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劫录-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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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时间隐居在祭祀的洞穴里,研究那些宝玉,却始终一无所得。
慢慢向下爬去,爬了七八丈深,四周已经变得很昏暗了。我从嘴里取下火把,用左手举着,往四下照了一照。坑陷很大,并且很深,我在火光内看到的只有虚无,在火光外看到的只有黑暗。
又慢慢向下爬去,爬了十数丈深,偶尔向下一望,似乎看到了坚实的地面。用火把一照,果然,下面丈多深处,就是土块、瓦砾遍布的实地。我吸一口气,看准落脚点,“呼”地跳了下去。
抓住绳索的士兵,大概察觉到了我的离去,开始大叫起来——虽然在我听来,这声音是如此的遥远而微茫。我抬起头,扯着嗓子喊道:“到底了,我先搜索一下!”
举着火把四下看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别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宝物,就算有,也一定在塌陷的时候,被砖石、瓦砾给砸碎、掩埋起来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坑而已,虽然出乎意料的深邃,并且黑暗,到底下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笑威族的士兵竟然不敢下来——鸿王这些年来,究竟是怎样练兵的?
看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威族已经习惯于依赖我和我彭族的武力了。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好笑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使人莫名地兴奋。
我高举着火把,又绕着坑陷的四周走了一圈,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我抬头大叫道:“有锹或者铲吗?绑在绳子上顺下来!”时候不大,他们就把工具扎成一捆,给我送了下来。包括一柄木铲、一柄包铜头的木锹、一柄铜锤,还有一柄铜镐——搜集得还真是齐全。
我扛着工具,来到刚才在坑壁上发现异样的地方,用铜锤敲了敲,声音很空,这应该是一道石门。既然发现了新的通路,我也就不再犹豫,抡起锤来,一阵猛砸,把石门砸得粉碎,然后用铲和锹清出一条道路来。
其间,我又叫上面送下来三支火把和一瓮清水。终于清出了道路,我左手高举一支新的火把,右手按在腰间插的血剑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不长的甬道,左右都用带有花纹的土砖砌成,地上铺的则是青石。
走过这条不长的甬道,前面是一间丈半见方的小小石室。石室的铺陈比甬道要精美得多,地上铺着木板,四壁绘有彩画。画面的内容,无一例外是讲述鹏王的祖先如何征服各国,建立畏王朝的故事。石室的正中央,铺着一张质地精美的席子,席子旁边有香炉,有水瓮——象是为鹏王坐在此地礼拜和祈祷而准备的。可是他礼拜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呢?我向席子前面望去——
那里是一张雕工精美的石桌,石桌上有一个玉质的架子——这玉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斑痕,真是天下难得的珍品,但在它物光辉的掩盖下,我却只是瞥了一眼,没心思仔细观察。是的,那辉煌美丽的东西,那鹏王礼拜的东西,就正在架子上面,仿佛有生命似的,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到来……
※※※
那就是它吗?就是我正在追寻的有圭吗?虽然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虽然它那时还没有经过琢磨,不是祭器的模样,但我一眼就可以认出它来!
不,我没有看到它,那是通过彭刚的眼睛看到的。那样璀璨的淡黄色光芒,那样晶莹剔透,除了有圭,那中央的黄色宝玉,还能是什么?
只是,根据史书上的记载,黄色宝玉要在鸿王去世以后,在烨王的时代才从断流的潼水里被发现,随后被制成了有圭——难道是史书上记载有误吗?还是鸿王得到它以后,先秘密藏匿了起来,外人谁也不知?那它又是如何去到潼水深处的呢?
我茫然地想着,好一阵子一动也不动。钟宕还以为我受了重伤,吓得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想到走过来扶住我。“对不起,家主……”他看到我大睁着眼睛,才勉强舒了一口气。
“不是你的错,”我拉回思绪,“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好象是地震。”钟宕四下望望,有些拿不准地说道。也许只是普通的地震吧,听说王京附近,最近小规模的地震频繁了起来。总不会在王宫里又有一块地面坍塌,露出了和一千两百年前一样的坑陷吧。
来不及细想这些事情,我们很快回到客驿,收拾好东西,就驶离了王京。此后半个多月中,彭刚的经历再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中央的黄色宝玉究竟下落如何,象一个刻意制造的谜团,一直存留在我的脑海中。
回到郴邑,剧谒亲自到城门边来迎接我。我望望他,想起在虚幻的未来,他将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偷袭郕邑,杀死了我的全家,心里不禁大生厌恶之感。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因此对自己此刻的感受,多少感到有些好笑。
两人并车进入郴邑,剧谒笑着问我:“你见到了雨璧?”我点点头:“消息传得真快呀。”“这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剧谒微微侧过身来,轻声对我说,“它将影响郴、彭两国的命运,也将影响你的命运呢。”
我用疑问的目光望向他,他笑一笑:“手持神器,前往通好西伯,这样的重任交给你,可见国君对你的器重了。此行顺利完成了盟会,国君一定会大大褒奖你的。”听了他的话,我不禁在心里发笑。国君何尝让我以云玦示人?就连派我前往彭国盟好,那也是忽荦和蒙沌为了使我见到雨璧,而通过深无终的口向国君进言的。这些内情,别说剧谒,连国君自己也蒙在鼓里。
我当然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于是故意开个玩笑:“你在嫉妒吗?”“哈,”剧谒干笑一声,“你的成功,在于国君的器重,而非你本身的能力,这种情况,我是不会嫉妒的。”“是啊,”我点点头,“剧氏是郴国世袭上卿,你将来也会继承上卿位置的,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对于我的话,剧谒却摇了摇头:“世袭上卿,能够世袭多久?别看这个世界看似上下有序,万世不变,其实在静止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和前进着。”我愣了一下,倒没想到他会讲出这样一番带有哲理的话来。
接近宫殿的时候,突然前面拐出来一列人马。当先是两乘轻车,车上甲士器宇轩昂,其后是十多名高举着旗帜的锦衣卫士,簇拥着一乘张有白色华盖的驷马大车。乍见到,我还以为是国君出游呢。
剧谒匆匆向我比个手势,要我躲到旁边的小巷里去,然后他也跟了上来。我转过头,看到那列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巷外走过,隐约辨认出坐在华盖大车上的,是一个头戴高冠的年轻人。“那是谁?”此人的相貌,对于我来说相当的陌生。
“是公子扬,”剧谒笑一笑,“和你同名呢。他上个月才刚行过冠礼,国君立刻就把郕邑赐了给他。嘿嘿,虽然没能当上世子,他现在可也得意得很呢。”
我愣住了——公子扬,郕邑,莫非此人才是将来的郕扬吗?!空汤所显示的未来果然是虚幻的,充满了偶然因素,但这虚幻和偶然之中,是否也有相当多的真实和必然存在呢。原来他才是郕扬啊,刹那间,我感觉极为好笑,差点就在剧谒面前很不礼貌地大笑了起来。
但我脸上的古怪神情,还是被剧谒看出来了:“怎么了,你也觉得这样一个无知少年,锦衣高车,非常可笑吧。”“是啊,是啊,”我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国君的公子。”
“还是国君最宠爱的公子,”剧谒“哼”了一声,“国君本想立他为世子的,诸卿大夫全都反对,这才暂时作罢。可是竟然把富饶丰沃的郕邑赐给他——这是乱国的前兆,以后郴国不会再太平了。”
我笑着摇摇头:“郴国以前可曾太平过吗?”
※※※
进入宫殿,拜见了国君。国君似乎很满意我的所作所为:“这样一来,郴就是当然的东伯,素国再也不能和咱们争了。深无终让你出使彭国,原来有这样的用意啊。他真是无上的达者!”
我在心中暗暗发笑,表面上却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把此次出使的大致经过禀报完毕,我请求说:“臣下长途跋涉,劳顿不堪,请求国君允许我休养一段时间。”我实在很累了,不是肉体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我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阵子。
国君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天气渐冷,过些天,寡人也准备前往郕邑附近的温泉疗养。你也随同前往吧——那里的温泉,颇有消除疲劳,防病健身的功效。”
回到家中,惋抱着女儿在家门口迎接。孩子已经快一岁多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她搂到怀里。看到那稚嫩而美丽的脸庞,我的眼前,不禁再次浮现出郕燃的笑靥,还有她临死前那痛苦而又解脱般安祥的眼神。
“还没有起名字吧。”我随口问道。“当然要等大人您给她起名字,”惋笑着回答,“不过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做‘燃’……”我愣住了,突然转过头,瞪着惋:“你自己想的吗?这是什么名字?!”
惋吓得后退一步,嗫嚅着回答:“大人,是您……您自己在梦中经常叫着这样的名字,贱妾想来,是您所喜欢的名字……”“不!”我大声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讨厌这个名字!今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个名字,谁都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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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部 历劫在心 第四十二章 召
更新时间:2008…6…12 12:28:52 本章字数:4485
史载:檀王十八年冬十月,王召郴子,不赴。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双手捧起了这块黄色的宝玉。它的形状极不规则,但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它应该能够和鸿王所拥有的那四块四方之玉拼接成为一整个球体,它就是那球体的心呀!
双手捧着宝玉,隐约感受到蕴含在它内部的惊人的力量。原来是这样啊,四方的宝玉还必须有它配合,才能真正发挥出摇憾天壤的力量呢!
我应该怎么办?我把这快宝玉取出去献给鸿王吗?他已经打败了鹏王,灭亡了畏王朝,我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他不再需要从这些宝玉中去获得惊人的力量了吧。况且,我已经取得了三块宝玉,全都献了给他,这最后一块……我有些不甘心。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毫无(炫)畏(书)惧(网),并深藏其野心的年轻人了,现在的彭刚,也具有获取天下的能力和威望!不,我不能把这宝玉交给他。
但是,难道就这样空着手出去吗?这里除去黄色的宝玉,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席子,一个香炉,一个水瓮,最精美的也不过这宝玉的架子——把这些东西送出去,鸿王会相信吗?他可不象畏鹏,他可不是一个傻瓜。
如果这地穴中还有其它的宝物就好了。反正知道秘藏内容的,就只有鹏王,而鹏王已经死掉了——虽然还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无法确定,但他迟早会死掉的,临死前也不大可能透露这地穴的秘密。可惜,除了这黄色的宝玉,地穴中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蒙骗过鸿王的眼睛。
我知道,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那样也会引起鸿王的疑心的——这家伙,对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仔细斟酌了一下,我一咬牙,把宝玉放在地上,然后拔出血剑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剑劈去。
“当”的一声,宝玉发出一道耀眼的黄色光芒,如我所愿地被劈成了两半。我揣好那较小的一半,而把另一半在地上磨了磨,衣服上擦了擦,以使鸿王难以发觉上面的切口是新近产生的。我不知道宝玉切开以后,还能不能发挥应有的效力,我希望不能够。这样的宝物,即便毁掉,我也不希望再落到鸿王手中!
把宝玉重新放回玉架上,我把这玉架捧在手里,离开这秘室,回去外面的坑陷。一只手端着宝玉,另外一只手攀住绳索,我大声向上面叫道:“往上拉!还有……除大王外,其余人等先暂时回避!”
等到出了坑陷,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后退到十丈以外,连那些拉扯绳索的士兵,一看我探出头来,用左手攀住了坑边,也立刻掉头跑了开去。现在站在坑陷边上的,只有鸿王的马车,马车上也只有鸿王一人。
现在我可以很轻松地狙杀他,但我不能,他当然也很明白这一点,因此毫无防备地孤身与我相对。我用手遮着宝玉,走到他的面前:“里面确有一间秘室,可称为宝物的,只有这样东西。”
鸿王微微俯下身,双手接过宝玉。他虽仍然面沉似水,我却分明可以看到他目光中那种兴奋和贪婪之色。你已经得到了天下,你还需要这宝玉吗?你必将为你不停步的野心和不止歇的贪婪,而付出代价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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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