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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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每刻,甚之于每分,“玄阴穴”部位都有不同,故极难当时看出“玄阴穴”部位,就是算准,出手亦难揑准分寸,稍纵即逝,不禁大为骇异,“玄阴脉穴”若被人点上,为时不出七日,全身缩小如婴孩,终至熬不住痛苦毙命,这手法太以阴毒,人妄用之必获天谴。
此时,三位老人闻言,犹是闭目不答,那棕衣人哀求道:“师父、师叔,您就应允了吧,何必多受痛苦。”
左首一老人,倏启双目,威棱暴射,大喝道:“畜生,我燕谷门下那有你这叛逆之徒,还不快滚出去。”
棕衣人被骂得脸上一红,眼内杀机顿露,骂道:
“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我还念在十载香火之情,师徒一场,老远跑来求情,你们不承情倒也罢了,反而出口辱骂,看来我不下绝情不行了。”
南瑞麟听得目眦皆裂,这棕衣人简直是衣冠禽兽。
棕衣中年人话声一落,只见燕谷三老同出右掌,打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向棕衣人胸前迫到。
五个红衣蒙面人见燕谷三老出掌,双掌一翻,迎着三老的掌风撞去,只闻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梁殿猛摇,燕谷三老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来,所倚的土墙被迫来劲力撞得微微外斜。
当时棕衣中年大汉见三老出掌,吓得亡魂皆冒,急望外闪,幸得五红友人及时出掌抢救,躲过掌毙灾厄,仍是左肩沾着一点,踉跄倒出三四步。
一震之威,存身殿上之南瑞麟身形为之摇晃不止,他痛恨这个欺师灭祖棕衣中年大汉,恨不得飞身击毙掌下,但看出彩衣教中五红衣蒙面人武功不同寻常,适才合施一章,真力犹有未尽之意,自己再本领通天,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又有五人,暗中焦急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办法。
五个红衣人击出一掌后,当中的那人微微冷笑道:
“燕谷三老别梦想了,这荒山野岭中有什么人救助你们,就有,也不敢来轻捋虎须,方才令徒孔伟生乃是好意,要知孔伟生再过两天,就是我教蓝衣坛中弟子,怎容你们妄施杀手,依我相劝,还是应允了吧。”
燕谷三老垂眉不语,脸上肌肉微微抽缩,不时起伏,谅是他们以本身真气,抗拒那“玄阴缩骨”的痛苦。
五红衣蒙面人微一狞笑,在黑巾露出两个眼珠,凝视着燕谷三老面上,一瞬不瞬。
棕衣大汉孔伟生一手扶着右肩,立在殿阶外发怔。
一种如死的寂静,笼罩在这间荒寺中,只有四外蝉鸣鸦噪。
骄阳似火,晒在南瑞麟身上,汗透衣襟,可是他好像忘记了这令人难耐的奇热如焚,却两眼觑定燕谷三老面上,心头默默寻思解开“玄阴穴”之法。
在邙山上清官简松隐曾教过他一本“太乙气血穴脉图解”,他对这本图解是下了一番功夫,不但背诵如流,而且认穴奇准,这不过对壁上挂的人身穴道而言,他也学了武林罕见的“移穴”心法,那就是说他本人不怕任何点穴圣手,一经点着,本身穴道就会移开三寸,可是学而致用还未尝试过,何况这又是奇绝天下的“玄阴”点穴。
他思忖着怎么可以让开那五红衣蒙面人,而及时一出手便解开燕谷三老的穴道,他看出三老被点上的部位是右胯下两寸三分。
蓦地,两声长笑起自殿外,一道耀目银光掠处,棕衣大汉孔伟生身首异处, 一腔鲜血骨嘟嘟似喷泉般洒满了整个大殿每一角落。
银光敛处,门外现了两个五旬上下矮胖老道,各执着一柄晶芒射目的宝剑。
五红衣蒙面人被孔伟生一腔鲜血喷得满身,一见两道现身纷纷大喝扑出殿外。
矮胖两道见他们扑出,双双倒纵在庙外十丈方圆的虬松坪上。
只闻得红衣人大喝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云雾双绝,你武学虽好,可不在我们红衣五魔眼中。”
又听得一个云遮月嗓子道:
“老大,你可曾听见过红衣五魔这名号,我齐老二纵横江湖廿年,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呀?”
“老二,不过是五个小丑罢了,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敢情那是矮胖两道语声。
在云雾双绝两人一吹一唱之下,红衣五魔想是愤怒不过,大喝道:
“那就你们试试我们五个小丑的利害。”跟着风声刺耳,谅系打斗起来,云雾双绝不时发出讥诮,红衣五魇也发出辱骂厉叱声……
南瑞麟此时见机不可失,从屋顶破处一掠而下,燕谷三老见是一俊美少年立在身前,不由露出惊奇目光。
这时,南瑞麟急施一礼微笑道:
“三位老前辈,晚辈略知解穴之法,老前辈不可抗拒,且容晚辈出手吧。”说出疾伸右手,骈戟两指如飞向燕谷三老“气海”、“百会”、 “灵枢”、 “章门”等九大重穴点上一指,再又遂个使出十成真力望三老右胯下二寸三分“玄阴脉穴”猛戮一指。
燕谷三老被他猛戮一指,痛得咬牙瞪目,几乎发出噑声来,眨眼,倏觉遍体一松,骨节剥剥直响,真气又复运行如常。不禁喜出望外,互望了一眼,惊奇南瑞麟有这精湛解穴手法,正待开口,又见南瑞麟又从囊内取出三颗黑色药丸,笑道:
“这三粒药丸虽不是仙丹灵药,不过对三位前辈失血过多,元气损耗不无裨益。”
三老一把接过,囫圃吞枣地抛入口中,其中面长虬须老者道:
“蒙小友施救,此恩没世不忘,如今事急,老朽尚要救一友人,不暇交谈,以后见着再说罢,小友贵姓?”
南瑞麟只答了一声姓“南”,燕谷三老已飞身殿外拖着半截手臂,身形无比的疾,加入云雾双绝战阵。
南瑞麟望着燕谷三老飞去的身形摇摇头笑笑,只觉这种武林怪杰,奇行异癖不类寻常,自己也非施恩望报之人,直觉他们亢爽可爱,又厌恶地望了孔伟生尸体一眼,情不自禁的用脚拨了拨尸体两下。
一闪黄光显在南瑞麟眼中,他俯身在孔伟生腰系丝绦中摘下一物,却是两寸见方黄铜牌,上镌五色神狮,制作精巧,暗忖:
“这莫非是彩衣教本门信符,无论如何留着总比较有用”,于是,他将这块铜牌置于囊内,此时猛然觉出庙外虬松坪上空无人声,静悄悄地一片。
南瑞麟飞身纵出,何尝不是,心中失悔没追问燕谷三老,彩衣教总坛在那,他们定然知道,遂一鹤冲天拔在虬松梢岭,极目之下,只见树海郁郁,岭脉起伏,那有半个人影,心中甚是懊丧,纵身跃下,往来路驰去。
方才心急追踪棕衣人孔伟生,原路无法记忆,只凭阳光辨出西方,翻岭涉涧,起落如飞。
奔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依然未见着庙宇,心奇方才与罗浩等在一处时,明明听着钟声由西方传来,又似并不太远,怎么跑出几乎数十里外,仍是郁林险崖,并无寺院迹象。
他却忽略了一点,就是嵩山岭脉起伏,壑谷错综,由于地形变化甚大,钟声回音曲折传来,度测方向,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南瑞麟跑得汗如雨下,口渴神疲,伏在涧泉上饮了几口,只觉泉水凉沁心脾,精神略为一振,拣了一处有树荫的山石,半躺半倚着闭目乘凉,暗中在沉思着罗浩等,究竟往那里去了?以及过去的往事……
山风清凉,意识朦胧,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中忽听得一声冷笑,南瑞麟急睁眼一瞧,猛见那是霹雳神剑李玉,及另一个红衣蒙面人,立在身前不足两尺处。
李玉歪嘴狞笑,红衣人两手曲指如钩,似是等南瑞麟一起身,便施毒手。
南瑞麟直觉悟出霹雳神剑李玉,在洛阳镖局被蒙面人闹事时,一定有勾结预谋,不然他怎会与彩衣教人在一起,他深为不耻李玉其人,同时意识出身在危境。
他看出红衣蒙面人双掌微钩,掌心掌背墨黑如铁,似为极阴毒的掌力,如何避重就轻,那就得制住了霹雳神剑李玉不可,是以暗蓄真气凝聚右掌,一面笑道:
“李玉,华山派有你这种传人,真是猪狗不如。”突出不意,右手疾探, 一颗身子如电闪一般,迳往李玉胸前扑去。
霹雳神剑骤不及防,待得警觉望左一闪已来不及了, 一掌已然接实右肩,“噗”的一声,整个右肩骨脱臼碎裂,闷哼声中,李玉身形倒飞出去五尺。南瑞麟一掌奏功,心中一喜,可疏忽身后的红衣蒙面人阴毒掌力,不过他自恃着身负“移穴换脉”奇学,若红衣人施出点穴指法,必然无功,却未料红衣人这种掌力称作“黑蝎功”,练时需用壹千零八十钩尾毒蝎血液,子午浸上两个时辰,整整三年方可练成,施展时,力聚双掌,蕴于掌内之毒气,能于一尺以内,从掌内迸射伤及对方,若容他接实,毒气能由皮肤渗入,再从毛血管顺着血液攻心,半个对时即不治毒发身亡,端的利害无比,若不知预防,必不能全身而退,南瑞麟也是该有此劫。
且说南瑞麟掌劈霹雳神剑李玉之后,蓦觉后胸一热,如火炙骨,不由大惊,情知遭了红衣人毒手,倏地向外拔起,但心中恨死了红衣人,右手向后猛切,用出在邙山苦练三年半“太乙神掌”,作孤注一掷,存心玉石俱焚。
红衣人也是心存恶念,不叫南瑞麟逃出掌下,手指尚离着南瑞麟后胸两尺多远,只觉对方切出掌力,触及两只手臂,有种割骨奇痛,若容他切下,这双臂就算卖给他了,无论红衣人怎样狠毒,自己也要顾着,“吱”的一声,双臂疾收,往斜里错出一步。
南瑞麟一掌切空,连忙反身回窜,纵出两丈开外落定,随着把发出右掌真力收回。
这时,南瑞麟已感到一阵目眩头沉,身上肿胀如裂,情知确已遭了毒手,心中也不想逃了,自己微运真气把胸口穴道封住,心中把红衣人及李玉恨入骨髓,要叫他逃出手下,于心不甘,转面立掌如戟,等侯红衣人追来。
果不其然,红衣人如风扑至,双掌一错,十指锐利电射而出。
南瑞麟双手合掌疾伸,倏地望外一分,向红衣人双腕猛哉。
那红衣人似知厉害,足尖一踹,全身上抬,两只鬼手暴长望南瑞麟天灵盖抓到。
南瑞麟方才运出真力之际,乍感心头发闷,目迸金星,不由打了两个寒噤,现在见到红衣人变招奇快,便知非两三个照面应付得了,人在危境,就不知不觉地惜命要紧,何况身又有血海深仇,及见红衣人两只黑如乌铁的鬼爪如电地抓来,急施出奇绝天下的“禹行洛龟四十五步”,晃身脱出双爪之下,跟着身形暴射了出去。
就听得霹雳神剑大叫道: “洪师叔,千万不要让这姓南的小鬼逃出掌下。”
耳边蓦响出红衣人的语声:“你放心,他绝不能溜掉。”一道奇热的掌风随着语声由后袭来。
南瑞麟心惊肉颤,猛一拧身,人已电疾平射脱出掌风,身形堪往下坠时,又右足往左一踹,复如快弩离弓而出,这种“连珠星射”身法,最耗本身真力,南瑞麟身负内伤,情急逃命展出,人在空中,已自感到伤口气涌血翻,两目发黑。身后穷追不舍的红衣人暴喝一声道:
“好小子,好俊的身法,若容你逃出掌下,就枉为彩衣教下首席坛主了。”
南瑞麟一落下地,就发觉存身在绝壑边缘了,底下云封千层,不知有数十百丈深,至此已感心力交瘁,不由闭目等死。
身后红衣人忽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南瑞麟顿感立足不住,身形撞飞,半空中翻了几翻,便向云海无际之下绝壑坠去。
耳边尚听见红衣人哈哈狂笑,声震山谷,激起回荡!
第 七 章 炫目蛋赌 斗智露奇
南阳之北,白河源头之西,有一大石桥镇集,虽然只有两千多户人家,两条十字街道,到也市廛繁荣,但譬之如洛阳,汴京通都大邑,可就相形失色了。
其镇名以物称,就是跨白河两岸建了一座数百丈大石桥,整座桥身均以数百斤重量花岗石块建成,巍峨耸立,不是春水泛滥季节,河水蜿蜒如带,只占河床十分之一,涓涓细流,每当日落之际,霞彩漫天,
孩童嬉耍在黄砂莾莾中,河岸两旁垂柳飘忽,牧童唱晚归来,此情此景,宛若图画。
那日申时,镇集十字街首一家福记客栈外,泼刺刺来了六骑快马,为首的是一位麻面环眼大汉,一跨进门,环眼疾翻冲着店伙暴喝道:
“伙计,咱们肚中饿了,快点准备酒食,大爷们用饱后,还要赶到卧龙山庄去,去,快点。”
店伙被他喝得头昏脑胀,连马都忘记牵了,唯唯应声,风也似地一转屁股望厨下跑去。
“慢着”,一声惊雷响起。
店伙吓得怔住,转过身躯目楞着。
“马不要用料吗?你怎么当店伙差事的。”
店伙陪笑哈腰,自击脑袋连说:“小的该死。”狗颠屁股跑出店外牵马用料去了。
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