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头-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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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宝有个堂姐叫陈光荣,远嫁在黄堡山下的黄庄,她有个儿子叫黄笑,生得面模英俊,机灵有歪才。论辈份,黄笑管黄虎叫叔。黄虎看中了黄笑的材料,要拉他入伙。陈光荣不愿儿子入**,便把儿子藏到陈光宝处当徒弟,学纸扎手艺。
六月的一天,陈光荣从黄堡来到陈家,是专程来给大侄儿陈训俭说媳妇的。女方姓黄叫巧姐,年方十七,样子生得好看。陈家当然高兴唠,讲定七月七过八字、下聘礼,中秋迎娶。
谁知这竟惹苦了一个人。原来,那巧姐和黄笑自小青梅竹马,早已私订终生,只是鉴于同姓同宗,暂时没敢对大人讲。今日听说巧姐要嫁大表哥,心里像绊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不得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露齿”,吃醋归吃醋,这小子表面上没露一滴点儿。
陈光宝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罐“袁大头”,埋藏在山上。半夜,黄笑出来撒尿,刚好撞见刨钱回来的舅父。
陈光宝的秘密被撞破,自己心里反倒象做贼一样不舒服,不过又不好发作,因为明知外甥不是故意的。
机灵的黄笑赶忙接过舅父怀中的罐子,帮他抱进屋放在桌上。陈光宝对他说:“这钱是你表哥办喜事要用的。过八字,下聘礼,谢媒,置桌面,哪一样不用钱?有道是‘财不露白’,你要小猫叼鱼——嘴紧些。”黄笑口称“是”,然后回屋睡觉,可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黄笑睡在床上想:学这侍候死人的手艺,本心就不情愿,眼瞅着心上人要归表哥,心里更难受!又想到虎叔的威风:天不管,地不收;吃香的喝辣的;钱财堆积得憋破房子;光屁股女人码在床上像面布袋一样多,想揉哪袋揉哪袋,痛快死了。思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装起病来,有气无力地向舅父请假,说想回家治病。
外甥请假,当舅舅的哪有不批准的。陈光宝倒没想别的。谁知这小子离开陈家就钻进黄堡,当夜就来了土匪,抢了陈家,临走还绑架了陈光宝。
陈光宝被捆在黄堡的一棵大树下,土匪们轮番对他进行刀砍鞭抽,逼他交出所有家底,他就那一罐家产,哪还交得出。
第二天早上,土匪们发现陈光宝已死掉,就抬出去扔到山崖里喂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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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绿帽子逼出的土匪头
更新时间:2010…8…1 13:16:20 字数:2812
钱财被抢,老父惨死,巧姐被霸占,这一切给训俭、训芳兄弟造成沉痛打击,使他们的命运要从此发生改变。
老大陈训俭读过一些书,心空,根据眼前的形势审时度势,研究着先走哪步棋。他想:仇一定要报,但也不能意气用事,赤手空拳肯定报不成,必须先搞到枪再说。
话说离阻蒙关北边10里有个小地名叫草店,河南邓县官方在这里设了一个收税局子。局子头头胡秃甲、刘大疤、桂汗衫仗着配枪经常勒索阻蒙关的生意人。尽管陈训芳在局子当护兵,陈家纸扎铺每年也少不了将收入的三分之一孝敬给那三个官匪。为此,陈训俭早就恨草店局子一井深了。
恰逢家难所逼,陈训俭就决定先对局子下手。他利用弟弟通风报信,在“三月三”庙会上,弟兄俩突然发难,袭杀了赴会收钱的胡秃甲和刘大疤,然后赶回草店收拾了桂汗衫,把局子的十五杆步枪和三支手枪背回阻蒙关,分发给陈家少壮青年,组建陈家军,声言要保卫一方安宁。
他们弟兄还真胆大,趁黄虎到宋抗宿妓之机,将其活捉,从其口中得知,害他们家的主意是他们的老表黄笑出的。黄虎被押起来等候处分。
陈家弟兄又巧装改扮混进黄堡,降服匪众,捉回黄笑,并寻回父亲的骨殖,厚葬。
就在陈光宝的大坟前,把那黄虎扒皮抽筋,掏心挖肝。对于黄笑,念起是亲戚,没让他受零碎罪。因为他是因下边惹的祸,就给他来了个“烧鸡大窝脖”的刑罚。由两名彪形大汉把黄笑一屁股按坐在坟前,硬把嘴往裆里按,让他自搞自,直没至根,脊筋骨“嘎崩”一声断了。再看黄笑,眼一翻白,死了。
除二黄,报大仇,收编黄堡匪众,陈家两兄弟又趁热打铁,火并了鄂豫边几十个山头。俗话说“黑吃黑,越吃越肥”,“陈家军”迅速发展到700人枪,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看到这局面,陈鳖三找到陈训俭说:“大哥呀,我也想跟你学拉杆子!”
陈训俭答:“看你那样儿,猪八戒背个烂箱子——人没人哩货没货,你干个啥?”逼得没办法,鳖三只有把老婆偷人欺负他的事儿说了,陈训俭才勉强答应他入伙。
陈鳖三小眼贼相的,倒真适合做土匪,一朝入了**,一熏染,马上由一版豆腐变成钢板一块,动不动也站起来装大狗子咬人。他首先降服了一个姑家老表叫王垢痂。
这天,他把王垢痂拉到僻静处,对面蹲下,“啪啪啪”打着火镰,点着旱烟袋说话:“丑老表啊,我们俩算丑到一块哪,是缘分。你跟别人干,绝对瞧不上眼,只有跟我干,才把你当个人。说实话,人模狗样的,我也不敢用,用了反而显不出我来哪。现在有个大功劳让你去做,少不了你升官发财!”王垢痂问明了任务,牢记在心,在中秋节最闲散的时间,趁陈鳖三的那个本门弟弟不备,一镰刀钩断他喉管,又在胸口上连挖了两下,摸摸鼻子没气了,就撂下钢镰跑去找主子邀功。
经过一个时期凶残毒辣的淘汰赛,百里关山只剩下张恒金、陈训俭、张正言三股较大的民间势力了。北洋军阀郑州行营为了苟安一时,就委任张恒金为郧光古邓地方军总司令,陈训俭、张正言为属下旅长,训芳、训兆都在其哥哥手下当团长。
陈鳖三尽管当了团长还不高兴。这时他随军驻扎在均县(今丹江口市),一想起老婆给他戴绿帽子这事儿就泛气。他喊护兵侄子陈文首过来,命令道:“你回去把你新妈干掉,我提你当手枪排排长!”陈文首不敢违抗三爹的命令,加上封官许愿的诱惑,就潜回阻蒙关杀死了范莺娘,提头返均县交差。
有一天,陈鳖三带领王垢痂等两百匪兵进山打猎,走到煤眼南岭迷雾谷迷了路,一直瞎转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认清是在张正言的老窝外围转。陈鳖三正要回去,王垢痂说:“三哥,既然走到这儿啦,应该属于天意。老天让我们来收拾九命猫(张正言的外号)呢!”
陈鳖三瞪眼道:“你胡说啥你!煤眼和大哥关系多好,咋做得出?!”
垢痂讲:“你看他对大哥好,见了你却昂着脸,啥时候把你放在眼里哪?”
经他这一挑唆,陈鳖三一下子来了怒气,就带队突然出现在煤眼。张正言还没起床,听说朋友的弟弟来了,穿着睡衣就跑出来迎接。刚打照面,陈鳖三手一指,手下的人冲上去就把张正言捆了。陈匪把煤眼洗劫一空,临走还把张正言的妹妹也绑走。到了阻蒙头老巢,陈鳖三当着张正言的面儿强奸他妹子。
事情发生后,经张恒金出面调停,陈鳖三才放了张正言兄妹。
张正言回到煤眼,加紧掏矿卖煤,买枪扩充队伍,准备报复。经过一个时期的筹划,张正言花重金买通县政府派兵,又说动罗汉寺的风流大和尚郭大肉头和疯书生带领500武装花和尚,所有人发3盒火柴,攻入陈鳖三的老窝,见人就杀,遇房就烧。陈家男女老少看形势不妙,都跟着陈鳖三的人马躲进大山,不敢出来应战。
张正言请来的联军帮他出了点气、施毕威,就不愿再冒生命危险,只顾各抢各的,见好就收,然后散伙回家。
陈鳖三躲过风头,就决定搞死张正言。他派心腹吴老星和韩凭啥混入煤眼队伍。二人怀着目的,专务献媚,很快就取得了张的信任,被当作左膀右臂看待。
初冬的一天,张正言、刘心学、吴老星、韩凭啥四人到光县县城买枪,走到大坡嘴,吴老星从后边开枪打中张正言头部,张仆倒,韩凭啥又在后腰上补了一枪。刘心学摸枪的时候早被打翻。二人见他俩不动了,认为是死了,用脚蹬进路沟里,跑回原主子那儿报功去了。
有四个红薯贩子从路上过,听到沟里有哼哼声,以为是野猪在下娃儿,到跟前一看,是俩人。一个死了,一个在呻吟。呻吟的说:“我是煤眼九命猫,请你们把我送到县医院,一人赏十块大洋!”这四人一听,把他抬起来放红薯车上,三个推着去医院,一个去煤眼送信。
张正言没被打到致命部位,伤愈出院后,先叼单除掉吴老星,又派队尾随韩凭啥灭了他满门。这引起了陈鳖三的极度不安,不惜出大钱买通了邓县的正规军。邓军说张正言拿烧不着的煤骗部队,把他抓起来。张正言的家属泼本活动,邓军答应交300条枪放人。枪送到了,又没当现放,而是移交给光县政府,转押进光县监狱,说等等再放。
陈鳖三深知缚虎容易放虎难,一旦放出来非找他拼命不可,于是果断出大价钱买通牢头,在饭里下毒把张正言毒死。
张正言真不愧外号叫“九命猫”,“尸体”被狱卒扔进粪坑,呕出了毒物又没死成,逃到北方参加了共产党的部队,很快彰显出使枪打仗的本事,被提拔为干部,恰好又被派遣到光县来领导闹革命。
关山一带少了张正言一股势力,陈氏三兄弟趁机抢占了煤眼,收编了人枪,实力又迈上了一个梯子阶。此后,他们频繁率部西掠北抢,祸害川陕边民,抢得大批钱物,虏回成千青春少女。貌美色妍的女子留下给三弟兄及头目作妻妾,其余都投在光郧古邓市场上发卖,不论娼俗,换回大宗钱财就行。俗话说“狡兔三窟”,他们驱民在鄂豫边境修建了三座匪巢,以备不时之需;又购置军火,招兵买马,队伍扩充到几万人枪,势力得到长足发展。
西北军首领冯玉祥亲率手枪队把溥仪赶出皇宫,改皇宫为故宫博物院,专供国人参观游览。太监们失业星散,有一名杨姓太监流落到光县,被陈氏弟兄吸收到队伍里,专给男仆们净身,以防江山变姓。杨太监后来收了个养子,就是我。
这一段明显是兽医杨显瑞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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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擀面杖碾坏水
更新时间:2010…8…2 12:49:26 字数:3913
十队老黄土带着孙子黄天来寻老杨看猪,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人堆里去的,这时不禁嗓子痒痒,也想发发奇谈。只见他从荷包里摸出一支纸烟,慢悠悠地点着,吧嗒了两口,别开生面地开场白道:“纸烟是根棍,抱着胡球混。花了不少钱,没攒一点粪!”引得大家哈哈一阵笑。以下就是他的奇谈怪论。
要说陈鳖三弟兄抢男霸女,劫掠敛财那是事实。他们常常下山抓黑脊梁沟。一听说土匪来了,黑脊梁沟们马上女扮男装,把头发盘到帽子里,但还怕被认出来,都纷纷往伏龙山上跑。男人们怕被抓去阉割了充家奴,所以也逃。人们在逃亡之前,先把家畜宰杀掉,用塘泥糊起来,堆在门前。土匪们来了也不细顾那是啥,等走了,主人回来,把泥皮砸开,肉一腌,吃一年。
我们的邻居老奶奶以为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哑巴,自己又老且丑,土匪们不会看中她们,所以没跑。她只在儿媳妇脸上抹上锅灰烟,让她坐在灶火里烧火。陈匪军来了,满村找不到人,于是都挤到她家灶火前,像甘蔗林。有人打水把哑巴脸洗洗,还怪水灵。狼多肉少,土匪们不得已,只有把她俩轮了,只是嫌老奶奶干瘪些,挨的少。
等这波土匪漫过去,老奶奶坐起来,系好衣裳,拢开白发,想看看儿媳妇咋样了。她往灶火下一瞅,老泪“唿啦啦”出来了。只见她的哑巴儿媳真是那句说的:一脚踩死个老爷子——造爷①死了。哑巴女紧夹双腿,像蚂虾一样蜷缩在麦秸上,手捧肚皮,口中啊呀啊呀叫唤,疼得直晃膝。那肚皮肿得像一盆发酵面,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生鸡蛋腥味。
老奶奶还有点板眼,牵儿媳睡到案板上,把自己的破布鞋脱了,拿到火上烤,直烤到散发煳味,趁烫贴在儿媳肚皮上来回熨。凉了再烤,再熨,如此多遍,然后拿擀面杖在她腹部反复擀,人再赤脚上肚子上踩,把坏水碾出来,才算保住她性命。
陈匪不仅在陆上劫掠,还霸占河道,即劫河。土匪们趴在银汉边的山头上,看见河道上有船只经过,便对船喊话,命令靠岸。若是不听,管你客船货船,打沉了事;船乖乖地开过来,人货一律掠上山,男的充匪,女的或留或卖。旧时光县被誉为“小汉口”,是山货洋货的周转站,湖南的商船过来很多,个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