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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汉魏文魁-第44节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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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接近了曹老头,那还不手起刀落,嘿嘿嘿嘿~~”

同伴一翘大拇指:“大兄高见,小弟佩服得无体投地。”

“五体投地就不用了,”先前那人两眼一瞪,“赶紧把刀捡起来是真的!”

也不知道怎么一来,这俩废物这么一通东拉西扯的,倒是冲淡了是勋内心的紧张感。他这才强打精神,上下打量这两位。只见两人都是三十左右年纪,伤了手的身量颇高,瘦脸短须,刚把环首刀捡起来的那人身量略矮,肩膀却宽,下巴上生满了浓密的胡子。“二位,”是勋就躺在地上一抱拳,“我可以先把裤子系上么?”

矮个子把环首刀在是勋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系上吧。你可老实点儿,要是敢跑,老子一刀切下你的脑袋!”

“是是是,我老实,我非常老实,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是勋一边紧盯着那寒光闪烁的刀锋,一边缓缓爬起身来,提起裤子,把裤带牢牢系好。他这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听这两人的口气,暂时是不会要自己命了,目下只好行一步是一步,最不济真把他们带去曹嵩的帐篷,然后再找机会开溜——虽然很想保住曹老头儿的性命,但倘若拿来跟自己的性命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金贵一点儿啊。

他才刚把裤带系上,突然就听“噗”的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了自己满脸。是勋惊得一闭眼:“难道那家伙真把老子脖子给砍了!”可是又不觉得痛,等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就见眼前光剩下了一具无头的身体,腔子里还在“噗噗”地往外冒血,又晃了两晃,这才颓然倒下。几乎同时,那个伤了手的瘦子嗓子眼儿里“咕噜”了几声,膝盖一软,腰肢一挫,也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又是惊骇又是空洞,眼见得出气多,入气少,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鬼门关上,但偏偏只是跪着,也不栽倒,也瞧不见身上有什么伤口。

是勋双手还停留在裤带上,两腿却不自禁地开始哆嗦。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了下来,他影影绰绰的,就瞧见那矮子倒下后,露出后面一个人影来,个儿不高,瞧模样就象个普通农民,尖嘴缩腮,满脸都是褶子,腮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衣衫褴褛,手上却挺着一口环首刀,刀刃上满是血迹。再瞧瞧那瘦子背后,似乎也有个人,但身形基本上都被遮挡住了,瞧不大出来模样——难道是个孩子么?

只见那“农民”提起手中的兵刃来,朝是勋一指:“你……”话没说完,却突然转过头去瞧了那瘦子一眼,然后骤然大惊:“你、你怎么回事儿?!”

“扑通”一声,瘦子身后也有人摔倒在地。那“农民”赶紧扑上去抱住,连连摇动,然后又掉过头来,狠狠瞪了是勋一眼:“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瞧瞧?!”

是勋明白了,定是这“农民”跟他的同伴为自己解了围,然而……你丫贵姓啊?我不认识你啊师傅。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在此之前劳驾你先报个名好吗?谁派你来的呀?

可是看到那“农民”的眼神……不不不,外貌虽然象农民,但那眼神却绝对不是农民的,那分明就是杀人犯的眼神嘛!也对,他就刚杀了一个人,还是一刀下去,身首两断……这路货色得罪不起啊,他叫自己过去瞧瞧,那自己就过去瞧瞧呗,瞧瞧又不会掉一块肉。

是勋一边在内心安慰自己,说对方既然救了自己的命,那大概也许可能是没有恶意吧,于是大着胆子迈步过去,就见那“农民”怀里抱着个人儿,小小的一团,果然是个孩子。再瞟眼那跪在地上的瘦子,只见他背后有个窟窿,“咕嘟嘟”地在往外冒血——也幸亏是勋这两年吃得比较营养,“雀蒙眼”基本已经痊愈了,要不然光线这么黯淡,还真瞧不怎么清楚。

他再朝向那“农民”,小心翼翼地问:“二位,你们……”“农民”横了他一眼,下巴朝自己怀里一努:“你不认得他?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救你?”

一定要来救我?那是谁啊?是勋半蹲下身体,借着老天爷的最后一点点余光,仔细打量“农民”怀里那孩子——一张精致的小脸,可惜满是泥土,嘴唇翘着,起了不少皮,头上包着一条头巾,这头巾的颜色……

我靠难道这是……是管巳!

是勋这才慌了:“管、管氏女……她、她受伤了?伤在哪儿?要紧不要紧?”

“农民”轻轻叹了口气:“伤是没有伤,她是饿晕了……我们三天来,光靠着嚼草根、喝生水熬过来的……”

“赶紧的,赶紧的,”是勋“刷”地站起身来,“跟我走,我那儿有吃的。”

“农民”抱起了管巳——路上才问清楚,他姓白,没有名字,家里行五,人称白老五——跟在是勋的身后,一路就奔营区而来。到得营门口,一名琅邪兵匆忙过来询问:“是先生,您、您怎么了?哪儿受的伤?!”

是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没有受伤,别人的血……”绕过那兵,带着白老五,三两步就来到曹家大帐门口,朝里面高喊:“去疾,去疾!”

曹德闻声而出,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禁满脸的惊愕,才待发问,是勋一口气解释道:“撞见两个刺客,幸亏这两位朋友救了某的性命——这个饿晕了,劳驾煮点粥来给她喝吧。”

“粥有现成的,”曹德答道,“家父适才呼唤宵夜,刚煮得一缶肉粥。”是勋心说这刚吃完晚饭才多久啊,有一个小时没有?你丫竟然又要宵夜,胖不死你这个老东西!耳听曹德道:“先抱进帐里来,我去叫人端粥。”

是勋问:“令尊……”曹德笑笑:“进我的帐幕即可。”

曹家大帐分隔成好几个区域,中央有“客厅”,周围有“寝室”——一间是曹嵩的,一间是曹德的,一间是曹德才四岁的闺女,以及十四岁的儿子曹政的,还有两间是曹嵩妾侍的。当下曹德把是勋他们让进自己帐内——帐中还立有屏风,曹德之妻听到声音,就先躲到屏风后面去了——将管巳平放在席上。

时候不大,有侍女送了碗肉粥过来,白老五就双手扶起管巳的脑袋,是勋端着碗,用木勺撬开管巳的牙关,把肉粥小心翼翼地送入口内。一开始几勺都流了出来,等喂到第五勺,管巳才终于有了反应,开始似有意识似无意识地吞咽,直到喝了大半碗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喂粥的时候,是勋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曹德——当然,他没提自己提着裤子的狼狈相,也没提管巳是管亥的闺女,只说是从前偶尔结识之人。等看到管巳醒过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望望白老五,又望望曹德,感觉有些话不太方便当着曹德的面说出口,于是假装瞥一眼屏风:“还是到我帐中去吧。”

是勋所住的帐篷,就是一顶普通的士兵用小帐,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帐篷能够睡五六个兵,如今却被他一个人霸占了。等进了帐篷,重新安置好管巳,又把跟进来的曹德敷衍出去,是勋这才敢开口向白老五询问:“不是说被曹军团团包围了么?你们是怎么突围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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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有新的npc出场,而且算是一位名人。所谓的黄巾贼党“白老五”,此人姓罗,朋友们喜欢叫他“老罗”,曾用id“鬼畜王”,乃是积年的作家和杂志(游戏&文学)编辑,常用笔名“白北五”——就换一个字儿,可有多合衬!

顺便感慨一下,开文也快一个月了,起点也给了前后三类推荐,可这收藏数怎么总上不来呀?喜欢读这部书的朋友,能不能帮忙各处去喊两嗓子?真要写得不好,没人看也就算了,就怕写得还凑合,很多喜欢这类题材的朋友不知道有,那就遗憾了。

第二十二章、心痛之由

万余曹军将百万青州黄巾团团围困在遂乡、蛇丘一带,就好比一小群狼围住了上万的绵羊,当然不可能严丝合缝,风雨不透。曹军只是控制住了几条主要通道而已,大队黄巾一突出来便会遭到攻击,但是两三个人翻山钻林而逃,终究是堵不胜堵的。

管巳和白老五,就这么着侥幸透出了重围之外。

据白老五所说,黄巾军中已然断粮,又当冬季,野无所掠,大家伙儿只能嚼草根、啃树皮来苟延残生,陆陆续续饿死了将近千人。在写信劝曹操退兵未果后,他们就打算投降来着,但是曹操开出条件来,一定要先杀死管亥等十多名首领,献出人头来,他才能保证余众的活路。

管亥当场就要自刎,却被管巳和亲信们抱住了。管亥只好再派人去曹营交涉,同时要白老五保护着管巳,先钻密林潜出重围去。管亥对闺女说:“你先去探一下道路,若是于路安全,我便也逃将出去,那时候曹操也就只好无条件地受降了。”

白老五描述这一段的时候,故意转过头来望着是勋,连使眼色。是勋明白他的意思,管亥已萌死志,断不肯孤身逃出,只是先把闺女诳出围困而已,因为他很清楚,曹操是很难在得不到他的首级的前提下,轻易放过那些黄巾余党的。

是勋就问了:“我教汝等潜入泰山,依山立寨,耕作为生,为何不肯听从,又去攻打兖州呢?”管巳躺在席上,有气无力地噘嘴说道:“你出的好主意,那山中也无耕地,如何耕作?百万乡人,不耕作如何得活?”

是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太高瞧了这个时代的农业技术了啊,这票黄巾就算都是积年的老农民,又有几个人有在山间开垦瘠地的经验和技术呢?那时候出馊主意让他们上山去打游击,真是太有“何不食肉糜”的腐朽贵族feel了……原本以为就光穷沟那儿的耕作技术落后呢,要不是前阵子跟着陈登在郯城附近劝农助耕,恐怕自己这会儿还醒悟不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垂下头去,以手加额:“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别看管巳才刚苏醒,全身都是软的,可嘴皮子照样不饶人,“如今我爹就要死了……呜呜呜,也全都是你害的!”

“这个……”是勋想说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可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下去。白老五望着他,低声说:“巳儿说你最是聪明,或能救得大帅的性命,我们才冒险出手救你……”管巳一噘嘴:“谁说他聪明啦?我是说都是他害的,他得负责救我爹性命!”

“大帅于我有饶命之恩……”是勋接茬就想说,“可是我在都昌城下等于已经还报了”,但终于一梗脖子,把这后半截话连同唾沫一起咽了。他关照管巳:“你且好好歇息着,救管大帅之事,且容我再细思……”说着话一撩帐帘,钻出了帐篷。

帐内本有烛火,帐外却已是漆黑一片,仰起头来,只见无数星辰正在冬日的晴空中熠熠闪烁,仿佛便是那已深陷死所的百万黄巾生口。是勋叫一个兵打水过来,把脸上的血迹擦净了,一边擦一边冥思苦想:“曹操果然想要管亥的首级,换了我也是不能放过他的……怎么才能让曹操改变主意呢?这可是个不小的难题啊……”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能让曹操改变主意?你是打算跑曹营去一撅屁股,施放王八之气吗?!”

眼前又浮现出了管巳的面容,如此清瘦、蜡黄,目光中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虚弱得连话语声都显得那么轻微——除了那张利嘴不变外,几乎完全就换了一个人……而且,将近一年过去了,貌似她的身量就根本没有长高嘛。

想到这里,是勋不禁觉得内心隐隐的作痛。

倘若自己没有遇见管巳还则罢了,真是见面争如不见。倘若此后再不重逢,或许心中这个小罗莉的影子,将会逐渐淡去吧;倘若等到管亥死后,自己再见管巳,也就不必要为了游说曹操而头疼吧——终究“都是他害的,他得负责救我爹性命”云云,只是小罗莉嘴头不饶人的气话而已,她不会真把管亥的死栽到自己头上来。然而,既然已经见到了管巳,既然她提出了要求,倘若自己不能完成,那今后真是再也无颜面对了。

要不然,还是想办法潜入重围,去游说管亥逃跑好了,终究自己劝说管亥是有过成功先例的,并且不管怎么算,这大老粗都比曹操那乱世枭雄要容易说服一万倍。可是,自己真的能够潜得进重围去吗?管巳出得来,不代表自己就能进得去,要是万一撞见曹兵,那肯定就是个“死”字,与其被个无名小卒分了尸,还不如硬着头皮去犯一犯曹操的虎威哪……

再说了,管亥是个直肠子的糙汉,可也是个有着自己信念和坚持的硬汉,自己前次能够说服他,是以保全黄巾的老弱妇孺为借口,如今倒要他抛弃那些老弱妇孺,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啊?他又怎么会听呢?

难办啊,真是难办啊……自己现在有什么筹码可以跟曹操讨价还价呢?徐州?不行,终究徐州又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本身徐、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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