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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七日,魔鬼强强爱-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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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清华转过头,“怎么,刚才你们都还待在一起,还没腻呼够,还有说不完的话?”

织田亚夫抿抿唇,“是正事。”

轩辕清华抿笑不语,算是应了。

待到里面传来轻悠的吆喝声时,两人才进了屋子,轻悠倒真像只小母鸡似地上窜下跳,还给织田亚夫指了屋内暗房里设的活动茅厕,说他再不用黑灯瞎火地踩进茅坑里可惜了一双好好的千屋底鞋,弄得众人捂嘴直笑。

三娘说屋里还有事没忙完,就要拉着轻悠走。轩辕清华便以要轻悠帮着摹几个新绣样为由,让轻悠晚点回府。

因着这是厂子里重要的活计,现在轩辕清华不能直接参与管理,只能在家设计绣样。三娘也秉持着轩辕家女人的规矩礼术,不敢多问,只回头敲了轻悠脑门一记,叫她忙完了立即回来,还派了二狗子看人,才离开。

这人一走,织田亚夫就以个人威信收买了二狗子,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让二狗子去练,自己进书房去找轻悠。

“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这小菊花当然是娘没事儿绣来玩的呀!我幼时好多衣服,都是娘亲手做的针线。话说家里这几房,当年就数我娘的绣活最棒。已故的奶奶也这样夸过我娘,说我娘要不是媳妇,而是轩辕家的嫡长女,那肯定会成为麒麟锦的第一传人。”

不想织田亚夫竟然抱着那被子来问出处。

刚说完,轻悠又直觉这问话中还有话,揪住男人的和急问,“亚夫,你不会是怀疑我娘有偷学秘法吧?”

织田亚夫摇头,“不是。我只是好奇。”他笑了笑,“反握着那手,挨着她坐下,”我也有些奇怪,你娘手艺这么好,怎么教出一个完全不会做针线活的小笨蛋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亚国姑娘嫁人前必学女红,若是做得不好,说是就没法嫁个好人家,讨好公婆丈夫。惨得很呢!“

她发现他这又在逗自己,攘了一把,”胡说,新时代女性才不需要做这种劳神废眼的事儿。再说,我娘也是前些年爱做,打我十岁那年后,就不怎么做了。还有啊,本姑娘也是会纳鞋底绣手帕的,才不是一事无成!“

他敛了笑,柔声问,”为何是你十岁后?“

一丝难色闪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十岁前,一直跟娘学绣花,她的手艺极好,可我的姿质平平,怎么也学不好,也不喜欢这个。那一年,不知为什么,娘被大娘在爹的书房里抓到,说娘手脚不干净,想要偷麒麟锦的秘诀。当时爷爷还在,罚娘罚得极重,用十指板夹娘的手要娘承认犯了家盗,娘开始不承认,当时爹又不在家里,大娘一口咬定娘想盗麒麟锦。我……“

想到那年的情形,她心中又是一痛,这种伤痛似乎从来不曾因岁月流逝而消失,反而因为那未曾得昭的冤屈更添了不甘恨意,想一遍,就更深一成。

”我亲眼看着娘受苦,却不能救她,就算我当时嗑破了脑袋爷爷也不叫停,旁人还帮着煽风点火。那场审判……“

他不想这一问会勾起她这样痛苦的回忆,忙将人揽进怀里安抚,柔声细语哄劝。

她才收敛了心神,久久无语。

那是她美丽童年彻底结束的一年,之前对于家中存在的美好回忆,一下就被砸了个粉碎。曾以为的那些好家人,一瞬间就在她眼里化成了各种妖魔鬼怪。加上十岁的孩子,半懂不懂事,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看到这样的不公不平,愈发激发了她性格里不屈的叛逆因子,以至于之后的六年,整个轩辕家时常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自那后,我就坚决不学那该死的女红了。我跟娘说,不摸这鬼东西,咱就不会被人怀疑要偷那破秘诀了,我就不信学其他的还赛不过一个刺绣。“

他笑言,”自行车,汽车,照想机,飞机,你都会了。随便一样,拿出去也够长脸,不比这小针小线的玩艺儿差。

她小脸一昂,“那当然。”

他轻轻拭过她脸上的水珠,“所以你就弃针从笔,开始写字画画了?”

她点点头,“爹那日回来后,关在屋里和娘说了许久的话,我要进去时,就听到爹狠狠骂娘,还打了娘一巴掌。在我记忆里,爹最爱的是我娘,可他却为了大娘的一句话就这样对我们,我觉得……很不公平,很气愤。

从那后,爹就再不进我们院子了,直到娶进了四娘,才稍有改善。不过……那时我气性大,足有半年没叫过一声爹,还硬跟着小叔学书画,让小叔给起了一个字,我就拿来做自己的名字了。原来,我叫轩辕宝宝。”

他闻言,大笑起来,抱着她又亲又柔,直叫“宝宝”,两人闹腾了一回儿,轩辕清华的咳嗽声传来,才打住了。

“还没说完?三娘恐怕要起疑了。”

轻悠又急道,“亚夫,小叔在这里,我想说你之前提的那个法子太激进了,以洪叔洪大娘黄叔那样守旧的老人,肯定接受不了的。”

亚夫便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下狠手。否则,等到他们的内鬼打探清咱们的计划了,又先下手为强,像今日一样仗着人多势重,将我们拿住,我们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若我们先下手为强,才能抓住主导权,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轻悠低讶一声“内鬼”,一下明白了织田亚夫的意思。

轩辕清华说,“亚夫,你的意思是你们今日去坊子里,有人事先透了口风让坊子里的人做准备,应付你们的视察?你知道内鬼是谁?”

织田亚夫抿唇不语,目光看着轻悠。

轻悠知道由他一个外人来猜测轩辕家人的不是,实在失礼,而且这些人又是同轩辕清华长年生活在一起,有一定感情的人,直说恐伤了心。

便接了口,“小叔,我觉得,可能是四哥。”见人拧了眉,又追问,“小叔,你现在是不相信轻悠了吧,现在还不愿告诉人家怎么伤着腿的?”

轩辕清华一看小姑娘噘嘴说委屈了,笑了起来,又拿话将问题绕了过去。还催着她赶紧回三院去,免得母亲操心。轻悠也不好再多留,便离开了。

她心想,看刚才小叔的态度,似乎已经有倾向于织田亚夫“先破后立”的意见。这会儿估计两父子再深谈谈,轩辕家的半壁江山就给他攻下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不愧是当了亲王又当大元帅的,到哪儿都能将所有人操纵于股掌之间。

又忧又喜,一时她也弄不清事态再发展下去,是好是好,只想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她现在却没想到,这个将一切操控于手的男人,却是紧紧地被她的小手攥着,从未逃出她的五指山。

不过刚走到门口,她又忆起一遭,忙跑了回去,对着两个男人说,“明日我打算约洪大娘谈谈,在此之前,你们不可能轻举妄动哦!”

两个男人见她这般紧张,相继应下了,她才高高兴兴回了屋。

……

且说轻悠风风火火冲回来,又急吼吼地跑掉后,两个男人对视之间,不约而同地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笑意和宠溺。

织田亚夫直道,“麒麟锦只传嫡长,但我听说嫡长女早就嫁离轩辕家。而按照你们保护密诀的传统,嫡长男守护秘诀,还必须有个知晓运用技术的一流绣工。而为了保密的传承,这个绣工是轩辕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一代的轩辕家却有三个人,对秘诀知之甚详。”

“亚夫,你因何如此肯定?你别把轩辕家保存百年的秘诀看得太儿戏了。”

“不,我没有儿戏。这三个人就是你,伯父,还有轻悠她娘。”

他一字一句说出,双眼一瞬不离轩辕清华的眉目表情,沉静的眼神中却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压力,纵是轩辕清华历世半个世纪,也颇感不适。

也不待轩辕清华回应,织田亚夫忽尔一笑,“OK!你不用回答,我知道我要的答案了。”

轩辕清华一阵讶然,“你,你这臭小子,你怎么……”

“兵不厌诈!”

织田亚夫只当没见着中年人的愤愤不平,又转了话题,“我保证将轩辕家的事给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等我和轻悠的订婚典礼一完,你就跟我们去上海看病。你也不想让所有人都担心你吧?”

“臭小子,你这是威胁我,还是怎么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算计,怎能不气。

“不敢。威胁你,轻悠会哭鼻子,我不想她再为这个不怎么待见她、也没留给她多少快乐温暖的家,再掉一滴眼泪。”

轩辕清华看他如此深情的模样,心下一叹,“只要事情能圆满解决,我不放心也不行了。我都这一把老骨头,要是再不赶紧抱个孙子……”

“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好,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你必须在无人的时候,叫我爸爸。不能再喂喂喂地,没大没小!”

织田亚夫直接远目,起身就要走人。

轩辕清华哎了一声,将那脚步拖住,说,“孩子,虽然我现在仍然想不起什么,可是我常常有那种感觉……紫樱……你放心,我一定配合治疗。不为我自己,也为了和她一起的那些回忆,我不能再混混噩噩地任这一切就此下去。我无法弥补那些失去的和你们母子共同的岁月和回忆,我想在余下的日子里,尽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门口的手,扶着门框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松开,他回头看着轮椅上的人,说,“对不起,现在我无法也没心情那样叫你。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回忆,轻悠。”

轩辕清华眉头一展,目光璨然,连连点头,声音已一片哽咽。

织田亚夫深吸了口气,又走了回来,拾起掉在地上的薄毯为中年人盖好双腿,倒了热水送到那双手中,就被一起握住。

“那,咱们说说丫头小时候的事儿,我想你大概会想知道。”

他点点头,拿了一根小板凳坐在中年人脚边下,就按着之前护士的手法,给双腿做起按摩来。

“……那丫头学字画,硬跟着我走南闯北学经商,完全是她自己逼自己的,她说他要像我一样能干,成为轩辕家的大能人,就没人敢看不起她们,她要保护三娘再不被人欺负……”

原来,这段漂洋过海的姻缘,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相同的种子。他和她,都是为了能让家人幸福,而一直努力不懈的人。

……

隔日,芙蓉城东街角的一家人气极旺的小笼包子店,隐避靠墙的角落里,轻悠穿着十分普通的布面素色旗袍,打扮得宛如周围多数吃包子的普通客人,不时看着腕表,焦急等待着。

终于在晚了预定近半个小时,约的人才勾头埋耳地来了。

“唉,小宝儿,不好意思,临时被你洪叔绊住脚,啰嗦了半天,我还真怕来不了呢!”

轻悠知道这是洪大娘在暗示她来得不易,希望见着这些旧情面能让她以后多帮衬着说些话,连忙道了谢,让招待员送上热腾的包子,好汤好菜,殷情地招呼着多吃多喝,还偷偷塞了几个大银圆进对方袖兜里。

包子香汤过半,两人也就拉了些家长里短,半句正事儿没谈。直到两笼蒸子,轻悠再招手要叫上包子时,洪大娘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教给打住了,问轻悠可是有什么事要问。轻悠才委婉地问了几句,慢慢勾出了洪大娘的话来。

“其实,坊里改造也是人之常情。最近这几年,从林家的锦笙坊开始,好多家坊子都引进了机械。我们熟悉的老街坊家有在那些机械厂里帮工的,也说好处不少。可是……你知道,咱们这些从小连个大字也不识的粗人,哪里懂得用机械。这年纪大又是个丑老婆子,谁要啊!他们那些机械厂里,听说全招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

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识些字,不像老一辈的很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而且年轻人接受新事业能力强,更容易管理。轻悠心下一对比,就一点不意外像洪大娘这样的坊子里的绣娘们会有多么大的危机感,而刚好他们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养儿育女、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的时候,压力极大。

洪大娘的脸色愈发凝重,“要是真把咱改掉了,我入坊子前也是在家里做工,倒是可以将就凑和。可是你洪大叔不同啊,他都是靠老爷子这么些年带出来的管事,要是被下了,又不懂绣活,哪里还能找着现在这样的好活路。

普通工人还好,真是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看场人最难找。就他认识的好些老伙计,都是如此,丢了活路后四处给人打零工。哎,前不久一个投资买了辆洋车载人赚点儿稀饭钱,却一不小心被现在那些横行霸道的军阀汽车撞瘸了腿,现在还躺床上……”

这的确说到了轻悠的心坎上,她也理解了当日洪叔和黄叔那激烈的行迳,任何涉及到生存和利益的问题,没有人不急不慌,甚至不落狠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织田亚夫之前的那个破釜沉舟的建议,她的犹豫更重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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