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曾绝望-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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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的黑眸里却明光闪烁,对,他开不成车,可以跑着去。
这样想着,他伸开手拉开了车门,豹子一样穿梭于往来的重重车辆间,狂奔起来。
他简直一刻都忍受不了了,他只想立刻飞到田宓面前!
可是刚跑了几步,他的手机却又响起来,打电话的是议会的张明波,也是萧派政党中的中流砥柱:
“萧珏,说好了今天下午在议会大楼开会,你又跑哪去了?从昨天开始,给你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
萧珏一边捋着袖子跑,一边喘着气说:“对不起,家里临时有点事,所以……”
“没有什么所以,你也不用开会了,今天下午两点多,汶川大地震,现在国会决定派你去前线慰问。这是个为国立功、树立民心的好时刻,你可千万别耽误了。”
他的脚步蓦然顿住,恰巧路口来了两三个干练的交警,周围的车辆像飓风般飕飕地从他的两侧飞驰而过,恍若一些无法挽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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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的噩梦,像暗黑色的洪水,一浪一浪地打向田宓心底最后的岸堤,依稀之中,她看到甄淑妮对着她温柔的笑,一双秀眸里却暗藏着杀机。她吓得好想喊,却喊不出,紧接着,汪小晴、欧文、萧珏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可他们的神情是那样冷漠,甚至带着嘲笑。
为什么?
这些她曾经深深相信、深深眷恋的人们,会一个接连一个地选择背叛?
好痛,不知是心,还牵连着四肢百骸。
她倦得不想醒来,可偏偏有人一直拉住她的手,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忍不住想要看看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满腔苍白的雪色,身体瘫软得像不是自己的,空气里飘荡着浓重的甲醛味道,但即便浓重,依旧无法遮掩住那丝浅淡却可怕的血腥味道。
恍然间,田宓颤抖着,将手放到自己平坦的*,那里仿佛被人用刀子生生挖去了一块肉,混着麻药的疼痛,一胀一胀地跳动在她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嘴上盖着氧气罩,她艰难地吸气,好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加护病房里。但她还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在这里。
吃力地穿过头,她终于看到了萧珏。
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手,人却困顿地歪在床沿上,可是田宓一动,他的眼皮立即抬了起来。
萧珏猛然坐起身子,田宓才发觉他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发青的胡渣令他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但他的表情却是欣喜若狂:“你醒了!太好了!我就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死?她为什么要死?
这话田宓听得糊涂,她吃痛地闭了闭眸子,却骤然惊醒,那天夜晚甄淑妮对她说的话,还有她滚下楼梯那一刻窒息般的疼痛,全都历历在目。惊恐的泪水刹时间汹涌而出,她终于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抽离了她。
手颤抖着伸向自己的*,冰冷沉重的氧气罩依旧无法割断她低哑的哭喊:“孩子……我的孩子……”
萧珏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神情有一瞬的不忍,但他的眸子却迅速冷下来:“早知道现在会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去堕胎?就算你打定主意要跟我离婚、和欧文复合,就算你怕被我们萧家的人发现,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急!你以为找家偏僻的诊所我就不知道了吗?如果事情传出去,你让我们萧家的脸都放在哪里?”
虽然他的确很气,但其实他最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他是怕她真的就把命毁在那个诊所里。天知道,当田野告诉他,田宓偷偷跑去小诊所里堕胎,回家后却突然身体不适大出血时,他是有多么地震惊!
她怎么能这么傻,居然会跑到诊所这种地方堕胎?就算她真的想和自己离婚,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堕胎?”身心的剧痛已消耗了田宓太多力气,她的唇角蠕动着,艰难地想要说话,但氧气罩却隔去了她微弱的声音。
她哪里有要堕胎?又哪里去过什么偏僻的诊所?先不说她是宫外孕,注定要把孩子做了这个事实,那天晚上明明是甄淑妮出言刺激她,她才会滚下楼梯来到这里的。
想到这里,田宓愈发伤心欲绝,她狠狠抓着萧珏前胸的襟裳,急切地想说“不是的,不是的”,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那一瞬间,仿佛有野猫的利爪在自己的子/宫上刮磨着,每一缕呼吸都带着彻骨的疼,泪水汹涌地从眼眶中夺出。
沈碧云也在一旁跟着抹着泪,但她的眼神却不同于往日的慈爱,而是变得极其坚毅甚至透着点威严,她伸手将萧珏拉到门外:“萧珏,这里有我看着,田宓也醒了,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多小时,你快走吧,不要再耽误正事了。”
萧珏轻轻挣脱沈碧云的手,他神情复杂地朝屋里望了一眼。他还记得医生对自己说过,由于宫外孕大出血,田宓已被割去了一侧的输卵管,这对她的身心都是极大的打击,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
沈碧云指着走廊的尽头,厉声打断他:“门口那些媒体全部都眼睁睁地盯着你看呢,他们想要知道你这个议会里最有前途的新议员,究竟要这样不理政事,只顾着自己的亲人多久!”
柠黄色的门在明敞的走廊里道道相衔,一色的青墙在重重叠叠的科室里蜿蜒着,萧珏凝望着道路的尽头,眼前着反复铺陈的厚重颜色,却无端端的呈现出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错觉。
“这三个月里阿罗总是对我说,你是个好人,而我居然也愿意去相信,相信你有一天会像个男人一样正视这些问题。可是萧珏,今天再看看你,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荡起田宓对他说过的话,他不由得攥紧自己的掌心,冲着自己的母亲怒吼起来:“我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办法保护,那这个议员我不要也罢!”
“啪——”
沈碧云则想也没想,扬起自己不住颤抖的手腕,照着他的脸重重地掴下去,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
“妈……”萧珏蓦然怔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仰起脸看向沈碧云,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出手打他。
“这一巴掌,我是想打醒你,”沈碧云的柔躯震了震,纤长白皙的手凌厉地指着萧珏,“你给我记住!首先你是萧家的子孙,是国家的栋梁,其次你才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我沈碧云的儿子!”
萧珏愣在原地,胸腔里某个地方又在一阵阵地收缩。
沈碧云的眼眸里也有一滴泪溢出,但只是片刻,就被她拭去:“这次你和田宓的事,究竟谁对谁错我都不想再追究那么多。但现在是萧家重整旗鼓的关键时刻,你可千千万万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你的政治前途。”
田宓还处在疼痛的深海中,看到萧珏和沈碧云走出去,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唇,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依稀听到门口有人在吵,她的心没来由的慌乱起来,有人立刻凑到跟前来,握紧她的手,她努力定了定神,才恍然间认出——这是哥哥。
她刚想叫他,却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下潮涌般涌出,她战战兢兢地将手在被子里凑了凑,又摸到了粘襦腥湿的液体。
紧接着,田野惊愕地站了起来,身旁的护士也按了床头的急救铃,并跟着大喊:“医生!医生快来看看!三号病人又出血了!”
急救车又从病房出推出来,萧珏身子猛地一震,想也不想地跑到车前握住田宓冰凉的手:“田宓,你*的敢死?你给我活着,田宓,你说话啊,张开眼睛,我不许你死!”
恍恍惚惚中,萧珏的黑眸里是深痛的怜惜,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悲哀。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样绝望又茫然的眼神,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是他生命中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萧珏爱的是甄淑妮,萧珏应该正和甄淑妮在一起甜蜜快活,他怎么会对自己用情?他一直都在骗自己才对!
田宓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的手,萧珏却不管不顾地将她拉得更紧,*抢救室的时候田野和医生用力将他拽开。
他紧紧迫视着田野,似乎十分愤慨地与他争吵了几句,然而在他再次低下头的那刻,他却蓦然间站定了。他终于看清了田宓一直努力做出的唇形,是“走开”……
她让自己走开,她是连死都不愿再见到自己吗?
“轰——”
与此同时,田宓的那只苍白如纸的手从他的掌心脱落,抢救室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了,他心里的那扇门,也仿佛被人用力地关上。
沈碧云镇定地看着神情恍惚的萧珏,一字一句地说:“你走吧,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该做的我和田野、还有田宓的父母都会做的。”
“是啊萧珏,你快走吧,田宓有我看着就好。”连一直沉默的田野也忧心忡忡地帮腔。
这时候,医院门口的保安已经挡不住门外拥挤的记者,其中有几个蜂拥着向里面跑了几步,却又被萧珏的保镖拦住。
“萧先生,听说您的妻子意外流产,性命堪忧,这是不是真的啊?”
“萧先生,请问您还会不会去前线指挥抗震救援工作?”
“萧先生……”
明灿耀眼的镁光灯一丛丛地打下来,将萧珏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透封得死死的,前一秒,各种情绪还在身体里流窜着,互相宣泄着找不到出口。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干净,连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萧家的名声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萧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沈碧云,接着抖了抖自己的西装袖子,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出,神情坚毅,瞳孔里却尽是失落而萧索,“现在我踏出去,他们只会写,议会议员萧珏,国难当头,罔顾垂危的妻子,赶去前线指挥救援,如此临危受命,爱民如子,不愧是一代名相萧兰成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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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走后四小时,医生和护士从抢救室鱼贯而出,那时候田家的人、萧家的人,统统都赶到了现场。
田野趁沈碧云等人不注意,堵住主治医生的去路:“我妹妹怎么样?”
张医生疲惫地将口罩取下:“我们已经尽力在抢救了,现在萧太太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她究竟什么时候醒来,这都说不准。”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田野:“还有田先生,你要我向他们交代的话,我都帮你交代了。现在没有人会知道你妹妹之前根本没做过堕胎手术,也没人知道她是吃了具有堕胎功能的药物才会大出血到这种地步。”
田野的黑眸黯了黯,有孤戾的幽光一闪而过,他将一厚沓的钱塞到医生的手里:“这些钱我用来封你的口,却不是用来送我妹妹的命的。我妹妹要是醒不了,我就让你陪着她永远睡下去!”
说完,他遥遥凝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门里还断断续续地传来女人恸哭的声音,他的双手紧紧撺握成拳,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田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生下萧珏的儿子,但我根本没想到,你会是宫外孕。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醒过来。
第六十章,为什么打掉我的孩子(正'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
第六十一章,萧珏死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萧珏死了?
田宓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
再次看到这个苍白的世界,重生的侥幸并没能令她开怀,她只觉得由身到心都是空落落的刺痛。
满目熟悉或陌生的人影里,有人惊呼、有人欣喜,唯独她,空余下满腔满腑的哀凉。
哀莫大于心死,大约就是她此刻的滋味吧。
之后的时日,
她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有私人医生和护士随时随地的照料,沈碧云也会陪着她,但更多的时间她也不在家。
几乎这样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田宓变得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只是静静地在床上修养,偶尔才会和阿罗聊些有的没的。这期间,她不知道萧珏去了哪里,也实在不想知道。
但是她却在自己的手机上,发现了一条短信,大概是她出事的第二天发的:“田宓,我同意和你离婚,等我回来。”
也许经过这件事,萧珏和她的关系,是彻底无法挽回了吧。
等他回来……只要耐心地等到他回来,这一段孽缘也终于可以做个了断。
田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把手机关了塞到枕头底下。何必理他呢,剪不断,理还乱,该结束的早晚都会结束。
又过了几天,田宓稍微能下床走动了,就想自己到花园里走走。她刚走到楼梯口,却听到客厅的电视里放着这样一条新闻:“14日晚8:00,国会议员候选人萧珏,在指挥救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