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传+番外 作者:李子谢谢(起点大封推vip2014-11-12正文完结)-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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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两百一十章 草堂重逢
我心里虽然不愿意放弃神瑛,可是因着王母娘娘和如来佛祖的话,早就对神瑛的魔毒不抱希望,只是还存了一丝侥幸心理。不知道月神到最后能不能给神瑛寻来解药。母爱的伟大一定会产生奇迹的吧!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而神瑛对自己的病症却十分坦然,他让我陪他回了魔界,向交代身后事一样安排了魔界众多事务。哮天犬继承魔君衣钵,当神瑛将自己眉心的火莲印上哮天犬的阙庭,我的泪落下来。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神瑛离开魔界之前,又做主将夜莺许配给了哮天犬。失去眼儿的哮天犬娶到了夜莺,续弦欢喜。
神瑛本来还提议要将隐惠和婆婆从浣雪城接回来,到魔界帮助哮天犬打理一众事务。我拒绝了,不想婆婆的仙身入了魔道又重蹈我和神瑛的覆辙。
哮天犬和夜莺的婚礼在神瑛的主持下举行。
小雨参加完哮天犬和夜莺的婚礼便回了浣雪城,她依依不舍和我们道别。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所以与君离别意,尽在不言中。
我和神瑛也起身离开魔界,哮天犬和夜莺这对魔界的新魔君魔后帅着一众妖魔来送行。几次战役之后,眼下的魔界已十分萧条,望着妖魔们,我和神瑛都十分伤感。
挥手又挥手,道别的话说了千千万万句,神瑛终于拉着我,一跃上了云端。
站在云朵上,御风而飞,神瑛道:“绛珠,我们去灵河吧!”
神瑛依旧红裳旖旎,只是阙庭没了那朵火莲,张扬散落的头发也绾了干干净净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又安静。敞开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蓝绿的魔毒之斑,他的病症又加剧了。只是眼神里却流露出宿命的悲伤,不挣扎,不放抗,不争取。只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看得人心疼。
“好,我陪你,只是我想先去北督城看看温氏兄弟。”我道。
神瑛了然地点头,“天君不在天庭,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温良书会不会是天君?”神瑛的言语中不再含着妒意,他的笑容沉静如花。
他说出了我心底里的话,我却只能缄默着。
“走吧,去北督城。”神瑛微笑地看着我。
我垂了眼睑,随着他向北督成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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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草堂旁。荷花依旧开得灿烂,不知道带着神瑛从浣雪城到西天到天庭在仙界停留那么久,人间已经经历了几个春秋。我蓦地害怕看到温良书那张和天君一模一样的容颜布满皱纹,两鬓如霜。
温氏草堂里病人络绎,看着进进出出的病人。我踟蹰着不敢近前,神瑛也不催促我,只是一旁默默陪着。
正犹疑间,草堂的帘子一挑,一个兜着围裙的大夫走了出来,我一眼便认出是温良玉,只是他和昔日我离开温氏草堂时的温良玉完全不同了。当日还是傲头傲脑的青年,现在已然中年落拓,微微发福,嘴角也续起了胡子。
温良玉将手里药罐子里的药渣倒在路边桶里,一抬头便望见了我和神瑛。
温良玉的眼睛瞬间张大,他像个孩子一样奔到我和神瑛跟前。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颤声道:“香草姐姐……”
我一向多愁善感,这时候看见温良玉,难免心怀感伤。
“良玉,你们还好吗?”我含着泪道。
温良玉也十分怅惘。“香草姐姐走了这么多年,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哪,只是良玉老了。”
“不是老了,是长大了。”
“良玉,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进来,大哥一个人都快忙死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草堂内传出来,紧接着竹帘子一挑,唐莉走了出来,她身边跟着三个个头从高到低的孩子,两男一女,都生得珠圆玉润,十分可爱。
唐莉和温良玉一样,经过时光沉淀,成熟了不少,已从少女长成少妇了。
“莉儿,你快来看,谁回来了?”温良玉热情地招呼唐莉。
唐莉的手在围裙上揩拭着水渍,她奔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激动道:“香草姐姐,你真的是香草姐姐,莉儿老了,香草姐姐还是那么漂亮动人!”唐莉说着就去招呼她身后的三个孩子,“你们三个快过来,见过香草姑姑。”
三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奔过来,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齐声唤道:“香草姑姑。”
“乖!”看着三个孩子,我的感伤又被喜悦冲淡,心里转念一想,良玉和唐莉都已经儿女绕膝了,温良书身为长兄也该娶妻生子了吧。
我犹疑着不敢问温良玉关于温良书的事情,神瑛在一旁替我问道:“温良玉,你兄长温良书呢?”
“大哥出诊去了,香草姐姐,你们先进草堂等候,大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大哥要是看见你一定会高兴坏的,这么多年苦苦想念,总算被他盼回来了。”
温良玉的话叫我心里一荡,难道温良书竟这么多年依旧未娶吗?
“你大哥出诊去了,你大嫂呢?可也在草堂之内?”我想了想,终于问道。
“哪来的大嫂?大哥至今单身。”温良玉叹气。
唐莉却拿手肘推了下他的身子,啐道:“良玉你说什么呢?大嫂这不在眼前站着吗?”
唐莉说着不由分说就将我拉进了草堂。
草堂内病人众多,温良玉和唐莉十分忙碌,我看不下去就搭手到药柜前拿起秤子称药,神瑛把三个孩子带到草堂后院去玩耍。
一直到日落西山,病人们散去,我拖着疲累的身子靠在柜台上出神。
草堂的帘子一挑,一个白衣男子单肩挎着药箱走了进来。他背对着我,一边放下药箱一边道:“弟妹,晚饭做好了么?大哥饿坏了。”
我已听出是温良书的声音,突然心跳加速,全身神经紧绷。我害怕四目相对,我会看见一张风霜沧桑的脸。
温良书已转过身来,一边用袖子揩拭额上的汗,一边唤我道:“弟妹……”
四目相对,他愣住了。
夕阳的光辉透过窗子、门缝泄漏进草堂,令他全身都发出熹微的光晕。
“香草——”温良书轻轻唤出那个名字,整张脸都神采飞扬着。他的双手无措地在身上摸着,兴奋又不安。
我从柜台绕了出去,走到他跟前。我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他的面上,仿若从梦中走出来的人儿,熟悉的眉眼,却已经两鬓微霜,眼角也有了深深的鱼尾纹。
我的心像被谁重重擂了一拳,泪水瞬间就盈满眼眶。
他见老了,比温良玉虚长几岁,所以比温良玉老得更厉害了。这白发,这皱纹,无不在告诉我他不是天君,天君是三界之首,不老仙身,而他是温良书,一个随着岁月流逝渐渐老去的凡人。
一时之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哀伤,有愁闷,苦涩而凄凉。
泪水一下子就奔流在我的面颊上,温良书看见我的眼泪或许有另外一层理解吧。他手足无措局促不安道:“香草姑娘,你别哭,相见时难别亦难,你应该高兴才是,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还是一样的书生迂腐之气,我噙着泪笑将起来。
“对对对,就应该笑。”温良书也憨憨地笑着。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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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在温氏草堂内,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神瑛出奇地安静平和,他只和温良玉的三个孩子玩耍,并不理会温良书和我。
吃过晚饭,温良书领我去了隔壁的香草居。
香草居多年无人居住,竟也没有结了蛛网,景象萧条。
温良书道:“这些年,我一直有来替你的香草居打扫清洗,怎么样?和你走时一样干净整洁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香草居的确和当初一样,并未改变,只是这个打扫香草居的人却见老了。
“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这回回来不再走了吧?”温良书的目光含满渴望望着我。
我喉咙口像梗了个鸡蛋,半晌才岔开话题道:“良玉和唐莉都三个孩子了,你呢,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如此落后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温良书目光闪烁了一下,两颊爬了两抹潮红,竟语塞起来。
“温大哥没有意中人吗?如果有,小妹可以像撮合良玉和唐莉一样为大哥绸缪一二。”我说这话显得分外虚伪,可是我又不得不这样说道。
温良书的脸色立时晦暗下去。
“意中人?香草姑娘有意中人吗?可是那个和你一起的大神?当年,那个红衣大神一来,你就随他走了,我便大概能明白几分,所以,小生自此也就没有意中人了。”
温良书说得伤感,听在我耳里,更加凄凉。我焉能不知他的意中人是谁,可是他不是天君,他只是个凡人,眼下神瑛中了魔毒,我必须陪伴神瑛去,所以我和温良书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不可能有结局。
“温大哥,你还年轻,你也不好蹉跎了自己。夫妻相伴,未必要两情相悦,感情很多时候是要慢慢培养的,娶妻生子对许多人来说,可能只是个任务。”我宽慰着温良书,他给了我一个努力振作却是期期艾艾的笑容。
正文、第两百一十一章 上雷音寺
入夜,我和神瑛宿在香草居,我们决定次日清晨即离开北督城,怕分别时又添伤感,我起身给温良书留封书信。
桌案上,红烛在烛台里默默流着烛泪,我看着那红通通晶莹的烛泪心里更加烧灼。
祝愿温大哥早择良配,幸福一生。
我写完这几个字的时候,神瑛从他的房间内走了出来,他安静得像一棵寂寞的树,倚在门上凝望着我。
“舍不得走就留下,灵河,我一个人去就是了。”神瑛淡淡地道。
我摇头,看着手中的狼毫发呆,讷讷道:“我是神仙,他是凡人,我们岂能相伴到永远,他终有一天要老去,要死,要离开我,所以留下与离开都逃不过分别的命运,不留也罢,更何况我答应了你娘要好好守护你,等她寻到解药回来。”
我把目光哀哀地投向神瑛,发现他的毒斑已经悄悄攀上了脖颈,半年时光转眼又溜走了数日,如果我们寻不到攻克魔毒的解药,他就真的时日不多了。
神瑛的目光轻飘寂寞得仿佛一缕风。
我们就这样两相凝眸,各自哀伤,忽然后院传来清扬婉转的笛声,我知道是温良书,和我初次住进香草居那夜听到的笛声一样,只是温良玉怕是再也不会从二楼窗子中探出头颅呵斥他了吧。
那笛声如泣似诉,哀感顽艳。
我一时听得出了神。
神瑛道:“出去见见他吧!明日就走了,你若再回来时,或许他比我还先自去了。”
谁说不是?可是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送君千里尚且终有一别,所以还是不见了吧!”
凌晨,当天空挂起启明星,我和神瑛就启程了。
飞在风云之中,低头望一眼脚下的温氏草堂和那片荷塘,我心怅惘:再回来时。不知何年何月,东海扬尘,白云苍狗,这温氏草堂。这香草居,这温良玉温良书兄弟恐怕早就失去了踪影了吧?
神瑛握住了我手,他的指尖冰凉如水触在我的掌心上,令我激灵灵一凛。
我甩了甩头,甩掉了满怀离愁别绪。整理了心情,给了他一个微笑,便头也不回地随着他向灵河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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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河的日子寂静如风,波澜不惊。
我每日给神瑛做许多许多好吃的,当神瑛的魔毒爬上脸颊开始,发狂的频率便越来越密集。
神瑛总是在他的魔毒即将发作的时候。保留最后一丝理性将我劈昏,自己则逃往灵河僻静的地段,等魔毒发作的时间段过了,他再回来找我。
等神瑛唤醒我时,我看见他浑身上下因为隐忍魔毒发作时急剧的疼而留下各种自残的伤痕。便心如刀绞。可是我没有当着他的面哭,对那些伤痕血痕我都假装没有看见,依旧船过水无痕陪着神瑛说笑。等神瑛睡着的时候,我自己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我问自己:你真的要放弃神瑛吗?
如来佛祖和王母娘娘都说神瑛气数已尽,命该如此,不能解救,也就是神瑛的魔毒是不能救治。而不是无法救治,难道我真的要听从他们的话,让神瑛被魔毒将整个仙身都侵蚀干净,然后灰飞烟灭吗?
这个少年,我欠了他命,欠了他情。真的可以不还吗?
我在极度的自责与矛盾中度过了一月又一月,我不敢去想半年时光还剩屈指可数的多少日,我光想到神瑛灰飞烟灭的情景便要痛昏。
而神瑛,他所担心的不是自己即将灰飞烟灭的结局,而是害怕当魔毒爬上阙庭眉心的时候他会彻底疯狂。彻底忘记我。
“如果我忘记你了,我自己会不会不适应?”
星星漫天的夜晚,神瑛坐在灵河岸边问我。
我与他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