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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凛日神刀-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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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垂柳放行,丛丛半枯的柳丝迎风摇曳。
  船沿岸下放,逐渐接近了人烟稀少的广陵园私人码头。
  码头泊了两艘乌篷、一艘游河肪、两艘代步的三桨快船,但看不到半个人影。
  像这种人丁稀少的郊外大宅,正是进行神秘勾当的最佳场所。
  广陵园的船只,从不与乾清帮的船只有任何瓜葛。广陵园方家的人,也从不沾惹瓜洲息浪庵那家大宅的边。
  因此从任何角度侦查,也无法查出二者之间有何牵连。
  白龙姜海住在瓜洲的大宅内,是凌霄客的死党同谋犯,居然也不知道凌霄客的另一秘密是广陵园。
  可知凌霄客狡兔三窟的防险工作,做得十分成功、连亲信用谋都被蒙在鼓里。
  情势总算明朗化了,凌霄客不但与乾清帮有勾结,而且可以借用乾清帮的人为非作歹。
  更重要的是,凌霄客可能暗中与飞龙天魔有往来,甚至可能是飞龙天魔的走狗。飞龙天魔支持凌霄客坑害好友接引使者,暗中可能得到不少好处。
  飞龙天魔受伤逃掉了,当然不可能躲在瓜洲第一富绅陈天样的大宅里等死,要找老魔的线索,只有寄望在凌霄客身上了。  凌霄客掳走了章春等三位姑娘,按理藏匿处该在房屋众多的广陵园,这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秘窟。
  但派出杀接引使者的八个人失踪,其中包括凌霄客的儿子方玉。
  后续前往的人,当已发现接引使者的坟墓了,广陵园的底可能已泄,那么,老奸巨滑的凌霄客,还敢把人藏在广陵园?船缓缓驶过广陵园码头,亲自操桨的张天齐扮成水夫,破烂的穿着十分契合身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用不着停下来笨头笨脑察看情势,打草惊蛇,而是泰然自若地将船顺水下放,未作分秒停留。
  船順流一滑,便到了吉祥庵附近的河面。
  这里是一处河湾,庵距岩约百余步,河滨是吉祥庵的产业。耶一排两人合抱的大柳树可以系舟。
  往来这里的所谓寻芳香客,船都系在南首的河堤,这段河堤不曾则石,船可以半搁在岸,也方便。
  已经有十余艘轻舟系住堤外,船夫们郡躲在舱里歇息,偶或有人上下出入,都是仆从打扮的下人。
  他的船靠上了河滨,系妥舟,挟了一个大包裹,匆匆上岸走了,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吉祥庵有三层殿堂,庵后的尼房外围墙建了秘密出入的门户。
  紧邻墙外的一排外表不起眼但装璜华丽的房舍,那就是艳窟的所在地,艳尼们毕竟不敢大胆地在庵厅亵渎菩萨。
  庵四周遍栽茂林修仃,颇为幽辨,沿河小径通过庵侧,是往来村落的要道,从陆路来的寻芳客,就是从这条小径往来自勺。
  张天齐的身影,消失在偏僻的竹林内,已经时近黄昏,积雪三尺,小径上不见人蹤,谁会留意—个船夫躲到何处去了?”
  天终于黑了,广陵园黑沉沉,人影已无。
  不远外的吉祥庵暮鼓已经敲过,偶或可以看到一两盏照明用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惨淡的光,凄清的郊外雪夜冷寂得像是鬼域。
  广陵园码头吏死寂,吏凄清。
  二更过去了,府城钟鼓楼传来隐隐的三更起更钟鼓声,积雪的大地似乎也沉睡了。
  码头突然水光一闪,再闪。
  一艘中型乌篷船,正顺流缓缀下放,船首没悬桅灯,却点了一盘大香。
  船突然加快,四枝大浆轻灵地划动,船以平稳的速度,轻灵地靠上了码头。
  原本死寂的码头,突然多了二十余名刀出鞘剑在手的人,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船舱内钻出一名船夫打扮的人,但腰带上有刀有剑,身乎矫捷,在船上起落脚下无声。
  片刻。上面下来了六个灰衣人,有两人抬了一只大麻包,在森严的警戒下,登船将麻包交给船下的人接收,然后登岸走了。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片刻便一切妥当。船立即下航,码头上空空如也,恢复了先前的冷寂。
  警戒森严,但注意力全放在陆上与水面,却没留意水下。
  大冷天滴水成冰,河水冰冷彻骨,浸在水中片刻便会冻僵,谁敢在水中活动,连鱼都不敢出游,人根本不可能在水中出没。
  一个裹泅水衣内的人影,像蚂蟥一样吸附在船艄近舵处,随即向下流急驶。
  船抵达南门外的销关浮桥,三名船夫飞跃登桥,抽开桥板让船通过,再放板恢复原状飞跃登船,举动干净利落,敏捷快速,是专干这种勾当的老行家。
  下一站是三叉河,也就是运河分流的地方,右至仪真,左放瓜洲。  过了扬子桥,船驶入至仪真的河道。
  .这表示去向该是江宁,与瓜洲的任何人无关。
  向上江走,而非渡江至镇江一带逃匿。上江的江宁是江南第一大埠,从前的南京都城,有百万以上人口,正是藏匿的好地方。
  舱面舱后各有两名船夫担任警戒,四名浆夫与舵工.都是兼看风色的行家,九双眼腈留意河面与河岸的动静,决不可能出错。
  可是,不时向后眺望的舵工,突然发现右尾舷上坐着一个黑衣人。
  “咦!”舵工大惊失色。
  还来不及出声示警,黑影近身,脖子便被勒住了,有骨折声发出。    坐在后舱面向两侧监视的船夫,骇然一跃而起。
  ‘什么人……”叱喝声像焦雷,一刀一剑随声同向穿泅水衣的人集中砍刺。
  “张三!”
  乾清帮的死对头来了!张三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名字,却有震慑人心的魔力,胆气不够的人真会被吓得浑身发软,失去反抗的力道。
  随着通名声,抓起舵旁原属于舵工的分水刀。长身而起,伸刀猛地一振,清鸣震耳,火星飞溅,攻来的一刀一剑向两侧飞腾而起,堕落河心去了。
  刃光熠熠闪烁.无情地切割人体,刀过处血肉横飞。
  两声信号.两声水响,人体飞抛时,张三便堵住了后舱口,大喝一声,将两个闻声挺刀冲出的人劈翻。
  五条人命接二连三被勾消了,快速的攻击,一刀—个刀刀不落空。
  篷船楼,里面漆黑,他不想冒险冲入,劈翻丁两个人立即旋身,暂住了从右舷跃来的两个人。
  他人化流光,身形消失,幻现,出现在篷顶。
  暗器如飞蝗,掠过他先前现身截击的地方,假使他晚一步离开,身上恐怕会出现五枚以上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
  刀光再现,宛若天雷轰击,人刀诨如一体,锲入两个船夫肉体,人影倏然中分。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两个船夫丢掉刀剑摔倒在舱面滚了一匝.血流在舱板上腥味刺鼻。
  他一声长啸,飞越篷顶,一脚蹋断了桅杆,在没升帆的桅杆倒向前舱面的同时,冲入慌乱的舱面人丛,利用桅杆轰然砸落的大乱情势,人刀一体迅速乘乱切入,有如虎入羊群。
  风雷骤发,刀下绝情,没有怜悯,没有慈悲,七名船夫打扮的高手与四名桨夫,一冲之下便倒了四名,再回旋,又有三名丧身九泉。
  舱面窄小,一片混乱,而且是黑夜。他尽情发挥拼命单刀的威力,自己也难免在纷乱中受到伤害,共挨了一刀一剑。
  剑割裂他的背肋部位,锋刃贴肌滑过,毛发未伤。
  刀砍中他的左后肩,也砍裂了泅水衣,刀反而折断,被他的护体神功震断的,肌肉先内凹随即复原,昔通的刀剑伤不了他。
  假使他的护体神功修炼不够,向人丛冲入,必定凶多吉少。所以有许多高手名宿对向人丛冲不感兴趣,且将之列为大忌。所谓蚁多咬死象,人一多就施展不开,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他今晚情急救人,有点沉不住气,举动像是逞匹夫之勇,但他冒险成功了。
  极短暂的片刻,他从船尾到船头,刀头饮了十四个人的血,到处都有身躯被刀撕裂的死尸。
  水响入耳,水花四溅,剩下的由个人中,有两个胆小鬼跳水逃命去了。
  最后两个人无路可逃,被他逼在笼舱口,假使钻船逃命,绝对快不过他的刀。
  “住手!不许过来。”一名船夫沉喝:“咱们舱里有看守浮虏的人,你如果扑上来行凶、咱们的人会把浮虏杀掉,你“哈哈哈哈……”他扬刀仰天狂笑。
  “你笑什么?”
  “笑你。”
  “在下有何好笑?”
  “笑你的话莫名其妙。你们杀掉俘虏,与张某何干?俘虏是神偷李禄吗?如果不是,你能威胁到我吗?”
  “正是神偷李禄。”船夫厉声说,“他是你的朋友,替你探扬州十大富豪的底,设错吧?”
  “不错,他是张某用三百两银子,雇请他来扬州探十大富豪的底,被你们擒住,在镇淮楼没伏要捉我斩草除根。
  “你们没想到,神偷在留柬上动丁手脚,透露了风声,让你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在留柬了动了手脚?不可能的!”
  “不可能?老兄,如果换了你,干这种风险的事,你会在柬上具名吗?”
  “你……”  “那张柬上,就具了他的大名李禄。”
  “这天杀的贱胚!”船夫怒骂。
  “你们正在付出代价,还要不断的付出,每日每夜每时刻都在付出。我张三已经单刀向天下同道宣告,要杀光贵帮每一个人,烧掉每一码头堂口,毁掉每一艘船,今晚是第三次执行张某的宣告,你们都得死!”
  “张兄,咱们不……不是乾清帮的人……船夫口气一軟。
  “我张三不是善男信女,而是邪魔外道,既然认定你们这艘船是乾清帮的,那就毁定了,是也好,不是也好,承错了就讓它错吧!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走半个,这是江湖道的金科玉律。
  贵帮也遵守这杀规矩,所以才不顾一切毁了神偷,再图谋张某,认命吧!老兄.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这……张兄……”
  “你刚才就承认俘虏是神偷,却又否认是乾清帮的人,出尔反尔,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咱们只是充江湖道义,替乾清帮两肋插刀的,好吧!咱们已经尽了力,相信乾清帮会谅解咱们的苦衷,神偷交给你,放咱们一马,如何?”
  “这……张某要考虑考虑。”他欲擒故纵。
  他当然明白俘虏不可能是神偷,神偷的死已由俘虏口中证实,他的所谓考虑,用意是衡量眼前的情势何者最为有利。
  他并不知道俘虏是什么人。
  三位姑娘被掳走,而做计的俘虏只有两个,对方不可能留下一个另加藏匿,所以他并本能断定俘虏是三位姑娘。
  假使池不顾一切冲上毙了这两个家伙,俘虏可能送命,不管俘虏是不是三位姑娘,他也不能妄动。
  即使不是,他也不愿成为间接害死俘虏的凶手。
  “张兄,你还考虑什么?朋友的生死,难道对你毫无意义吗?”船夫反而焦急了。
  “好吧!把人带出来,交换你们的性命。”他顺手推舟让步:“神偷如果有三长两短.哼!你们……”
  两船夫不等他的话说完,更不让他有提出其他要求的机会,立即转身钻舱。
  这里,舟已顺水漂了两里左右,两岸枯苇密布,荒野一片银色世界。他的刀已经放下,任船夫转身入舱,已经控制了全局,他未免大意了些。
  两船夫乘低头钻舱的机会,双腿一蹬,分两面斜向虎扑而出,精确无比地贴船舷穿滑,水声轻响,斜插入水,形影俱消,身法之灵妙,令人叹为观止。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役有任何拦截的机会。
  假使船夫飞跃入水,他是可将刀掷出,在半空将一个击毙,这两个船夫才真是经验丰富的脱逃专家。
  他大喝一声,刀光一闪,钻入船舱,功行全身产防暗器袭击。
  舱面黑沉沉,根本没有人看守俘虏。
  摸到两个大麻袋,果然里面盛的是人,着手仍有余温,而且会动。
  拖出舱,解开第一只麻袋,把人拖出,他愣住了,暗叫一声:“糟!”
  是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手脚被捆住,口中勒了布条,叫不出声音。
  松了中年人的绑,再解第二只麻袋,不由大喜过望,辛苦有了代价。
  是葛佩如小姑娘,绳刚割断,小姑娘便要跳起来,但手脚捆久了不听指挥,砰一声摔倒在桅杆旁,狼狈万分。
  “小佩,小心!”他急急相扶。“是什么人掳走你们的?”
  “鬼才知道!”小姑娘跳脚大骂。“那些天杀的狗贼,用迷香偷袭,问口供时又蒙住眼睛,直今为止,我连一个人的脸孔都没看到。张兄,你……”
  “我先把船靠岸,路上再说。”他抓起一支架.用桨当篙,水深仅丈余。桨长一丈八,刚好可以将船撑走,向河岸急靠。
  中年人略为活动手脚,也取了一支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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