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幕末风云)+番外 作者:梓浵(晋江2012-08-21完结)-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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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夙莎的心中浮上了一股深深地凉意!
偌大的庭院,只有她一个人……天地之间的距离似是被无情的拉远、拉远……四周的景物仿佛也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似要将她抛到异次元一般!
司徒夙莎从未像此刻一般强烈地思念自己的故乡!
“别再庸人自扰!”不敢再将这种负面情绪放大的司徒夙莎,抬高声音自语道,“既然它来得突然,去得也必定突然!——我一定还能再看见!”
夙莎总算给自己心中留下了一丝希望!
她扶着外廊,摸索着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松平容保对外公布了这些攘夷志士聚集池田屋的目的——火烧京都,挟持天皇往长洲!
这时的长洲藩……
“可恶的新选组!”来岛右兵卫一脚踢翻了安放于角落的矮桌,“那些家伙不过是没有感情的冷血杀人魔罢了!——只要这些见识短浅的人在京都一天,日本就会多腐败一天!”
“居然诬陷我们要火烧京都,挟持天皇大人?!——幕府的家伙简直腐败透顶!!”久坂玄瑞挥拳愤懑道,“这次很多英才都死于幕府的走狗之手……稔磨居然坠楼而亡……可恶!!这次我们一定要武力上洛,为枉死的同志沉冤!”
司徒夙莎拉着吉田稔磨跳下池田屋,不料吉田稔磨却因头先落地而死!新选组上上下下全都瞒着司徒夙莎,是以她还不知道……
听了来岛右兵卫和久坂玄瑞的言论,厅堂之上顿生一片激愤之声!
“不可!”桂小五郎制止道,“现在长洲藩失去了势力,冒然上洛只不过是无意义地送死!”
“哼!”来岛右兵卫恶狠狠地瞪着桂小五郎道,“你这胆小的家伙,吉田向你求助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又在这里打退堂鼓了吗?!”
桂小五郎不禁沉下脸来:“事关攘夷维新的前途,不能轻易应援,并非畏惧!”
来岛右兵卫冷笑道:“哼,长洲的有志之士不少,‘前途’一事不劳桂先生费心!”
桂小五郎的脸色一下被气得煞白!
高杉晋作抱臂道:“论物力和兵力,长洲藩都难以和幕府对抗。现在又孤立无援,武力上洛不是明智之举!”
“就算如此也不能让池田屋的同志白死!”久坂玄瑞挥拳道,“我们一定要在天皇大人面前亲自诉说藩主大人的冤屈!”
舆论在激进派的满腔热血下不停游走,将“武力上洛”拥上顶峰!
可是他们不知道,“一会桑政权”已经在京都撒下网,等待着无知的他们咬饵,将他们一网打尽!
元治元年(1864)六月八日,也就是池田屋事件的三天以后……
“岁,你的意思是取消羽织?!”近藤勇惊讶地看着土方岁三。
“啊。这羽织实在太显眼了,执行任务总是不便!并且……”土方岁三抱臂道,“这是芹泽鸭设计的羽织,现在局长已经换人,不易沿用!”
近藤勇抄起手思索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即刻取消羽织吧!岁,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今天难得清闲,你就休假去看看东云小姐吧!”
“是。”土方岁三微微欠身。
天色还很早,几缕微弱却暖和的阳光自东方远远地撒过来,照得土方岁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一股深深地倦意便涌上了土方岁三的心头。他一边徐步沿着外廊走着,一边打算先好好放松放松!
东云也好、一元也好、花君也好……对于生性风流的土方岁三来说不过都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动心、留情、渐渐淡忘……多少女人深陷土方岁三这固定的感情模式之中无法自拔,恐怕连土方岁三自己也不清楚吧?
男人风流是天性,但总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收起心来认真地对待——虽然一生未必只有一个,但只要没有客观因素影响,他愿意一辈子认真对待的这个她,就是他的真爱!
只不过有些男人找到了她,有些男人却一辈子都与她无缘!
土方岁三毫无意识地来到了司徒夙莎的房间门口。他不禁无可奈何地叹息,喃喃道:“傻瓜一般都不会有事!”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没有立刻离开……
“一……二……三……”司徒夙莎一边数着数,一边大跨步地从房间走出,“四……?”她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试着外廊沿的位置,却不想一脚踩空,险些摔下外廊!好在她本能地勾住了身旁的柱子,就这样滑稽地缠在柱子上:“好险好险……看来四步不行啊!……”
土方岁三本来脸上带着笑意,可现在这难得的笑意却僵在脸上——因为他发现司徒夙莎那双本来颇具神韵的眸子,此刻却变得空洞无神。就连走路也是摸索前进……
一股寒意漫上土方岁三的全身!他不禁举步走到了司徒夙莎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听见脚步声的司徒夙莎不禁变了脸色——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站在哪个方位。只好闭起眼睛,伸手胡乱摸着笑道:“喂,我在玩装瞎子的游戏,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土方岁三沉默地看着她,寒意更甚!
司徒夙莎见对方毫无反应,心里已经有了底。她垂下手,敛笑叹道:“是土方先生吧?——在这种时候沉默的,大概就只有你了……”
“什么时候看不见的?”土方岁三沉着脸开口问,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池田屋回来的第二天。”司徒夙莎看似平静地回答。
“近藤先生当时已经让你走,为什么要自己擅自溜进池田屋?!”土方岁三不悦地沉声。
司徒夙莎垂下头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也不必去执着,可我总是没办法放下!——我压根就不是当圣人的料啊!”
土方岁三短暂的沉默,他口气软了很多:“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司徒夙莎摊开手道,“虽然刚开始挺郁闷的。不过后来就觉得那些又聋又瞎又哑和被诊断出绝症的人都能很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呢?”她展颜拍手道,“我现在在房间中已经能如常人般无碍地行走了!——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我厉害吧?”
土方岁三破颜而笑,口中却仍不带感情道:“去看医生!”
“还是不要了吧!”司徒夙莎惊道,“那样的话会弄得大家都知道啊!”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傻话?!”土方岁三不禁皱眉,“这种事你如何隐瞒?!速速从医!”
司徒夙莎撇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去看医生也要被医生‘判死刑’!我的直觉还告诉我,就算不看医生我也会好起来的!”
“嗯?”土方岁三扬了扬眉,“说什么‘直觉’……这种情况去投医,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这家伙怎么能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
“我又不是刚摔完就看不见的!”司徒夙莎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道,“去看医生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泼冷水?!”
土方岁三微愣,突然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豁然,他毫无怒意地说:“没办法……既然如此,我来帮你。”
“?!”司徒夙莎满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土方岁三不再解释,他拉起司徒夙莎的胳膊,扶着她从她的房间门口走到外廊的边缘道:“这样的小步,一步半。”
司徒夙莎木讷地跟着土方岁三来回走着,完全失了反应……
“这里有个柱子,要小心。”
“……”
“五步,拐弯。”
“……”
“庭院里有石子,不要跳下来。”
“……”
“唉……”
“……”
“傻瓜,哭什么?”
“……”
“把眼泪擦干,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
“傻瓜……”
自这之后,土方岁三只要得空就会过来帮她熟悉环境。有了副长的帮忙,连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她都能去了。
是日,司徒夙莎独自在房中练习摸东西。突觉口渴的她放好水杯,提起壶摸索着给杯中倒水。
“你啊……壶对上杯子的话,原地倾斜壶嘴就会对倒别的地方的道理难道不明白吗?”耳边突然响起土方岁三的声音,他伸手将壶拉到合适的位置。
司徒夙莎一边倒水一边展颜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巡逻回来。”土方岁三简短地回答。
“巡逻回来?!”司徒夙莎惊奇道,“现在不是才下午吗?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天已经黑了。”土方岁三刻意将语气放轻。
“?!”司徒夙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我原来以为人瞎了以后会觉得时间变长,没想到事实与此相反啊!”
土方岁三看了一眼放于门口丝毫未动的餐盘,皱眉道:“晚饭送来你不知道?”
司徒夙莎笑着耸肩道:“我睡了。大概那个送饭来的平队士没想叫醒我吧!”
“不要说谎!”土方岁三沉声——他刚过来的时候与那个送饭的平队士打了个照面,那时候夙莎根本就没睡。他语气中隐有怒意,“那家伙没跟你说话?”
“我又不是新选组的干部,他干嘛要那么热情?”司徒夙莎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不过是个普通又不招人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得到武士的尊重呢?”
“……”
见土方岁三不答话,司徒夙莎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没打算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只要我在乎的人尊重我,那就够了!——贪心不是一个好现象,下次我坐在门口不就可以知道什么时候送饭来了吗?我正好不饿,让我现在吃,我还吃不下呢!你就别阴着一张脸啦!”
土方岁三很轻很轻地叹道:“你这家伙……傻也要有个限度吧?”
司徒夙莎只是笑,笑得眼睛都似乎要眯在一起!——刚开始她还想问土方岁三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之副长”为什么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已经不需要问了——虽然她嘴上说不来原因,但不知为什么心下却已了然——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很多事的确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能体会对方心中这难以言喻的心思!
感受到土方岁三身上传来的倦意,司徒夙莎敛笑道:“这几天一直不停地适应环境,我都有些累了,今天可不可以休息?”
“嗯。”土方岁三没有理由拒绝。
司徒夙莎再度展颜道:“那你就回去吧!”
“……”土方岁三却没有动。
“哎呀!”司徒夙莎恍然道,“我忘了你已经搬到屯所外面去了!现在天都黑了,一个人走夜路应该很危险吧……”
新选组的干部允许住在外面,所以俸禄较高的近藤勇、土方岁三、山南敬助等人已经搬出屯所。
“不要管多余的事!”土方岁三忽然开口。口气有些吓人,他却仍是不动。
司徒夙莎垂下头——她现在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弄伤自己不是一次两次。干什么都很将就。就算她看不见,也知道自己的房间一定处处狼藉,惨不忍睹!
这大概就是土方岁三执意留下的原因——他自小寄住在哥嫂家,练就了行事周到的性格。虽然他一向很少向他人表露自己的想法,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但多摩的大家都知道土方岁三其实比谁都温柔,比谁都善良……
这次也是一样。他明明担心、明明关心、明明自己累得恨不得倒头大睡、明明被夙莎感动……嘴上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说。就算行为已经极尽温柔,可嘴中却仍是粗鲁……
司徒夙莎在武州的时候就认识了土方岁三,就算土方岁三不表达,司徒夙莎也能明白。
“言语”对相处久了的人来说,有时候是种“多余”。
司徒夙莎笑叹:“左右坐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唱歌给你听吧!”
“你会唱歌?”土方岁三有些惊讶——司徒夙莎虽然唱得不错,可是除了特殊情况,她不会在人前唱歌。更莫说符合这个时代的人审美的歌本来就很难找。
司徒夙莎笑道:“能说话的人就能唱歌。只不过是愿不愿意唱的区别!”
土方岁三垂下眼帘。
司徒夙莎启唇,悠扬的歌声便漫布整个房间……
……
不为吸引所有目光,只为知己开放,就算凋谢也无妨。
……
夜凉如水,情亦如水。司徒夙莎那本来空洞的眼眸此刻竟似又发出光来!虽无岛原那般灯火夺目、莺歌燕语,这番毫无伪装、平淡如水的皓月明眸之景,却是沁人心脾,别有一番恬淡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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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夙!”原田左之助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哈哈哈!好久不见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事可做的司徒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