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下落雪嫣然-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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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焉迟疑了接过暖手炉抱在了怀里,道:“夏莲,你太费心了。”语毕,转眸,视线落在了亭外的梅树上。
南宫逸棣顿时欢心不已。
他改口唤夏莲的名字,想是已开始接受夏莲了,心防终是有所松动了罢!
还没高兴几下,眸光又黯了下来。
只是他仍旧未能接受的自个儿的情意,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没放在心上。
偷偷地瞟了眼前人一眼,心口不由又泛起一阵酸涩。
不知他何时才能完全接受自个儿,接受自个儿对他的满腔情意。
南宫逸棣这厢自怨自艾,忽喜忽悲的神色正好落在夏莲眼底,夏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与面前的人脱不了干系,于是俏丽眼眸一弯,笑吟吟地开了口说道:“公子,夏莲可不敢揽下了这功劳。那位爷*嘱咐我与秋岚好生照顾公子,莫要忘了这忘了那的,听得我俩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听诀成大哥说,昨日那位爷进宫晋见圣上,见贵妃娘娘怀里抱着暖手炉便向圣上讨了一个。公子怀里的哪个就是他从国库里挑选出来的。听说是前几日才送来的贡品,贵妃们都还没能来得及挑呐!”话说到这,见灶上铜壶里的水“噗、噗”地沸腾了起来又忙活起来。
夏莲这番话任谁一听都知道她口中的‘那位爷’指的是谁。
柳焉转过了眼眸,正欲开口,只听南宫逸棣抢先了说道:“一个暖手炉而已,再说言谢之词不就显得太生分了么?”
柳焉微微点头,而后垂下了眼眸,紧紧捏着怀里温烫的手炉,白玉十指微微发红。源源不止的热烫自炉面传向掌心,传向胸口那颗跳动的器物,暖暖的,涨疼了胸口。
寒风忽起,梅林落白缤纷。
“成了!新沏的‘功夫茶’,王爷公子品品看看。”静寂的梅林里,夏莲忽然道,放下了紫砂壶退到一旁,双眼紧紧看着座上二人。
柳焉端起了茶杯,朱唇一点,轻轻啜了一口。
“怎么样?公子觉着这茶如何?”夏莲问道,一双亮丽的眼眸满是期待,见柳焉点了点头,不由得意地接着说道:“公子,莫道夏莲自夸,这泡茶的功夫我可是整整练了十年,一进王府老王妃便手把手地教我泡茶,又经过王爷这么些年‘鸡蛋里头挑骨头’般的指点,手艺不好也不成了。公子若是喜 欢'炫。书。网',夏莲便每日为公子泡上两三盏可好?”俏丽的眼眸弯成了两弯月牙儿,神色甚是得意。
“好了,夏莲,小姑娘家心性,莫要传出去让别人笑话了。”南宫逸棣放下了茶杯笑道。
“王爷,夏莲泡的的茶就这么入不了您的口么?这般数落夏莲的不是,赶明儿夏莲专为公子泡茶去,到时王爷可别再叫夏莲也为您泡上一两壶,夏莲也是有骨气的,威武不屈!”黛眉微蹙,双手不停地绞着手帕委屈道。小姑娘心性无疑,到让一旁的晨风咂舌了,双目瞪得浑圆,暗自嘀咕着夏莲姐姐还有这一面啊?
见夏莲满脸委屈,南宫逸棣不由起了逗乐的心思,佯装害怕道:“好,好,算本王怕了夏莲断了那琼浆玉液般的名茶了!”语毕,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见状,夏莲更是委屈,转向了柳焉急道:“公子,你瞧王爷!”
柳焉想着南宫逸棣方才的话不全是捉弄人,只不过这也是夏莲吸引人的一面罢,可瞧见她这般委屈地望着自个儿想自个儿为她说句话撑腰,便笑着开了口道:“夏莲若肯每日为我泡上三盏茶,我自是欢欣无比的!”语毕又缓缓啜了口茶,瞧见夏莲这会儿喜笑颜开,脸上满是得意神气,唇角不由地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淡笑。顿时,清艳的脸蛋犹如梨花初绽,清雅脱俗,绝美不可方物。
*看得他绝美的容颜,早该习惯了才是,却又在他方才那一笑中惑了心神迷了心窍。这不,南宫逸棣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瞬也不瞬。
见状,晨风俯身凑在柳焉耳边脱口急道:“公子,王爷是不是魂游了?作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你看?”晨风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闻言,柳焉微抬了眼眸,当真是捕捉到了一道即将逃开的眼神,脸颊倏地染上了两抹薄薄绯色,当下别过了脸去。偏生是晨风一句无心的话,发作不得,竟还莫名尴尬起来。
正文 第十八章 教训(下)
瞧见眼前人别过脸去,晨风的话犹在耳边。“轰”地一声,南宫逸棣一整张脸顿时似火烧般红了个遍。可毕竟是一朝之王,临乱不乱,反是定下了心神,面无表情。
一旁忙着沏茶的夏莲双眸瞪的老大,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笑又不得不拼命压抑。这时该她做的一定要做全,便佯装发怒,狠狠瞪了晨风一眼,道:“放肆!小风,你讨打么?王爷岂能容你置喙?若非王爷有过人的容人之量,又念你初犯,早就赏你二十大板再让你蹲大牢了!下回说话可不能这般放肆辱没王爷!否则到时躺在牢里叽叽哼哼的,可休怪姐姐我不顾姐弟情分不来探你,那是你活该!”
晨风一张小脸早已白的像一张纸,一迳儿点头,双腿弯曲地差点都跪地上去了,听得她说完,直如捣蒜头般地点头应道:“是,是,小风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这般没大没小了。”心中暗暗骂自个儿嘴*,亲近归亲近,可莫忘了尊卑。
夏莲此一番话明着是教训晨风,暗地里却是为晨风讨饶,条条理由讲明撕烂,让当朝的王爷骑虎难下,不好再撕下脸面责罚晨风。南宫逸棣怎会不知她心里头这道曲曲儿,一时玩心又起,当下阴下了脸沉声道:“好生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夏莲,本王过去怎不知你有这般能说会道的小嘴儿,竟拐着弯替冒犯本王之人讨起饶来了!”话音未落,不重不轻地落下手中的茶杯,打翻了杯盖。
夏莲俏脸顿时煞白,红唇紧抿。忽然又想起了秋岚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王爷再随和可还是王爷,尊卑可不能忘了。如若真惹恼了他,纵是自小跟随他的我俩,到那时也只怕与其他下人无异,定不会轻饶!当下双眸浮起了一层薄薄水雾,双手紧紧地绞住袖口不放。
晨风不曾料想王爷真会发怒了,但见他方才的神色,又偷偷瞅了瞅一旁的夏莲,已吓得他是不敢吭半声,双腿哆嗦着便要下跪。
柳焉暗中扶住了晨风的手并轻拍了拍,并摇了摇头。
见此,晨风也就稍稍镇定了下来,偷偷瞅着夏莲的双眼虽然满是焦虑,可吓怕了的他仍不敢开口向那人讨饶。
瞧见夏莲垂首不安地绞着袖口,已然把这一切当真了心里头生了怯意,南宫逸棣一腔笑意再也憋不住,不再顾及什么身份场合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半会儿才抹了抹脸道:“夏莲,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本王的脾气么?哎……夏莲,你可是辜负了本王对你的另眼相看。方才是逗你罢了,你可当真被唬住了!”
夏莲这才明白一切只是玩笑罢了,自个儿是受骗了,当下瞪大了眼眸直盯着座上的南宫逸棣,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回想他的话,自个儿侍候王爷如此之久却当真还未了解王爷的心思,又想着自个儿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王爷也从未罚过自个儿,偏偏今日唬弄了自个儿。当下百感交集,莫名委屈涌上心头,眸中泪水直逼眼眶。
见状,不曾料想生性要强的她会被自个儿弄哭,南宫逸棣着实吓了一跳,心中顿生内疚:无论如何,夏莲终究是个姑娘家,不比男子。心又想着如何开口安慰才好。
可夏莲硬是逼回了眼中泪水,吸了吸鼻子,装作不在意地浅笑了说道:“成,成,王爷,你便只管捉弄夏莲好了,往后夏莲再也不帮你在公子面前说好话,公子哪天不理你了,你也别来找夏莲,秋岚自也是不许的,让你相思了去!”微红的双眼又瞪了座上一脸赧颜之人一眼,忙着摆弄她的茶具去了。
南宫逸棣讪笑着偷瞟了对座的柳焉一眼,见他只低首喝茶,面上并无异色,心想着日后还得夏莲秋岚二人在柳焉耳边吹吹风,可不能真得罪了她俩才是。
偷偷瞧见她家王爷被自个儿憋的半句话也不得发作,脸儿微窘,夏莲心里乐翻了天,又碍于他的‘尊贵’颜面,自是不敢再落井下石,而柳焉本就言少,晨风也吓得不吭一声。一时,亭内陷入了寂静当中,只有灶上沸腾的茶水“噗、噗”地作响。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境地时,一名侍婢匆匆朝这边走来,夏莲忙迎了上去,一阵低语后,夏莲又返回了亭子,忙弄了一番泡上了一壶新茶,低眉恭敬说道:“王爷,适才府上来了一批丝缎布锦,由于一时人手不够,李管家忙不过来,叫夏莲过去帮忙。”
南宫逸棣正愁人多碍事,能支开一个便是一个,哪有不应允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正色道:“去吧,有小风在这候着便成。”
夏莲福了福身退了开来,在经过晨风身边时暗暗朝他递了个眼色。
晨风见座上二人悠闲地啜着茶,迟疑了半瞬便跟了过去。
“喏,给!”夏莲转身递过一串冰糖葫芦儿。
“呀!是糖葫芦儿!”晨风惊叫着接过了糖葫芦,眉开眼笑地,甚是欢喜,“谢谢夏莲姐姐,夏莲姐姐…怎知小风…爱这糖…葫芦儿?”话没说完便一个劲往嘴里塞着糖葫芦,一句话说的含糊不清,嘴边尽是细细的糖屑,就连鼻尖都沾了不少。
“噗嗤!”见他这般吃相,夏莲忍不住笑了出来,略显得意道:“但凡小孩子都爱这糖葫芦儿。”眼眸弯弯,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飘零落英衬得笑靥艳丽。
“夏莲姐姐笑起来可真好看!”晨风不由看傻了眼,心里的话不自主地溜出了嘴。
闻言,夏莲笑意更深了,嗔怪骂道:“少皮了,一张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见谁夸谁,哄得大伙打心眼里疼你,你现下在王府里过的正可谓是如鱼得水自在神气极了嘛!”一顿,转过脸向‘观月亭’ 望了一眼正色道:“小风,在王爷面前可莫要口无遮拦!王爷身份何等尊贵,平日他与我们亲近,待人和善,这是我们当下人的福气。可平日他待人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王爷的事实,容不得他人置喙,更别说我们当下人的了。方才你说的话算不上何等大逆不道,我那般骂你为的是给你提个醒,以后你便记着莫要太不知分寸了。话又说回来,我所说的并非全是危言耸听吓唬你的。若是换在别个儿王爷府上,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话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瞧见晨风苍白着脸一个劲地点头不由放软了口气继续道;“小风,不是夏莲姐姐爱说你,往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先在心里掂量掂量再开口,免得出口冲撞了他人,不明事理的还以为我们堂堂逸王府作下人的没礼数,不知尊卑,扫了王府的颜面,坏了王府的名声。在这种位高权重的王爷府里做事得多长个心眼才成!”
晨风直点头,保证道:“小风这回记住了,往后会收收性子,改了这口没遮拦的坏习惯小心行事!”
夏莲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小风,这事就先到这打止,方才我泡茶的步骤你可看仔细了?从今日起,你便学着泡茶,至于泡茶的要领,我得了空便会教你,伺候公子也得有门好手艺才成,不是会端茶倒水便能了事。”说着,伸手替晨风整了整衣裳,拍了他的肩,道:“成了,去吧!那盏茶该是快见底了,别让王爷与公子久等了。”
晨风点了点头,转身朝‘观月亭’匆匆走去,可没走几步又被夏莲唤住了。
夏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道:“罢了,好生伺候王爷和公子!”
“嗯,夏莲姐姐宽心,小风一定会的,你且忙去!”
王爷喜 欢'炫。书。网'公子一事要不了几日小风便会察觉才是。有了这回教训,量他也不敢再口没遮拦出言不逊,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自会先掂量。又想着李管家久不见人去那边又该派人催来了,再度望了‘观月亭’一眼,转身离开了。
晨风匆匆回到了亭子,不知南宫逸棣说了什么,柳焉微微点了点头,见他回来了便示意他走近身去。
“小风,可还好?”柳焉轻声询问道,拉过了他的双手。
晨风顿时红着脸点了点头。
公子的手心好暖和,好……好细滑啊!
“呀!”柳焉忽地一声低呼,蹙眉道:“小风,你的手长冻疮了,快到火边烤暖和了,不然会很疼的!”说着,把晨风按在了小灶一旁的石凳上。
“公子,没关系的,一点儿也不疼,真的,不骗你!”晨风急欲站起来说道,却硬是被柳焉按在了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