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6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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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能说是天生圣人,不学而知了。
是宏辅编纂《物理初言》,其中很多数算问题就都是请赵爽代劳的,而至于那套圆周率,赵爽经过核对,发现误差非常之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其实以这年月的需求而言,能够准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就足够啦。最近在是宏辅的指点下,赵爽开始运用割圆法来核算他所给出的圆周率。目前已可证明小数点后面前四位都是正确的,至于后面六位。尚须时日作更详细、繁复的计算。
据赵爽所知,张平子的算学会者寥寥,他所公开流传的只言片语,一般人就算瞧都瞧不明白,遑论学会和生发了。唯一的真传就在他赵氏门中,而且赵爽之父早殁,上下并无兄弟——也就是说,一百年前的数算宗师只有一个张衡,一百年后承其衣钵的只有一个自己,余皆不足论也。
没有秘法传授,你就算天赋再高,也不过就学成诸葛孔明那样吧,怎么可能有人比孔明还要厉害?赵爽对此是坚决不信。
然而答卷摆在自己面前,确实有名应试的士子整整答对了十八道题。要知道赵爽所出的题目,参数都极巨大,并且零碎,根本就不可能蒙得对,更何况一蒙就是整整九成呢?焉有是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中有情弊,考题泄露。
其实赵爽所出的题目虽然难度很高,却也不是绝然无人可答的,只要给足应试者时间,比方说一两个月,略有些本事的人总归能够计算出正确答案来——至于诸葛孔明,三柱香的时间便能答对八成,据赵爽估计,给他留足一整天,必能全中也。
所以肯定是此人预先得知了考题,费时费力计算好了答案,然后跑去考场上誊清而已。竟敢当面舞弊,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究竟是谁泄露的考题,必须详加访查,严惩不殆!赵爽因此才勃然大怒,当即命令小吏——“速将此人拿来见吾!”
然后他直接就拿着这份儿考卷去找是宏辅了。
赵爽作为负责明算科的副主考,他就呆在考场附近,方便若有问题,可以随时加以解决。明经科考试人数最多,被迫分为两个考场,是宏辅与任嘏各居一处——所以赵爽是在洛阳北门外的皇庄,是宏辅却在城东的太学,距离却也不近。
可是赵爽心中万分恼怒,一刻也等不得了,直接命人牵来坐骑,一路疾驰,日才过午便赶到了太学。才下马,就见大门洞开,陆陆续续地有考生或欣然四顾,或黯然垂首而出——明经科考试才刚结束呢——匆忙报名而入,就见是太尉正高踞榻上,一脸不耐烦地翻看着几张较早呈交上来的试卷。
是宏辅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因为就目前看起来,试卷上多为老生常谈,或者纸上谈兵,就没有几篇可以入得他法眼的。听闻赵爽前来,正好把试卷撇下——反正那么多卷子,光靠他跟任嘏二人也瞧不过来,自有大群吏部和选部的官吏进行初步筛选——抬起头来,开口便问:“君卿,可得骏才否?”
赵爽出的考题他当然也瞧过,自己试了试,基本上是一道都答不上来——这起码得是后世高中理科班的水平啊,可是他高中时代的数理化知识已经全都还给老师,涓滴不剩啦——所以挺好奇,就你这么难的题目,真能发掘出什么人才来吗?
要是能过赵爽这关,那必然是不需要培训,拉来就能用的户、工等部干才呀。
赵爽气哼哼地从袖子里抽出一份试卷来,递给是宏辅:“得十一人矣,然此卷独占鳌头,更胜孔明之算……”
是宏辅也不去接,却突然间双眉一挑:“得非扶风马德衡耶?”
赵爽闻言一愣,考卷按照是宏辅的规划。那都是要糊上姓名。防止作弊的。他光顾着生气了,倒还没来得及瞧这份“作弊”考卷上的名字。于是一把撕开糊封,果然就见其上一行小字:扶风郡武功县马钧德衡。
赵爽不禁皱眉:“太尉识得此人否?”我靠不会考题就是你泄露给他的吧?那是你的亲眷还是弟子?看起来这弊你是作定了,我哪儿敢反对您这位主考大人哪。
是宏辅淡淡一笑:“素未谋面,微闻其名而已。”
他之所以知道马钧的名字,还是前些天从弟是峻从郑县派人传来书信,备载错捕三名士子的过程,并且就连自己一度起过杀心。全靠纬氓和尚点醒之事,也丝毫无隐,逐一道明。是宏辅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你要是真的枉杀无辜,或许我还得考虑考虑,是否要帮你遮掩,仅仅是错捕三人,又已宽放,多大的事儿啊,别说你是我的亲眷,就算普通相识。亦可为之隐也。
可是随即就瞧见马钧马德衡的名字了,是宏辅不禁微微一愣。搜索枯肠,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那个马钧,究竟多大年岁,是不是扶风郡人了。不过姓名与表字尽皆相同,应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
所以他一直关注此事,等到应考的士子陆续来京登记科目,是宏辅检索马钧之名,果然在明算科中得见,那就可以确定个**不离十啦。故此今日得闻赵爽禀报,不禁脱口而出:“得非扶风马德衡耶?”
赵爽本来是来找主考禀报此事,要求严查舞弊的,谁成想是宏辅开口便道出了其人姓名,他倒不禁有些进退两难起来,面露尴尬之色——对方是说“素未谋面,微闻其名而已”,跟这个马钧毫无关系,可是……这话真能信吗?
是宏辅曾经折冲诸侯之间,最善察言观色,才一见赵爽的表情,当即心下了然,不禁笑道:“君卿,得无以为其中有弊耶?”
赵爽急忙躬身拱手:“爽不敢妄揣也。”嘴里说我不敢胡乱揣测,其实意思很明确啦——我确实是有所怀疑,只是见到你以后,有点儿不敢再往深里想罢了。
是宏辅手捋胡须,柔声问道:“君卿,卿何日拟就试题?”
赵爽说我昨天才刚拟成——他手头公事和私人研究一大堆,整天忙得团团转,原本没什么心思掺和科举之事,是宏辅亲自点将,又劝说可以因此而选得逸才,既能帮助你工作,复能入你门下,传你算法,才算将他说动。终究当初他科举得中,是宏辅就是主考,此后又多番关照,使其入仕仅两岁便得为千石的郎中,有此恩情,焉敢不遵其旨?可即便如此,他也要磨蹭到最后一天,这才花半天心思拟好了考题,交给主考过目。
是宏辅就问啦,你拟好考题之后,都给谁瞧过哪?赵爽说只有太尉与孔明二人得见。是宏辅乃道:“君卿疑我耶?我本不能答,若即外泄,一宿之间,谁可答欤?孔明能答,君卿其疑孔明耶?”
你昨天就跟我吹嘘过这套考题的难度有多高啦,就算给足孔明时间,也得整整一天才能尽数答对。这题目我是答不上来的,就算我泄露了出去,此人能在一夜之间答对九成,也算是个人才;孔明倒是已经答对了八成,难道你怀疑孔明不成吗?你我名分虽同宾主、师生,平常接触得也并不算多,你跟孔明可是莫逆之交啊,他的为人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赵爽沉吟良久,不禁喟然而叹:“爽固井蛙也——世间果有如此逸才乎?”真有这种天才,光靠野路子就能学得比孔明更深,竟然直追于我之后吗?
是宏辅笑着安慰他:“‘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礼失而求诸野’……”连举三句圣人之言——“野有遗贤,安得轻耶?今能发之,国家之福也。”随即问道:“未识此人何在?”
赵爽略微尴尬地挤了挤眼睛:“爽恐其中有弊,已命吏往捕之也……”
第十六章、数算之道
马钧是被几名小吏绳捆索绑,横担在马背上押到太学来的,一路颠簸,他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才到太学门口,小吏把他揪下马来,可怜的马德衡直接就瘫软在地上啦,但觉五脏六腑尽皆移位,眼前金星乱冒,呼吸声有如牛喘……
小吏正待报门,侧旁却背着手踱过一名吏员来,瞟了瘫在地上的马钧一眼,喝问道:“得非明算科士子、扶风马德衡耶?”擒拿马钧过来的小吏匆忙躬身施礼:“正是,乃出纳赵郎中遣吾等捕来。”
汉代的官位等级非常粗疏,简单而言可以分为三个大的档次:最高是三公九卿及诸侯等,为国家重臣;其次刺史、守相、县令长,守牧一方;第三为中央和地方各衙署的办事员。第一等二千石以上,直至上公;第二等四百石以上;第三等高可八百石,最低斗食——斗食者,颜师古注《汉书。百官公卿表》云:“岁奉不满百石,计日而食一斗二升,故云斗食也。”
层次不多,距离倒拉得很开。对于高级官吏而言,俸米可养数十上百口人,再加上天子的赏赐和各种灰色收入,不但锦衣玉食,且尚可货殖也。而中级官员因为同时往往还要负担自聘属吏的开销,在不贪污的前提下,俸禄也就将够养活一家人而已(指五口以上的大家)——政论家崔寔就曾经抱怨说:“夫百里长吏,荷诸侯之任,而食监门之禄。”至于低级官员。往往只够自身温饱。欲养家人而不可得也。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禁止他们侵害百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是宏辅在设置魏国官制的时候,就力图消除这一痼疾,一方面添加了俸禄等次,另方面提升底层官吏的俸养。新官制最高为上公——文武勋位的前三等皆为上公——次则公,然后比公,再下中二千石、二千石、比二千石、上千石、千石、比千石、上八百石、八百石、比八百石……直至比百石——也就是过去的斗食。其实所有等次,汉代都有过先例。只是多非同时,最多时候也就十五六级罢了,他给一下子增添到了二十四级。
而且下级吏员的等次大多皆有所提升。
此外,在服制上亦作了一定修改,使得相互之间的等差可以一目了然。不象原本汉朝,印只分金、银、铜三种,绶分绿、紫、青、黄、黑五种,冠自五梁而至单梁,基本上能够一眼瞧明白的也就四五个层级而已。
比方说擒捕马钧的这三名小吏,搁前朝都是斗食。如今领头的却有上百石之俸,戴巾帻而着皂衫。至于端立太学门前。喝问捕来者是否马钧的吏员,同样皂衫却头戴单梁冠,腰系杂色印囊,无绶,一瞧就是上二百石的长官哪。隔着三个层级,那岂有不赶紧趋前行礼的道理呢?
那名吏员闻听来者果是马钧,便即喝道:“太尉有旨,除其绑缚,堂上相见。”当即又过来几名低级吏员,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捆绑马钧的绳索,然后一左一右架着他——没有办法,马德衡根本站不起来呀——便往门内而去。
上百石的小吏赶紧谄笑着问道:“吾等奉命而来,若不繳令,不敢去也。”上二百石的吏员斜了他一眼:“且候。”自顾自地返身入内。
进门以后第一句话:“如此岂可见太尉耶?”当即命人重整马钧的衣冠,还打了盆凉水来,拭尽他面上尘垢,这才再次架起,直入正堂,推搡在地上。
马德衡晕晕忽忽的,抬起头来朝上一望。只见正中案后高榻上盘腿而坐一名贵官,头戴七梁冠,冠饰玉蝉,身穿绣有云纹的赭黄色朝服,腰横玉带,金线紫绶——究竟是何品级,他一乡下士人也认不清楚,就感觉比曾经见到过的扶风太守更显尊贵。旁又侍立一吏,戴三梁冠,冠饰银蝉,赭黄色袍服颜色略浅,且无花式,腰横镶银带,银线墨绶——与那郑县县令是峻差相仿佛。
至于这二人是何相貌,他眼前还在冒金星呢,压根儿就瞧不清楚。
只见榻上贵官将身体略略前倾,开口问道:“汝即扶风马德衡?”马钧长长地吐了两口气,这才结巴着回答说:“小、小人正是马、马钧……”平生第一遭,他连说自己的名字都打了个磕巴。
两名官员对望一眼,似都略有失望之色。
戴玉蝉七梁冠的贵官,自然便是上公、太尉是宏辅了,他之所以失望,是瞧着眼前这个马钧相貌平凡,形容瑟缩,就是一普通乡下少年——这便是汉魏之际最著名的发明家吗?想当年我伪装士人,才从乐浪乘船到中原来的时候,都比这位要显得体面些吧?
旁边侍立的银蝉三梁冠官员,则是度部出纳司郎中赵爽赵君卿。他本以为能够算对自己所出九成题目的,就算不是积年老吏,也该是个中年士人吧,不可能比自己和诸葛亮年纪还轻——赵爽是前汉光和五年生人,比诸葛亮小一岁。结果这一瞧,还是个半大孩子嘛,他真能有那般天赋和本领?不禁心中疑窦重生。
是宏辅随口掷下几片纸来,柔声问道:“马钧,此为汝之所答耶?”马钧哆哆嗦嗦地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