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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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凝膏十分珍贵,当初风老头用了数十味草药才配了这么一小瓶,洛梨儿晃了晃瓶子,韩君夜身上的伤口太多,竟用了一大半。
取出白色的绫带,在胡子轲的帮助下,将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层层地包裹成一个壮硕的粽子。
突然,那边卓然而立的青衣少年,如轰然倒塌的冰雕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洛梨儿吓得手一抖,松开绷带就想跑过去看。孰料那个明明已因流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竟还不忘抓住她的一只手,死死得,根本挣不开!
“不许走……”迷迷糊糊中又重复了一遍。
似是睡梦中孩童的一声呢喃,没了半点平日的清冷威严。洛梨儿蓦然心软了,没再挣脱,微微叹了一口气,“大胡子,你去看看嘲风吧!”
此时飞云骑已迅速四处进行清理、修葺,一派忙碌。
韩君夜被抬到塌上之后,就开始全身发烫,脸烧得通红,不久后开始胡言乱语说梦话。
洛梨儿的左手被拽住,哪都去不了,只得乖乖地陪在一边。
“真是太胡闹了!”满脸怒气的胡子轲气得直跳脚!天晓得他那会儿中了什么魔怔,竟然半点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臭小子折腾。
“都是我不好……”洛梨儿看韩君夜此时虚弱不堪样子,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唉,也不知那只骗子跟屁虫怎么样了……
胡子轲渐渐冷静下来,咳了一声,缓缓道:“梨儿,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你舅舅。”
“舅舅?”
洛梨儿愣愣地抬头,不是说南越前朝的王族都被屠杀殆尽了吗?何时突然冒出个舅舅来?
“说来话长。”胡子轲,前朝南越洛氏王族的王子,洛梨儿娘亲兰兮公主的胞弟洛轲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
“当年战清风大将不惜一人背负投敌卖国的骂名,保住了南越王朝千万子民。王上到南越之后,迅速平息祸乱,寻到了藏于暗处的洛氏王族后裔。为了稳妥,都安置到南越深山中去了,王城所剩的惟有你我二人。”
“是真的?”洛梨儿突然回想起梅林中大胡子与韩君夜说的那番话,前尘旧事,国仇家恨,直觉此人身份定不简单,当时听得稀里糊涂的,又受了很大的刺激,就没往深处想。
若是这么一说,确实……
“当然是真的!”胡子轲抬手敲了一下洛梨儿的头,“还不快叫舅舅。”
“哼,我才不叫!”洛梨儿不满地撇嘴,这么久都不认她,之前还眼睁睁地看着韩君夜处处刁难她,吭都不吭一声,此时却突然冒出来,谁知道是何居心!
胡子轲笑笑,并没有勉强。
这一天过得异常沉闷,韩君夜一直昏睡,米水不进,洛梨儿好不容易喂点清粥全顺着嘴边又流出来了,洒得到处都是,气得直想哭。被攥住的手腕疼得麻木了,皮肤上隐隐地看到一圈青紫。
这臭男人,就这么怕她跑了?
自己的肚子也饿了,可怜巴巴地蹲在塌上,正喝着一只手捧碗喝汤呢,睡梦中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对她满是宠爱嘿嘿一笑。
“小梨,你又闯祸了?”
洛梨儿惊恐万分地瞪着那男人,刚想大喊,结果他眼睛一闭,又睡了……
娘亲啊!吓死人了!她顿时没了食欲,心惊胆战地躲到塌的一角。度日如年的煎熬着,望向窗外,天都黑了。
不是吧,难道她是要留下来陪着这个诡异的男人过夜吗!
近夜的时候,雪姬终于来了。
洛梨儿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死活不让她走。悄悄地瞥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小声问道:“师叔大人怎么样了?”
雪姬眉头微蹙,淡淡道:“不太好,不过有子轲先生在,无性命之危。”
“那会儿看着没受伤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头栽倒了?”
“他受的是很严重的内伤,只是强撑着罢了!哪里能抗得住那惊天一击呢?”雪姬面容沉寂如水,过了片刻,又接着道:“赤霄剑的威力,这天下无人可敌。王上这次若不是有赤霄剑,恐怕……”
洛梨儿突然想起那个荒唐的赌约来,焦急道:“那这次算谁赢呢?”
雪姬却沉默了。
洛梨儿心中着急,再三恳求,雪姬才极不情愿地开口,“依着他们的规矩,是谁先倒下算谁输。”
话说得很模糊。
怪不得当时两人僵持了许久,都不肯动弹半分。后来洛梨儿见韩君夜身上血流得实在吓人,自然是先跑去问他,这男人才肯放下架子坐下来让她包扎。如此一来,那么岂不是……
是韩君夜输了,洛梨儿却一点了高兴不起来。
“如果,当时我不过去,会有什么结果?”
雪姬突然笑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洛梨儿疑惑地望向笑容倾城的绝色美,陡然感到箍她左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良久之后,才恍然想到,如果没有她的话,也许这两个人根本不会打起来。而韩君夜之所以会突然放弃继续僵持,是以为她选择的是他吗?
但愿是她想多了。
心情莫名地沉重了,洛梨儿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的小跟屁虫,想着腰带里还有小半瓶血凝膏,想取出来交给雪姬。不料一只手却死活解不开,用力一扯,呼啦啦滚了一塌的瓶瓶罐罐。
还好血凝膏没有撒,将药递到雪姬手中,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赶紧心疼地埋头收拾她的一堆宝贝儿。
后来胡子轲、姜阳他们又来了几次,韩君夜的手实在攥得太紧,除非用强力扯开,根本脱不了身。无奈之下,洛梨儿只好让林惊弦帮忙将睡得死死的男人净了脸,正襟危坐在一旁观察伤势。
强撑到夜半,终于熬不住了,合衣蜷在塌的一角睡去了。
山里的寒冬后半夜极冷,塌上唯一的锦被盖在韩君夜身上,洛梨儿越睡越冷,蜷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两人之间原本双臂相连,隔着好远的距离。她试探着用脚踹了睡得悄无声息的男人一下,没有半点反应。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冻得晕沉沉的某女悄悄将被子拽过一角,抱在怀里,顿时泪流满面,呜呜,好暖和啊!
睡得正香呢,洛梨儿迷迷糊糊中忽听见身旁传来低低的梦呓声,似是从喉咙从深处发出来的,沉闷压抑,透着绝望。
大半夜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呢?
被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扰得睡不着,洛梨儿不耐烦地摇摇脑袋,用力地睁开眼睛,猛然望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卧在她身旁,先是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竟是韩君夜!
作者有话要说: 害羞的作者君:两个傻孩子鸡飞狗跳的第一次。
☆、第三十五章:一吻定情(10月23)
他们睡在一张塌上!
这个感知顿时惊得洛梨儿睡意全无,一下子塌上坐了起来!呃……貌似整条棉被都裹到她身上了,再一看,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可怜男人,正半裸着悲惨地暴露在寒夜之中。
回想,再回想,终于隐约中记起昨晚的事来,哭笑不得了!
紧裹着棉被,洛梨儿向韩君夜身旁挪近些,探出手一摸,坏了!额头烫得吓人!再大着胆子往下摸摸,身子却冰得吓人!
赶紧扯过身上的被子盖到他身上。
韩君夜这一觉睡得极不平稳,恍惚中似到了一片荒漠之中,烈日晒得人浑身如火烤般难捱,大风扬起滚烫的沙尘,绝望地无处可逃,一头栽入沙海之中。不停地挣扎,沉沦,过了许久许久,才落入一片沼泽之中,还未来得及感受忽来的清凉,已瞬间被泥沼吞噬。
黑色的污泥一寸寸没过身子,脖子,很快就要淹没头顶,他奋力地想向上越起,却越陷越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沉下去,就像很多的前那个黄昏,看着那个清澈如水的女子一点点枯萎死去……
温热的手蹭在他冰冷的胸口,如同寒冰之上燃起的一朵小火苗,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洛梨儿刚把被子拉好,身子却猛然被一只大手用手地抓住,粗鲁地按下。
两具躯体只隔着衣衫,紧紧地贴在一起,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轰”地一声,洛梨儿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额头抵在身下那人的下巴上,动都不敢动。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了,她还从来没有与谁如此靠近过。慢慢地抬起头一看,昏睡中的男人痛楚地蹙紧眉头,梦呓的声音从齿间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
这声声愤怒的质问,在寂静而寒冷的深夜显得如此单薄凄凉。
洛梨儿听着听着,眸子竟湿润了,垂下头,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窝在他的颈间,一动不动。
迷迷糊糊中,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着,静听夜色流淌。
洛梨儿感觉到韩君夜呼吸平稳了些,身上也暖和了,这才想起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念头来,顿感脸红心跳,,想慢慢地从韩君夜身上爬下去,不料才稍微一动,紧拥在她腰上的手臂立即下意识地用力,反而贴得更紧了!
呜呜呜……
这可怎么办啊?心砰砰跳得厉害,根本睡不着嘛!洛梨儿苦恼地直挠头,闭着眼睛碎碎念,就当此刻一个人睡在塌上……睡在塌上……
念叨了好半天,根本不管用,忍不住托着下巴开始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认真地看身下男人的脸。
双眸紧闭,睫毛轻颤,鼻梁很高,如同斧凿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散发着凛然令不敢亲近的气息,嘴唇却不是冷酷男人常见的那种薄唇,红润饱满,嘴角还微微向上翘起,但左脸颊处那道浅灰色的疤痕又突兀地森然可怖。
这么久,这是洛梨儿第一次注意到韩君夜脸上的疤痕,不由地一怔,用指尖去碰触那道淡得快看不见的伤痕,明明只是很浅很浅的一道细线,为何她竟觉得如此刺眼呢?
忽然忆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当她顽皮受了伤时,曾有个人总会用嘴舔舔她的伤口,说他的口水就是天下最好的伤药,添过之后就很快说能好,也不会留疤。
这个大骗子!
若不是这家伙现在浑身是伤,洛梨儿非常想一脚踹飞!
好吧,君子不趁人之危,等他好了这笔帐再慢慢清算。洛梨儿静等了片刻,似乎这男人又陷入了昏睡之中,试着悄悄地从他身上爬下来。
终于小心翼翼爬到一半的时候,韩君夜下意识地翻身,直接将她夹到了臂弯中,然后,继续睡……
洛梨儿的小心肝颤了又颤,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这男人之后就没有更过分的动作了,她头搁在他又硬又粗的胳膊上好不舒服,缓缓地向下滑,蜷到腋下,便再动不了。轻轻推了几下,没敢太用力。闷在被子里,想等着他翻身时再想办法钻出来。
结果,没等多久,渐渐困意又上来了……
第二日,洛梨儿是被一声惊叫吵醒的。
当然不是韩君夜,那家伙发了一身的汗,头上的热度退去了,睡得正香呢!她没好气从被子中伸出头,瞪了那个突然闯入的家伙,喊什么喊啊,你家主子都伤成这样了,她还会强了他不成!
整个人都被吓傻的林惊弦,脸红得绝对可以媲美猴屁股了,惊魂未定,忽见洛梨儿瞪他,竟吓得落荒而逃!
洛梨儿郁闷地从被子里爬出来,默默蹲到墙角,无语扶额,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难道是猪投胎的吗?这种情况下居然能睡着了!
其实她刚动,睡梦中的男人就醒了,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良久。
刹那,四目相对。
洛梨儿很有想一头撞死的冲动的,捂着脸不敢看他。这个混蛋,刚刚肯定是在装睡啊!不晓得他记不记得昨晚她把被子全卷走的事儿,万一找她麻烦就惨了……
韩君夜想坐起身,一用力,刚愈合的伤处如针扎般剧痛难忍,费力地用手撑起半个身子,额上就沁出密密的一层汗。
这些小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咬咬牙,终于坐了起来,肩头的绷带上却渗出了血丝,正缓缓扩大。
这些举动,洛梨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