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不想跃龙门-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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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了法的纸符之类的么?
屠鱼跃把纸展开,里面只写了四个字,却是已经把她的瞌睡虫,全部吓醒了——承命于天。
“鱼跃。”
屠鱼跃听到叫声,急忙把纸捏成团,手背到了身后。惊吓如此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她实在是吃不消的呀,就不能给她些时间缓冲一会么。
柳月娘见她面色苍白,关心的上前碰触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冰凉,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刚才在门外叫了几声都不见她反应才推门进来的。
屠鱼跃眨眨眼,那是她的冷汗,她现在是冷汗直流啊,她随便想了话来搪塞。“……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柳月娘不疑有他,说道,“再过几日花舞和弄影就要出阁了,你大娘让我们几房都到祠堂去祭拜一下祖先。”
“拜祖先?”
柳月娘柔声道,“是啊,你姐姐出阁以后想要回府就不容易了。”
屠鱼跃心里慌乱,只想着该怎么处理那纸才妥当,她把柳月娘往门外推,“好,我知道了,娘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先。”
“你在屏风后换不就行了。”
“我今天突然的不想在屏风后面换,也不知道为什么,屏风那有股很难闻的味道,真是难闻的不得了。”她在鼻前夸张的扇了扇,“娘就等一会,我很快就换好的。”
屠鱼跃关上门窗,确定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把灭掉的蜡烛点燃。
那位大师是要害死她么,这天下可是东野的天下,居然写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给她。上回那画不过是写了句皇室无道,屠邱就被打入天牢了,这次这句承命于天更是直白点明问鼎之心,可她压根没那想法没那狗胆啊,她真是被人戏耍了。亏她还以为那人是国师,差点信的十足。
屠鱼跃把那纸条给烧了,然后记起还有一个锦囊呢,一起烧了吧。
还差一点点,就要移到火舌之上,让火把锦囊吞噬,毁尸灭迹了,就让这个锦囊灰飞烟灭,她就当没见到过就好了……屠鱼跃的手突然顿住——
她拿到锦囊时好像它是打开着的,然后她便直接塞进怀里了,可是她刚刚从衣服里掏出来的时候,锦囊好像是绑了的。
是她记错了?还是,有人动过了?
屠鱼跃反复的想着,就怕记忆出了差错。她魂不守舍,什么时候手里被柳月娘塞了香都不记得了,“鱼跃,磕头了。”柳月娘在她耳边提醒,她这才发现已经是跪在牌位前,蒲团上了。
端木凤慈眯眼盯着她,不满意她在祭拜祖先时还在开小差。
“哦。”屠鱼跃捻着香磕了头,柳月娘接过她手里的香一同插进了香炉里。
屠鱼跃退到了一旁,小声道,“娘,你方才进我房之前有看到墨染在不在房里么?”
她看着端木凤慈合手上前嘴里念念有词,屠花舞屠清雨出嫁后,她便算是孤家寡人了,丈夫不在,女儿不在,只留下一屋子的奴仆,能使唤却是没血缘的。
柳月娘笑道,“你们两秤不离砣的,少见一会都不行么。”
大房的两个女儿斟了酒,对着牌位敬了一会,便淋撒到了地上,供先人享用。
她们日后想要回娘家都很难了。不像她,她还会在屠家待很久,以后每年大小节日她还是得来祠堂焚香叩首,她是来日方长。
至于墨染只要他愿意,她想他便能在屠家一直住下去,和她一块儿做伴。
“是啊,不过是少见一会而已。”
果真是她记错了吧,如果是墨染看到了字条,不可能不对她说的。他是墨染啊,出淤泥而不染的墨染,她还担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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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1…12…3 10:16:01 字数:6614
屠家二女出阁,早早的屠花舞屠弄影便起来穿戴好了凤冠霞帔,由人搀着上了花轿。天上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不见日头,明明是三月天了,却没一丝春风拂面。今天真是吉日么?
屠花舞嫁的三皇子,听说是个体弱的人,一出世便是带了顽疾的,想不到今日娶妻,没喜气临门反倒病发严重到下不了床了,只好由别人代为来迎亲。
而东野昊坐在白马上眉梢间带着笑,整个人像是用十几盏灯照着让人看着都觉得闪。屠鱼跃心想,好在屠花舞盖着红盖头,若是见到了东野昊这副模样怕是要更怨恨了吧。
抢了心上人的是自己的妹妹,缘分的事情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送走了屠花舞屠弄影,整个屠家突然安静了许多,到处是贴喜字挂红布的,但喜在哪?不过是皇帝老儿在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屠鱼跃懒洋洋的进了房。
里边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侍卫的衣服,挂着将军府的腰牌。
府里的侍卫全都是精挑细选,由屠忠这管家亲自训练,府里的规矩了解的很,不可能没有通传无缘无故进入后院女眷的闺房,损人清誉。
她不会倒霉又撞见什么刺客奸细来杀人吧,这地方不靠近狗洞啊,她可没谈判的筹码了。
屠鱼跃才想大叫引人过来,那男人快一步捂住她的嘴了。“不要叫!”
那样不苟言笑的声音,不带一点儿亲切的声音,像是操兵一样严肃低沉。男人把手移开,屠鱼跃挑眉,“爹?”屠邱不是去西北了么?她以为他赶不上屠花舞她们的婚礼,所以全程才由端木凤慈在撑着场面,他既然回来了方才为什么不出去?
“你的胡子?”
他那威武的大胡子剃掉了,露出了簿唇。那脸不似军人的粗犷,却有书生的俊秀斯文,弄了半天屠鱼跃的平凡不是遗传是基因突变。
“我身边有皇上的人,不这样我没办法回来。”
“……”他的胡子太显眼,和她的短发一般没人能仿冒。他若是领了皇命回来,该是风风光光的带着部下凯旋,而不是偷偷摸摸乔装成另一幅面貌躲在她房里。
“我已经让屠忠去准备东西了,一会你骑着玉顶立马离开皇城。”
屠鱼跃问,“为什么?”这么突然,杀得她措手不及的,玉顶是他多年的坐骑吧,跟了他多年,现在却让她骑走?
屠邱认真的反问道,“你不是见过国师了么,难道真是不明白?”
她确实是真不明白啊,即使那人真是国师又如何,就算真像端木惟真说的有鬼神之力又怎样呢,他那句话她已经烧了呀,灰飞烟灭了。他不是在寺里清修不问世事了么,既然这样应该也不像多嘴多舌的好事之徒,四处去说他那套天命,害她一条小命吧。
再说了,她记得端木凤慈说过,屠邱和国师是朋友吧……
屠鱼跃仰头看向屠邱。
屠邱撑着剑单膝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他在边关住了十几年,除了逐日妻女都留在了皇城,久而久之,再见面时,除了淡漠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们沟通。
“国师告诉我我的子女中有一个将会是贵不可言,我一直以为逐日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我把他带着,从小教导他要忠君爱国,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以下犯上,也矛盾不希望他变成一个残暴生灵涂炭的人。”
屠邱手掌极大;常年握剑布满老茧。他抚上屠鱼跃的脸,和柳月娘软绵绵的纤纤玉手不一样,触感,有点割。
“人果真是斗不过天的,改变不了。皇上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他容不下你。”
屠鱼跃真想嚎嚎大哭,“怎么会这样。”
她是不是变成通缉犯了,比起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她这个无辜被国师下了批注,据说有可能会撼动东野江山的外姓人,成了追杀榜单上的第一号人物。
“这就是天命,国师在赠我观音画像之时给了我一个锦囊,告诉我若是有一日我被皇上派去西北,便在到达的十日,战局已定之时把它拆开,皇上今日便会对你下杀手。”
“他一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上回在寺里没有和我讲清楚到明白。”她可以早做提防的,可以早几天就远走高飞,可以和柳月娘她们道明,可以搜刮一堆钱财;可以想清楚她还有什么事该做……她本来可以做的事很多的;现在却是在临危的时候让她没有准备的走。
屠邱沉声道,“他只是一个推手,在适合的时候让你走你该走的路。”
不会让她一命呜呼的劫难就是指这个么?她的路就是要在毫无交代的情况下消失?“我走了,皇上……”
“没接到圣旨便不算是抗旨。屠家还有二十年的荣华可享你不用担心,所有的尊荣都是皇上给予的,我在心里立过誓,这一生忠君爱国不会做出危害朝廷的事,哪知……”有可能危害朝廷的人是他的亲生女儿。
屠鱼跃道,“我根本就没野心,我只想被养着,吃好穿好就行。”
她不想跃龙门,她只想被养在一方池塘,不用疲于奔命。不用怕哪天会优胜劣汰逃不过自然法则被弱肉强食了。
她的愿望难道是很难么?普通人眼里应该是简单不过的吧,但还是事与愿违,她得逃命去了。
“我还没和娘和奶娘她们说。”
屠邱道,“我会和她们说的。”
屠鱼跃想了一会,她虽是个冒牌货,但人处久了没感情是假的。“爹,娘只有我一个,我走了,她身边就没人了。”屠鱼跃求道,“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皇城里,把她带到边关去吧,就算条件再苦,至少那里有你。”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没了屠鱼跃,至少还有一个屠邱,算是留给柳月娘安慰吧。
屠邱点头,“我答应你。”
从前他剃胡子,长的像头黑熊,她是半分抱他的念头都没有的。不过现在,她身边原来一直有个风神如玉的老爹,她真是走宝了,识人不清啊。
屠鱼跃抱住屠邱,算是道别吧。“爹,以后每日和娘说一两句话吧,就像你现在和我说话一样。”她曾经以为他的沉默寡言是天生的,原来只是缺乏练习,他侃侃而谈起来,样子很是帅气。“哪怕只有一两句也好,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
她话音刚落,屠忠便来了,“将军,宫里头来人了。”一个太监带着一批宫中的侍卫,他想是来传旨的。
屠邱问道,“大夫人在哪?”
“在前厅应付着。”
他拉开屠鱼跃,对着屠忠道,“把六小姐带到马厩那,其余的事我自有办法处理。”剩下的便是天命的安排了。
屠忠领着她去了马厩,将准备好的包袱绑到了她的身上。“渡头已经安排了船,小姐出了西城门,见到船只便说是屠忠让来的就成了。”
屠忠将她抱上了马。
他们是不是忽略什么了,屠鱼跃看着脚怎么够也够不着的地面,把马脖子抱住了就怕摔下去。“可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去西城门。”她一直是待在宅子里的,做宅女和路痴差不多,她只懂得怎么去台秀楼啊。
“玉顶会。将军已经把玉顶给了小姐了,虽然不知道小姐是如何做到的,但玉顶也已经认你为主了。”不然也不会让屠鱼跃骑上马背也不把她摔下来。“它通晓灵性,想必会度小姐转危为安的。”
将军之前身陷囹圄,多亏了六小姐,她也算是他屠忠的救命恩人。
“六小姐,你保重吧。”他说着,还是一板一眼的。
墨染急匆匆的跑来,看到屠鱼跃背上的包袱,“鱼跃。你要离开么?”他着急问道。
屠鱼跃点头,也算在走之前还能见到她这放不下心的朋友,柳月娘她托给屠邱了,即使来不及话别,她想她也能体谅。那还有墨染呢……“我要走了,墨染你留在这,我爹娘是好人,会好好照顾你。”
“你要去哪?我要跟着你。”墨染急忙的想拉过缰绳,只是玉顶长嘶,不让他触碰。
“我不能带着你,我是要去亡命天涯不是游山玩水,带着你你会被我连累。”她最怕吃苦了,何必拖个人也陪她吃苦。他好不容易过的稳定了,她不想他拼上运气去赌一个未明的将来。
“我不怕,鱼跃,你还记得么,我说过我只有你了。当初我娘将我遗弃,我想她是有苦衷,但你知道么,我宁可跟着她吃苦,也不要孤零零的。”
屠忠看着墨染一旁哀求,屠鱼跃沉默着似有犹豫,他催道,“小姐别耽误了,怕是顶不了多久的,你快离开吧。”
“鱼跃,让我跟着你,好么?即使前路茫茫我也不怕。”
屠鱼跃叹气,“你会骑马么?”
墨染回答极快,“我会。”
“忠叔,马厩里还有马,帮我牵一匹出来给墨染吧。”让他和她一块骑玉顶估计是不可能的了,玉顶压根不让他碰。
墨染上了马,她扭头,“忠心,你保重。”屠鱼跃摸摸玉顶的头,她喂了它两个番薯,它认她为了主,听起来真是儿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