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侍神差 作者:空倚寒窗(晋江2012-04-13完结)-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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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结印,启玉对准墓碑正中心的位置按了下去。顿时金光四起,一团黑雾慢慢浮了起来,盘旋在半空聚出了人型。
确实是那长大了的杜家哥哥模样。
“没想到你们还挺有本事,竟能逼出我的真身。”人影疲倦的笑了笑。
“若是被我做成了皮影,还能有个好归宿,你在世间混迹百年,未必比得上我那皮影戏中一时半刻的真情,你们有何必苦苦挣扎着要回去。”
“虚幻终是虚幻,凡人自有天命安排。”启玉眯着眼睛道。
“哼,天命是个什么东西?你可见那穷人家的女儿被抢去富贵人家做小妾受尽屈辱?你可见卖混沌的老汉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弄得家破人亡?你可见因官员的失误大河决口淹死了数千人却压住消息不予上报?天命哪里比得上我做的世外桃源。”
“可即便是世间有千种万种的苦,你也不能随便夺了人家性命,你此举难道就和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不同了?”云魈打断了杜尹,笑得格外灿烂,“一样是被折磨死,虽说死后的待遇可能不尽相同,可是这人都死了,谁还感受的到你给他们的世外桃源呢?”
悬浮在半空的身影顿了顿,一时无声。
身影周围的黑雾渐渐淡了下去,若有若无的缠绕在杜尹指尖。
“哥哥……”怯生生的童音打破了沉默,杜家小弟,也就是真正的杜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哥哥,是我叫他们来的,你怨我么?”男孩儿睁大眼睛看着杜尹。
“果然是你。。。。。。他们进村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杜尹眼里满是哀伤。
“哥哥,我在一直在阴间等你,可是等到爹娘都投胎了你还不来。”男孩隐隐有些啜泣。
“爹娘……。都投胎去了?”杜尹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孩儿“不是说,魂会被留在皮影上么?”
“咳咳”容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人死魂离,你爹那时其实早已疯癫,为了振兴皮影戏而不择手段,你后来的成就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皮影无关。”
杜尹愣在原地,浑身颤抖。
他为了弟弟造出的世外桃源,居然就这样毁在自己弟弟手上。
“哈哈哈!”杜尹突然大笑三声“如此说来竟是我妄想了,平儿,为兄这就和你走。”说罢移至男孩儿身边,牵起他小手。
“还请上仙搭个手。”
启玉点头应了,口中念念有词,一大一小的身影开始渐渐消散。
“你们好自为之。”鬼影完全散去,杜尹最后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看着眼前满目荒凉的所谓万家村,启玉心中有些堵,纵是万家灯火,覆灭也不过一夕之间。杜尹他为全村人织出了一个美丽的梦,若是那些人泉下有知,真的会寄身于这些皮影也未可知。
“容兄,你可觉得这事儿完的太快了些?”云魈挑眉看向容璟。
“容某正有此意,那杜尹如此轻易离去,定不简单,这事儿,恐怕还有后续。”
自入了这万家村,便是戏中戏一环套一环。
三人谁也不能肯定,现下待着的,是他们原来的那个世界。
番外一 我本无心
混沌初开,天玄地黄。
一个女子正守着一尊炼炉,神情专注。各色石子被她倒入炉内,火光映着她的侧脸,完美而慈悲。
她是与天地同生的女神,她创造了人类。
她就是女娲。
天地开始剧烈的晃动,碎石沙砾胡乱的砸向她造出的人类。可怕的裂痕出现在土地上,赤红色的熔岩吞噬着所到之处的一切,人类惊恐而绝望的叫声震颤着她的心。
就快好了,请再等一等,女子在心里默念,焦急的看着面前的炼炉。终于,一道五彩的光芒喷涌而出,方圆百里都能感受到光芒蕴含的巨大却温和的力量。
一名女子,在一片华光中升起,手托一块散发着极祥瑞气息的五彩石,飞向天空的裂口处。
又是五彩华光闪过,当人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地间又恢复了祥和。大地不再开裂,天空不再震动,岩浆不再喷涌。只是,不见了他们的“妈妈”。
弱小的人类没能看见,那用身体填补最后一块空隙的神女眼里,有两滴泪水落向了大地,一大一小,一喜一悲。
大的那颗落在了刚好张开贝壳的蚌里,借珍珠之形状,化为了一颗宝珠。
小的那颗则落在了炼炉洒在地上的炉灰里,不知所踪。
若不是替那天帝老儿办事,他也不会路过这片虚妄海。
灵气虽重,但终究是太清冷了些。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座的冰山,深蓝色的海水见不到底。
美丽,却孤独。
捻指算了算方位,他降下云头,落在了其中一座冰山上。那里有一位少女,黑蓝色的长发搭在胸前,双足无聊得踩着水花,撑着胳膊坐着冰面上。
那就是新生的神么,他想。
“在下天枢星君,奉天帝之命前来引渡上仙。”平淡无波的说完,他等着少女的反应。
“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少女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对了,天枢还不知上仙名讳。”装模作样的摆出刚想起来的架势,他突然想逗逗这个一路沉默的清丽少女。
“名字?”少女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瞟见他挂在腰间的蟠尘寒玉,“启玉,我叫启玉。”
对于这个明显是随口取的名字,某人深感无奈。这种无奈在面见天帝的时候变得更为明显了。
“你乃是女娲眼泪所化,当是上古灵物,而今终得人型,可喜可贺。”天帝那家伙讲的东西他只听得了个大概,身边的少女仍旧是眼神空茫的看向前方,不知她又听进去了几成。
“……朕赐的这个名字,不知上仙可否满意。”
、“我有名字了。”少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整个大殿里的人都愣了愣。从古至今,天界但凡有地位神仙的名字,都是由天帝本人御赐。而今当着天帝的面儿说自己已经有名字了的,这少女还是第一个。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天帝有些好奇的问。
“启玉。”
带着启玉走出大殿的时候天枢有些庆幸,天帝在听了这丫头自己取的名字后居然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就算是默认了。可见,上古灵物就是好命。
“丫头,这里就是你的宫殿了,有什么事儿可以去贪狼宫找我。”将启玉带到她自己的宫殿里,交待了管事的仙婢几句,他便是办完了事儿可以走人的了。只是道了别,这才走出几步,他想想还是回过头来塞给少女一枚雀蛋大小的珠子,“若是有人欺负你,只要砸碎这颗珠子,我便会来帮你。”
少女终于拿正眼瞧了他几眼,点了点头,收了珠子入怀。
走出启玉的宫殿,天枢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何时也开始关心这么一个小丫头了,真心有趣。
唉,明明还是一个少女的模样,眼睛里却和那虚妄海一般,老气横秋。
“这是做什么?”丢下手头的事情急急赶来,却没看见着谁欺负这丫头,天枢好气又好笑的问向眼前这一脸无所谓的始作俑者。
“西天佛祖来讲经,我想去看。”启玉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想看就去看罢,难不成那守门神将还敢拦你不成?”天枢耐着性子说道。
“我不曾有品级,入不了最内围。”
西天佛祖来天帝的地界儿讲经,历来是在天帝的御花园里讲的。众仙围着佛祖坐成一个圈儿,座位都是按品级从里到外排。天帝天后和那一干太子公主们坐在最里围,没品级的散仙和刚飞升没多久的神仙们坐在最外围。而按他天枢的品级,能坐到第三圈。
启玉那小丫头依仗着他天枢星君撑腰,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第三圈。
“天枢。”这丫头从来都对他直呼其名,也不知道加上个星君二字,“那是什么?”启玉波澜不惊的眼里难得有了些光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吸引这丫头注意的是佛祖脚边的一盘紫色兰花。
那兰花才开了一半,花瓣如弯月,紫色自瓣尖渐染至花心,清雅出尘,是难得一见稀罕物。
“那似乎是叫紫梵莲来着……”他不确定的说道。
“紫梵莲……”身边的启玉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有少见的欣喜,“我喜欢这花。”
当时天枢就被少女隐隐可见的笑容愣在了原地,你见过冰雪融化后露出的翠绿么?你见过绽放在大雪中的红梅么?
这一幕在他心里存留了很久很久,久到少女拔高了个头,有了不低的仙阶;久到他站在轮回台前准备结束这漫长的仙家性命的时候,仍然会不自觉得想起,少女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笑容。
“丫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古剑(一)
阴暗的天空,乌云低低的压在头顶上。风有些大,吹得人冷到了骨子里。
启玉拢了拢衣领,即便是神仙,也耐不住这把人往死里吹的风不是,更何况,她已经在外面吹了大半天了。前方的身影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左顾右盼。
自打中午出门散步消食的时候启玉就跟上他了,那人一袭蓝衫走在大街上,就好像在自家庭院散步般,只可惜与这周围却是完全的格格不入。试问,谁会在大冬天只着一件单衣上街的?连容璟那家伙都象征性的裹了件厚厚的外套。
而她之所以跟上这人并非是为了这另类的穿衣风格,而是因为,那人身上有魏明珠的气息。
魏明珠者,乃是棺材铺隔壁家二大爷的外甥女儿,双十年华,至今还待字闺中。不是他家的女儿太挑剔,只是这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女红也是极精致,她曾给云魈绣过一个花枕头,那手艺真真是能比上香荼的了。当然云魈只有收到的那天碰过一下枕头这些都是后话了。
魏明珠之所以嫁不出去,原因在于她的嘴。
那是个三瓣嘴。
人们都传她是只兔子精,要吸人精魂的。偏生就那么巧,明珠的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如此一来,更是没人敢和她接触了。单这一条街,也就棺材铺的人和她有些交情。
明珠姑娘前几天还说要给棺材铺送她亲手的包的包子,为此启玉和容璟兴奋了好久。明珠做的包子是她的一绝,香味俱全。可是二人盼了好几日,最终盼来的不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却是明珠的爹找上门来了。
那男人一脸焦虑的神色,说话还带了些微的颤抖,“小女她……不见了!”
“啥?”眼看到口的包子是没指望了,启玉不由怒从心中起,正欲问个详细,身边的容璟却是先她一步恶向胆边生的一拍桌子道:“居然有人绑架包…明珠姑娘!”
“小女…小女昨日傍晚的门,至今未归啊……”明珠的爹说着说着眼角隐隐闪现了泪光。
“大伯您别着急,先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魈安抚的拍了拍明珠爹的手臂。
原来,这半个月来,每日傍晚明珠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去拜访一个朋友,半夜了才回来。一个闺中女子夜夜出门本不合体统,但她的爹看她本来朋友就少,好不容易有了个能秉烛夜谈的友人,实在不想伤了女儿的心。再加上每夜女儿回来都是衣衫整齐,脚步轻快言笑晏晏,她的爹就更不好扫女儿的性了。
谁知这一回,竟然一去不返了。无奈之下,明珠爹只能找和他女儿关系还算不错的棺材铺的众人帮忙了。
“珠儿这丫头……怕不是私奔了吧……”明珠爹忧郁的看着灰扑扑的地面。
云魈等人劝了半天才安下了明珠爹的心,再三承诺该会帮忙寻找魏明珠姑娘才送走了这位难缠的老伯,想来是他早年丧了爱妻,便对这唯一的女儿紧张了许多。
这明珠爹走了才两天,启玉上街散步消食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人浑身都充斥着明珠气息的人。
这人,便是她跟了有大半日的古怪蓝衫人。
转了半日,那人终于朝出城的方向走了过去。启玉松了口气,放下把玩了半天的耳坠子,撇下哀怨的小贩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走得并不快,依然是闲闲散散的样子。一直出了城门,走到了官道旁的一处凉亭旁。那人也不嫌驿道旁边的桌椅灰尘大,一掀袍子就坐了下去。
启玉站在十米开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姑娘跟了在下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不如过来一起坐坐吧。”
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启玉耗不客气的坐在了蓝衫人对面。
“请用茶。”一只手将一个青花瓷杯被摆放在了她面前,茶水清冽,一嗅就知道是好茶。握杯的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手是双好手,只是放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未免有些女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