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刺(修改版) 作者:晴川-第1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真的想要离开;可是离开到哪里去?我已经离开家乡离开故国;离开亲人;离开朋友;我不知道我还能到哪里去;再走;就只得离开人世;去到仁慈的主的怀里了;可是主说了;自杀是有罪的;会被送去地狱里受永世的火烧。
呼,仁慈的主啊。
让我想起人挨打时,惨叫惨叫,然后会慢慢地停止挣扎,整个人麻木起来。
我觉得自己开始麻木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考虑去哪里吃饭睡觉。
去哪里?我习惯性地走回到爱德华的船上,其实钩子断了手臂,爱德华的心腹大患就算已经除去,我想做的,已经做到。
可是整件事对我已不是很重要,我已完全麻木,体会不到喜怒哀乐。
那一刀,本是砍向狼头的,请原谅我的狠辣,杀一个人当然是用尽全力,以最有把握最有效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本来,那一刀可以砍下狼头的整个头颅和半边身子,即使他躲得超出他能力地快,仍会砍下他的半个头颅,一个人只剩下半个头,当然是不可能活的。
可是那一刀却砍在杨欢的身上。
我发现砍错了人,已经收力,可是太晚了,大马士革刀切金断玉,切人皮肉如热刀入牛油,然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手上感觉到骨头断裂的震动。
血液狂喷!
很痛吧?
杨欢,很痛吧?
我上了船,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摔到床上去,把脸埋进床里,久久没有动没有出声。
门响;来人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是我听惯了那种脚步声;不会有错;所以我不用起来。
天底下的瘸子没有那么多,在这条船上的瘸子只有爱德华,是不是?
爱德华站在床前,我应该起身吧?我不想起来。
爱德华的一只手轻轻按在我肩上:“罗丝,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叫我一时从何说起呢?
是从杨欢杀了我父亲开始,还是从汤姆与杰克我是怎么认识的开始。
或者,从我切断了钩子的手臂开始。
我苦笑一声,告诉爱德华他想听的:“我砍断了钩子的右手,他已完蛋了,余生他的右手真的要戴上只钩子了。”
爱德华低下头,轻轻抚去我的乱发:“罗丝,你哪里受了伤?”
我轻声道:“灵魂。”
爱德华说:“罗丝,原谅我!”
我回答:“没有关系,爱德华。谁也没说过你有义务无条件地帮助别人。你送我回家,我为你做你除去敌人,这没什么。”
爱德华道:“可是你受了伤!”
我笑,干涩地:“不,爱德华,令我困扰的事与你无关,爱德华,让我们喝酒庆祝吧,别把我的胡思乱想放在心上。”
爱德华沉默一会儿:“是因为杀人?”
我阻止:“别问了。”
爱德华令人拿酒来,我同爱德华去甲板上喝酒。
月华如洗。
令我想起杨欢念的:“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此时的海上又升起明月,杨欢,你的世界还能与我共此时吗?
我怔怔地觉得脸上一凉,风来,泪水渐渐晾干。
爱德华与我,都没有出声。
一杯又一杯。
醒来时,太阳已将我半边脸晒伤。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伤,还是旧伤。
爱德再一次说:“罗丝,对不起。”
我笑。
船到英国,威廉与约克小公爵上岸,看着他们离开,爱德华问我:“你真的要走吗?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我回过头,苦笑。
真的要走吗?杀了杨欢之后我算是报了仇吗?虽然我心中的杀意已经淡然,可是我父母真正的死因倒底是什么?甚至他们倒底是不是真的死了?我还是要查下去的。
爱德华轻声道:“如果再被人追杀,到利物浦港口找我。”
我刚要回答,看见威廉又转回头来,就住了口。
威廉示意有话同我说,我过去,威廉头一侧,指他的小公爵主子:“大人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同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我愣了一下,咦,说得这么傲慢?
我耸耸肩:“不必客气。”
威廉有点急:“罗丝,你别小看约克大人,他现在是年纪小,凡事做不得主,可是过不了两年,他成年了,立刻可以开始掌管自己的封地,到时,你想要的,他都可满足。”
原来如此,可是,我等不了两年,我说:“威廉,你也知道,我等不了两年。”
威廉说:“你现在独自一人,单枪匹马,十分危险,两年是很久的时间吗?一下子就过去了!即使你着急,公爵大人现在仍有一定的力量可以动用,他可以帮到你的!”
我轻声:“威廉,他若想帮我,先把我在家门口杀人的那个通缉令撤了就是了。替我谢谢他。”
威廉恨恨地跺脚而去。
他“叭嗒叭嗒”地跑过去,弯着腰在小孩子耳边说话,我不喜欢弯着腰同小孩儿说话。
约克小公爵大人,回过头来,看着我,微微点个头,转身而去。
威廉又跑回来:“公爵大人说,请你略等两天再下船。”
我点点头,威廉跑回他的大人跟前。
这个小孩子真有架子,把威廉支使得似一条狗。
爱德华在一边喃喃:“约克公爵,哪个约克公爵?我不可能没听过啊。”
理它呢。
每天,到了彩霞满天时,我都已烂醉,那灿烂的天空,那一片紫粉,在我眼中,似已印做了永恒,我永远记得那种天色,每当我喝酒,眼前就会出现那梦幻般的满天粉红与深紫浅紫的云光,远处近处的桅杆耸立,大船小船,渐渐点亮万家渔火。
彩云飞,海鸥飞处彩云飞。
孤身漂泊中,我所渴望的,不过是万家灯火中有我一盏。
醉了,拿不住酒杯了。我伏在船舷上轻轻啜泣:“杨欢,爸爸妈妈。”
爱德华过来把我拎起来,瘸着一条腿架着我回舱底,我告诉他:“爱德华,我还没有醉,肉体不听使唤,可是灵魂依旧苦痛。”
爱德华不出声。
我说:“爱德华,我砍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童年的伙伴,你知道吗?我的刀,砍碎了他的骨头,血把他的后背染成红色,爱德华,我希望我才是死掉的那个,我希望我才是死掉的那个!”
爱德华抱住我,声音颤抖:“罗丝,对不起!”
我说:“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杀个够吧!’”
爱德华颤声:“罗丝!”
我笑:“爱德华,抱住我。”
爱德华紧紧拥抱我,好象要把我按进他的身体里去,把我的灵魂溶入他的灵魂。
我愿意。
如果可以,不承受灵魂之痛,我甚至愿意把灵魂交给魔鬼。
我听到脚步声,不知是哪个船员回来了,我说:“爱德华。”
爱德华拖着我回我的房间,我的脚软软的,半边身子挂在爱德华身上,还似跳华尔滋般,我哈哈笑。
进了房间,便笑软在地上,带得爱德华倒在我身上。
爱德华一头汗,勉强把我抱到床上,再次被我带倒在身上,我轻轻抱住他,不让他起来,我微笑:“爱德华,别走,我害怕。”
害怕,梦见一个人,在房间里,孤单地,黑漆漆的窗外不知有什么。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天很快会亮,一切都会过去的。”在黑暗中,等待天亮,一夜都梦见自己孤身一人在房间里等待,那种凄凉,会从梦中渗出来,一直渗到白日的所有欢愉里去,让彩霞都变做浅蓝色。
我喃喃地:“别走。”谁都行,谁都比没有强。我希望半夜醒来,看到身边有人,甚至有只猫也比什么也没有强。那种幽闭的感觉,让我窒息。
爱德华涨红脸,我轻轻咬他的耳朵:“爱德华,爱德华爱德华……”
爱德华说:“不,罗丝,你会后悔,罗丝,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就快要一怒而起,把他压在身下强暴他了。
爱德华的身子忽然一僵,他嘴里还喃喃地说:“对不起,罗丝!”
眼睛已失去光泽,没有焦点,然后嘴角淌出血来,血,一滴一滴冰凉地滑落我颈间,我再次嗅到血腥味。
我被恐惧淹没,好似被死亡捏住喉咙。
推开爱德华。
爱德华如一只皮袋般软软地滑开,滑到床下去,我看到他背上的一把飞刀。他那半张的嘴还微微翕动,好似仍在叫:“罗丝,罗丝……”
我站起来。
灵魂清亮亮地,肉体于是屈服,顺从地听指挥,我站得很稳。
当然了,战斗力一定会打折扣。
可是不能让敌人知道这件事。
我看到了杨欢。
我揉揉眼睛,惨, 一定是酒精中毒了。
要不,我精神分裂了?笑话,如果我的精神都会分裂,这世界上疯子就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那么,是主耶酥在显神迹吧?
要不,我是见鬼了——杨欢的灵魂来向我告别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直到口水快要流下来。
杨欢笑了,他替我说:“鬼呀!鬼!救命!”
我瞪着他:“你没有死?”
杨欢吐吐舌头:“我死了;现在同你说话的是我灵魂。”
我瞪着他:“你真的没有死!”不可能啊!
杨欢笑一声:“我死了谁来救你?”
我回过神来:“你来救我?救我什么?爱德华是你杀的?!”
杨欢眨眨眼:“我杀错了吗?他不是正在非礼你!”
我狂叫一声,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谁说他在非礼我!你他妈混蛋!”
杨欢被踢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上去再补一脚:“他妈的,敢非礼我的男人还没出世!”
杨欢被我踩得两头翘起,如一只虫子,他惨叫:“那你们滚做一团做什么?”
我抽他个嘴巴,吼叫:“我在非礼他!!”
杨欢愣住,瞪着我!
我重复:“我在非礼他!你就是为这,杀的他?”
杨欢咬牙,那漂亮的大理石般的额头爆起淡青色的血管,他咬着牙说:“那我也没有杀错!”
没有杀错?!
我让你没有杀错!我挥拳!拳头打在杨欢左颊,我听到杨欢一声惨叫:“不要!”杨欢向后一倒,然后没再起来,无声无息地。
门口吹进来阴冷的风。
我半边身子汗毛竖起来,有人!
我跳起来,后退,我的刀放在床头,爱德华的背上也有一把刀!
那个人并没有进来,而是说:“不用着急,我等你拔刀!”
是狼头绅士。
我几乎乐出来,这位水手绅士,绅士到蠢的地步,等我拿到我的刀,他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啊,难道他非要再一次把他的人头送给我才安心吗?
好,我放心地去拿我的刀,狼头蹲下去看杨欢,他的后背对我的刀有相当的吸引力,难道他不知道?
我用刀尖扎扎他的后背:“喂!不怕我砍你?”
狼头说:“杨欢不会有那样的朋友。”
呃,我真不知道杨欢在别人眼里这样受推崇!
好吧,我同他一起蹲下看杨欢那软蛋,一拳就被打昏?
我笑问:“浇点尿会醒过来吧?”
狼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吐吐舌头,看起来,不是每个人都象杨欢那么有幽默感。不过,我出了这种主意,杨欢都没蹦起来,看起来是真的昏过去了,我骂一声:“这么容易就昏,难道是女人装的吗?”
狼头轻轻扶起杨欢,象对一个瓷器似的。
杨欢面色惨白,头无力地垂在狼头怀里,然后,我又一次看到被血染透的后背,象噩梦重播一样,我的头轰的一声!
我惨叫:“杨欢!”
正巧一个水手出外娱乐归来,听到我的惨叫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屋子乱七八糟地有好几个男人,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收回头去,可是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再一次探头进来,这一次他看到了死在床边的爱德华船长,那水手大惊,瞪大眼睛,喉咙里“咯咯”做响,一步步往后退去,狼站起来,就向他扑过去,我惊叫:“不!!”
狼头微一迟疑,那水手已惨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船长被杀了!”
狼头背起杨欢,我还迟疑,那些水手已冲过来:“他们杀了爱德华船长!杀了他们!”一条渔叉刺向我,我不得不跟着狼头与杨欢后退。
如果我不在后面断后的话,杨欢会被刺成刺猬。
好在水手们对我有点顾忌,不太敢穷追烂打,我跟着两个凶手,狼狈逃遁。
狼头说:“跟我来!”
我怒了:“谁他妈跟你走!”
背着杨欢的狼头停下来瞪住我:“怎么了?”
这人真让我火大:“你们杀了我的朋友,还问我怎么了!你是白痴啊!”
狼头冷冷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