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寒+篇外 by 杨朔 (虐心+经典)-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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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起来,在那片明亮的月光中,我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宁酒词,是不是一个借着月色,而在这具丑陋的灵魂里获生的妖怪。
他一遍遍地吻着我,一遍遍地,像是呓语一般地说着。
酒词,你的心呢?你的心,还在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它已经空了吧,在很多年以前,被你亲手撕碎,被那个人给掏空了。
那夜之后,我再没叫过他的名字,也再没有人提起那个名字。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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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月华为了天下苍生,尽了她的义务。她为殷王朝换来了与东契丹二十年的和平,而她所伺候的王朝给她的,不过是一杯鸩酒。
因为他们不允许玷污了皇上名誉的女人活在后宫,与其如此,宁愿要一个为国牺牲的伟大女人,留给后世去称颂。
宝月公主,她又要为这个王朝做什么?
成为第二个宁月华,或是在那蛮荒的异土他乡,郁郁而终。
等到大军的铁蹄踏平北番的时候,还有谁会记得这位可怜的公主?
我站在山峰肆意的山顶,看浮云环绕脚边,听那不知名的鸟儿清脆的叫声。
“我猜你在这里,果然没错。”
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惊讶地回头,看到的是数步之遥的莫烨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看我。
“你知道我会来?”
我笑了起来,看他走近。
“不开心的人,都喜欢这里,看青山绿水,世外仙境。可暂抛一切烦恼,什么都不去想。”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
我一笑,“你不开心?”
“不是。”
“那为何来这山水相依处,寄托心怀?”
“因为你不开心。”
他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中映着一片湛蓝。
我沉默不语,在这样干净的人面前,越发觉得自己肮脏。
“我不开心吗?”
良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地说。
“你开心吗?”
风声,稀漱地滑过。
他的话,像风声一样环绕耳际。
是啊,我开心吗?我可开心过?
那个人总是问我,酒词,你为何总也不开心?
开心……我怎能开心?
每夜的每夜,在无尽的黑暗中,那群绿着眼睛的厉鬼,等着把我撕成碎片,报仇雪恨。
宁酒词作恶多端,害死了太多的人。你怎能期待这样的人能够开心起来?
“累的话,就什么也不要想了。”
莫烨台的眼神渐渐变得心疼,他张开双臂,温柔地把我拥进怀中。
温暖的怀抱,熟悉而又陌生怀抱。
好象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样地抱过我。
很久很久的从前……
我闭上眼,看到一个个的面孔,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他们在对我说,
宁酒词,我在地狱等着你。
我在地狱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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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词,你害了这么多的人,就不怕吗?
我怕,我怕得要命,怕到每晚无法睡去。
可是我是为了你啊,为了你,宁酒词就是被千刀万刮,也已经再所不惜了。
——酒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不对!是我的错,我害了你!
——宁酒词,你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能利用,真是禽兽不如。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是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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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姐姐!原谅我!
为了他,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八章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
紊乱的呼吸愈渐急促,火热的身体彼此纠缠不清。
我温顺地接受他的爱抚,和每一下流连在我身体里炽热的温度。
然而,除了那种温度的真实外,我的心却还是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即使紧紧地拥抱住彼此,却依旧不能心灵相通呢?
我们明明如此近地粘在一起,近到以为是地老天荒也不会再分开,近到能够听到对方的每一声心跳,却还是无法看到那跳动的心,是否也是如此刻般火热?真实地也在叫嚣着永不分离。
如果此刻你说爱我,我又该不该相信呢?
莫烨台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身上,就像曾经的每一个夜晚,与那个人相拥而眠时一样。
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缠颈相交。真的能够告诉对方,我是如此地爱着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你是真的爱着这个名为宁酒词的人,还是说,不管是谁,此时此刻,你都能对他说出永久不变的承诺来?
“宁……”
他的声音沙哑地传来。
我伸手捂住他的唇,对他一笑,
“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背着温柔的阳光,我看到他清澈的眸子晶莹地闪烁着。
他叫着“酒词”,一遍一遍,连带着激烈地交吻。
微凉的山风吹着裸露的皮肤,我却并不觉得寒冷。
只要在这个人的怀里,可以暂时忘掉一切。
高兴的、痛苦的、酸涩的、悲哀的……
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寂静无声。
天地之间,我只感觉到这人的呼吸,令我如此这般安心。
也许,也许,我是爱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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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着双脚坐在院中的大树上,看见下面的小人儿已经急红了一双眼睛。
“少爷!不要再作弄我了!你快出来吧!”
我看着他,心里一直笑个不停,心想绝对不出来,直到有人找到我。
树下的人紧咬住下唇,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少爷!求你了,我会被老爷骂死的!”
我看了突然不忍,想要下去让他找到,不想他却在这时跑开了。
该死!没有毅力的家伙,叫你找的天黑吧!看你到时候哭着回来。
我气得在心里骂他,此时树下又走来一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整洁的长衫,干净利落的靛紫色刺绣,绣着五蟒盘枝。
我按住怦怦狂喜的心,等着那人发现我。
终于,他抬起头,看见树上的我,俊逸的脸上化出柔和的笑意。
我撑起身子向他怀里跳去,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接住我。
“苏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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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梦惊醒,发现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冰凉地贴在背上。
外面的何柱闻声,披了件外衣走了进来。
倒了一杯茶递到我手中,轻轻地拍抚我的后背。
“我就在外面守着,别怕!”
他的声音极为轻柔,使我渐渐平静下来。
喝下了水,把茶杯递给他。
何柱放下杯子,转去点了一根蜡烛,好叫它可以燃到天亮。
我冲他摇摇头,
“把灯息了吧。何柱,你过来这边睡。”
我向床里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
他沉吟片刻,吹了蜡烛,也上床来。
“桃花汛眼看将至,皇上虽已委派了那个姓王的大人作好防范准备,但那个是草包,成不了事的。”
“我已经写好了章程,你明日叫他们送去湖南,交给那儿的郡守。有我的手谕,不管是调粮还是筹款,都方便些。”
“这些事下面的官员未必来找我商量,大概会自行办事。不过如果没有我的批印,他们也拿不到实权。你且记下了,凡是关于赈济灾民、修渠建坝的事,都给批了,不要为难他们。”
何柱点头记了,我看着帐幔接着对他说道,
“西北战事要是一起,赈灾的粮食就有一半要充军饷。国库如今空虚得紧,还是叫他们从各省调粮,这事我也会跟‘他’说。
“皇上要嫁宝月公主,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就算成了,这送亲的人派谁去,也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在京……”
我沉吟片刻,岔开这段话题,
“萧大概还在长京,我想他没得到我的回复一定不会死心。他决不是会甘心当年那个‘二十年’的条约,这个时候最危险的,不单他,我此时担心的,还是张宪。”
何柱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幽幽地在闪烁。
“大人你是担心‘他’吗?”
我点头,“如今内忧外患,对他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不会的,在这个时候,他忙着西北战况还来不及呢。”
我笑何柱想得过于简单,他若是在意这个国家的存亡,当初又怎会要我千方百计地去陷害七王爷?
“我把莫烨台调至御前,为的就是防着他将张宪安排在帝侧。你且想一想,如果叫他知道了姐姐的事,他会怎样?”
何柱不说话,依旧定定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接着道,
“我虽然封锁了消息,可你又怎能保证‘他’不会给我来个釜底抽薪?”
“你是说……他会利用眼前张宪这把刀……”
何柱咬住嘴唇不敢说下去,我只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如今连七王爷这个障碍都被铲除,他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个莫烨台,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大人,你会不会帮他?”
何柱突然问道,我闭嘴不答,看着无尽的黑夜,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说,酒词,我们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辛苦,好不好?
我拼命地点头,不知在梦中,点了多少次,却不见他的手,拉我一起离开。
梦里,他一个人消失不见,余下我,兀自对着黑暗傻傻地等。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根本不会来接我了。
当年吴州的风月湖,当年院中参天的梧桐树,他都忘了,只有我,还死死地抱着从前,不肯醒来。
“少爷……”
黑暗中,何柱的声音瑟瑟的、低低的,让我响起了当年那个总是哭红了眼的小书伴,每天都被我作弄地很惨。
转眼间,他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左右手了。
我没有回答何柱,望着床幔的顶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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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他的时候,却见他正呆呆地看着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
我放下笔,用手指捏着宣纸轻轻提起来,慢慢抖干。
他一笑,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你写字了。”
“是好久了,都生疏了许多。”
“静夜思往,观月无常;其物犹在,变已人心。”
他的声音明显一抖,我回头看他,笑道,
“如何?”
世事无常,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场颠覆性的巨变,我想知道,我们是否就会幸福。还是说,依然如今天一样。
他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
“来人!”
何柱应声进来,我把那副字给他。
“你把它送去给七王爷。”
“送给七王爷?”
何柱不解地拧起了眉。身旁的苏恒显也是大吃一惊。
“对,就是给他。而且要亲自递到他手上。”
何柱不再多问,拿了字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恒显扳过我的肩膀,有些愠怒地看着我。
我一笑,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也清闲,不如一同来品味一下世态炎凉。”
他沉声不语。良久,才低低地开口。
“酒词,你总是拿过去来当作借口。”
借口?我不可置信地笑着看他。我把过去拿来当作什么借口?
“那么恒显,你来告诉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