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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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女儿,那怎么会一样?”柳荷母亲没有想到柳荷会这么说,也许是独生子女从小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她哪怕偶尔对侄子侄女好点,柳荷都会吃醋发脾气。那样任性的柳荷,如今竟会主动要她对别人好,她心中涌动着莫名的失落,“难道陈淼比妈妈更重要吗?”
“妈妈除了我,还有爸爸。陈淼除了我,还有谁呢?”柳荷心痛,“我放不下,不是因为贪恋着他对我的好,有很多人对我好过。可只有这一次,只有陈淼,我想对他好,想把我自己的幸福给他……”心里像被一只手揉捻着,纠结酸楚,让柳荷泣不成声。
“我不管了。”柳荷母亲甩门进入卧室,内心有了种害怕的逃避,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突然有种被人抢走的感觉。怎么阻止?也许真得晚了,她似乎意识到了,陈淼柳荷,注定牵扯不清。
柳荷母亲望着窗边并坐的陈淼和柳荷,觉得当年那种失去女儿的想法是何等可笑。现在敞开心扉对陈淼好,才发现从不曾失去,柳荷更为懂事,陈淼也的确让人疼惜。人为何总执念于失去的,闭眼不看那些触手可得的幸福呢?
柳荷曾经深信别人说的一句话,“与其要一个你爱的人,不如要一个爱你的人。”被百般疼爱,那便是幸福了吧。
可当她看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陈淼,清晰地感受着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曲线时,柳荷才知道,“能够有机会爱一个人,何其有幸。付出远比得到幸福。”
强弱原本就是那些拘泥于“被爱”的人所计较的,如果心中所念的是“去爱”,所想的绝对不是“那人究竟哪里好?”,而是,“我究竟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火柴
柳荷回忆起那段分分合合,现在想来都有些好笑,当时他们的处事方法真的有些幼稚呢。分与合都是如此的“轻易”。可又该庆幸自己当时年纪小呢。如果是现在,陈淼会把自己情绪隐藏的更好,而自己也不会有回头争取的勇气。
有时候,柳荷觉得自己老了,累了,面对强悍的命运,再多的锐气也被磨平了,不敢再争取什么,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柳荷不是打击不倒,只是仿佛一夜之间自己就必须长大了,那个时候可以和陈淼撒娇,“不分开,好不好。”现在呢,难道能哭着闹着说,“你不要死,好不好?”,不可以了,再努力,也找不到出口。
记得有次帮陈淼过生日,点蜡烛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火,陈淼下楼去买,买回来的却是包火柴。
柳荷疑惑,“为什么不买打火机呢?我不会用火柴啊。”
陈淼浅笑,指间轻轻划过,擦亮的火光,显得微弱,明暗交错间,陈淼看向柳荷的目光恍若星辰,“火柴一生只能燃烧一次,妈妈以前常说,怎么也该让它燃烧一回。”
不敢争取,却不甘放弃。我们擦亮希望,此刻难逃燃尽成灰。
柳荷自那日起便也改了习惯,开始用火柴。可每个人的故事是不同的,所执念的当然也有所差异。陈淼母亲当年在意的是“燃烧一回”哪怕落得飞蛾扑火,而柳荷动情的却是,“一生燃烧,只此一次。”
唯此一次,如何能甘心放弃?
记忆中绝对不会忘记的一个历史性灾难时刻——“非典”。
柳荷母亲甩门事件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柳荷家处于偃旗息鼓状态,“陈淼”两个字似成了某种禁忌,为了维持着家里表面化的风平浪静,谁也不愿提起。
柳荷对新闻的敏感度其实不高,就像当初“杜绝法轮功”一样,电视里各个频道一下子全跳到了一个共同的画面,柳荷才意识到“非典”来袭了。虽听闻过某年“甲肝”大流行,可切身遭遇这种大规模的传染病却还是第一次,本来也不是很害怕。可没几天,随着新闻里感染,死亡人数的数字开始往上窜,公交车里人人带着口罩,老师居然用了半小时来讲解该如何洗手的时候,柳荷立即加入了那些诚惶诚恐的人士行列。
柳荷听着风就是雨,翻出了家里所有的口罩存货(其实那些平时是拆了当纱布,包馄饨时用来挤去菜馅水分的),一家三口都不约而同的买回了各款各样的口罩。不知哪里传出了板蓝根有预防作用,柳荷家就有了块状,冲剂,各品种的。(唯恐过两天就会买空断货)柳荷拿了各个品种的“救灾物品”冲到陈淼家,千咛万嘱一定要注意,还详细说了洗手的方法,不要让水回流,不要用毛巾擦,要自然风干……絮叨了好长一段。那时候,每天的生活就像柳荷操作考试时那样严格遵守无菌原则。
“没那么可怕。”陈淼望着紧张兮兮的柳荷,虽然知道这包物品中有些东西其实根本没有实质作用,可看着柳荷提过来,脸上尤挂着汗珠,这份关切如何不让他动容,“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可是会死人的,有很多医护人员都传染上了呢。”柳荷想着新闻报道,怎么会被陈淼轻描淡写的安慰说服?
“那么怕死吗?”陈淼笑皱了眉毛,以为只有年长的人才会担忧死亡,却没想到柳荷也会如此恐慌。
“谁不怕死?”柳荷翻了个白眼,她还不到20呢,就这么死了,家人还不能收尸,多悲惨。“我还没活够呢。”
是的,谁不怕死?柳荷很怕死。
之后,出了种据说可以预防“非典”的中药,柳荷妈妈弄了一大袋回来,正好够柳荷家吃上一个疗程。其实柳荷从小就排斥中药,理由当然是因为苦。可如今这药的珍贵堪比琼浆玉液。刚准备喝的时候,柳荷突然想到了陈淼,动作停顿了一下,皱眉想,以陈淼的性格一定不会去买这个药,而且现在此物品之紧俏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早上的药有柳荷妈妈盯着柳荷不能不喝,于是柳荷就打定了主意,把中午带去学校的药留下来给陈淼。
放学后约陈淼见面,把中药给他,陈淼自然不愿接受,“你中午少吃了一顿,不是影响药效吗?怎么那么胡闹。”一开始不解柳荷为何火急火燎地找他,没想到竟是为了留药给他,不免心疼指责。
“你的抵抗力本来就不好,不吃怎么行?”柳荷知道他一定不接受,硬塞给他,“没有微波炉,我刚才在教室里一直用热水捂着,应该可以喝,快。”
“你喝。”陈淼撇开头,紧抿着嘴,明显是生气了。
“陈淼,我问你,如果我们两个困在荒岛上了,只有一个苹果怎么办?”柳荷垫脚用力摆正陈淼的脸,“你会给我吃对不对?”
陈淼刚想斥责柳荷这个时候还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却没料到她会自问自答,不由红了脸,虽然羞涩,依旧轻点了下头。
“陈淼你怕我死对不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我也怕啊。”柳荷低头拉过陈淼的手,坚决的把药袋放在了他的掌心,“如果是我,我会把苹果一分为二,我们各吃一半,同生共死。”
陈淼的掌心微湿,不知因为是汤药的温度,还是因为柳荷说出“同生共死”时眼眸中所显出的热度。
柳荷怕死,可说出同生共死时,她没有丝毫犹豫。
“非典”风波中,有过一段插曲,那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那段时间,陈淼的课业本就较为繁重,想到了柳荷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也许自己真的是太封闭了,缺乏适应社会的能力。答应了柳荷要努力,就必须改变自己。想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依靠父母留下的遗产生活,从来没有自己赚过钱,又怎么怪柳荷母亲质疑自己今后能否好好照顾柳荷呢?于是,开始兼作家教。
教的是个即将中考的女生,其实也只比柳荷小了两岁而已。当家长问到他能否在短时间内让他们孩子的成绩提高时,陈淼泛出一丝苦笑,可以吗?当年教柳荷,也没见她的成绩有“飞速提高。”
果然,收效甚微,每次他同女孩讲题,不知是他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学生的理解能力不佳,他仔细讲解,学生也始终认真的看着他讲,可让她再做,却总做不对。
告诉柳荷,柳荷笑弯了腰,“她一直很认真地盯着你看?”笑得肠子都有些打结,可看着陈淼困惑的眼神,柳荷怎么也止不住笑意,她当然知道原因,小女生嘛,自然会被他的容貌吸引,怎么也集中不了思绪的。她知道,真的不能怪那个女孩不专心。微睁开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拍了拍陈淼的肩头,叹息,“你真的不适合当老师的。”
这个家教做得很辛苦,陈淼才发现自己的工作能力真得不强,可中途放弃却不是他会做的。他在每天放学后就要赶去别人家上课。这天,中午帮老师/炫/书/网/整理一些资料不知不觉就误了饭点,放学了为了赶时间也没空去吃些东西,胃有些隐隐犯痛,他想是饿过了也就没有太在意。补课的时候,家长颇为客气,端了杯咖啡给他,热情的催促他喝,盛情难却,便应声喝了。补完课,走出门的时候天色已暗,陈淼伸手按了按刺痛的胃部,从包中拿了几粒药吃下。脑海中想起柳荷同自己说过她父母今天去外婆家,会来找自己。看了看时间,不由心中一紧,柳荷一定是在等自己了,便捂着胃直往家里赶。
柳荷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拔着杂草,手指粘了汁液有些发稠,虽然是青草味却有些发涩,拔突了一小片地,想着,死陈淼,怎么还不回来。
“柳荷。”听见陈淼轻唤了声自己,抬头就见他弯腰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微红喘着气,便知道他是跑回来的。
“跑什么?”柳荷拍了拍手和裤子站起来,却见陈淼迅速地按了下胃部,“胃疼了?”
“没事。”陈淼冲她笑笑,拿出钥匙开门。
“要不要紧?”柳荷抢过他的包抱在怀里,担忧地望着陈淼。“慢慢走回来呀。”
“不是因为跑的原因,刚才在别人家里喝了杯咖啡,有点不'炫'舒'书'服'网'。”陈淼看着紧张的柳荷,不敢告诉她自己中饭晚饭都没吃。
已经七点多了,为了不让柳荷担心陈淼自然不能再吃晚饭,也许是饿过了,也没了胃口,就对柳荷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靠在沙发上同柳荷一起看电视,和她随意的聊着天,陈淼觉得很舒适,可胃疼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痛一阵,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而有加重的趋势。陈淼苦笑,怎么偏偏是柳荷在的时候闹腾。伸手拿了个靠枕抱在胸前掩饰,用力按住胃,却依旧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陈淼始终等不到疼痛缓解,柳荷就在一边,又不能拿药,陈淼只能咬牙忍耐,终究是要被柳荷发现的。
柳荷察觉到陈淼突然不再言语,只是闭目靠在沙发上,以为他是睡着了,就想抽去他怀里的枕头,好帮他盖条被子。可拉出来才发现枕头上明显有了湿润的手印。抬头见陈淼的额上也布满了汗,顿时慌了,轻晃了下陈淼,“你怎么了,哪里不'炫'舒'书'服'网'?”
“有些冷。”陈淼睁开眼,疼痛和不适让他突然感到些许虚脱。
柳荷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顿时吓了一跳,已经烧得有些烫手了,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真是太缺心眼了。“陈淼,你发高烧了呢。”
陈淼努力睁开眼,是啊,从前发烧之前,胃就会开始不'炫'舒'书'服'网'的,自己怎么忘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涌现出一片恐慌,忙拉开柳荷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柳荷,别碰我。”
柳荷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中猛然跳出了“非典”两个字。泪水顷刻模糊了视线,扶抱起陈淼,嘴里无措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这就去医院。”
“你快回家去。”陈淼清醒了几分,觉得自己的症状并不像非典,可留柳荷在自己身边,他清楚的知道,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陈淼,不要闹,会死的。”柳荷跳起来,拿了件外套就往陈淼身上套。
“所以你回去,不怕被传染?”陈淼推开她,弯腰按住此刻已痉挛得发硬的胃部,不由吸了口气。
柳荷停止了拉扯,片刻迟疑,她伸手托起了陈淼的脸颊,倾身亲吻了他,只是嘴唇之间轻微的摩擦了一下。柳荷红着脸说,“现在就是要隔离,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隔离。”
那就是陈淼同柳荷的初吻,之后这个吻并没有被加深,更妄谈缠绵。因为陈淼已经痛得把头靠在柳荷肩上,柳荷感到肩头一片潮湿,她以为是陈淼的汗水,却未曾想过,陈淼感动得落泪。
他们没有去医院,因为陈淼虽然发烧却胃痛得厉害,而丝毫没有咳嗽。柳荷平静下来,才想到,医院此刻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发热去就诊多半就是隔离,陈淼刚生过病,体质一定很差,去了万一给真的非典病人传染了怎么办?
体温不断上升,陈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