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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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外小径两条娇小身影疾落停身,只见是樊氏双姝,双姝俱是穿着翠绿箭袖劲装,亭亭玉立,风姿绰越。
樊玉莲星眸闪出惊疑之色,道:
“姐姐,如小妹判断无讹,我们所追蹑的人就是他,他为何奔向这云栖山中呢?”
樊玉珍竟幽幽一叹道:
“他真狠心,明知我俩存身太白宫中,还吝啬一见,他如真负心,我非眼见他骨化成灰才甘心。 ”
南瑞麟听得心头一震,不禁愧疼之念涌上心头,只听樊玉莲道:
“姐姐,你那偏激之性如今更盛,试想他如真个负心,便不至于在庄严寺内暗中为我们解围了。 ”
南瑞麟暗道:
“樊二姑娘究竟是细心如发,被她听出是自己。 ”目光凝视林外,只见樊玉珍一脸黯然神伤之色,又是一声凄惨的叹息,道:
“妹妹,我岂不知他也是无可奈何,心忌姑母,更惧我俩痛恨于他,为此不敢相见,说真的,降龙真诀此刻与我们风马牛不相及,但愿与他比翼飞去,这种江湖争夺劫杀,眼不见为净。 ”
樊玉莲嫣然一笑道:
“姐姐,你这话出自肺腑真心么?”
樊玉珍目注在樊玉莲脸上,缓缓启齿说道:
“女儿家心事确瞬息万变,但先倾心示爱,钟情对方,却始终如一,这些日来心情沉重,也为了此事你我共胎孪生,从小长大,形影不离,这点你还未瞧出?”
樊玉莲娇靥上泛出朝霞笑容,星眸中闪出喜悦神光,答道:
“姐姐你若未有心视他如仇仇,那就好办了,他定在此山中,我俩细心搜索,出声呼唤,他定然现身了。”说着,双姝娇躯一晃,扑向云栖山上而去。
双姝奔出数十丈外,身形如空,林中走出南瑞麟,脸上现出迷悯无尽之色,他顿了顿足,暗道:
“不管怎样,我先将两册降龙真诀到手再说,岂可为了儿女私情便将武林一场弥天浩却置于不顾。”
心念一定,他朝云树蓊翳丛中闪上崖顶而去……
樊氏双姝满山飞走,不时遇上笛神子袁鸿逵两人所遣留驻的暗桩,她们为了行动不受人监视起见,由樊玉莲佯装与暗桩问话,樊玉珍从后飞袭暗桩点上死穴。
云栖山中暗椿悉遭双姝点毙,只是未见南瑞麟踪迹,两女不禁芳心焦燥,伫足于留云殿外互望了一眼樊玉珍说道:
“他到那里去了?既然他在云栖山,就似存心避着我们,妹妹,你说不是么?”
樊玉莲也觉南瑞麟存心避着她们, 口中仍与南瑞麟辩护道:
“姐姐不可妄自起疑,他若知道我俩追蹑身后,必不至于不见,他那身法迅捷无匹,说不定他已离开此山了。 ”
突然,忽听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飘送入耳,二女不禁大惊,侧身抬目一望,只觉心神猛震。
只见一片翠篁中走出毒鹞子袁鸿逵。目中冷光森厉,口角却噙着微笑。
袁鸿逵一步一步向前来,二女随着他的步—伐芳心就猛跳一下。
原来袁鸿逵与樊琳扑出向断鳌口而去,行至半途,袁鸿逵暗道:
“风雷真人还留在太白宫,连日来自己观察风雷真人神情,只觉得他已知另二册降龙真诀下落,此时他不说出之故, 一定是利用自己等人力抗拒正派群雄,等到双方力尽神疲时,他便坐享其成。 ”
袁鸿逵越想越有道理,急思返回太白宫,但碍于樊琳在旁,不好明言,心中思念电转,猛生急智,暗对樊琳道:
“樊女侠,你我分赶断鳌口,隐在一旁,暗中窥视,如笛神子他们不敌,俟机出手如何?”
樊琳不防袁鸿逵另有异心,只道是实,连忙道好,袁鸿逵立时一鹤冲天而起, 登上东向断崖,樊琳亦扑向西首崖上。
袁鸿逵身躯一场,远望樊琳身影在西边崖上消失后,不禁泛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反身朝太白宫扑去。
但他来至太白宫外四处巡视,风雷真人业已杳然不见,万竿修篁内不时发现暗桩尸体,均是为同一独门点穴手法点毙,不禁骇然色变。
非独风雷真人等不见!就是樊氏双姝也形影杳然,心中大感旁徨。
他突在太白宫外地面浮沙上发现二女莲足纤印,足迹方向似望云栖山而去,不由暗中起疑道:
“这两个丫头平时狡黠善变,难测心意,莫非魏达武真是她们害死的,哼, 一对丫头敢在老夫面前弄鬼,管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着,身形疾展,也向云栖山中奔去。
无独有偶,云栖山中亦是陪桩尽遭点毙,细一审视伤痕,袁鸿逵鼻中浓哼得一声,喃喃骂道:“这两个丫头心意好毒,将老夫手下几乎一网打尽,她俩心意不宣而知。 ”
他急于捕获二女,极力搜索,身在一片竹林中隐闻二女语声,不禁一怔,停足于竹林内窥听二女说话袁鸿逵虽不知二女口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但他前在许邪口中无意获悉二女有一心上人姓南的少年,他暗中点了点头,便迈步而出。
二女一见袁鸿逵现身,芳心大震,樊玉莲强作镇定,巧笑道:
“袁当家不是同敝姑母去断鳌口外助阵,怎来此云栖山中为了何故。 ”
袁鸿逵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立时显得开朗了,道:
“有笛神子令姑母在,足够打发这等跳梁之辈,老朽为防对方乘隙而入,为此放心不下前来察视。 ”
说着手出如风,疾向樊玉莲抓去。
二女明知袁鸿逵来意不善,已蓄势戒备, 一见袁鸿逵出手,樊玉莲印身形仰窜,平射出去,樊玉珍移宫换位, 一招“五丁开山”撞向袁鸿逵胁下“天溪”重穴,口中叱道:
“袁当家无端出手,为了何故?岂不知鹤蚌相争典故么?”
袁鸿逵斜身一掠,让开樊玉莲来掌,右掌缓缓伸出,厉声道:
“住口,你们少在老夫面前花言巧语,老夫问你们,为何点毙此山所布暗椿?”
樊玉莲故装一愕,又泛出妩媚笑容道:
“袁当家你误会了,我俩也是为此追捕其人。 ”
袁鸿逵冷笑道:
“老夫岂是眼中揉得进砂子的人,如说不是你们所为,那为何独你们两人可安然无事?”
二女心惧被他察出果是自己两人所为,但事已至此,索性不认赖到底面上同罩一层浓霜,樊玉珍冷冷说道:
“袁当家不可诬蔑乱指!加人以罪,如我俩后来一步,难免我俩也误指袁当家另有异心了。 ”
袁鸿逵不禁一怔,目光陡涌杀机,狂笑一声,大喝道:
“贱婢,少在老夫面前弄鬼,方才你们说的话俱已被老夫知悉。 ”说着伸出的右掌微微一扬,又冷冷说道:
“贱婢,你们当已知道老夫擅使百毒,中人必死,赶快说出真话,尚可饶你们一命。 ”
就在袁鸿逵右掌微微一晃时,樊氏双姝只觉心神微生一个寒噤, 一股酸软感觉涌泛全身。
二女顿时玉颜微变,心知已中了袁鸿逵无形无色无味剧毒,樊玉莲心机狡黠,佯装镇定,笑道:
“袁当家咄咄逼人,你要我们说什么真话,儿女私情,又未碍着袁当家,当家的未免管得太多了。 ”
袁鸿逵冷笑道:
“大敌当前,还有心事谈什么儿女私情,他是谁?”
樊玉莲道:
“南瑞麟。 ”
袁鸿逵不禁一愕,喝道:“他人在何处?”
樊玉莲冷笑道:“我们倘找着他,也不至于遇上袁当家了,依我猜测不错,他现在定在山巅。 ”
袁鸿逵不禁升起一阵疑惑,望了二女一眼,道:
“南瑞麟来此云栖山巅为了何事?”
樊玉莲本是胡诌,却无巧不巧为她说中,她为急于脱身,急智横生,冷冷笑道:
“我也是将数日来发生之事综合起来,费神蠡测所得,袁当家还记得在庄严寺有人暗中发话,相约在源远楼会面之事么?”
袁鸿逵不禁一怔,忙道:
“樊二姑娘,你说相约老夫之人就是南瑞麟,莫非降龙真诀……”
这时二女已支持不住,只觉心跳耳鸣,脑中似有风车般,不停地旋转,樊玉莲忙阻住袁鸿逵话头,急道:
“袁当家,恕我无力说话了。 ”
袁鸿逵忙取出两颗白色药丸,道:
“二位姑娘将这药丸服下,可暂保无事,但切莫生心图逃,无老夫解药一个对时以后,必无法保全性命。 ”
二女接过丸药服下,略等片刻,二女立觉宛如常人,袁鸿逵催促樊玉莲快说。
樊玉莲望了崖顶一眼,说道:
“那在源远楼头约晤袁当家之人就是南瑞麟,据我臆测,他探知魏达武是袁当家遣在左大鹏镖局中卧底秘密,便跟踪魏达武身后,不想一步之差,魏达武将两册降龙真诀献与风雷真人,南瑞麟一怒之下,将魏达武击毙,我想他潜迹太白宫中跟踪风雷真人已久欲侦出降龙真诀被风雷真人藏在何处。 ”说着辗颜一笑,又道:
“他此刻在云栖山现身, 一定侦知风雷真人将降龙真诀藏于此山,他为防风雷真人趁着双方拚搏混乱之际,取走真诀鸿飞冥冥,故他捷足先登。 ”
袁鸿逵见樊玉莲忖测之言甚有道理,忽然眼角瞥见崖顶似有人影一闪,心中一怔,急舒两臂,指出如风分点二女“软麻穴”后身形一振,穿空斜飞,扑上崖顶而去。
二女只觉胁下一麻,立即两腿酸软翻倒于地,樊玉珍苦笑一声道:
“方才妹妹与袁鸿逵说话时,愚姐试运真力,但觉一丝力道均用不上,毒聚三焦,知他言之不虚,倘无人发现我俩, 一个对时以后将毒发而死。 ”
樊玉莲仰望云天,淡淡一笑道:
“姐姐,你放心,管保死不了。 ”
樊玉珍见地说得斩钉截断,颇为自信,她深知其妹慧黠敏智,料事如神,不由心下略宽。
这是一个极难忍受的等待!仰面淡淡白云过眼, 一片又一片的过去,无限怅触不由自来……
口 口 口
云栖山崖顶是一片蜿蜒数百丈岭脊,青葱郁绿中千百块黝黑碧苔巨石点缀其间。
南瑞麟一登上崖顶,游目四望了一眼,不禁一怔,暗暗说道:
“自己匆匆忙忙离开金城关,忘了问左大鹏两本真诀藏埋在崖巅何处,至少须问出巨石特征,这一疏忽,势必要这岭脊巨石一一审视不可。 ”
他似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只得逐块将巨石详察,瞧瞧有无经过挖掘痕迹。
这样一来,延捱时辰不少,其实左大鹏亦不知实际所在,因在月黑无光深夜,又恐风雷真人在后蹑径情急慌乱之余,将两本真诀胡乱藏至一块巨石之下,又未辨明方向,亦未记忆巨石特征,故而无法与南瑞麟细叙清楚。
南瑞麟在崖顶飞掠逐一察视巨石之际,不慎为袁鸿逵瞥见,他心无旁骛,专一神注,袁鸿逵在身后七八丈外隐窥着,懵若无觉。
他飞跃在一块径达一丈隆然巍起巨石之侧,环绕审视,蓦地他停住身形不走,目中射出炯炯神光。
原来在紧贴山土之处,巨石上显明露出十指嵌入印痕,他暗道:“左大鹏江湖尊称神力金刚,必然以力见胜,看来真诀是藏在这块山石之下了。 ”
他估计此块巨石不在两千斤之下,自问膂力不可胜任,心正思索掀开巨石之策时,忽听一种似曾熟悉的语声飘传耳中道:
“南少侠别来无恙,可容袁某一见否?”
南瑞麟心中大震,别面抬目之下,只见西倾山盗魁毒鹞子袁鸿逵立在三丈外,口角虽含笑,目光却深沉注视在目己身上, 一惊之余,淡淡一笑道:
“原来是袁当家,但不知袁当家为何知道在下姓南?”
袁鸿逵干咳两声,道:
“少侠威名,如月中天,焉有袁某不知之埋,请问少侠,此来云栖山脊,莫非已探出降笼真诀藏于此么?”
南瑞麟不禁微微色变,沉声道:
“在下不是当面告知袁当家,降龙真诀已为风雷真人取去,在下另有所图,这也干碍着当家么?”
袁鸿逵哈哈大笑道:
“袁某不过是一句戏言,少侠何必认真。 ”说着忽疾伸左手,面色顿变狰狞喝道:
“袁某无形剧毒,中人必死,你已经中了老夫剧毒,不消两个时辰,便自身化血水而亡,你远是实话实说的好。 ”
南瑞麟试一运气,只觉脏腑间并无不适之处,不禁剑眉一耸,朗声大笑道:
“只怕未必!”
袁鸿逵厉声道:
“老夫从不危言耸听,信与不信听凭于你,老夫深信三本降龙真诀就埋在这块巨石之下。”
说时,突然南瑞麟疾冲而来,五指迅如电光石火般抓向自己面门。
袁鸿逵这等江湖巨擘,耳聪目敏,又早经戒备,南瑞麟一出手,身形倏的倒翻出去,望岭坡飞泻斜掠而下,疾逾离弦之矢,落在云树翠篁翳密之中。
南瑞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