。她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周泉;没有忘记过这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男人。当周泉从她身边像风一样掠过时;她甚至差点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她不是想拦阻周泉;她只是想嘱咐对方一句;小心点。旁边的朱得海看着何丽焦急的模样;忍不住过来轻声地说道:“何车;你放心吧。鲁班和周泉都是咱乘警里的行家;在车上比在地面上还溜呢;不会吃亏的。”
何丽只是不停地点着头。
忽然;何丽的眼睛睁大了;猛地站起来朝前面跑去。朱得海连忙扭头去看;原来是周泉连背带搀地拖着鲁远航出现在车厢门口。
何丽跟朱得海帮着周泉将鲁远航平放在椅子上。周泉焦急地对何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