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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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扎之际,转头看向柳荷,却发现她早就呼吸平稳,拜访周公去了。心中的挣扎被融融暖意代替,陈淼糟糕地发现自己不想就此离开,是如此贪恋着这份相互依偎的温暖,不知不觉也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荷悄悄睁开双眼,外面炮竹声已响起,电视上播报着跨世纪的消息,传来新年的钟声,转眼看向陈淼柔和的眉宇,柳荷的嘴角不由稍稍上翘,起身摸索遥控器关了电视,把自己的被子拉一半给陈淼盖上,轻斥,“笨蛋,有空调也不能不盖被子啊,知道帮我加毯子却不知道自己会着凉。”
柳荷故意装睡是不想陈淼不自在,她珍惜和陈淼相守的时光,可跨世纪原来也是自欺欺人,哪有世纪千年的天长地久,跨越的只不过是指针摆动的匆匆一秒,仅此一瞬间如何承载他们一生相依的愿望。多少年后,柳荷已没有迅速忘记悲伤的那份豁达,她是多么希望回到那一刻,只是单纯地想要依靠,可以不用在意日后的重重阻隔,简单地幸福着……
反对
夜里,陈淼突然疼得很厉害,柳荷夜半被惊醒时,见他一只手用纸巾捂着嘴,另一只手撑着床挣扎着爬起来,可刚坐起,手又马上死按住胃部,腰弯着,头几乎要垂到膝盖上,胃里的抽搐令他抑制不住的呕吐,可他死捂住嘴,怕声音会吵醒其他人。
柳荷现在实习比从前上课是累多了,可再累,她的睡眠质量却大不如前了,夜里总会醒几次,睡得也极浅。所以陈淼的动作虽然极力做得轻,可柳荷还是感觉到了。她急着下床,光着脚就来到了陈淼的房间,地板很凉,柳荷也没有披外衣,就这样看着痛苦不堪的陈淼,她的全身都被冻住了,不敢上前,拼命止住掉落不止的泪水。
陈淼一阵阵的泛着恶心,手紧拽住胃部却平复不了那阵阵抽痛。站起时身体不由一晃,头晕目眩,他已经有很严重的贫血了,平时也总是眩晕不已。胃从晚饭后就开始翻搅了,似乎已经脆弱的不能接受正常的食物了,他这几天尽量吃得少,吃晚饭只是不想柳荷担心,其实丝毫吃不下去。他极力掩饰,因为他饭后都要躺会儿,柳荷也没太在意,以为他睡了就没有吵他。可其实陈淼拼命的吞着止痛片,想把疼痛减轻到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药效却越来越差,从一开始的一片,到现在,他今天已经吞了快十片了却丝毫没有起效。忍无可忍,陈淼只能起身去厕所,他极力克制不让胃里的东西现在就喷出。可刚跨两步,顿觉失了重心,虚弱得他自己也料想不到,一头向前栽去。
柳荷再也忍不住,上前扶抱住陈淼向前倾倒的身体,把他重新扶回床边。怀抱中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陈淼的痛苦,虽然陈淼始终没有发出呻吟,他全身冰凉,却是汗湿的,身体也不可抑制的颤抖。
“荷……”陈淼想开口,可又马上拿纸巾捂住,他怕是真的要吐在地上了。
柳荷迅速起身,拿了个水盆放在陈淼面前,扶住他,“吐吧。”
陈淼已然忍到的极限,俯身呕吐不止。
柳荷抚着陈淼的背,泪水模糊了视线,陈淼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也吐不了多少东西,可呕吐物中却依稀看见几粒没有溶解的药片。也不知道他就这么干吞了多少止痛片。
最后陈淼只是难受的干呕不止,他用力揉按胃部想止住呕吐。可短暂的克制之后,喉头涌起一阵甜腥,吐出了些暗红色的血,吐了几口,胃里的疼痛倒是减轻了。他抬头冷汗如雨,待视线清晰,却见柳荷早已泣不成声,而她只穿了件单衣,鞋也没穿。叹气,没有多余责怪她的力气,擦去唇边的血迹,他捂住胃倾身取了自己的外套给柳荷披上。
柳荷抹了下泪水,扶陈淼靠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穿上陈淼的拖鞋起身,熟练地倒了杯温水,把止血药的粉剂用水化开,送至陈淼嘴边。
陈淼喝下药,困倦的闭上眼,任由柳荷把自己扶平,他的柳荷已经长大了,不像第一次见他吐血时慌张得手足无措,可她对自己熟练地照顾更让陈淼心疼不已,这份镇定背后曾经有过多少次的无措和伤痛?
柳荷拿了干毛巾帮陈淼擦去汗水,便坐在他的床边,轻揉他的胃部。“要不要去医院?”要是以前,她必然有太多责怪,为何不告诉自己,为何乱吃那么多药。可看着陈淼惨白消瘦的脸她何忍再责怪他?这个傻瓜从来都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
“不用,看来能止住。我好点了。”陈淼拍拍柳荷按在自己胃上的手,声音很低,却不变的温柔。
“嗯,那你睡。”柳荷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轻抚他的脸颊,努力挤出个笑容,“我没关系。”
陈淼想劝她回去睡,可知道那话是多余的,柳荷今夜必然又是彻夜陪伴,这已经是多少次了,自从自己生病以来,柳荷开始了无休止的不眠之夜。头偏向柳荷看不见的一侧,泪水滑落。再痛他都不哭,可看见柳荷为他受苦,泪竟然就落了下来。
柳荷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不是因为次数多了,所以麻木了。她的镇静是装的,她的克制是被逼的。手不住颤抖,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和第一次看见陈淼吐血,唯一的不同是:第一次是害怕失去依靠。而如今,告诉自己,你要给他依靠。
第一次见到陈淼的血,他对自己说,“既然你父母反对,我们就分开吧。柳荷你不能对不起别人,别人会说你不好。但你能对不我,因为我永远不会怪你。”
可陈淼不知道,柳荷不要别人说自己好,那有什么用?她只要陈淼好,只要他说这句话时,那淡淡笑意中没有浅浅泪光,深深绝望。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点破,可几乎每周都要出去的频繁见面任谁都会看出端倪。刚进入学校,柳荷对专业课的学习还不够适应,成绩比起中学下滑得厉害,柳荷母亲自然会担心。见她休息在家也不好好温习功课,平日言谈中也总是挂着陈淼的名字,柳荷母亲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本不在意孩子之间的两小无猜,可论及男女之情,柳荷母亲却是断然反对的。
那天放学回家,柳荷刚进门就被母亲拉了坐下,柳荷的母亲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也许这个形容词有些欠妥,可事实就是如此。平时和柳荷也不计较长幼之分,可今天却态度严肃,这自是让柳荷感到不同寻常。
“荷荷,最近的成绩怎么差了那么多?是不是什么事分心了?”柳荷母亲开口询问,眼光中有丝沉重,令柳荷心中一紧。
“没啊,也许刚开始还不适应吧。”柳荷低下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最近和陈淼是不是走了太近了,必尽都长大了……”柳荷母亲暗示着。
“这和陈淼没关系。”柳荷急急地打断,可正是这份急迫更加让柳荷母亲确定了猜测。
“你是不是喜欢陈淼?”柳荷母亲也不在拐弯抹角,双眼沉重地凝视着她,不等柳荷回答,就接着说道,“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柳荷不解地抬头,没想到母亲会反对得如此决绝。她以为母亲一直是喜欢陈淼的。
“你们还小,会影响学习的。”话说出口,柳荷母亲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我们说好了,可以等我们长大了再在一起。”柳荷希望母亲不会因为早恋而反对他们。
“即使长大了,也不行。”柳荷母亲叹气,“陈淼条件是不错,可你们的差距太大了。”
柳荷突然感到一阵心痛,脸色暗了几分,差距她很早就意识到了,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先前的犹豫。
“他将来的学历会比你高很多,你们还能有多少共同语言?他的外表也太出色,踏上社会,接触的人一旦多了,你还能收得住他的心?柳荷,什么都会变的。”柳荷母亲不想柳荷被眼前的快乐冲昏了头,必尽现实就是那么世俗和丑陋。
“我会努力的。”柳荷虽然这么说,胸口却被自卑填满,她真的有把握吗?内心在动摇。
“其实即便他是真心对你,妈妈也不同意。”柳荷母亲不想给柳荷留存任何希望。“他从小的家庭环境必然对他的性格,成长都造成影响,他太放不下,而且听你说他也不会照顾自己,又经常生病,柳荷,他将来怎么照顾你?”
“妈,我想过不和他见面,可是我放不下。”柳荷拉住母亲的手希望她能体会自己的无助。
“能放下的,我已经和陈淼通过电话了,那孩子明事理,应该能体会我的苦衷的。”柳荷的母亲想只要有一方先断了,自己女儿再固执也无济于事。
“你和他说了什么?”柳荷激动地握紧母亲的手。
“让他为你们的前途考虑,他明白的。”听着母亲的话,柳荷心痛得窒息,自己听了母亲的话都受不了,陈淼该是怎样的难过?内心的情感由悲伤到愤怒,起伏不定。
“他很有钱啊,妈妈,我找个有钱人不好吗?”柳荷冷笑,眼中酸涩,可她不让泪水落下,“当初你也不是因为看中他家有钱才让阿姨带我去认识他们的吗?”
“闭嘴!”母亲愤然打了柳荷一巴掌。“我都是为了你好。”
感觉不到疼痛,柳荷笑意竟然加深了几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只是想认识一下也不错,谁知道他们家那么复杂,还会家破人亡?”柳荷母亲无奈,“其实,当初让你认识的是陈玮,你认为陈淼的父母如今要是健在,会同意你和陈淼吗?他们也讲究门当户对的,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现实吗?柳荷冷笑,怪不得当年撮合她和陈玮,原来自己从来都配不上陈淼。母亲自然不知道陈淼家的详细情况,知道了怕是更不同意。
“可我不是任你们摆布的木偶啊,我是人啊,感情不是你们说付出就付出,说收手就收手的。”柳荷眼泪决堤,滑落。现实纵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可太{炫}残{书}酷{网} 了,大人的世界太冷了。
柳荷夺门而出,在坐车去陈淼家的路上,泪水已干,风吹得脸发疼。知道他们的相遇源于一场计划,可没想到,计划之外的感情是如此不被允许,天意弄人,早知如此,何必相遇?
想到这几天陈淼都没和自己联系,母亲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母亲说他明白的,他究竟明白了什么?柳荷心中害怕,虽然怕不能在一起,可更在意的却是母亲的极力反对是怎样的伤陈淼的心,她究竟和陈淼说了什么?柳荷可以配不上陈淼,可以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可以放弃陈淼,但她不要陈淼伤心,只要他不伤心就好……
放弃
晚上十二点半,柳荷在医院上夜班,在为一个术后刚清醒的病人测量血压时,病人拉住她说,“我不想死,我很想活的。”说着,五十几岁的男的就这么哭了起来。
“柳荷,我有心理准备的,不要难过。”回想陈淼躺在病床上得知已经扩散的诊断时,脸上没有透出过多悲伤,只是拉住柳荷的手安慰她。
陈淼,你真的如此坚强还是真的不在意,为什么即使病重至此,你却还是如此平静?柳荷心中无限酸楚。
陈淼的身体每况愈下,可这个时候,柳荷却还要上夜班,晚上通常是陈淼痛得最严重的时候,可柳荷却在医院,听着病人的呻吟哭泣,柳荷快要崩溃,陈淼一定不会这么失控,再痛再苦,他都忍着,可柳荷不要他坚强,乐观。只要他不违背自己内心的真正感受,不要在平静的外表伪装下,无视自己内心的千疮百孔。
病区里变得死寂,柳荷痛恨这漫漫长夜,和陈淼在一起的时间永远太短,分开的时间却如此冗长,如今已是这般的难以忍受分离,都死别之时,柳荷怎么渡过余生的更长岁月?
柳荷去上夜班了,陈淼的房间没有开灯,黑暗是如此空落,透出一片惨淡,刚刚一阵疼痛过后,他拿起枕边的毛巾擦干汗水,却擦不去心中凄楚。一切柳荷都似乎成了习惯,出门前,给他放好毛巾,床头柜上放好药片,电话,保温瓶里倒好热水,床下放好水盆。
记得住院的时候,柳荷又要读书晚上又要照顾他,隔壁床位的病人一直羡慕地说你:“一个女友比数个亲人还贴心”。陈淼听后心痛不已,有多少女孩子能做到如此,何况是自己从小宠溺纵容的柳荷。从前天色一暗就放心不下去接在外补习的柳荷,可现在却连下床都有些艰难,再担心,也只能看着柳荷一个人在浓浓夜色下出门。
柳荷,我也想活着,可不是现在这样,如此拖累你,如此力不从心,你常说,“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不要一味忍耐。”我承认自己是软弱的,不能让你幸福,活着生不如死。
可这些话,在柳荷面前,陈淼如何也说不出口,陈淼体会得到柳荷的悲伤,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