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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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骑兵唉,不是当年都昌城下管亥率领的那些疲疲沓沓的黄巾贼!就算太史慈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够突破了重围。
不过他这有点儿想左了,吕布本部的并州军数量还真不多,当初落跑到冀州的时候,也就百余骑,后来从袁绍,伐张燕,又扩充到上千人,顶了天了,其余的全被袁绍借故给调走了。他要真手底下有数千上万的并州精骑,那还用怕袁绍吗?就算落跑,也得先火并一场,才解心头之恨哪。
当然这情况是勋不了解,想起“吕布”二字就忍不住地肝儿颤。所以他和太史慈母子、吴质又在宁可庄院中歇了几个小时,吃点儿东西,当天黄昏时分就套上马车,匆匆上路,打算连夜不停,那么翌日一早就能够抵达鄄城城下。
一行人数不多,太史慈的老母跟一名侍女乘坐马车,是勋、太史慈、吴质,以及是家原本两个家奴,还有宁可临时奉送的五名丁勇,也全都骑上了马——太史慈换回了自己的坐骑,方便遇险好与敌作战;是勋骑上了吴质的有镫马,吴质只好骑无镫马;至于孙策的好马,除了太史慈谁都驾驭不了,只好暂且寄养在宁可庄中——撒开在马车四周保护。一夜无话,曙光乍现的时候,果然就行到了鄄城附近。是勋先不忙着进城,先让绕绕路,去往自家的庄院。
没想到还没进庄呢,就迎面先撞见了一队骑兵,总共十来个人,全都顶盔贯甲,手执利刃,有几个马背上驮着大包袱,有几个马背上横担着女人,甚至有一个马背上还挂了两只鸭子一只鸡。是勋见状大怒:这是鬼子进村扫荡呢吧!随即又是大惊:他喵的吕布军果然已经到了!
双方见了面都是一愣,当先一将还待喝问,太史慈这时候甲胄在身,毫不畏怯(其实没甲在身的时候他都敢硬碰孙策,胆儿就真肥),一马当先就直冲了过去。那将挺槊来迎,就见来人没有持长兵刃,光举着一柄环首刀了,不禁心下冷笑:“哪里来的蠢贼,白长了好大个头,根本不识马战。便让魏某来取他项上的人头吧!”
第二十五章、毁于一旦
吕布有一门外亲,姓魏,兄弟二人——魏续、魏越,也都同时是他麾下大将。魏续有将兵之才,后来代高顺统领“陷阵营”,再后来……把亲戚吕布给卖了。魏越则是员斗将,当初打常山的时候,吕布就是带着他和另一员骁将成廉一起陷阵冲锋,才一举击垮了张燕军的。
此番进入兖州,攻打鄄城,魏越自告奋勇出来哨探,其实是带着十多名亲信寻机抢掠的。吕布的军纪一惯不好,他之所以被袁绍赶出冀州,也有纵兵大掠,被冀州士绅告状告到了袁绍门前这一个重要因素存在。故而进了兖州以后,陈宫就劝你得收敛一点儿,先掌握了州内的士人之心,然后才能彻底把曹操势力排挤出去。吕布倒也从善如流,所到之处,勒束士卒,不得放纵。这让魏越很不习惯,所以就找借口离开吕布身边,背着主子自己出来赚点儿小便宜。
结果没料到抢了东西还没能带回去享用呢,迎面先撞见太史慈了。太史慈纵马舞刀冲上,魏越毫不犹豫,挺着马槊就直刺对方的前胸。谁想太史慈轻轻巧巧,让过槊头,一把就攥住了槊杆。魏越吸一口气,正打算奋力抢夺,却不料太史慈左脚用力一踩镫,身子一偏,就把槊杆朝侧方掰了过去。这一下大出魏越意料之外,大力如怒涛般涌起,他再也坐不稳鞍桥了,“哎呦”一声,就从马上给掀了下来。
大将落马,士卒惊心,赶紧就有两名骑兵冲上来拦住太史慈,还有两人抢了魏越上马,落荒而走。太史慈对魏越都是一招建功,把那些小兵更是不放在眼里,当即挥刀砍翻了一个,另一个被他挥起从魏越手里抢到的马槊,搂头一杆,狠狠地打落尘埃。
敌军仓惶退去,太史慈掉过槊来,指着落地的伤兵,询问周边形势。这才知道,吕布本部不过千余,再加上张邈、陈宫的兵马,也不过一万上下,而且各不统属,所以行动迟缓。估计今日之内很难开到鄄城城下了。不过真等他们杀到的时候,各处背反的兵马源源而来,就有可能达到好几万。
问话完毕,太史慈奋起一槊,将那小兵刺死,然后转回身来,笑着对是勋说:“有槊用了。”挥舞两下,感觉甚好。他说吕布还没有攻到鄄城,咱们还有时间,那就先奔你的庄院去吧。
是家庄院此刻便空无一人,仅剩下一片狼藉的火场……看起来瞒着吕布以先行哨探为名出来抢劫的,绝非魏越独一伙儿。是勋骑在马背上不动,也不哭也不笑,目光从所未有的茫然,整张脸就跟石膏模子一样,要好一会儿,嘴唇才开始哆嗦,下巴才开始抽搐。
太史慈纵马上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大致搜索了一番,虽有血迹,却无尸体,料想宏辅你的家人应仍在生,可能是撤进鄄城去了……”
是勋不傻,乍见废墟——其实也不算很废,只有两三间屋子着火坍塌,还有三四间屋子墙被熏黑,外围的土墙被扒开一两个口子而已——他是当场愣住,但是愣了不过少顷,也就想明白了。目前吕布杀到鄄城附近的,还不是大军,只是一些游骑而已,比方说就刚才魏越那十来号人,管亥父女未必能跟太史慈似的,一照面就把他们全赶跑,但想全身而退,问题还不算太大。
他心痛的不是人——人只要死不见尸,在他看来就总还有希望——他心痛的是自己的财物啊。自己冒着被推出去斩的危险,好不容易、费劲巴拉,浪费无数唾沫星子地游说曹操,为自己挣下这一点点儿基业,我他喵的容易吗?!如今毁于一旦,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这就好比两千年后空手套白狼,好不容易忽悠来了几百上千万的风投,一眨眼就全打了水漂啦!老天爷啊,这是风投唉,别以为白来的,你想收就收回去了,老子还得跟曹操这儿打一辈子工还账哪!
他喵的虽然老子不信这贼老天,但老子今天还就真的指着老天爷发誓了:吕布,夺人钱财如杀人妻小,我与汝不共戴天!老子要帮着曹操,杀光了你的兵将,掳尽了你的妻小,抢了你的戟、马,剥了你的甲、盔,把你孤身一个赤条条地扔在荒野上,看你还有什么……嗯,还得先挑了你丫的手筋脚筋,废了你丫的武功!
表面上瞧着,是勋是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傻了,不言不动,其实他在心里就咒骂个不停。一直等太史慈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言抚慰,他才缓过神儿来。当然啦,自己的心理活动不大方便曝光,于是他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瞥了太史慈一眼,然后狠狠地一跺马镫——“走,进鄄城!”
虽然吕布军还没有攻过来,但鄄城已经戒严了,连通的各条大小道路上都有游骑纵横,并且城门紧闭,轻易不放人出入。好在是勋在鄄城呆了不是一天两天,很多士兵都认得他,只是向士兵们打听内外情况,那些底层小卒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不大清楚。光知道如今鄄城内是荀彧、程立主事,还把附近的青州屯田兵全都召了回来,扫扫存货,集结了一万三四千人。
到了鄄城城下,是勋高仰起头来报名,要求开门。时候不大,城垛上露出了程立的长脸,朝下喊道:“某还以为宏辅大才,能够守住成阳,如何也逃到了这里?”是勋心中暗骂,嘴里却不得不赶紧解释撇清:“某因曹济阴之命,押粮往汝南去,才离成阳,便被无耻强豪所夺……”
程立也就随口一问,倒不是真想为难他,当即下令把城门拉开一条小缝儿,放是勋一行人进来。
进得城来,就见荀彧和程立并排站着正等他呢。荀彧上前握住他的手,连声道:“宏辅你无恙就太好了,太好了……”但随即就话锋一转,“可知曹去疾如何了么?”是勋摇头:“定陶已然易帜,府君不知去向。”
程彧轻轻喟叹,然后赶紧又安慰是勋:“君的家人,都已入城避祸,君可勿忧。”
是勋在鄄城是有一套小宅院的,方便他上班应卯,不必要见天儿睡办公室,或者回城外庄院去。当下跟荀、程二人拱手告别,说我先去见见家眷,安排好随从,再来州府议事。
还没进家,管巳就先扑了出来,按住他的腰(理论上应该按肩膀的,但是因为身高差,所以还是按腰来得比较方便),上下好一通打量。是勋笑道:“我没事,又没有受伤……”管巳把嘴一噘,眼睛一红:“我爹可受伤啦!”
原来果真有一支吕布的游骑袭扰了是家庄院,好死不死的,带队的是吕布麾下另一名骁将,与魏越齐名的成廉。变起仓促,是家人毫无防备,庄内又没多少护卫的壮丁,所以被他们连续砍翻了两名家奴,直冲入内。好在秋收已毕,田里暂且没什么活儿,所以管亥闲来无事,正在场院上练刀呢,闻声提着环首刀就跑过去放对,砍伤了一名吕家军。
这下子成廉不干了,跃马过来就踩踏管亥。堂堂黄巾管大帅要是上了马,虽然未必能够战胜成廉,可也不见得就吃多大亏,可惜的是他如今是步战,要不是因为庄中狭窄逼仄,战马跑不开,说不定就要被成廉当场用马槊给串了烧。当下两人恶战了三四个回合,成廉一槊就正中管亥的胸口。管亥应声而倒,成廉正想再加一槊结果这汉子的性命,管巳已经跳了出来,拉弓放箭,直射成廉的面门。
成廉挥槊一格,搪开了箭,接着就是眼前一亮:“嘿,这种小模小样的小姑娘,老子最喜欢了!”弃了管亥,放马上前就要来擒管巳。谁想管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掉头就跑,在宅子里东绕西绕,转了几个圈,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跨上坐骑,并且挺起马槊来了。
两人马打盘旋,杀了五六个回合不分胜负。可是这么阻得一阻,是家的奴仆们在管家鱼他和白老五的指挥下,已经集结了起来,并且护住了重伤的管亥和老弱妇孺。他们还拉弓放箭,先后射翻了两名骑兵。
鱼他大着胆子站出来招呼成廉,说咱们要再这么杀下去,难免两败俱伤,小人出个主意,将军放我们安全离开,这庄子里的财物,就全归了将军您啦。成廉皱皱眉头,突然用手一指管巳:“留下这小姑娘,我就放其余人走。”
鱼他说这不可能啊,这是我们小主母,要是留下他,我们全都得留下,反正失陷主母是死罪,干脆跟你们拼个玉石俱焚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将军如此英勇,还怕找不到心仪的姑娘吗?——当然啦,鱼他不是隐藏的穿越众,那句后世的词儿是他曾经听是勋念叨过,觉得挺上口,因而记住了的。
成廉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说好,给你们半炉香的时间,不许骑马,不许套车,就这么集齐了人往外退。鱼他一指管亥,说这是我们外家老爷,他受伤了走不了道,你得允许我们用一辆马车装他——放心,车上除了外家老爷,不多带一星半点儿的财物。
成廉勉强同意,于是勒着马缓缓后退。其实他没存什么好心眼儿,就琢磨着眼前这小姑娘别瞧身量小,力量却不小,武艺也挺纯熟,在庄子里这么逼仄的地方,老子的马槊挥舞不大开,还真不容易拿下她。等他们出了庄子,外面一马平川,小姑娘也不被允许骑马,那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第二十六章、五雷辟邪
鱼他害怕真把成廉给逼急了,没敢玩儿什么花样,光套了一辆马车,把重伤的管亥和两名遇害家奴的尸体都盛放在上面,然后一家人围绕着马车,缓慢然而有序地离开了庄院——当然啦,男子,也包括管巳,几乎人人手中都有刀矛弓箭,他们并不敢完全相信成廉的承诺,要是没武器在手,就彻底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果不其人,一行三十多人才刚离开庄院不远,还没有走到谢徵所居的小院儿——管巳知道这位谢道人对自己未婚夫很重要,所以坚持要把他也带上——就听到身后马蹄声响起,吕家精骑掀起大股的烟尘,悍然就追了上来。
管巳双眉一挑,当即就把弓给张开来了——她知道以步对骑,马槊挥舞不开,长刀作用有限,只有弓箭还能勉强敷用——恨声道:“这帮无耻之徒,我跟他们拚了!”旁边车上的管亥神智昏昏,但还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揪住了闺女的衣襟:“你们、你们快跑,我来、我来……”管巳一噘嘴:“爹你别傻了,就算扔下你,我们也根本逃不远啊!”
正在紧急关头,忽见身后小院门开,一名道士飘然踱出,远远地一指成廉,大声喝道:“某得大贤良师传授,有五雷辟邪之法,汝等还不退去,难道就不怕被雷劈吗?”随即朝身后一指:“且看!”
话音才落,就见院中火光腾起,随即是惊天动地的一连串巨响,浓烟冲出一丈多高。无论管亥所乘马车的驾马,还是成廉等人的坐骑,受此一惊,全都“唏溜溜”惊嘶不已。两匹驾马就想朝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