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4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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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与步兵正面对战,那不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自寻死路吗?
无奈之下,夏侯渊只得率领骑兵转向而东,去硬碰凉州骑兵——因为东方的敌人明显比南方要少。虽说后面是不是还跟自己似的,远远地缀着步兵,目前还瞧不清楚,但终究是汧水的反方向,土地不虞泥泞,还有快速穿插,从而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啊。
夏侯妙才手执长槊,身先士卒,直薄敌阵。凉州骑兵虽然早有防备,掩袭而来,但是真没想到魏军的应变如此之速,直接就奔自己过来了,结果本军的马速还没能提起来,便遭到到迎头痛击,阵列当即散乱。
因为他们匆匆地从雍县城下赶过来,走得也挺辛苦——为了最大限度地迷惑敌人,那真是计时论刻,直到最后时分才始撤围而西的,城下光留下了孟达的四千兵马以作监视。结果才刚布置到位,还打算先用了朝食,好好歇歇脚呢,便有探马来报,说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其实南方的刘备军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刘备当时就急了:“未料敌来如此之速,可保必胜乎?”倒是法正紧着安慰他:“来既速也,吾料夏侯渊必使骑军在前,彼不敢涉泥泞,或退入山中,或东向与凉兵争胜矣。若其退也,于后劫杀,必可全胜;若其东向,吾即据山口而夹击之,彼亦难走。若在此灭其幽并精骑大部,则夏侯虽生,亦如死也,于我何害耶?”
有一句话法正没说出口,那就是:让他们去跟凉州骑兵先对磕个你死我活的吧,当面对战,就算凉州骑兵全灭了,幽并骑兵也必然元气大伤,咱们不吃亏。再说了,要是凉州骑兵真完了,说不定吕布就该心疼得动了……
PS:对了,昨天忘记说了,前章末尾,书友封吟(风吟)登场。我很好奇,他是国王陛下小说中常见的那个风吟吗?我该给他个怎样的下场为好呢?
第六章、有如神鬼
陈宫所部凉州兵不足二万,其中有胡骑约两千,统将李封。李封并非普通战将,本兖州大族子弟,吕布入兖的时候,乃与山阳薛兰等往诣,得到任用。然而吕布麾下战将无数,此二位并非一流人才,平素只负责后勤统筹、运补而已,加之常以身世自衿,颇为魏续、侯成等人所嫉,故此吕布入凉以后,即将他们拨隶在陈宫麾下听用。
陈宫也不大瞧得起此二人,但终究同为士大夫,跟他们总比跟魏、侯、张、高等纯武人要多点儿共同语言。此番入关,因为吕布早把精兵猛将全都带走,往征金城去了,故而只能拔彼二人统军——李封将骑、薛兰将步。
在原本的历史上,此二人在吕布自任兖州牧之时,即被分授治中、别驾等文职,后屯钜野以敌曹操,曹操攻之,“布救兰,兰败,布走,遂斩兰等”——算是因为是勋的小蝴蝶翅膀煽动,得以逃过战死之难的幸运儿。
不过他们的幸运到此也戛然而止啦。北山南麓,夏侯渊亲率骑兵冲阵,李封以凉州胡骑迎之,却因为促起不意而队列散乱,才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夏侯妙才直突至大纛之下。
李封虽然得将骑兵,但属于“矬子里拔将军”,弓庐技原本平平,才正忙着呵斥部众,重整军列呢,眼见敌将冲至,匆忙挺槊相迎,结果被夏侯渊轻轻巧巧地拨开,一招刺中左臂,“当啷”一声。兵器落地。李封吓得魂飞天外。拨马便走。随即便又被一槊正中后心,翻身落马——眼瞧着是活不成啦。
将领既死,凉州胡骑更是一哄而散。夏侯渊心中连呼“侥幸”,不敢停步,继续前突。可是才跑出一箭之地,果不出其所料,当面又撞上了后面薛兰所率的凉州步阵。
倘若阵中只有薛兰,估计又可为夏侯渊所轻取。问题陈公台亦坐镇于此。陈宫虽为谋士出身,终究跟随吕布转战各方,常被付以方面之任,经验累积,将兵之道亦逐渐稔熟。他一见前锋骑军混乱,便知不好,匆忙勒束步卒,不急往救,反倒就地停步,匆匆立起阵来。
当下长矛在前。刀盾在后,弓箭手于左右及各部间隔之间遮护。魏军才刚蹴散敌骑。战马尚未减速,便突逢敌阵,一时收势不住,已然直入弓箭射程之内了。陈宫令旗摇动,军中战鼓擂响,当时便箭如雨下——魏军当先数十骑纷纷中箭,倒跌下马来,就连夏侯渊本人也险险被创。
夏侯渊一见不好,匆忙一勒缰绳,拨过马头,便欲自敌阵左侧迂回而行。
长矛兵本是骑兵的克星,非铁甲重骑不能破也——当然啦,那是指正面对冲,而因应战场情况,其实骑兵有太多别的手段可以摧破长矛兵阵了,比方说侧翼袭扰、回环调动,等等——这时候本是中国重骑兵的初生之日,待南北朝乃臻大成,但既名初生,自然防护力还难以正面对撞长矛兵阵。故此夏侯渊一见敌阵已成,便即匆忙转向,不敢直撄其锋。
问题魏军骑兵已然冲过一阵了,原本还略显密集的阵形为与敌骑相冲之需要,逐渐松散,马力有疾迟、人心有勇懦,再加上与敌对战,前后距离也逐渐拉开。夏侯渊一马当先,侧向驰出,身后部属习惯性地衔尾跟随,便如同一条长蛇般在凉州军阵前陡然曲折。就此凉州军首轮射击便已建功,此后又射三轮,轮轮不空——魏军阵列因此而更形散乱。
于此同时,长矛军阵已然在陈宫的指挥下齐齐侧转,随即发一声喊,踩着鼓点汹涌向前。魏骑中不少转向才刚完成,便被敌矛从肋侧刺中,痛呼坠马——既然坠马,自然再无生理。
凉州军刀盾手亦趁机跳荡而前,魏军后半阵列就此被死死咬住,陷入了混战之局。夏侯渊本已将将脱出险境,转过头去一瞧这般情景,怒得毛发尽竖,当即拨转马头,返身救援。他弓马娴熟,身旁又皆百战亲卫,侧向再冲敌阵,敌军矛长不便转向,阵势瞬间亦被割裂。
薛兰身在前阵指挥,不禁高声吼叫:“结阵,结阵!敢退后者,必斩无赦!”夏侯渊远远望见,即暂收槊,在亲卫的掩护下抽出弓来,一箭离弦,如同闪电霹雳一般,正中薛兰当胸,对方惨呼一声,倒撞下马……
夏侯渊趁机重新聚拢人马,十停中已然去了两停,余部也皆疲惫。眼瞧着凉州军虽已泰半混乱,尚有数阵围作圆圈,仍在苦苦支撑——此即陈宫所在是也——而益州军又已从西面狂奔追来,看看逼近。他知道若再耽搁片刻,必陷死地,于是毫不犹豫,招呼兵马:“速退,吾来断后!”
于是且战且走,直杀得汗透重衫,血沃征袍。好在益州并无什么骑兵,而步卒们疾奔而至,不但阵列难整,气力也皆大打折扣,才被夏侯妙才亲杀十数兵,而自身竟然未被一创。眼见得本军渐退渐远,预料敌方难以追及,夏侯渊不禁“哈哈”大笑,将槊一摆:“吾等亦可去矣!”
刘备、法正,并骑从后追赶,远远望见这般情景,刘备不禁急道:“若不能留下夏侯,此战虽胜犹败也!”法正微微而笑:“主公勿虑,擒斩夏侯,正其时也。”于是摇动手中令旗——
法孝直非仅独坐帷幄,统算运筹之辈,他对战场节奏的把握、控制,亦具备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极高天赋。此前得报夏侯渊向东而蹿,刘备就说啦,咱们赶紧整列,慢慢跟过去吧,希望陈宫可以把他多留下那么一会儿。法正忙道:“臣恐公台非夏侯之敌也——公台虽能谋,惜其军中并无斗将,此番曹兵争道而走,徒恃军阵恐难留之。吾当急踵其后!”
刘备有些不大以为然,可是最近他信赖法正甚深,法正说东,他不说西,几乎都快成习惯了,而且眼瞧着法正说完这句话,先就催马而前,冲过了自家的马头。于是本能地双腿一磕马腹:“孝直且慢,吾与卿同追。”就这么着大军跟不要命似地拔足狂奔,终于堪堪咬住了魏军的尾巴。
其间刘备多次提醒法正:“可先使我骑往追。”益州军再怎么不趁战马,几百骑还是拿得出手的。刘备心说步兵都快跑散架了,怎么可能拦得住夏侯渊呢?不如先让骑兵顶上去,拖延一段时间,好容许步兵先缓缓劲儿,也整整列。然而法正却总是摇头:“此刻发骑,是自取死也,于大局无益。”
直到夏侯渊自以为残军都将逃出生天,为此长舒一口气,摆槊欲走,法正才猛地踩着镫,就马背上直起腰来:“擒斩夏侯,正其时也!”摇动了手中的令旗。只听一声呼哨,原本跟随在阵侧的数百名骑兵猛然加速,当先一将身高肩厚,国字脸,大眼浓眉、狮鼻阔口,伏身挺槊便直取夏侯渊。
刘备军中骑兵虽少,素质却精,将近半数都是他当年从青州平原带出来的冀州常山兵——为什么平原郡带出来常山国兵呢?正因有一常山之将,因不满袁绍夺州,乃自本郡募得义从,往投公孙瓒,旋为公孙瓒遣往刘备处,刘备即使其密返故乡,招来善骑射的良家子数百人,以为自身亲卫。
此将非他,正常山真定人赵云赵子龙是也。
赵云为刘备主骑,所部常山骑士皆骁勇敢战,刘备先后败蹿青州、荆州,又入益州,这支兵马每有折损,即选新募善骑者,并各处搜求良马充之,始终保持四、五百人之数,为其麾下唯一的,也是最具战斗力的成建制骑兵部队。益州其余骑兵多为将领亲卫,而这支部队数量最多,则可算是刘备的御用亲卫,向来不肯轻用。
刘备一直说让骑兵先顶上去,就是指的这支部队,他对赵云所部十足放心,深信必可牵绊住夏侯渊也。可是法正就没那么信心满满了,心说咱们就这么点儿骑兵,真要伤损大了,你非得惋惜得吐血不可——战机不到,岂可浪掷?
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法孝直才终于作出准确判断,并且下达了发军之令。赵云早就急得三尸神暴跳了,一见令旗摇动,当即身先士卒,直薄敌阵,挺槊朝着夏侯渊便刺。
夏侯渊猝不及防——对方要有足够一战的骑兵,他估摸着早就该派出来啦,既然不见踪影,那定然是无力阻碍自己啊——再加上久战而疲,更以为胜券在握而一时疏忽,竟然被赵云瞬间便突至身后,狠狠一槊,正中后心。夏侯妙才大叫一声,奋力将腰一拧,赵云的槊尖仍在对方体内,一时抽拔不出,竟然“咔嚓”一声,槊杆折断!
赵云惊得就是一愣啊,心说早闻夏侯之名,可是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大力气!我这杆槊以积竹为杆,铁钉加固,缠以丝帛,层层涂漆,就算自己拼劲全身气力就大腿上来折,也轻易折它不断,对方还受着伤呢,竟然一拧腰就给折断了……此人究竟是神是鬼?!
才自惊骇,但见夏侯渊拧回腰来,瞪目于他,举槊一指:“好,好……”两个“好”字出口,突然眼瞳上翻,脖子一仰,便即倒栽于马下……
PS:我已经活人无数了,杀几个原本历史上就要死的人,大家伙儿不必那么大反应吧。就算再喜欢某人,其谁人不死啊?死得其所才是天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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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包办婚姻
夏侯渊的死讯传到曹操耳中,曹操大叫一声,也同样白眼一翻,当即晕厥过去——这倒不是因为过于伤心,而是久不相犯的头疼病猛然发作,而且极其剧烈,如同有铁锤重击后脑一般,直接就把他给痛晕了。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以后,曹操这才放声大哭:“痛哉妙才!”他哭了小半晌,这才暂收悲声,取过军报文书来仔细观看。这份军报是镇守长安的司马懿所写,司沦达为人谨慎,做事也非常认真细致,事先叫过几名败兵来反复询问,然后归纳总结出此战的整体过程,几乎任何一个细节都无遗漏,全数记录在案了。曹操如今观瞧,越看越是恼怒,忍不住就骂:“孤常戒妙才:‘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彼不听良言,今果然耳!”
你说你身为大军主帅,需要总体控制关中西部的战局,就算按计划要去袭扰敌军后方,那也没有亲自领骑兵上阵的道理啊?而且还把步兵跟后头甩得远远的。等到既知遇伏,便当疾走,你都几乎逃出生天了,还非要回去救援后军,以致被刘备的益州军追上。好吧,就算你爱兵如子,也不想在此处折损太多精锐骑兵,那救完了就赶紧走呗,谁不可留之断后?你身为主将要亲自断后?这不是作死呢嘛!
你是在赌益州没有足够的骑兵啊,在赌益州没有真正的勇将啊,这就跟你惯常的行军作战习惯一般。“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其实全都是在赌博。若为别部之将,该赌的时候就要赌,可是身负方面之任,哪儿轮得到你赤膊上阵去跟人对赌啊?!
我就是怕