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血剑丹心-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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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暗暗哼了一声道:“原来她们竟以阴风老怪的性命胁迫药中王。”
蝎娘子见杜君平并不反对去药中王的秘谷,心中甚是喜悦,一路之上对他照顾十分周到体贴,杜君平故作功力未复,任由她摆布。
这天已行至阴风老怪所说的秘谷,蝎娘子将车直行进谷小去,果见满坑满谷,尽是奇花异草,风景极是幽美。
靠着山脚,一排建了几栋精舍,一位手扶竹杖的道装老者,缓缓由内行了出来,见蝎娘子驾着马车行入,脸上倏现惊容,高声道:“来客请止步,切莫让马儿吃了谷内的花草。”
蝎娘子跳下车来,先行将马拴住,这才上前问道:“药中王闻人可大侠在家吗?”
道装老者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家师出外采药已近五年没回来了,姑娘寻他老人家何事?”
蝎娘子从怀中取出阴风老怪的书柬道:“这里有他老友赫连前辈的信件一封,道长看过便知道了。”
道装老者侧身一让道:“姑娘请里面坐。”
蝎娘子又道:“有一位敝友身中奇毒,以致功力全失,顺便前来求医,可以让他进来吗。”
道装老者微微笑道:“自然可以,请他一道进来吧。”
蝎娘子疾行至车前,将杜君平扶了下来,一路搀扶着行至草堂。
道装老者冷眼旁观,见杜君平虽极力装作较弱疲惫之态,但双目神光充足,绝不似中毒之人,不由暗暗点头,把两人让至草堂坐下,一个垂髻小僮送上香茗。
道装老者缓缓拆开书信看了一遍道:“家师数年未回,不知行止何处,只怕无法应命了。”
杜珍娘沉思有顷道:“道长既已得传令师衣钵,那就请道长一趟吧!”
道装老者摇头道:“贵盟请家师前去,并未说明何事,老朽未奉师命,岂可冒失前去。”
杜珍娘笑道:“自然是有关医药之事,道长乃是闻人可前辈的首徒,代理他前去又何妨。”
道装老者点点头道:“此事容再商量。”转脸对杜君平看了一眼道:“此位患的是什么病?”
杜珍娘道:“他中了百毒门主的无形之毒,失去了功力,请道长慈悲为他解去体内之毒。”
遭装老者缓步行近杜君平,替他切脉道:“待老朽看看脉象。”随用三个指头搭上脉门。
杜君平心里一急,急用传音道:“兄弟身中之毒,已蒙闻人可前辈解去,现已不碍事了。”
道装老者脸上微现惊讶之色,亦用传音道:“少侠何时见着了家师?”
杜君平仍用传音道:“在金陵曾见过一次,昨天是第二次。”
道装老者点了点头,立起身来,长吁一口气道:“老朽急切之间,尚无法查出所中何毒,暂时不能用药。”
蝎娘子对百毒门主使毒之能,素所敬服,当下深信不疑。
迟疑了一会道:“本盟限期甚迫,道长能否今晚便起程上路?”
道装老者哈哈笑道:“老朽去与不去,此刻尚在两者之间,哪能说走就走。”
蝎娘子面色一沉,冷峻地道:“道长应该想到,阴风老怪的命运只有三天的期限了。”
道装老者色变道:“这样说来贵盟是以赫连前辈的性命来胁迫老朽了?”
蝎娘子冷笑道:“道长要这般说亦无不可。”
道装老者朗声笑道:“我师徒以仁术济世,与人无争,既无求于人,也不受任何人胁迫。”
蝎娘子仰面冷冷道:“看来道长是不肯去的了?”
道装老者徐徐道:“老朽学的是医术,替人医病,原无不可,要老朽加盟天地盟,那是无论如何办不到。”
蝎娘子格格笑道:“道长误会本盟的意思了,小女来此,乃是奉命迎接闻人可前辈前去医治一个病人,并无强迫加盟之意,闻人可前辈云游未回,只有恳求道长前去。”
道装老者面色稍变道:“既是这般说,事情还有个商量。”
蝎娘子紧接着道:“病人病况甚是危殆,咱们何时起程?”
道装老者沉忖有顷道:“今日已晚,咱们明天去吧,即令答应与你同去,老朽也得将谷内这事稍作安排。”
蝎娘子见他已允前去,心中甚喜,又问道:“我可以问道长的姓氏吗?”
道装老者道:“老朽法号云梦山人,姓名早已不用了。”
随吩咐待立一旁的青衣童子道:“二位客人须在本谷歇息,去把客房收拾好。”又对杜君平道:“这位杜兄就在老朽的书房委曲一下吧,晚间再为你看看脉象,对这种无形之毒,老朽实在没有把握。”
随起身道:“二位宽坐片刻,老朽去后面安捧安排。”举步往后行去。
蝎娘子原以为一见药中王,便可药到病除,将杜君平身上之毒解去,哪料云梦山人竟然束手无策。
杜君平故作无可奈何地道:“这里倒是僻静得很,如果云梦山人答应的话,我准备就在本谷借住几天。”
蝎娘子叹一口气道:“我这次甘冒背叛师命之险,将你载来本谷,自然是希望你功力能够恢复,你别辜负了姐姐这番苦心。”
杜君平谢道:“姑娘此番援手之情,在下十分感谢。”
蝎娘子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道:“谁稀罕你感激来着。”
杜君平不觉一怔,他乃是极其聪明之人,略一思忖,顿时省悟,微微笑道:“姑娘固是施恩忘报,在下身受之人,哪得不铭记在心。”
蝎娘子哼了一声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厉若花,哪会把我这种人放在心上。”
杜君平不悦道:“你怎的无缘无故把厉若花扯上了?”
蝎娘子冷笑道:“不用故意装蒜,厉阴平早已将你视作乘龙快婿,并有意将九洲镖行交你掌理,这事连本盟都已知道了。”
杜君平心中暗笑,故意呕她道:“我不否认他有这个意思,不过在下此刻已成废人,只怕他要打消此意了。”
蝎娘子冷峻地道:“原来果有此事,现在我倒有些后悔将你带来这里呢。”
杜君平故作不解地道:“这又为何?”
蝎娘子哼了一声道:“我应该将你押解去天地盟,一则可以为本盟建一项大功,再则我要让她失去眼看就可得到的一切。”
顿了顿又道:“或者让你沦为一个普通的人,永远无法练武,这样便不会再有人为你神魂颠倒,为你干冒生命之危。”
杜君平长吁一口气道:“你为何如此恨我呢?”
蝎娘子冷笑道:“本姑娘生性就是如此,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冷哼一声又道:“我这蝎娘子的外号就是这样来的。”
杜君平不禁毛骨悚然,觉出此女的心肠,当真是毒如蛇蝎,顿时一腔怒火直冲上来,真想举手一掌将她震毙。当他手掌缓缓举起之时,突又觉出不妥,暗忖道:“小不忍乱大谋,若此刻将她一掌震毙,于事不仅毫无裨益,反倒失去一个探听天地盟内幕的机会。”
就在这时,云梦山人缓缓由后踱了出来,徐徐言道:“行期实在太仓促,老朽一时之间只怕难以为杜少侠解毒,我看这样吧,不如就让杜少侠留在本谷,待老朽金陵回来后,再为他解毒如何?”
蝎娘子沉忖有顷道:“目前只好如此了,不过最好别让他露面,万一有其他的人前来,那就麻烦大了。”
瞥了杜君平一眼又道:“平弟,你委曲几天吧,姐姐一有空便会来看你的。”言下流露出一片关切之情。
杜君平默默不语,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云梦山人又道:“老朽打算今晚便起程,早去早回,我实在放心不下谷内的这些花木。”
蝎娘子起身道:“这样再好不过,只是……”
云梦山人知她说的是杜君平,接道:“老朽已为他预备了一间秘室,并留下了一瓶丹药,十日之内,病况决不致有变化。”
蝎娘子突然变得十分温婉,姗姗行近杜君平身旁,柔声道:“你耐心等几天,姐姐一经交差,我就会赶回来看你的。”
杜君平面无表情,缓缓道:“我此刻已成废人,你们怎么安排都行。”
云梦山人望了望天色,道:“天已不早,姑娘请上车吧,老朽替杜少侠稍作安排就来。”
领着杜君平径往静室中去。蝎娘子望着杜君平的背影,欲言又止,身子一扭,急步往前行去。
约摸有顿饭时刻,云梦山人领了一个身背药囊的道童,行了出来,对蝎娘子道:“老朽为杜少侠服下镇静丸,让他好好安眠一宿,咱们可以走了。”
蝎娘子默然行入车厢,道童跳上车辕,车轮转动,往谷外疾奔而去。
蝎娘子顺利请得云梦山人出谷,心中甚是得意,一路之上,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副颐指气使之态,竟把云梦山人视作俘虏囚犯,尚幸云梦山人修为高深,全不在意,所带的道童更是默默无言,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不数日工夫,已进入金陵,蝎娘子命道童将车驶往江南分坛。
道童照着她吩咐路线行驶,心中却暗暗奇异,忖道:“莫非江南分坛又挪了地方?他心中虽然所疑,却依言把车赶到了郊外的一栋大宅之前,暗中细一察看,已然觉察这栋宅子戒备十分森严,与前番所见不大相同。
车才行近,立有两个江湖汉子行了过来,蝎娘子暗暗作了一个手式,江湖汉子点头会意往旁一闪,让出路来。到达门前,蝎娘子兴冲冲地跳下车来,拱手笑道:“敝上得知道长大驾光临,十分欣慰,请里面坐吧。”
迎出一位黑袍老者,领着云梦山人来到一间布置得甚是华丽的客厅坐下。黑袍老者复又进入里面,半晌方出来道:“敝上向来畏见阳光,意欲隔帘与道长说几句话,道长万勿介意。”
云梦山人微微笑道:“岂敢,这又何妨。”
突地,帘内传出一个阴沉的嗓音问道:“道长从令师学医几年了?”
云梦山人略作思索道:“算来应廿余年了。”
帘内人又问道:“这般说来是带艺从师了?”
云梦山人点头道:“不错,老朽原是扛湖一个普通武师,因在苗疆身中瘴毒,为家师所救,遂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学医。”
帘内又道:“你有多久没见令师了?”
云梦山人道:“已经五个年头了。”
帘内人又道:“这五年中与令师可有信息来往。”
云梦山黯然摇摇头道:“信息全无,看来是凶多吉少。”
帘内默然半晌又道:“本宅有一位病人,不知身俱何疾,敬烦道长施回春妙手,为我诊治,若能痊愈,不惜任何代价酬谢。”
云梦山人徐徐道:“我师徒学医,宗旨是救人,倒不望有何酬谢。”顿了顿又道:“老朽此番奉谕前来,乃是为家师略尽朋友之谊,前辈可否容我先见上一面。”
帘内人森森笑道:“道长但请放心,病人一经痊愈,定必还你一个好好的阴风老怪。”
不容云梦山人开口说话,复又吩咐道:“道长一路辛劳,且请去客房歇息,明天再看病吧。”吩咐已毕,帘内随即寂然。
黑袍老者上前拱手道:“道长请随我来。”
领着二人来到了一间精舍之前道:“道长就在这里安歇,但请不要妄自行动,免生误会。”
云梦山人点头道:“老朽平日静坐已惯,倒没有出游的习惯。”
黑袍老者哈哈笑道:“那就再好没有了。”拱了拱手,缓步行出房去。
道童把药囊卸下,安歇一旁。没好气地道:“这哪像请大夫看病,简直是对待犯人。”
云梦山人轻吁一口气道:“咱们此来乃是拯救赫连前辈,行动受点限制那又何妨。”
道童道:“如果咱们无法把病人医好,赫连前辈岂不是永不能自由了?”
云梦山人朗声一笑道:“不是为师夸口,只要病人有三寸气在,便有办法起死回生。”
道童又道:“徒儿知道师父祖承衣钵,不过世间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若不是极其疑难之症,也不会想尽方法寻找师祖了。”
云梦山人捋着长须点头道:“此话倒是不错,不过咱们若然无法医治,恐怕世间再无能够医治之人了。”
道童此刻已把药囊收拾好,挺直身子道:“他们此次以赫连前辈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师父出山,以后会不会再有同样的事件发生?”
云梦山人冷笑道:“凡事可一不可再,为师此番出谷,纯是看在师祖与赫连前辈的交情份上,嗣后不管他如何威迫利诱,为师均将置之不理。”
两师徒一向一答,谈论了一会,道童突然改用传音道:“道长可否料到他们为何一定要寻找闻人可前辈?”
云梦山人略事沉时,亦用传音道:“其中自有缘故,绝不是仅仅为了一个病人。”
道童又道:“道长可曾想到应付之策?”
云梦山人摇摇头道:“待明晨看了病人再随机应变,此刻尚无法推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