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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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魔君嘿嘿冷笑,心存恶念,双掌由外向内一圈,倏又交叉伸出,猛向梧叶肩搭去,电璇飞射,去势之疾得未曾见。
这一手,令南瑞麟大为吃惊,与夜袭镖局蒙面人手法如出一辙,却奇诡得多,但蒙面人身材瘦小,与身高体硕的罗喉魔君身形迥异,但这念头掠过脑际后,就联想到方凌云失踪的事,无疑与罗喉魔君有莫大的关连。
且说梧叶上人见罗喉魔君实施杀手,眉头一皱,身形微微一晃,轻飘飘脱出掌力之外。
罗喉魔君这一招,辣手非常,他存心就不让梧叶上人逃出双手之外,他心知这湛庐宝剑不是善言可求故尔施出“阴阳连环扣”这一记绝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未料梧叶上人武学已臻化境,岂是他能伤得到的,当时罗喉魔君不禁一愕。
皆因梧叶上人用的什么身法,均未瞧清,极像是无意之间随便一让,就这么轻易避开,在罗喉魔君眼中是这样的,可是在他心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知今晚撞上了最厉害的高手,数十年的名望系于一线,不禁凛凛自危。
梧叶上人淡淡一笑,道:“老衲还道是谁,原来是丁施主。”
罗喉魔君丁翰方才一丝凛戒之心,又被梧叶上人这一句话泯没,化作万腔雄心,忖道:
“你这贼秃,原来从我这奇绝天下的妙招,看出我来历,可见你心中还畏惧我。”于是沉声道:
“梧叶,你既认出丁某来历,湛庐剑当能借我,丁某说话一言九鼎,以后你有什事寻我,丁某决不推辞。”
梧叶上人摇头笑道:“老衲佛门弟子,四大皆空,没什么相求人的,就有,也不会寻丁施主,你去吧,宝剑绝不能借你。”
罗喉魔君哈哈狂笑道:“梧叶,话别说得这么满,丁某有这容易打发的么?”
梧叶上人长眉皱了一皱,微笑道:“那么丁施主意待如何呢?”,音中带沉,显然上人动了真怒。
那罗喉魔君厉声道:
“除非将宝剑又手奉上,不然手上见高低,丁某败了,转面就走。”
梧叶上人祥和双目突变冷电,刺人心胸。
南瑞麟在树上,屏息不动,从梧叶上人眼中瞧出蕴有无边杀机,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隐约想见,片刻之后,塔前横着罗喉魔君尸身。
却见梧叶上人双目一闭一启,后转祥和,笑道:
“原来了施主有意和老衲动手,可惜老衲五十年来,在我佛面前惭侮,永不起嗔念,故尔碍难从命,这样吧……老衲与施主打个赌吧,施主若胜了,湛庐剑任凭借去。”
罗喉魔君一脸诧异之色,道:“怎么个赌法,且说出听听。”
梧叶上人道:“这个极容易,就拿老衲手中红烛为赌……”
罗喉魔君睁大了眼睛,更为惊愕。
连树上的南瑞麟都惊异不小,心想:“这老和尚,究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此时,只见梧叶上人接着道:
“只要了施主在一丈外,能以掌力打灭老的手中烛焰,便算胜了,老衲再宽个限吧……以十掌为限,只要其中一掌灭得烛焰,老衲就算落败,不过,老衲有个小小要求,施主从今以后不得过问降龙真诀之事,若施主仍有意伸手逐鹿老衲也不好勉强,惟需自断一指……施主意下如何?”
罗喉魔君也是一代怪杰,将心比心,他知奇人行事,必违反常例,每每怪得出奇,当然梧叶上人也是奇人之一行事亦不例外,越是极简单的,分外艰难,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他听得梧叶上人说出“降龙真诀”的事,更使他惊骇,忖道:
“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吗?哼,必是这小子走漏了风声,往后遇见这小子,倒得问问他……我想这小子不会做这傻事,这对他没有好处。”
最后他听见梧叶上人要他自断一指,不禁怒愤油然而生,仔细望了望梧叶手中红烛,只见烛焰在风中仍自屹立不摇,这一来,被他看出了蹊跷,心惊忖道:“莫非这贼秃学得‘小金刚不动禅功’,导物传体,是以烛焰不摇”,继又忖道:
“听说‘小金刚不动禅功’是释家上乘心法,五百年前已自失传,怎么会被他习得,大概是什么邪术”,于是大叫道:
“梧叶,你手中烛焰,为何在风中不会摇晃,你莫不是用邪术不成。”
梧叶上人微笑道:
“善哉,善哉,说这话实在罪过,有道是邪不胜正,只要施主行得正,邪恶不复存在,老衲为见信于施主,将红烛交付施主手,放在塔前由四块青砖夹紧,老衲置身远处,这个……施主大概没有问题吧?”
噗的一声,梧叶上人将烛焰吹灭,将红烛递过。
罗喉魔君接在手中,藉斜月光辉仔细观察这支红烛,有无玄虚,今晚较赌,有关一生荣辱,不得不慎重。
梧叶上人见他执着红烛,作犹疑不决状,不禁笑道:
“丁施主囊中有烛,也是一样,不一定非要这支红烛不可。”
罗喉魔君忖道:
“看来,这支红烛并无玄虚之处,总我这‘罗喉玄阴掌’力与众不同,虽然颇耗真元,但蓄聚劲力可绵绵不绝,十丈以内,不要说是小小烛焰,人若中上,也须筋断骨裂,我不要被这秃驴攻心之策所中,贻人笑柄”,越想,越对,便敞声大笑道:
“梧叶,丁某不是虚声恫吓得到的,休说小小烛焰,说是一颗大树,也不能禁受了某一掌之力,你想丁某不战而退,简直是痴人梦想。”
梧叶上人微笑不言,移步退在南瑞麟寄身的树下。
南瑞麟觉得这种赌法,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所以睁大眼睛,瞧在罗喉魔君手中红烛,一瞬不瞬。
此时,只见罗喉魔君咧了咧嘴角,快步走近塔前,取了四块青砖将红烛夹好,怀中取出火镰石与纸煤,一敲一燃,烛焰登时冒起老高,在晚风中不住地摇曳。
这一来,罗喉魔君信心大增,他坚认这红烛执在梧叶手中,是梧叶用本身真气里着烛焰,故而屹立不摇,现在梧叶力所不及,晚风又正劲,就是自己不用掌力,恐怕也会被风吹熄。
老魔头面溢欢愉,洋洋自得。
南瑞麟不由大为担心,唯恐罗喉魔君赌胜。
人人均有此癖病,爱好站在自己认为心喜这一边。 此刻,月落西沉,寒星稀疏,在曙光初现时,一段无比的黑暗笼罩大地,遥闻寺鸡初啼,离天明已是不远了。
晨风扑衣生凉,红烛光焰摇曳不停,发出一圈黯淡光辉,罗喉魔君立在那,只是一幢黑影,衣袖须发在晨风中不停飘舞着,乍看起来犹如一具幽灵。
蓦地,罗喉魔君发声吐掌,大喝一声:
“灭”,一股绵绵强劲掌力,随掌吐出,呼呼不绝。
只见夹着红烛的四块青砖被掌力一迫,猛撞在塔身,“咯”的一响,原封不动,红烛依然不倒,那烛焰突然一暗,又往里一倾,皆因罗喉魔君掌力持续着,烛焰继续偏向塔身,若暗若明,差不多已近熄灭,等到掌劲使竭,奇怪那烛焰又是一亮,较前者为旺盛。
这不但罗喉魔君大出意料,连南瑞麟也惊奇不止,思索不出是何道理。
梧叶上人高声数了声:“一”
罗喉魔君狞笑了声,又推出一掌,比前更为强烈,地面野草尽偃,可是烛焰仍自不灭,又是一暗一亮。
“二”,梧叶上人口中唱出,悠长响亮。
罗喉魔君大发凶威,双掌交错打出,野草砂石四飞……
“三、四、五、六……”隐约看出罗喉魔君额角青筋凸出。
烛焰仍是向塔身内烦,仅有一点红亮,推出最后一掌俊,烛光竟然似熄,罗喉魔君长吁了一口气。
突然烛蕊又现红亮,晨风掠过,顿时烛焰又冒起老高。
罗喉魔君神色大变,瞥见梧叶上人含笑凝视着他,顿了顿足,转面便欲离去。
梧叶上人高声道:“请问丁施主…从此不过问‘降龙真诀’这事么?”
罗喉魔君缓缓转过面来, 一语不发,只听“克吱”一声,只见一物向梧叶上人迎面飞来,道了声:
“三年后再来取还。”转身疾去,眨眼,形迹隐没于昏茫之中。
梧叶上人伸接过飞来之物,低诵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遂将此物纳于僧袖中。
“敢情那是一截手指,”南瑞麟心头骇然。
这时梧叶上人忽抬头微笑道:
“小施主,露冷风寒,早点回去歇息了吧。”说着步向塔前。
南瑞麟更是惊骇,自己隐身树上,人家早知道了,飘身而下,见梧叶上人已将走进塔门,急叫道:
“上人且请留步,弟子身负血海深仇,请释弟子痴迷。”
上人也不回头,只道:
“茫茫人海,自有因果,老衲也不拦你,只是凡事三思,不可坚持己见,佛在心头上,明心见佛,有何痴迷可言?”说着,人已飘身进入,塔门阖然紧闭。
晨鸡再唱,鱼肚泛青。
寺钟响亮,与湖西孝感寺,城中相国寺钟声彼此呼应,梵唱初起,钟鼓铙钹声盈耳。
南瑞麟默然半响,转面正待启步离去,忽见迎面树上嗖嗖落下四人,原来是昨晚群英馆邻座上的老者,及二男一女。
南瑞麟见是他们,本不出意外,却因片刻以前紧张气氛吸引住,心不旁骛,直至此时才忆起昨晚故意送声与他们,遂点首微笑为礼。
只见那老者大笑道:“果然不出老朽孙女所料,少侠到是有心人,罗喉魔君不料卅年后遭此逆事,今后凶焰要灭却许多。”
南瑞麟见这老者豪迈得紧,心底泛上无限敬仰,抱拳笑道:“老前辈名讳可否见告?”
原来那老者是三湘大侠鹰爪手罗浩,世居醴陵,孙女赛隐娘罗飞凤,衡山神尼门下,另二青年人, 一是罗浩长孙达摩八剑罗华, 一是摩云书生魏贻春,同是嵩山监寺广智长老俗家弟子,这次也是为着“降龙真诀”,鹰爪手罗浩受嵩山柬邀,协助查访“降龙真诀”上册下落,再就是为了防避群邪生心攘夺在嵩山下册,鹰爪手罗浩自思长孙罗华既出身嵩山,自己也当为嵩山稍尽绵薄,是以,这才由湘至汴。
南瑞麟常听见飞玄子说起罗浩大名,领袖江南群彦,遂一揖到地,道:
“原来是罗老前辈,晚辈南瑞麟有幸亲炙烕仪,快何如之。”
鹰爪手罗浩大笑道:
“南小友,不要这么前辈晚辈的,以后还是直呼老朽草名为是。”
南瑞麟恭谨答道:“这个……晚辈怎敢。”
罗飞凤这时笑道:“昨晚南少侠支使唐家门鼠辈情景,现在想起来还觉好笑。”一对星眸望着南瑞麟面上。
南瑞麟面上一红,目视着鹰爪手罗浩道:
“不料梧叶上人早有准备,激使唐家门下拦阻罗喉魔君之事,未免多此一举,反令他们受伤,舍晚辈愧疚难安。”
鹰爪手罗浩微笑道:“小友不要心中不安,这等下三门鼠贼着实也要惩处他们一下,亏得小友有此一举,老朽痴长了几岁,深知梧叶上人来历,五十年前也是嫉恶如仇,双手血腥的人误杀在所难免,其后,深悟前非,入夜时分在塔内参悟‘大金轮法华经’,俾证上乘禅果,小友或许奇怪此种避世高僧为何要在这繁嚣人世中修行,皆因铁塔砖模上有全部‘金轮法华经’文,他在闭目研悟时,功力全失,好得有唐家门下对罗喉魔君阻扰,说不定梧叶上人难逃毒手咧。”
南瑞麟方始悟出慈云大师赞同自己以毒攻毒之策。
这时,罗飞凤笑道:“爷爷,立在这儿说话,太累了吧!”
罗浩抚髯呵呵笑道:“你这孩子,说话还要绕弯子。”转面对南瑞麟笑道:
“老朽现寓城东兴隆客栈,小友倘目前无事,何不一同前往叙叙。”
南瑞麟颔首应了,众人一行出得寺墙而去。
旭日东升,朝霞漫天。
途中谈起烛焰不灭之故,以鹰爪手罗浩经验及阅历,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七转八弯,不觉经过南瑞麟故居,只见铁门重锁,朱漆斑落,檐前蛛细密结,荒废凄凉,无限幸酸涌上南瑞麟心头,双目噙泪,垂首疾走。
达摩八剑罗华摩云书生魏贻春均对南瑞麟人品谈吐十分倾倒,只这一小段路程,三人极其热络,罗华对南瑞麟突然无故垂首疾走,有点疑惑,紧走了两步,道:“南少侠,你怎么了?”
他看出南瑞麟双目微红,更是困惑。
南瑞麟定了定神,微笑道:“小弟因身世孤伶,见罗兄天伦美满,不觉引起企慕之心,以致失常,令罗兄见笑。”
达摩八剑罗华心头甚是难过,不免安慰了数句,鹰爪手罗浩方才隐身树上,也曾听及南瑞麟追问梧叶上人,说他身负血海深仇,但现在不便问,俟将来有机会再说。
五人到得兴隆客栈后,唤店伙叫来早点胡乱塞满肚子,正在房内谈论“降龙真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