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与狮子-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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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柏烈吹了个口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她关于丁城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最初自己以及别人对他的印象,以及真正认识他之后的一些事,当然还有这一次他的鼎力相助,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大概是她对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人的重新认识。她发现很多事、很多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但人们往往忽略了那些本质。
“这么说……”蒋柏烈伸出食指抬了抬鼻梁上新买的眼镜,“你哥开了一家桌球房?在哪里?我去也可以直接办金卡吗?”
“……医生!”
噢!这也算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一种吗?!
“抱歉抱歉,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她有点负气地嘟起嘴。
蒋柏烈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一对凤眼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
“子默,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可爱了。”
“……”
“真的,真的,”他的嘴角仍然挂着笑,“你好像……变得真实了,不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觉得那是最可爱的地方。”
“……”她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抓了抓头发,低下头摆弄着茶几上的啤酒罐头。
“那么,这个丁城是什么星座的?”
“我不知道……”她愣了愣,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她隐约记得那上面有他的介绍,“哦,在这里……6月10日。”
“那么就是……”蒋柏烈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捧着那本很老土的星座书,“双子座。”
“……”
“好吧,书上是这样说的:双子座是变化速度快如风的星座。双子座人的双重性格常搞得别人和自己头痛万分,基本上,双子座人的意志一直都是一体两面的——积极与消极,动与静、明与暗,相互消长,共荣共存的。通常很多才多艺,也可同时处理很多事情,有些则会表现出明显的两种或多种人格,这种多变的特性,往往令人难以捉摸。
“他们对事物的思考很快,改变主意也比一般人快。双子座有着双倍于别人的力量、思考力,却也需要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去恢复。所以,双子座是一个善良与邪恶,快乐与忧郁,温柔与残暴兼具的复杂星座。”
“的确是……有点复杂。”子默点头。
“在你眼里,男人都是复杂的是吗?”说完,蒋柏烈合上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也许吧……”她有些泄气地垂下肩膀。
“那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呢。”
“?”
“你可以走上去,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就是这么简单。”
“……医生,在你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艰难的是吗?”
“不,有的,”他坦白地摊了摊手,“叫一个不爱我的人爱我,或者叫我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等等等等……太多了。可是子默,情不自禁地去爱一个我爱的人,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狐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相信我,子默,”他说,“有些事也许你现在觉得很难,但人都是会成长的,当有一天你回头看的时候,会发现那些你曾经以为的鸿沟,只是一条浅浅的小溪,而前面还有更大的鸿沟在等着你。”
“……”
“所以,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幸福有时候转瞬即逝;但也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糟糕的那个,因为你所谓的糟糕很可能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种幸福。”
这天晚上,子默回到家的时候,项屿房间的灯是暗的,她有点心神不宁,脑海里总是盘旋着蒋柏烈的那番话。她去楼下的茶餐厅叫了一份外卖,临走的时候,又多加了个菠萝包,她很想吃些甜的东西,因为那会让人有幸福感。
她低着头,慢慢地踱到楼下,台阶上有脚步声,她一抬头,就听到于丽娜清脆的声音说:“施子默。”
她抬着头,怔怔地看着她,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办不到。
“能带我上去吗,项屿不在,门卫怎么也不肯放我进去。”说完,她不停地跺着脚,也许是怕被蚊子咬。
“哦……”子默拿出门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推门进去。
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又沉默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一个个地跳动着,仿佛那就是心跳的数字。“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向两边退去,子默率先走出去,摸出钥匙打算开门。
她很怕项屿会突然开门,更怕眼睁睁地看着于丽娜走进去,所以她只有让自己先关上属于她的那扇门,才能隔绝一切的恐惧。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就在她转动钥匙的时候,于丽娜忽然在她背后说。
子默打开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请于丽娜进去坐。可是后者显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你不是来找他的吗?”子默关上门,拿着外卖坐到餐桌上,吃了起来。
“能分我一点吗?”于丽娜忽然说,眼神很直白。
“……”
“我还没吃晚饭呢。”
她站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只碗和一双筷子,把自己的那一大份炒饭分了一半到碗里。
于丽娜不客气地坐下吃起来:“你总是这么大方吗,什么都分人一半?”
她看了看她,没有理睬,继续吃着炒饭。
她们沉默地吃着,直到全部吃完,子默才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们也算是情敌吧?
而她刚才竟然分了一半的炒饭给情敌吃……
“可以给我喝杯水吗?”于丽娜又说。
子默不情愿地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罐汽水,摆在餐桌上:“只有这个。”
于丽娜倒也不介意地打开罐子喝起来,差不多到酒足饭饱的程度,她忽然说:“你不觉得项屿最近变了吗?”
“……”
“他变得奇怪了,好像……不是原先的那个他。”
“?”
“我最近常常看到他一个人在酒吧喝闷酒,对那些上来搭讪的女孩不闻不问,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子默并不想听她在这里长篇大论,尤其谈论的是关于项屿的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
“你知道吗,酒吧的老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绵羊’,因为他对上来搭讪的女人有求必应,温顺得像一只羊。”
绵羊?子默苦笑,她是一只绰号叫做“狮子”的白羊,而他是被称作“绵羊”的狮子——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名不副实的怪咖。
“你难道不好奇,他在别的女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于丽娜忽然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擒着笑。
她以为那是充满了嘲讽的胜利的微笑,可是她错了。
“我眼中的项屿,其实只是……在内心深处埋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心结的男孩罢了。”
“心结?”她蹙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可是于丽娜却没有理她,也没有准备为她解答疑惑的样子,而是继续说:“他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孩子——我是说,在高中的时候。我十七岁情窦初开,第一个爱的人就是项屿。”
“……”子默垂下眼睛,她又何尝不是呢。
“那时他很出众——当然现在也不差——那时我很漂亮,成绩又好,所以很高傲。”
子默挑了挑眉,忍住了要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谁要听你说这个……
“我一直觉得只有优秀的男生才配得上我,而项屿恰好就是那个人。我约他出去,他答应了,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我们去溜冰,玩得很开心,他还吻了我……”
子默痛苦地别过脸去,心却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
“但他只是吻了一会儿,然后推开我,喃喃地说,不一样,原来不一样……”于丽娜顿了顿,忽然微笑地看着她,“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意思是——跟你不一样。”
“啊……”她错愕。
“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凭一股女人的直觉。”
“……”
“还记得有一次你跟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出去约会吗?”
子默抿了抿嘴,当然记得,那是她唯一的一次跟项屿以外的男生约会,她忘记那是一个怎样的男生,也忘记自己去了哪里,她只记得她在跟他赌气,既然他可以跟于丽娜出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约别人呢?
“他知道以后,脸很臭,”于丽娜微微偏着头,像是真的想起了当时项屿的那张脸,“那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一个人在妒嫉,强烈到近乎疯狂的妒嫉。”
子默苦笑了一下,那不过是,被人抢了“宠物”的妒嫉吧?她在身边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她要离开了,他又不准。他们常常陷入这样毫无意义的拉锯战之中,赢的人总是他——因为她是付出了真心的那一个。
“那天我本来是约了他去溜冰的,可是他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你的事后,一直心不在焉,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他哥哥,知道你还没回家以后,他就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于丽娜嘴角的笑容有点悲伤,有点凄惨。
项屿最后在离家几条马路以外的冰淇淋店门口找到了她,那个跟她约会的男孩手里拿着两个白晃晃的蛋筒,正打算请她吃,就被项屿一把夺过来硬生生地扣在头上。她还记得,项屿大声对那男生吼:
“别碰她,她是我的!”
他拽着木讷的她的手往家的方向奔去,他在昏暗的街心花园里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然后疯狂地吻她,不是一个羞涩的十八岁少年的吻,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吻。
那晚以后,她没再跟他赌气,他们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度过了一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
可是幸福总是太短暂,有时候子默不禁怀疑那些时光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一种下意识地缓解痛苦的方式?
“你告诉我这些,”她幽幽地开口,“是想说什么?”
于丽娜摇头,轻声说:“只是想告诉你,我眼中的项屿。”
“……”
时针指在“9”的位置,客人站起身,拿上背包:“我该走了,谢谢你的炒饭。”
子默摇头,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大门口,打开门。
“再见。”
说完,于丽娜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子默关上门,靠在门背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项屿真的不过是一个藏着心结的大男孩罢了,可是如果这个心结连她也打不开,那么他们永远只能这样互相伤害着,无奈却迷茫,输得不彻底,也赢得不痛快。
五(下)
周一下午,项峰打电话来,叫子默马上去他的工作室。尽管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但她还是匆匆地去了。
然而推开门,她愣了愣,因为面前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于任之。
“你好。”于任之身材高大,站在房间中央,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你好……”子默怔怔地点头,露出尴尬的微笑。
“看吧,”项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两张稿纸走过来,“我就说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这么一个施子默,能把项屿那个臭小子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错愕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老于帮我的书画插图有好几年了,”项峰继续说,“前几天他拿了一张照片来我这里,问我能从照片上看出点什么,刚好臭小子来找我,看到照片,一口咬定是你拍的。”
“……”
“老于不相信,所以我只能叫你上门来给他验货。”
“……”子默脸上的表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项峰拍了拍正在翻白眼的于任之,转身去旁边的一堆稿件里找东西。
“这个世界真是小!”于任之由衷地说。
“嗯……”
“你没看到臭小子看他的眼神,”忙着找东西的项峰不忘忙里偷闲地补充道,“简直像警察审犯人。”
“哦,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于任之苦笑。
“对不起……”子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项屿有时候的确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于任之笑着摇头,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所以没再说什么。
“你们又吵架了吗?”项峰问。
“啊?……嗯……”
“我想也是,最近他的脾气有点暴躁。”
“我……”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我跟他说分手了……”
项峰和于任之都诧异地看着她,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好{炫&书&网}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项峰跨过地上的一堆纸,“你跟他说要分手?他怎么说?”
“……他,”子默抓了抓头发,“他没说什么。”
项峰就像是看了十几年烂戏终于等到一场好戏的观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啊!怪不得,怪不得他是那副表情……最好再来个追求者,那么这出戏就完美了。”
子默暗暗地苦笑,项峰有时候就是有一种恶趣味,他喜欢捉弄项屿,但实际上又很疼这个弟弟,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转过头看向于任之,发现他正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连忙移开了视线。
晚上项峰留子默和于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