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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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炼狱般的房间陡然空了,静了。
洛梨儿颓然卸下浑身的戒备,眼泪汹涌而出,肆意地哭了一会儿后,将视线停在了墙角。眼前出现了幻觉,一个满脸喜色黑矮的老头儿,在大雪之中提着野兔野鸭蹒跚地远远走来,近了,忽而被一柄刀贯穿心口,浑身是血地倒了!
黑伯,何其无辜的老人,如何要遭此横祸呢!
她不敢去往深处想,这些事韩君夜不可能想不到,恐怕这一条卑微的生命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每每想当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张脸,心痛得难以呼吸。实在不愿意去猜测,她怎么就突然间昏迷不醒人事了,如何被从戒备森严的王城带到了这里?
这世间,果如韩君夜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猎场,谁的实力强大,谁才能笑到最后。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洛梨儿再次从浅睡中惊醒时,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静静地从窗外照入,洒在她的脸上,温馨而宁静。外面传来幽幽的琴声,似流水淙淙,又似清风徐徐吹过三月的枝头。
她试着动动手指,终于有了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纷至沓来,却沉闷得没有人发出一点声息,接着门被大力地推开了,冰冷的寒气袭面而来!
不是韩君夜。
走到最前方的是一名披着黑狐裘的高挑女子,半掩着面,美丽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散发的光芒掩盖了后面涌入的所有人。然而,不及洛梨儿细看,便突然快步走上来两名身手利落的女武士,一人拽住她的一只胳膊从塌上强行拖起,如拎着一只病弱的小猫般毫无怜惜地向外拖去。
在经过神秘女人的身边时,洛梨儿倔强地抬起了头,紧紧地盯着那双眼神,直到被拖出门外,最终扔到了结满寒霜的湖边木栈桥上。
在落地的瞬间,冰硬的桥面将手心膝盖砸得生疼,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刚刚那一瞥,让她遍体生寒,哪里还能感觉得到痛?岁月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她会忘了一个人的模样,但那眼神,那种感觉,不会变。
眼下的一幕,多么熟悉啊!
咚咚咚!质地优良的皮靴踩在木桥上的声音,接着,黑色的狐裘便出现在她的眼前,高贵而冷漠的气息令人望人生畏。不过,洛梨儿却不怕了,她缓缓地抬起头,对那个女人一笑。
“皇后,别来无恙啊?”
宁静的小院,黑压压地站满了人,鸦雀无声。
轩辕雪山漠然地望着脚下这个身着单薄冻瑟瑟发抖的女子,明明处境是如此地凄凉可怜,却依旧笑得明媚动人,一如当初的那人。
“你不恨我吗?”
“恨。”洛梨儿咬着唇边,“不过,我现在更可怜你。”这是挑衅,是找死,不过她不怕,经历了之前的那场噩梦,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吗?
说起来倒也有趣,即使她努力去想去回忆,除了十年前的那次,没有找个半点零星的片段与这位皇后有关,充斥她所有记忆的都是杨青瑶那张骄横却气急败坏的脸。也许是年幼,当时的锦绣公主生气时都是娇俏的小脸涨得通红,远不是现在这般狰狞可怖。
轩辕雪山静静与她对视了片刻,起身,踱到桥中央,望着幽蓝的湖水。
她在等一个人来。
洛梨儿撑不住了,将身子蜷成一团,抖得厉害,却仍是抵不住沁骨的寒意阵阵袭来。与其这么窝囊地被冻死,倒不如……
“喂,再不给我弄件衣服来,我就要冻死了!”
看风景的女人缓缓地回头,目光竟有些迷离的伤感。
洛梨儿怔住了,不过很快又被冻清醒了,扯着嗓子道:“就算是要杀头的死囚,也给吃顿饱饭,要杀要剐随便,活活将人冻死算什么?”她也就是逞口舌之快嚷嚷,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爬起来蹦几下时,后面突然走上来两名女侍。
她下意识地头一缩,以为是要赏她几记耳光,不料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直接泼来一桶水!
这下子真装不动了,洛梨儿怒了,当即就蹦了起来,发狠地冲向立于桥边的那高挑的身影。既然不让她好过,那大家就同归与尽好了!
可惜她还没来及沾着人家半片衣角,就被人拎了回去,狠狠地砸回到了桥面上。
“韩君夜!韩君夜!”洛梨儿愤怒的捶桥大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我要是死了,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狗屁的隐而不发,顾全大局,舍身为人,老娘都快要被这一对变态母女弄死了,还顾什么形象啊!
她当然不会知道,有人比她还有着急,早恨不得冲出来了!
只是,被人束缚了自由而已。
不过并没有等多久,草堂的大门缓缓而开,无数盏华美的宫灯绚丽点燃,与天上的星辰将苍莽的雪峰山谷装点得如同人间仙境。远处传来簌簌的马蹄声,训练有素的武士行进时整齐华划一的脚步声,最终,一队华盖云集旌旗招飞的御林侍卫拥簇着帝者降临。
洛梨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近,却愣愣地没了半点反应。
大队的人马静静地在门口止步,只有两人迈着沉稳的步子向这边走来,墨色的大氅在晚风中猎猎生风,冷峻的容颜皎洁如月。
“韩君夜……”
她终于没出息地哭出了声,所有的坚强与倔强瞬间化作了委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轩辕雪山的目光却露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一袭暗纹宽袖交衽墨袍,长发整齐地束起,称得整个人越发地清俊如竹,儒雅沉静的面容在灯火映衬之下忽明忽暗,幽暗如谜。看上去远没有他身旁的年轻男人耀目,却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冷然之气。
在桥的两头,对峙。
“你还是来了。”
长久的僵持后,轩辕雪山终于先开了口,之前长久的等待耗尽了她极有限的耐心,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实在太了解她。
“这回你又要怎样?”平淡得几乎听不说任何情绪的声音。
“当然是要你选了。”轩辕雪山拉下掩住面的一截茸毛,绝色的容颜,却无情地染上了岁月的沧桑,“和当年一样,要她,还是要你的江山。”
哭得完全没了形象的洛梨儿忽地停住了,将目光在两人间逡巡,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笑道:“轩辕雪山,你傻了吧?这用得着选吗?不过我可不会像娘亲那般傻,要死也得你亲自动手。”扯着脖子高喊了一声,“韩君夜,记得替我报仇啊!”
韩君夜瞪向这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却始终没吐半个字。
“既然来了,当然是选喽!”轩辕雪山似乎很满意目前的局面,浅浅笑着,“是啊,当年你娘太傻,以死来成全了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杨晟,你敢不敢承认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从我们最开始相遇的那天,就是你整个野心与计划的开始……”
“小雪,你非我逼我吗?”
“我逼你?”轩辕雪山笑得话音愈发地灿烂了,“是谁说的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是谁发誓永远异生子?是谁当着我的面许诺带那个女人回来只是权宜之计?是谁趁着我刚刚生完孩子就暗中对轩辕家族下杀手?是谁忘恩负决过桥拆桥!你说啊,你敢做不敢承认吗?”
面对着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追问,杨晟仍然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地缓缓走上前,步步靠近,“小雪,别闹了,跟我回家。”
“你别过来!”轩辕雪山心头蓦地涌起一阵惊慌,一把抓起洛梨儿的头发,拔出袖出细长的匕首抵到她的颈上,“是你不要逼我!轩辕家待你如何?可这些年你暗中做的那些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你在逼我走上绝路!”
“外戚干政,国之大患,自古如此。”杨晟在十步外站定,目光灼灼道,“为了天下来之不易的来宁,轩辕家自然不能留。”
轩辕雪山笑得惨淡,“那我呢?自始自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
“哈哈!可笑!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吗?”轩辕雪山不由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洛梨儿的颈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杨晟,你有没有良心?我十四岁就嫁给了你,到今天正好二十年了!二十年,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你这个虚伪无情的小人身上了!”
“小雪,你是后悔了吗?”
“后悔?我当然后悔!恨当初瞎了眼!”
“好。”一直冷漠沉静的男人忽地笑了,“一直以来,都是你让我选,那么今天,就也让你选一回吧!”说完,他缓缓地抬起垂在长袖中的右手,优雅地握拔下头上的白玉发簪,“小雪,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我定情信物……”
“杨晟,少跟我虚情假意地玩这套!”轩辕雪山面上浮起了浓浓的嘲讽之意,“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被你三言两语哄得眼泪涟涟,就心软了,不追究了吗?”
杨晟依旧静静地笑着,突然握住玉簪猛地用尖头向左手腕处刺去!力道是如此之大,竟瞬间洞穿了手腕,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
“小雪,这回你选,是要我,还是你的家族。”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终于BOSS们都粗来了,可惜一点都不霸气对不对?
本来这篇文主打就是温情,即使是再冷酷的人,曾经也美好过。
明天大结局,有人点番外吗?
☆、尾声:曲终人散
事情的陡转直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轩辕雪山表情冷酷地望着那个男人,与纠缠一生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的男人,冷笑:“杨晟,你料定我会心软放手吧?那这回你的如意算盘可要打空了。”
杨晟仍然淡笑着,不言不语,仿佛那血鲜血并没有从他身上流下来一般漫不经心,一寸寸地缓缓抽出那只白玉簪,任血流得更加畅快汹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如花绽放的鲜血散落到积雪的桥面,结出一朵朵妖异的果实。
洛梨儿吃痛地咬紧唇瓣,颈间的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划出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她从韩君夜晦暗如夜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忍耐”。似乎一切都是按着计划而来,她所要做的只是等待机会,等着挟持她的女人崩溃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她居然有点同情身后这个名震天下的大楚轩辕皇后了。
十年前,从一开始,这就一个局,名字就叫“请君入瓮”。
作为局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她此刻最好就该安静地不言不语,静看这场大戏如何华丽的落幕。可她一直都不是个屈服与命运安排的人,懵懂无知的孩童时期,张牙舞爪地与杨青瑶争,不肯退让增步。长大后,不愿意接受荒唐的“婚约”,一次次狼狈的逃婚……
而眼下,杨晟似乎笃定轩辕雪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他很自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江山权力永比不上所爱的人重要。待轩辕雪山情绪失控时,便是她绝地反击的逃脱时机。江山和女儿,这回他一个都不愿意失去。
这真是一个无趣的故事。
血流得越来越多,沉静如山的男人却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杨晟,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娘?”
洛梨儿半眯着眼睛,静静地开了口。怪不得她会对这个男人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不得不说,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对了,还有那个骄傲的小屁孩,他们之间是如此遥远,却又如此地亲近。
轩辕雪山像是突然被这一声质问惊醒了,低着一瞥,“小丫头,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啊!我还要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呢,就这么死了太亏了!”
“小丫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是为你才来逼我的吗?难道你没看出来,对面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等着我主动放下的,并不是手中的刀,而是与他争的权力!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爱的只是他的江山。当然,历代优秀的帝王无情才是最有情,他既然选择的江山霸业自然就要泯灭私情,所以,你是死是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错了。”洛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