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相思-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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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跟尚明交往是因为想接近传森?
他怎能将她想得如此不堪?
“我没有!”她喊,掩不住受伤神色,“我跟传森……我跟他——”
“跟他怎么了?”他语气冷酷,“我记得你从前还叫他莫学长的,什么时候起竟能直呼他的名字了?”
“我——”她容色苍白,想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狠狠瞪她。
好半晌,他终于收回严酷的眸光,“陪我喝酒!郑湘。”
***
他喝得酩酊大醉。
在WineBar里喝醉是很少见的事。这儿不是普通的酒馆,一般光临这种地方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雅痞,讲究的是生活品味与绅士淑女风范,他们来这儿是为了舒解工作压力,不是为了买醉。
因此醉醺醺的方雨绍引起了所有宾客的瞩目,甚至有一些人直接流露出满脸不屑。
对这一切郑湘当然都看在眼底,但她却毫不在意。
她不在乎丢脸,只在乎如何说服这个借酒浇愁的男人回家。
好不容易她终于劝服他离开WineBar,扶着摇摇晃晃的他一步步走向玻璃门。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去!”他拒绝她的好意。
“那你去哪儿?你喝醉了,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才是。”
“我们可以去楼上。”他斜着眼,一面伸手指了指。
“楼上?”郑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楼上是饭店客房啊。”
“我们就去那里。”方雨绍点点头,嘴角咧开醉意盎然的笑。
“到饭店?”她不觉扬高嗓音。
“嗯。”他用力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只得前往柜台开了个房间,扶他上楼。
好不容易将他在床上安顿妥当,她旋身想倒杯水,他却误以为她要离开,连忙举高手臂拉住她。
她步履不稳,跌落他怀里。
“别走!”他命令道,带着酒味的气息冲向她的鼻尖。
她却无法感到厌恶,只觉心跳加速,“雨绍,我——”
“陪我,郑湘。”
“我——”
“陪我,郑湘,我今晚不想一个人。”他霸道地说,滚烫的唇瓣搜寻着她柔软的芳唇。
她无法呼吸,“雨绍,放开我。”
他不肯,反倒转过身来,利用自己沉重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钳制在床上。
氤氲着酒雾的黑眸定定地瞧着她。
她忽地心跳一凝,脑海一片空白。
方唇缓缓朝她落下。
她直直瞪着,“雨绍,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
“不可以,我有了男朋友……”她试图拒绝。
可最后的专有名词似乎激怒了他,原本充满醉意的眸子忽地凌锐,“今晚忘了他!”
“可是……”
“我要你忘了他!”他粗鲁地命令,手臂跟着一扬,狠狠扯开她的衣襟。
她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胸脯瞬间袒露在他面前。
脸颊尴尬地泛红,身子却下意识地开始挣扎,“雨绍,你停F下来,不可以……”
他不理会她,伸展双臂用力将她的手定住,冰酷的俊颜一落,威胁地逼近她。
“不要,雨绍,别……”她惊惧地望着他,想逃开,却挣脱不了,手腕逐渐泛上青紫。
他的力气,好大——
明眸逐渐漫开泪雾。
“别动!”对她的眼泪他视而不见,灼热的唇依旧执意熨上她的胸膛,摩挲着胸前那片莹腻的肌肤。
跟他粗鲁的手劲成对比,在她胸前流连的吻,温柔得令她心砰。
领悟到这一点,郑湘忽地哭了,断断续续的呜咽逸出菱唇。
方雨绍身子一僵,扬起头来,黑眸掠过无数复杂合影。
“你就这么不愿意吗?”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受伤,“我现在有钱了,也成功了。难道你还是瞧不起我吗?”
郑湘全身一震。
他恍若神智不清的言语犹如落雷,劈得她晕头转向,“雨绍,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她颤着嗓音。
“我要你。”他坚定地重复,抬起她容颜的动作虽是醉汉般的摇晃,湛眸进出的气势却奇特地逼人。
郑湘无法动弹,“为……为什么?”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他干脆地回应。
他想证明自己?因为才刚刚被另一个女人抛弃,所以找她证明自己仍然有魅力吗?
她心一扯,明眸氤氲。
“难道我到今日还无法到达你的标准吗?”他问,神情似认真非认真,“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奋斗这么多年?”
她闻言,蓦地无法呼吸,“难道是为了我吗?”
“就是为了你!”他烦躁地用力挥舞着双手,“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他打了个酒嗝,“因为你当年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从来没有。”她心酸地说。
“那就留下来陪我。”
“雨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眨眨眼,强忍着瞳眸的酸涩。
他醉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求着她,在邀请着一个自己最憎恨的女人。
他不知道……
“留下来陪我,湘,你不愿意吗?”他问,双臂紧紧揽着她,像怕她忽然之间逃脱他的掌握似的。
她心脏一扯,“……我愿意。”
就算明天醒来,他会忘了今晚的一切,她依然愿意留下来。
她愿意。
“很好。”他喃喃,伸手将她整个人拉人怀里,让她发烫的脸紧紧贴住自己的胸膛,“很好。”锐利的嘴角微微一扬,黑眸跟着绽出冰寒冷意。
***
好累。
昨晚他像是发了狂,一整夜不停地向她需索,一次又一次,仿佛永远要不够她。
当最后他好不容易迷蒙着眸,缓缓坠人梦乡时,她看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庞,忽地有些心疼。
他的脸看来异常疲惫,不是因为与她的性爱太过放纵,而是一种深深镌刻在眉宇之间的疲惫。
这几年他一个人在外国想必过得很辛苦,一个人在遥远的异乡奋斗,一步一步迈向成功。
那是怎样的一种孤独?
郑湘难以想像。
雨绍,雨绍……她在心底低低唤着他的名,却不敢冒险睁开眼睛。
她知道他已经醒来,正穿着衣服。
不一会儿,一股温热的气息忽地袭向她。
是他吗?他正俯身看着她吗?
她心跳一乱,一动也不敢动。
咚、咚、咚、咚。她心跳的声音连自己都清晰可闻,她不觉咬紧牙,深怕他也听到了。
好半晌,他终于站起身,接着,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传入她耳里。
他在写字吧,也许正留言给她。
她猜测着,更加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挨到他离开房间,她立即直起上半身。明眸迅速流转房内一遭,果然在梳妆台上似乎搁着一张白色纸条。
她翻身下床,奔向梳妆格,拾起纸条。
谢谢你昨晚陪我。
纸条上只有这么短短一句,可郑湘看着,不觉浅浅扬起笑弧。但不及转瞬,她唇畔的微笑便缓缓敛去。
梳妆台上除了纸条之外,原来还默默躺着一张支票。
五十万。
她瞪着支票上清清楚楚的数字以及他潇洒的签名,忽地有一股狂笑的冲动。
五十万!
原来她在他心中的价值竟那么高,一个晚上值得五十万!
五十万。
“哈哈哈——”她拾起支票,真的狂笑出声了,只是这笑声凄厉得令人不忍卒闻。
她笑着,笑中伴随绝望的泪。
第七章 她恨他!好恨好恨。
她以为自己能爱方雨绍一辈子,以为他永远都会是她心中温柔体贴的雨学长,可她错了!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现在的他只当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不仅拿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羞辱她,甚至拍下那晚她与他纠缠的裸照寄给她的男朋友!
一念及此,郑湘的身子忽地狂烈颤抖,双拳紧紧握着。
为了报复她,他竟可以这般羞辱她!
他不是那个雨学长,不是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我恨你!方雨绍,我恨你!”她对着大海喊道。
澎湃的浪涛随着她一遍又一遭的呐喊,冲击着怜绚的岩岸。激昂的,狂野的,愤慨的,正像她满怀怨恨的心。
她望着阴沉的天,阴沉的海,面容同样阴沉。
她真的恨他,真的恨!
犹记得十年前,她也曾一个人来到海边凭吊两个人的过往。当时的她,因为太想念他而痛哭失声,而今,她同样来到海边,却恨不得忘了他。
想着,她酸涩的眸再也锁不住泪水,一颗一颗,沿着脸颊缓缓流落。
“我恨你,我恨你……”她哽着嗓音低哺,忽地,脑子一阵晕眩,身子不觉轻轻软倒,跌落在岸边一块巨岩上。
岩石的锐角刮伤了她的腿,划下几道血痕,可她浑然不觉。
她只是哭着,不停地哭,直到视野朦胧不清,直到嗓音完全沙哑,泪水逐渐干涸。
天边,静静飘落毛毛细雨。
***
窗外下着雨.细细绵绵,宛若针织的雨轻轻刺着方雨绍的胸膛。
他咬牙,握着茶杯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正如他彷徨不定的心。
该死的!他究竟在郁闷什么?台湾的业务顺利得不能再顺利,名媛淑女一个个对他百般暗示,商场得意的他情场也如在纽约—样得意。
就连那个曾经重重伤他的女人,也傻傻地陪他玩了一场游戏,让他出尽一口恶气。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这几天他仿佛失了魂似的,什么事也不想做?
“Shit!”他狠咒一声,玻璃杯用力搁回桌面,凌厉声响方落,门扉跟着传来一阵轻叩。
“进来!”他没好气地怒吼。
进门的是他的秘书Sherry,见他阴沉的脸孔秀眉先是一扬,才盈盈走向办公桌前。
“什么事?”
“有你的包裹,Michael。”
“包裹?”方雨绍皱眉,瞪着秘书将一个打开的小纸箱搁落他桌上。
“寄件地址是台东,我猜大概是你妈寄来的。里面有几罐自己腌的酱菜,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连新内裤都有呢。”说到此,Sherry不禁窃笑。
“内裤?”方雨绍错愕。
妈在搞什么啊?把他当三岁小孩吗?
他尴尬地红了脸,忙起身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是。”
Sherry告退后,方雨绍无奈地开始检视箱内的物品,果然如她所说,夹带了几件簇新的内裤。
“老天!”他翻翻白眼,正想把纸箱收到一旁时,忽地发现其间夹了一封皱折不堪的信。
这是什么?
他拾起信件观看,粉蓝色的信封写着娟秀的英文字,唯有收信人的名字是中文。
这该不会就是前阵子母亲告诉他从老家辗转寄来的信吧?老妈也真是的,不是说别大费周章寄来了吗?
他叹气,视线一落。
给我深爱的人
看着似乎陌生却又熟悉的字迹,方雨绍心跳蓦地一停。
是郑湘吗?
他怔然,犹豫许久,才缓缓撕开信封,手指微微发颤。
我爱着一个男人。
从那天他在拥挤的人群中朝我伸出手,邀我跳舞的那一刻,我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我爱他,因为他发现了我;爱他,因为他总是温柔体贴;爱他,因为他眼中怀着梦想的坚决;爱他,因为他眉宇间偶尔的忧郁。
我好爱好爱他啊!
可是,我却不得不推开他,因为他为了我,竟不惜放弃实现理想的机会。
我是不是很傻?为了鼓励他出外留学假装背叛他。可他也好傻,为什么要为了我放弃出外深造?
我不想要他这么做啊!我知道自己很迷糊,有时候很软弱,经常需要人照顾,可我不要他因为放心不下我而留下来啊!
如果阻碍他实现梦想的人是我,如果我只是拖累他的包袱,那我宁可亲手断了缠绕我俩的情丝。
是我斩断了情丝,是我亲手推开了他!
我不想后悔,真的不想,可为什么每个无尽的深夜,我总会心痛得无法成眠?从不曾觉得夜那么长,那么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阳光。
我也怕,怕再也见不到他。
可我一定见不到他了,即使再相逢,也只能是陌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