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第4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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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含糊,木刀木剑冲着对方的眼睛耳朵颈部等脆弱的要害部位招呼,不少神枢营士兵也倒地不起受伤不轻。
双方都自觉遵守着倒地之后便不在攻击的原则,纷纷将倒地受伤的士兵拖出战场,转过头来又是一番恶战,比之真刀真。枪的砍杀这种战斗丝毫不逊色,同样是激烈凶残到极致。
双方的兵马迅速减员,很快便都只剩下一百来人,其余的全部躺在地上不能起身了,张仑知道,现在的情形已经对自己很不利了,人数没优势,体力不占优,更可怕的是士兵们的士气也低落,对方是会武技的部队,打斗中根本不是对手,而一旦落入对方士兵手中,不是被拗断手指便是被关节错位,这对士兵们是一种巨大的威慑力。
虽然自己的士兵下手也挺狠的,张仑便亲眼看见自己手下一名士兵用木剑刺入对方士兵的眼睛里,那支眼珠子肯定是不保了。
“小公爷,这么打我们要输,咱们须得想想办法。”王青喘着粗气来到身边叫道。
张仑皱眉四下张望,突然间看到宋楠握着黑漆漆的长刀站在数十步外的安全地带,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呆呆的发愣。
“擒贼擒王。”张仑也顾不得自己口中的贼王是自己的亲妹夫了:“你带十几名兄弟佯作攻击前方那十几人,我偷偷过去拿了宋楠,他们首脑被拿,此战便结束了。”
“公爷小心啊。”
“没事,宋楠武功稀松平常,他不是我对手。”张仑信心满满,这种信心来自于对宋楠稀松武功的了解。
王青大喝一声,带着十几名士兵朝前方猛冲猛打,吸引了宋楠身前的十几名神枢营士兵往战斗处靠拢,张仑猫腰从相互颤抖的一队士兵身边走过,脚尖连点扑向宋楠;宋楠恍然不知危险的临近,还不知皱眉在思索什么事情,双方相聚十步左右时,张仑长身窜起,如一只鹰隼般扑向宋楠。
张仑已经算好的落地之后的招数,自己扑上去抓宋楠的脖颈,宋楠肯定会身子后仰躲闪,然后自己变招来个低扫腿扫他下盘,宋楠必是顾头顾不了脚。若是他连这一脚都能躲过去,那自己也只能用手中的大木剑横扫他的膝盖了,他身在半空跳跃之际是决计躲不过去的。一木剑横扫到膝盖上,宋楠起码五六天时间不能走路了,事后妹子一定会怪自己,到时候再赔礼道歉便是。
半空中,张仑忽然发现,傻乎乎发呆的宋楠扭头朝自己看了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了,张仑寒毛倒竖,惊呼不妙;落地的一刹那,猛听身后头顶风声飒然,几件兵器正朝自己的头上后背招呼,张仑不得不奋力用手中剑护住头顶和后背,身子往前窜出。
“大舅哥,你好啊。”宋楠笑眯眯的拿着那把黑乎乎的木刀对着自己的脸。
张仑本能的要逃,宋楠叫道:“别动,若是画花了你的脸,可别怪我,这颜料可是几天洗不掉的,莫怪言之不预。”
张仑赶紧屏息不动,宋楠画人脸颊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果脸上顶着墨迹数日不干,就算下手的是宋楠,张仑恐也要跟他拼命了,只一瞬之间,七八只手脚上了身,胳膊肩头便被人抓住了。
“主帅被擒,大舅哥,你败了。”宋楠笑道。
张仑长叹一声道:“还是你技高一筹,你故意引我前来的吧。”
宋楠道:“是啊,你处在下风,定会想办法扭转局面,抓到我是最快的捷径;本来我站在最后面观战,为了你我只能往前战了,还要故意让你发现我,还要装作发呆的样子,哎,这做戏的真难;我有些佩服那些戏台上的戏子了。”
张仑哭笑不得,挥手叫道:“奋武营的兄弟们,住手,我们输了。”
奋武营剩下的十名士兵本就觉得胜利无望,现在主帅被擒拿,倒也省了一番恶斗,于是个个抛下刀剑来。评判官带着脸上的淤青赶了过来,问明情形之后高声宣布:“奋武营淘汰,最后夺冠者是神枢营,恭喜宋侯爷。”
宋楠摆摆手道:“有什么好恭喜的,赶紧将伤者送医,今日一战恐要有几十人成终身残废了;不过不要紧,有徐光祚的一百万两银子,他们会过的很安逸,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厚厚的补偿。”
张仑点点头,回身看着满地狼藉血污的双方士兵,轻声道:“宋楠,你可真狠。”
宋楠装做没听见,携着张仑的胳膊,走向一旁正德命人派来的马车,赶去觐见皇上。
神枢营大展神威,从籍籍无名无人看好,到一路闯关斩将最终夺魁,可谓让所有人侧目;不管宋楠在比武中用了多少争议之法,但这个冠军却无人敢说不配。
特别是最后两战,不论是亲历之人还是旁观之人,无不被神枢营的战法和凶悍的打法惊得一身冷汗,这哪里是一队士兵,这是一群凶残的饿狼,所有和他们交过手的士兵都心有余悸。
神枢营夺冠的另一个意义在于,这是首次京营中装备最精良,最被倚重的团营却失利,而且是在硬碰硬中失利;更有京中好事者不久之后在街头巷尾制造话题,说什么神枢营一挑二打的团营中最强的兵马抱头鼠窜;进而衍生出朝廷即将要对孱弱不堪的团营进行整饬,要对部分侯爷的无能进行惩罚,还有流言说,这次霸州卫和宣府卫的外军表现的都比团营好,皇上即将要调两外卫兵马入京成立新京营云云。
总之,一时间流言漫天飞,茶馆澡堂、青楼书场、街头巷尾议论如沸。
第六三九章 送钟
对于街头巷尾的这些议论,朝中本嗤之以鼻,但流言越来越多,从含糊不清到有鼻子有眼,说的真的想那么回事的时候,朝中官员也私下里开始偷偷交流这件事。(。
如果真如传言的那般,京营即将迎来大的变革,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京营格局稳定与否,干系到整个大明朝的安定,京营格局的改变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那可是干系久远。
在沸沸扬扬的舆论之下,团营中也是一团糟,一些侯爷们担心此事成真位置不保,纷纷跑去定国公徐光祚哪里探问究竟,搞得本来对此嗤之以鼻的徐光祚也有些心慌。在侯爷们有鼻子有眼的说出那些街头巷尾谈论的细节的时候,徐光祚心里也颇有些担心。
输掉一百万两银子,输掉面子,这倒也罢了。若是输掉了团营总督,那可是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于是,徐光祚决定去探问正德的口气,在某一天早朝之后,徐光祚请求单独觐见,在御书房中,徐光祚得到了觐见的机会。
正德坐在御书房的暖榻上,喝着热茶,驱散早起上朝带来的疲惫宣布觐见之后,徐光祚捧着个大盒子弯腰低头钻了进来,扑地跪倒道:“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正德摆手道:“起来吧,来人赐坐。”
陪同一旁的张永搬了凳子上前来笑眯眯的道:“徐老公爷,请坐。”
徐光祚点头道:“多谢公公。”
张永指着徐光祚怀中抱着的盒子道:“老公爷抱得盒子里是什么呀?咱家怎么听着滴滴答答的发声音呢,里边藏了个小兽么?”
徐光祚忙将木盒摆在桌上,边打开盒盖边道:“南方有个熟人从南洋藩国带来个新奇玩意儿,叫做什么自鸣钟,说是能报时用的,我瞧着这玩意儿新奇,便带来孝敬皇上。”
说着话,徐光祚将盒中的物事抱起来摆在桌上,手中拿着一个铜勺一般的玩意儿勾住下方的小孔,用手轻轻一拨,铜勺便来回滴滴答答的晃悠起来。
正德颇感兴趣的起身探头观瞧,笑问道:“这便是自鸣钟?朕早听说过这玩意儿,就是没见过,但不知这玩意儿如何能报时?”
徐光祚见正德感兴趣,顿时精神大振,微笑道:“皇上您看,这上面的圆盘上有数字,这便是西洋的计时方法,我天朝以时辰计时之数,每日分十二时辰,他们西洋藩国计时为一天二十四时辰,亦即是说我们的一个时辰便抵得上西洋人的两个时辰。”
张永愕然道:“那我们过了一天,他们岂不是要过两天?同样过日子,我们四十岁正值壮年,西洋人岂不是已经八十岁快要进土了?”
正德笑骂道:“有你这么算账的么?我们的一个时辰是他们的两个时辰罢了,他们的时辰短些,我们的长,懂了么?”
张永恍然道:“原来如此。”
徐光祚翻翻白眼,他知道张永故意那这些话来开玩笑,逗正德开心,这也是一种拍马屁的手段,高明到了无痕迹。徐光祚调教好自鸣钟的时间,恰逢巳时过半,只见自鸣钟上方的小盒子门突然弹开,里边蹦出一只彩色鸟儿来,仰头便‘咕咕咕’的叫了起来,一共叫了十声,最后缩了头回到盒子里。
“皇上,叫了十声,便是西洋时间的上午十点钟,也就是咱们的辰时半。”
正德笑道:“挺不错的,放着吧,徐公爷有心了。”
徐光祚大喜,伸手捧起交到张永手上,张永笑道:“徐公爷这花了大价钱吧,我大明实行海禁,徐老公爷弄来的西洋玩意儿恐怕都是私底下走私来的货色吧,这可不大好呢。”
徐光祚吓了一跳,暗骂自己没留意到此事,让张永抓住了痛脚,好在正德似乎并不在意,摆手道:“些许小事又何必大惊小怪。小永子,你将这自鸣钟送到太后哪儿去,给她老人家瞧瞧;告诉太后他老人家,今儿中午朕过去陪她用膳。”
张永答应一声,抱着自鸣钟出门而去。
“坐,坐,老公爷坐。”正德见徐光祚躬身站着,于是指着凳子微笑道。
“谢皇上。”徐光祚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欠起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老公爷不来见朕,朕也想这两天找老公爷谈谈。”正德喝了口茶淡淡道。
徐光祚脑子嗡的一声,心中惊惧不已,忙稳定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哦?皇上找老臣有何事吩咐?”
正德笑道:“乃是关于团营的一些事情,朕……朕觉得团营如今的战力堪忧,须得做一些改变,否则朕心里还真的有些不放心。定国公,京营是我大明朝的精锐也是朕的最后倚仗,朕看来,现在京营中团营问题最大,战力嘛想必也不用朕多说了。”
徐光祚滚落凳子跪倒磕头道:“老臣该死,老臣无能,团营的事情是老臣的责任,老臣请辞去总督之职,老臣请皇上降罪。”
正德上前扶起他安慰道:“你误会朕的意思了,你接手团营才数月时间,焉能完全怪罪于你?但这次京营大比武,朕也看出来有些人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替朕好好带兵上;所以,朕原本想找你来商量的便是团营中部分侯爷的官职调整上。团营若是再放在他们手里,朕可是真不放心了。”
徐光祚心头稍微松了松,看来这一次不是针对自己。
“难道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徐光祚道。
“什么传言?”
徐光祚道:“朝野之中都在议论京营改制之事,说皇上有意改造京营,调这次表现不错的外军入京云云。”
正德看着徐光祚道:“这些话你也信?既知是流言,你身为朝廷重臣也会信谣传谣?朕可有些失望了。京营改制岂是随便一说的,这可是前一发动全身之事,而且京营格局乃是祖制,朕便是要改,也是要朝廷公议而决。难道你今日便是为了此事来见朕?”
徐光祚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老臣只是很久没和皇上单独说话,所以来和皇上说说话的。”
正德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朕和你说的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你团营中的有些人必须要挪一挪位置了。团营的战力不佳,要想提高战力改变作风必须要向神枢营学习。宋楠的神枢营训练得当,战力超群,朕已经决定提江彬许泰为三等候,调入团营中执掌两团营;你团营中的哪几个不称职混日子的,你也不必包庇,过几日你提个名单上来给朕瞧瞧。”
徐光祚心中大惊,定神试探的问道:“这是……宋大人的建议么?”
正德皱眉道:“宋楠没说,朕调走了他的左右手,他心里甚是不肯呢;不过替换的名单朕打算听他的意见,你提了名单上来,朕要让宋楠帮我决断,因为朕相信他能看出哪一支团营的兵马最孱弱,便是那一位将领最无能。”
徐光祚默然无语,要替换两名侯爷以正团营之风倒也没什么,但提拔江彬许泰提督这两营可是大大出乎意料;而且团营的人选需要宋楠来参与决断,这本身就不合理。
徐光祚打死也不信这不是宋楠的主意,这明显是宋楠借着这次机会进一步将手脚伸入团营的计谋;十二团营中已经有张仑、高虎、焦正泰三人跟宋楠走到了一起,再加上两个团营,逐渐成了五五对开之势,形势已经颇为危急了。
徐光祚觉得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情,他要将此事告知内阁杨廷和等人,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