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情少-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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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月斋二楼右首第一间房是古灵的寝室。空间不大,布置紧凑,格调清新。她回来后吃过洗罢,便来到自己的小天地,此时,她正在脱下外衣,上床美美睡一觉。刚拥被睡下,忽地想到傅足送她的来自水下城市的镜子,忍不住想取来拥它入眠。于是,起身从外衣袖袋中掏镜子。咦,怎么袖袋空空如也。提起外衣使劲抖落几遍,无物掉落。美眉紧皱,嘀咕:邪门了。候立在门边的两名秀气侍婢掩嘴轻轻笑。古灵嚷道:“丁香,海棠,你们不来帮忙寻找,还在一边贼笑,太不像话了。”个子高些的叫丁香,个子矮些的叫海棠,她们齐齐过来,异口同声:“古灵,你不是凡事要自立更生吗?现下正是考验你的时候。看你是否真的肢体与脑子都是同样的独立。”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古灵恍然大悟:“对了,这是才换上的外衣,刚才脱下的脏衣已扔进洗衣盆里了。丁香,你去拿来给我,连盆端来。”丁香应个“是”去了。不多时,丁香端来一只盆。古灵掏出所有东西放于床头桌上,从中取过镜子,笑嘻嘻地上床。二侍婢齐笑说:“古灵,你为了一面普通的小圆镜如此着急,当真稀罕。”躺下拥被后,古灵轻斥:“这是无价之宝,不准乱笑。你们去吧,不要三五时辰我醒不了。”二侍婢退去。
古灵翻身俯卧,手捧小圆镜正反观看一遍,确是普通之极。不过,它是来自浪漫的水下城市,再普通也是宝贝。而且是傅足送给她的,这就更显得它无价了。喃喃道:“傅足你此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呢?有无吃饭啊?有恶陪着你,我大是放心。”噫!这是怎么?镜面出现闪动的波纹,如水波也似起起落落反复无穷。突然,镜中出现远距离的一个人,侧卧于光洁平坦的石块上,旁边一团雪球。慢慢画面移前放大,那个人翻个身仰卧,又有一只雪白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他腹上。古灵倒抽一口气,不是惊怖,是欣喜若狂。他是傅足!真的是傅足!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让我看看他的脸。”古灵轻轻催促。于是,一张熟睡的熟悉的喜欢的脸最近距离呈现眼前,估计他做美梦了,嘴角微微扬起,浅浅地笑。“远一点,再远一点,让我看看他周遭环境。”古灵轻轻说。于是,近景又复远景。她叹息:“你怎么露宿呢,身上什么都不盖冷不冷啊?我不是给了你一把金豆子嘛,什么客栈住不起?”看到他身周尽是碧草与鲜花,又怡然:“酣卧花香中,天被地床,倒也潇洒得紧啊。”看着看着,再度讶异,继而兴奋莫名,这面镜子的的确确是无价之宝!棒而又棒也!“那么,其他人是否也可出现镜中呢?”古灵轻声说。“我娘在干什么呢?”镜子失去傅足画面,只印有古灵自己脸庞。“楚叔在干什么?”“武纯青在干什么?”“林光明在干什么?”镜子均无显像。古灵略有所悟“哦”一声,思索分析:“镜子自从水下之城最高屋顶取下后,只有雪宝与傅足对着镜子照了照。无他人照过。再试一下,雪宝又换什么睡姿了?”镜中闪动波纹,显现雪宝憨态可掬的睡姿,与傅足脸对脸,前肢搁在傅足肩上。嗯,很好很好,妙用无穷。古灵翻身侧卧,将镜子放于枕侧,闭目,睡去。
正文 第一章 四十五
“啊,天亮了。”傅足一跃而起。放眼四望,蓝天白云,碧草红花,春风拂面,芳香扑鼻。“恶,起来。雪宝,起来。”他一边一个摇晃他们。雪宝一摇就醒,骨碌站起。恶,醒是醒了,却躺着不起来。傅足与雪宝跑到前边小河边,洗洗脸,漱漱口。回来后,恶仍躺着,眼珠子四周转动。“恶,你怎么了,发什么痴?”傅足坐他身边,搓他小脸,大叫三声:“醒醒醒。”恶,捂耳朵,嚷嚷:“震死了。你不知道晨醒后,要躺上顿饭功夫才能起来吗?这是养生之道。”傅足笑:“你哪来的这许多讲究?我全不知道。”恶,张扬双臂,稚嫩声音道:“抱我起来。”傅足拉他一只手,将他拉起来。谁知,恶,咚一下又躺倒,稚嫩声音道:“你不懂什么是抱吗?”“真的要抱吗?”“是的。”“不抱不行?”“不行。”傅足皱眉,抱他起来。“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举手之劳,你偏说上许多废话。”恶,边说边拉拉衣服。傅足叹道:“晚上睡觉前,要给你讲故事才睡着;早上起来还要抱你起来,这些坏习惯你几百年没变过?”恶,眨着眼睛,噘起小嘴,反问:“为什么要变?”傅足想想,说:“这些事不应是我做的。”恶,理直气壮说:“我跟你出来玩,你不做谁做?几百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傅足脑中闪进一个问题,脱口出:“这是露宿,我们和衣而睡。如哪一天住客栈什么的,脱衣服睡觉,你不会叫我为你脱衣穿衣吧?”恶,对视傅足的眼睛,天真烂漫笑道:“真的,我从来没自己穿过衣脱过衣呢。”傅足骇然,大叫一声:“啊——”飞身远去。雪宝腾身而起,紧随其右。
一口气飞出百多里,停在一座界碑前,呼呼喘气。傅足眼一斜,见界碑上书“浪影”两字。再往前踏半步,就是浪影城,不知道是哪个派系领土。“来,坐雪宝背上。”恶真诚地发出邀请,他早已舒服地坐到雪宝身上。雪宝本是傅足的动物伙伴。现在,恶,竟以雪宝主人的姿态去邀请傅足,当真是鹊巢鸠占,主宾不分。“我不上。”傅足气道,倒不是因为恶宣宾夺主之故,而是上述之事。恶当然知道这些,飞身过来,拉他的手摇摇,为他消除恐惧,认真说:“别气啦。我除了晚上听故事的习惯不能改变外,其它的我试着为你改变。好不好?”傅足看向他,见他眼里竟汪着泪花,原因可能有两点:一是他身上的坏习惯样样都是真的;二是要改掉长久养成的习惯多么难啊。傅足心里难过兮兮的,温言说:“行,就这样办。这点小要求我还是能同意的,只要你不嫌故事老土。”恶点点头,苦着脸说:“看来只有如此。等我回家时,善,一定不适应我了。我被你改造得面目全非,牺牲之大,盛况空前。”眼睛眨眨,滚落一滴珠泪。傅足笑道:“行了,你的眼泪也太丰富了,我知道这是你的伎俩,以眼泪当做武器,叫我什么都迁就你。有一天,这些坏习惯在你身上全部消失时,你会觉得你以前多么傻,自己禁锢了自己的自由。”恶,立马消失哀容,换上灿烂笑容,说:“我还有一个要求,我的坏习惯短时间内不可能去掉,所以,在我没改掉之前,你要先迁就我。”傅足点他的脑门,咬牙切齿说:“恶,我认为我不是你的朋友,倒是你的贴身侍从。”恶,大声修正:“我们彼此彼此。”傅足狐疑。恶,笑嘻嘻说:“我还是你的保镖呢。这不是彼此彼此吗?”傅足笑:“你,大坏蛋。”
他们相对坐于雪宝背上,悠然向浪影城中行去。左右无事,东逛逛西游游。路上,傅足问:“恶,你从未独立行动过吗?我是说,你一人离家办什么事,晚上未能回去。那你是怎么入睡的或者起身的?”恶,摇头说:“不能讲,讲了你一定生气。”傅足似猜出大半,说:“这么说,你从未独立行动过,大批侍卫围绕着你。是否?”恶,笑:“不,都有花姑娘陪着我。她们昼夜讲故事,昼夜抱着我,无一会说:不。全是自觉自愿。”傅足听到前五字,便转身背朝他,捂耳朵,叫:“停停停,我讨厌听这些。”恶闪到他眼前,拉他手,不让他捂耳,叫:“喂,别神经过敏好不好。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敏感什么?”好一会儿,傅足正色道:“我听过一句话:徜徉于脂粉堆中的男人是最低级最无聊最无品的动物。”恶,笑喝:“谁说得混账话!我扒他皮,抽他筋!”傅足一笑说:“恐怕你非但不能对他不敬,而且还要对他象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他。他在我心中比你还重要。”恶,惊道:“比我还重要?而我比古灵重要。这么说,他是你父亲?”傅足面现幸福光辉,说:“不是父亲胜似父亲。我非常希望能找到他,然后孝敬他。”恶,支持他,说:“这样的人,我当然不能对他不客气了。总之,我永远与你保持一致立场,你如何对一个人,我便如你一样去对待这个人。”傅足抚摸胸口,说:“恶,你又让我喜欢,又让我讨厌。真是奇怪。”恶,搂他,说:“这就是最好的朋友之间具有的正常的特征。”
浪影城,东部水派领土,总部安建于此。该城宏伟建筑,洁净环境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映入他们眼帘。只见街道整平光亮,屋宇气势磅礴。其时约是早晨卯半左右,行人较为稀少,路边门面只开几家,另有一些流动小吃摊。傅足叹赏:“又是一个大都,瞧这规模想必是某个派系总部所在地。”恶,高兴说:“我们找个高档酒楼美餐一顿。”傅足道:“去什么酒楼,就在外面流动摊上吃点算了。你看那卖包子烧饼牛肉面的,够你吃的了。”恶,小脑袋一拧,坚持说:“不行,要吃就吃最好的。昨晚跟你吃什么未放作料的烤鱼,到现在还在胃里翻腾,我都没诉苦。”傅足瞪他:“胡说,我怎么吃的舒舒服服的,古灵也说我烤的鱼好吃极了。就你与众不同,你的胃是异质的吗?”恶,豪气干云说:“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开销都由我供给,你再也不用为床头无金而烦忧。一分钱逼死英雄汉,那是上天最不负责任的玩笑。你理它作甚?”傅足用眼睛斜他,不快说:“你这样说,我好像是贪图你的财富的小人似的。我就算身无分文也能潇洒地行走于天地间,信吗?”恶,认真地点头,说:“信。从你昨晚抓鱼、烤鱼、香喷喷吃鱼之时,我就知道金钱对你来说是微乎其微的东西。”随即换上央求的面容,“你要迁就我,你说过的。我不能吃苦,你知道的。”傅足眯起眼审视他,见他小脸时而晴空状时而雨云状,忽而泄洪状忽而赤诚状,不禁莞尔:不论恶展现哪一种情态都叫他以妥协告终。只要不大伤风化,不大损品性,互相开心玩乐,亦无不可。当下,傅足一笑:“我是你的贴身侍从,关于物质享用的事,你说了算。”恶,热烈鼓掌,热烈畅笑,说:“好好好,傅足,你真好。亲一个。”恶动作太快,傅足躲闪不及,左颊印上一记温软的吻。“我掐死你!”傅足暴喝,飞身去揍他,是可迁就,孰不可迁就?恶闪电也似飞离他身畔,在前方哈哈大笑。
正文 第一章 四十六
前方街道两边稀稀拉拉的小吃摊的摊主听到“我掐死你”一句,都以为傅足对自己说的,瑟缩着退后数步,他们都未看到傅足身边有一个恶。见傅足风也似地卷来,有个馄饨摊的老头眼一闭,身子一软倒下。说时迟那时快,傅足抢到他身后一把稳住他,呼道:“老人家,你醒醒,醒醒。”一试他鼻息,有气,正常。好一会儿,老头才睁开眼来,感觉到自己昏迷有一阵子,见傅足一直扶着他,没让他摔倒,没掐死他,又见他相貌堂堂,亲和友善,心知是错怪了人家。老头挺挺身站好,说:“小老儿胆小,被小哥吓着了,恕怪恕怪。我没事了,小哥请去吧。”傅足歉然道:“都是小子太鲁莽,让老人家惊晕过去。小子一时发疯,便不能自控,请多多原谅。”留下一颗金豆子作老头压惊费,说:“人老体虚,经不起刺激,你老回家多休息休息,调养调养身子吧。”说完跑了开去,眼下不便驰飞,以免吓出人命来。雪宝本腾身紧随傅足,后又与他一起守护老头。它与傅足一块向前小跑过去。
远远看到恶站在一家酒楼前,在那挤眉弄眼,就是没有过来看看老头怎么样了。傅足与他距离拉近一半时,他飞过来,开口便说:“别怪我没去看老头,我知道他没事,小晕而已。”傅足不理他,径自跑着。恶与他并肩齐行,哀哀道:“傅足,我错了,你不要气了吧。其实那也没什么,表示我的高兴而已。我可没有武纯青那种心思啊。”傅足斥道:“闭嘴。”
恶,叠声应道:“好好,我闭嘴。”过一会儿,又软软说:“你高兴时就亲雪宝,我高兴时就不能如此表示一下吗?”又跑了十来丈,傅足坚定地说:“你不能跟雪宝比。再亲密的朋友之间也要保持距离,你应该知道。”恶,不响,苦着脸,显然不高兴。傅足说:“你别一脸凄哀,这事我不会迁就你。”恶,扭头,闷闷说:“你不公平。你能做,我就不能做?”傅足啼笑皆非,说:“来,雪宝任你亲,它不会有一句怨言。”又问:“喂,武纯青他不会有事吧?你的定字令是不是有时间性的啊?时间不会很长吧?”恶,森森说:“你说呢?我干出的事,能有好事。”这语气好生阴冷,这才是你恶的本性吧。傅足陡地伫足,定定注视恶,这家伙全凭喜恶行事,丝毫不管是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